第9章
“官京年，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Omega咬着唇擡頭看他，方知節的眼睛很漂亮，夜裏去看反而有種晶亮的灼熱感。
此刻那雙眼睛正在緊緊盯着他，Alpha喉頭一緊，雙手緊繃着撐在雙腿膝蓋上，他微微弓着身子，把神色藏匿在黑暗中。
“你從來沒有和我道過歉？”方知節沒動，“是因為我發情的原因嗎？”
“覺得愧疚還是別的什麽？”
官京年想要站起身的動作一滞，他沒有回答方知節的問題。也許是這二十幾年來他習慣于藏匿自己的情緒了，一張臉冷着睥睨着面前的Omega。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何表情，只是在餘興之時慶幸沒有被方知節看到。
“你睡吧。”
Alpha直直地起身，動作有點僵硬，方知節依舊蜷縮着，他有點累了。
接着，Omega把臉藏在了臂彎裏，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話，“官京年，你在這裏，我睡不着。”
是了，官京年猛地垂眸看到了Omega的白皙後頸貼着的抑制貼。
Alpha異于常人的特點此刻就擺在兩人面前，官京年的動态視力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到方知節低低垂下的脖頸。
素白的膚色下的青紫血管蜿蜒着遍布在後頸，他知道，抑制貼下是在慢慢流動着。随着主人的呼吸在上下起伏的腺體，像是新生嬰兒未發育完成的囟門，脆弱敏感。
可不同的是，那塊小小的凸起又能激起Alpha的欲望，任他撕咬侵略，誘惑着他犯下滔天大罪。
“睡不着……”Alpha終于張嘴說話了，只是好久沒開口再加上他從幾個小時前就沒有再喝過一口水，免不了口幹舌燥。
他沒忍住咽了幾下口水，手掌緊緊貼在褲縫邊緊緊摩挲。
Alpha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裝，上衣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脫掉，丢在不知名的角落裏。西裝褲是他趁亂套上的，不是他之前穿得那身，材料摸上去很劣質，刮得官京年的手心疼。
粗粝的布料在Alpha的掌心劃動了幾下，他開口道，“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叫我。”
Alpha的手很大，兩根長指輕輕捏着帶着流蘇的瓷墜，他示意低頭的Omega看，“用這個，我就能聽見。”
叮鈴鈴幾聲脆響，仿若遠山高原上傳來的風聲，又似蕩舟雲間的一抹心安。
Omega猛地擡起頭，他覺得自己像只在雲間蕩舟的鳥，“我知道了。”
Alpha離開了，他走路很靜，幾乎沒有聲音。方知節沒去看他，自顧自的躺下，腦子又一陣短痛，Omega皺了幾下鼻子，空氣中有股微不可察的白松味道。
方知節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了。
Omega做了夢，他穿着校服坐在小區樓下的花園前，嘴巴裏還叼着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
那是個悶熱的六月，風熱驕陽似火，方知節蜷縮着腿坐在樹蔭下乘涼。
他在不停地張望着什麽，沒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進了小區朝着方知節在的方向行駛。
方知節只看了一眼就捏着書包帶子從水泥臺階上蹦下來，還不停地朝着那輛車招手，“爸爸……”
車子越來越近，方知節蹦着跳起來跑向轎車。
“知知……”
車子停了，方父從裏面走了出來。他單膝跪地穩穩抱住了朝他沖來的方知節，“熱不熱？”
方知節搖搖頭，他從方父的懷裏出來，脫下背後的書包低頭翻找着什麽。
“沒事，慢慢找，爸爸不急。”
方知節看上去似乎已經曬了很久了，他的小腿和手臂都紅彤彤的一片，額頭和鼻梁上都蘊了一層汗珠，随着他低頭的動作在不停往下滴落。
方父單手抱着方知節，另一只手托着他的書包往樹蔭下面走，“找到了？”
等到他穩穩地坐下來，就看見一張紅彤彤的獎狀被方知節抽了出來。
“爸爸你快看——！”
方知節擡頭看方父，把東西塞進他手裏，“我得了跆拳道比賽市級第一名！”
方父的表情在看到那張五彩斑斓的獎狀時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他又很快調整好情緒扯出一抹笑，“知知真厲害！”
方知節得到了誇獎，沒忍住又把獎狀展開放到方父眼底下來回晃動了幾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我是不是很棒？”
“嗯，很棒。”
“知知，你想不想交個朋友？”
“朋友？”方知節的手慢慢垂了下來，他歪着頭問，“不會讨厭我的朋友嗎？”
方父一怔，沒想到方知節會說這樣的話，“嗯，他會喜歡你的。”
那時候年僅十三歲的方知節還不知道他遇到了一生的宿敵。
那天下午，方父就帶着方知節去了官家，原因無他，因為今天下午官家的小少爺官京年從國外回到了雲城。
到了距離官家不遠的地方，方父停下了車。原本趴在窗戶邊看風景的方知節扭頭看着駕駛座上的方父。
此刻的方父繃緊了後背，他的神經高度集中，似乎在做什麽痛苦的決定一樣。
“爸爸，到地方了嗎？”
方知節擡頭看外面的天空，驕陽刺傷了他的眼睛，他就再也不敢擡頭了。
幾分鐘後，車子才又開始慢慢行駛。只是走得很慢很慢，方知節看着斑駁的樹影，打在窗棱上，他的手上。
他突然感覺，微風也并不是那麽熱了。
一路上，方知節再也沒有主動說過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孩子，他總是對每個人的情緒十分敏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知節的眼前多了一座華麗的別墅。
“知知，到了。”
方父踩下剎車，車子慢慢駛了進去。繞過繁華的前院花園，方知節被方父牽着手往二樓走去。
他緊緊攥着方父的手，聲音很輕，“爸爸，我們回去吧，我不想交朋友了。”
方知節擡頭去看方父卻也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爸爸！”
方父沉默着拉着他的手把他帶上了二樓，兩人剛剛走上樓梯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方父低着頭，“官先生！”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微微垂眸，臉色發沉，渾身萦繞着逼人的氣壓。
男人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接着他又問，“這就是你兒子？”
“他今年13歲，前兩天剛檢查出來是Beta，不會對少爺造成什麽影響。”
方父把方知節的書包拎起來抽出裏面的獎狀，“這是他今天得到的獎狀。”
“跆拳道冠軍啊？”男人手一垂，那張獎狀就輕飄飄地掉在了地上。
方知節低着頭，又聽見男人懶洋洋地從仆人說，“把小少爺叫出來。”
沒一會兒，方知節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可就在三步距離外，腳步聲又停了。
男人攬着方知節的肩頭，把他推到少年面前，沉聲道，“以後他就是你的仆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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