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後初霁 不着急,我們有一整個夜晚

第10章 雨後初霁 不着急,我們有一整個夜晚。……

陳橙像是陰雨天走丢的小貓,等到了願意為她傾傘的心軟神,整顆心好似被燙過。

她的手擡起又放下,不敢接受這個擁抱。

害怕發生的一切只是一時的,所得到的在乎也僅是短暫的。

而他用更有力的擁抱打消她的疑慮。

他們親密相貼,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濕意和密集鼓動的心跳。

陳橙遲疑許久,輕輕地擡手,捏住他的襯衫袖口。

宋霁禮一直低頭觀察她,沒錯過她放下戒備臉上露出的每個表情。

“下不為例。”宋霁禮低頭,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發頂,他下巴輕輕磨蹭,如一陣電流,酥酥麻麻地湧入心間,她為之一顫。

這是陳橙從未感受到的擔心,眼淚再次控制不住落下,又不想被人看出她的失态,頭埋在他肩膀,無聲地哭泣起來。

女孩的淚水透過襯衫,燙到他的皮膚。

雖然沒有任何哭聲,卻能感受到她的歇斯底裏和恐懼。

“別哭了。”宋霁禮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陳橙立刻制止淚水,一動不敢動。

收得太突然,打了一個輕嗝。

宋霁禮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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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就做什麽,可也太乖了。

他擡手拍了拍,給她順氣。

待到她哭夠了,平複下來後,牽着她回警局。

周教授一行人都在等着,看到她回來,跑上前關心問有沒有受傷。

陳橙搖頭,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

“你們先回吧。”宋霁禮懶得給他們好臉色,又擔心态度惡劣吓到好不容易止住淚的陳橙,冷淡丢去一句話,牽着她往裏走。

陳橙乖順地坐在角落,看着宋霁禮和警察交涉,還打了幾通電話。

對面應該是他朋友,說話的語氣随和,沒有刻意使用太多的禮貌用詞。

宋霁禮來不及換一身幹淨的衣服,上身濕了一半。

陳橙想到剛才靠在他胸膛哭的糗樣,有些不好意思,轉開頭,視線不再跟着他走。

警察告知結案後,宋霁禮松了口氣,談一單千萬的單子都沒像現在緊張。

他轉身去等候區找陳橙,位置上找不到她人,才放松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

目光不停地搜尋她的身影,在另一個角落看到她。

正努力地和警察比劃,對方不太理解她想表達什麽。

陳橙借了紙筆,快速寫下遞給對方。

警察恍然大悟,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們局裏沒有毛巾,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隔壁給你買。”

陳橙擺手,鞠躬道謝。

宋霁禮迎上去,問道:“去哪了?”

怕被誤會,陳橙急忙解釋:我想給你借條毛巾。

情急之下比了手語,又想到他看不懂,手機又沒電,着急的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宋霁禮垂眸,扣住她手腕,将人圈進自己的領域,說:“知道了,走吧。”

車子早早等在門外,宋霁禮打開車後座,護着陳橙先上去。

陳橙不知道要去哪,無措地看向宋霁禮。

“回我那。”宋霁禮抱手,懶懶地往後靠,閉目養神。

他那?

陳橙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回你住的酒店?”宋霁禮睜開眼,疲色盡顯。

陳橙眼睛左右轉了轉,比劃行李的形狀,又指了指酒店所在的方向,想說自己的行李還在酒店。

宋霁禮:“行李我讓人去拿了。”

陳橙愣愣地比劃:謝謝。

并不是驚訝他的貼心,而是覺得宋霁禮好厲害,她比劃兩下,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麽,其他人猜半天都沒猜中。

車廂內安靜下來,陳橙縮在角落,一直看窗外劃過的景色。

一通電話打進,宋霁禮拖着困乏的調調接通,工作思路卻十分清晰。

陳橙悄悄聽着,不敢回身。

殊不知身後的宋霁禮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也看出她在偷聽,不由得輕慢地笑一聲。

對面的經理以為自己說錯了,急忙說道:“宋總,需要再改嗎?”

“不了,點子很好,你們先準備方案,回去後交給徐助理。”宋霁禮說完将電話挂斷。

陳橙又往門邊靠了靠。

“你是有坐門縫的癖好?”宋霁禮嗤笑問。

陳橙停下動作。

拍在真皮凳上的悶聲響起。

啪——啪——

輕輕兩下。

宋霁禮:“坐這。”

陳橙轉頭,位置就在他身邊,坐過去的話肯定會有肢體接觸。

她不動。

宋霁禮戲弄說道:“怕了?”

陳橙搖頭。

她不怕他,只是不太習慣和人長時間獨處于一個空間。

宋霁禮不再追問,身上還濕,萬一将寒氣傳給她,小身板扛不住,感冒了怎麽辦。

他可不想剛找回人,又要照顧病號。

他挪開視線,靠回凳子,繼續閉目養神。

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陳橙慢慢地挪過來,坐到了他方才随手一拍的地方。

先是挪上半身,重心不穩,晃動幾下,在她歪倒前,宋霁禮抓住她的胳膊,不費力地托舉,将人直接帶到身邊的位置。

陳橙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小胳膊,男人的力量感十足,肌肉緊繃繃的,肌膚相觸那瞬間,她的掌心像火燒一樣,竄到心窩。

“叫過來就過來?這麽聽話?”宋霁禮戲谑問。

陳橙臉爆紅,甩開他的手,逃回原位前不忘瞪他一眼。

毫無殺傷力的威脅,宋霁禮的玩心倒被激起來。

總想逗她玩,喜歡她露出許多小表情,而不是一味的低頭掩飾情緒。

車子抵達酒店大門,陳橙不等司機親自開門,拉門下車,快步往裏走。

宋霁禮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含笑說:“走慢點,不追你。”

陳橙不得不等他,因為不知道房號。

宋霁禮是個從不會委屈自己的浪蕩二世祖,住的是當地最好的酒店,若不是談生意需要,他可能會住到郊外別墅。

幾乎沒離開過家人管控的陳橙,住酒店的經歷少之又少。

站在奢靡裝修風格的大廳,她雙手捏了捏,惴惴不安。

宋霁禮進門,服務員笑盈盈地迎上去,将手裏幹淨的毛巾遞上,貼心問道:“宋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宋霁禮接過毛巾随意擦了把頭發,放到服務員手裏,闊步走向陳橙。

“要一壺熱姜湯。”

以為是他要喝,他又說:“姜少放點,給她喝的,要甜口。”

服務員笑着說好的。

陳橙跟在宋霁禮身後去到頂層的套房,出電梯,小跑上前拉住他袖子,對他比劃:

謝謝。

宋霁禮低頭看她腳,捏住她胳膊,架着往前:“磨到腳了?”

陳橙遲鈍點頭。

宋霁禮直接将她打抱起來:“怎麽不早說?”

明明是責怪的口吻,卻聽出一絲寵溺。

陳橙無聲地驚呼一聲,縮着肩膀。

宋霁禮長腿一頂,進到屋內,把她放在沙發上,轉身去翻找藥箱。

陳橙還未反應過來,他蹲在她面前,将她鞋子脫下,也不嫌髒,直接放到他膝蓋上,褪去襪子,用碘伏消毒。

踩在他大腿上,如此冒犯的行為,腿肚子不禁發軟。

宋霁禮處理好傷口,利落地收拾好,處理簡單的外傷十分熟練,似乎做過許多次。

“坐會兒,我去收拾。”宋霁禮起身進卧室。

房門門合上的那刻,陳橙才意識過來今晚都要和宋霁禮獨處一屋。

為了不漏怯,她縮在沙發一角,望着落地窗外繁華的夜景。

宋霁禮洗完澡出來,陳橙還是維持原來的坐姿不動。

房門鈴聲響起,陳橙的行李送到,宋霁禮提到屋子中央,問她:“洗澡?還是再坐會兒?”

陳橙唰站起身,指向浴室。

“去吧。”宋霁禮看得出她很緊張,向和浴室相反方向的吧臺走去。

陳橙推着行李小跑進屋,磨蹭了快一個小時才洗好。

其實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宋霁禮,還是在酒店這樣暧昧不明的地方。

她出到卧室外,緊緊靠着牆站。

宋霁禮穿着一件浴袍,松垮地套身上,領口敞開到人魚線,露出八塊腹肌,不是充血狀态,薄薄的一層肌肉,沒有過分的壯碩,美感占據更多。

他正在調酒,動作行雲流水,冰塊撞擊的清脆聲響聽在耳裏格外愉悅。

忽然明白為什麽很多人喜歡到吧臺點杯雞尾酒結束忙碌的一天。

很快,一杯淡綠色的mojito調好,他用小片薄荷葉裝飾好,擡頭看向她,笑問:“試試?”

陳橙沒喝過酒,感到新奇,走到他對面的高腳凳,踮了幾次腳也沒坐上去。

宋霁禮繞過吧臺,走到她身後,将凳子輕松摁下去,扶着她坐上來。

他靠得太近,胸膛幾乎要貼到她後背,嗅到了和她身上同款香的沐浴露,耳朵一點一點熱起來。

手放開,凳子往上托起她,腳懸空着,只能老實地坐好。

一本空白的畫本和彩筆出現在陳橙的視線內,随後是宋霁禮。

“聊會兒天?”宋霁禮沒有坐到吧臺裏,而是拉過旁邊的高腳凳,坐下。

比起她,游刃有餘許多,長腿可以踩在地上。

陳橙在落地窗看到此刻兩人的坐姿。

她局促地縮在凳子上,而他就像酒吧唱抒情樂的主唱那般坐在高腳凳上,懶洋洋地撐着吧臺,十分松弛。

他們的睡衣風格也是天差地別。

她穿着長袖長褲的純棉睡衣,他身上是柔軟的綢緞睡袍。

很難想象兩個不搭邊的風格此刻坐在一起,相距不到半米。

陳橙接過畫本,寫下:「聊什麽?」

宋霁禮食指點了點大理石桌面,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一件一件來,不着急,我們有一整個夜晚。”

陳橙:「我要是不願意呢?」

她放下筆準備跳下凳子,宋霁禮眼疾手快抓住凳子一角,把她轉到面前:“我可是淋了一晚的雨,賞個臉,嗯?”

話都說到這了,今晚的事陳橙自認欠他一個人情,不情願地拿起筆,寫道:「你問吧。」

宋霁禮問:“我的號碼記得嗎?”

好奇怪的問題,陳橙搖頭。

宋霁禮拿過她的筆,慢悠悠地寫下號碼:“背熟。”

陳橙掃過一眼,發現不難記,而且很順口。

但他說背就背啊,她抿唇,擺出不大樂意的樣子。

“下次不認路,借手機打我的號碼。”宋霁禮合上筆,放回吧臺。

說完他起身回卧室。

陳橙看着板子上的一串號碼,陷入短暫迷茫。

不是要聊聊?都做好被他從頭拷問到尾的準備,結果就叫她背他的號碼,還是應急用的。

吧臺一道昏暗的燈直直打在mojito上,照射出淡淡的水光,氣泡竄到水面,爆炸開來,能嗅到空氣中微甜的酒味。

好奇心使然,陳橙捧起,淺嘗一口,味蕾被沖擊到,瞬間清醒。

可能是加了鮮檸的原因,酒味不是很重,清冽的香味誘使她又喝了一口。

不知不覺喝掉了一半,并非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只覺得有點熱。

宋霁禮靠在卧室門沿,抱手看着女孩小口小口喝完他調的酒,就像豚鼠進食那樣,滑稽又可愛。

“睡覺了。”宋霁禮打斷她,不知道她酒量如何,不敢放任她再喝下去。

陳橙吓了一跳,差點打翻酒杯。

聽屋裏傳來的聲音,目測宋霁禮已經躺下了。

陳橙傻眼,今晚真的要睡一個屋嗎?

做了十多分鐘的心理建設,陳橙洗漱好之後,小步走到床邊。

宋霁禮靠着床頭,用平板看資料,她走過來只是擡眼看了一下,接着繼續忙。

十分自然的表現,好似他們已經生活在一起已久。

“不習慣?”他問,“要不你睡屋裏,我去外面。”

陳橙快步走到空出的另一邊床,搖了好幾次手。

床頭櫃上放着她的手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連上充電器,接近充滿的狀态。

“不需要勉強。”宋霁禮放下平板,提到別的事,“你母親給你打電話關機,她打給了我。”

陳橙緊張,拿過手機輸入:「她說了什麽?」

“知道你來藏都不小心走失的事。”

“她目前身體情況不太樂觀。”

陳橙半跪在床上,露出一副天塌的表情,不敢想象母親該有多生氣。

“我說是我沒看好你。”宋霁禮原先是想逗她,不忍心看她一驚一乍的樣子,這對她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很怕自己出格的行為招來陳傲霜的不滿。

他說:“下次她要是問起,你就說是我的錯。”

陳橙哪敢再麻煩宋霁禮,搖了搖頭。

“別想太多,休息吧。”宋霁禮掀開被子,走出卧室。

陳橙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眼睡亂的半邊床。

他住得好好的,她來了之後不僅占了他的位置,還把他趕去客廳睡,添麻煩還不講理,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她找到客廳,在宋霁禮的注視下,将手機遞出去,備忘錄上有打好的一段話。

「謝謝你今天幫了我,你回屋睡吧,我可以睡客廳。」

宋霁禮讀完,掀開眼皮,打量眼前小心翼翼的少女,她不安地等待他的‘宣判’,讨好的意味過于明顯。

忽然明白為什麽她在聽到陳傲霜知道她來藏都不小心走丢後,臉色一秒變蒼白。

她很清楚自己在沈家的地位。

寄人籬下,為了不惹麻煩,順着所有人的意,不忤逆也不做出格的事,或許她自己都沒發現在習慣性地讨好別人。

“讓你睡客廳我可不忍心。”宋霁禮促狹地笑了聲。

陳橙正要推辭。

他起身,勾過她的脖子,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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