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天,付蘭早上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後下樓,就看見自己那位晚睡早起的老父親,正在客廳裏跟付質女士頗為纏綿的煲電話粥。
悄悄聽了一點兒的付蘭,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走進了樓下的訓練室。
等她從訓練室走出來,老父親還在那裏聊天。
付蘭心想:怎麽沒見你跟你女兒有這麽多話聊呢?
看起來付質那邊的事情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不然哪有這麽多時間,用在沒什麽實質內容的談天說地上。
付蘭随手擦了擦,就湊到蕭呈寧身邊問:“老媽什麽時候回來?”
“你先去洗個澡。”蕭呈寧将她輕輕推開。
付蘭扁着嘴上樓洗澡,順便和從房間裏出來的蕭柯窦打了個照面。
在出于禮貌打了個招呼後,蕭柯窦看着付蘭回房,又看了眼自己光腦上的時間。
付蘭今天比平時早起來了近一個星際時。
付蘭一拉開門,就看見靠牆守在自己門口的蕭柯窦。
她挑眉問道:“幹嘛?這是要發展門神副業嗎?”
蕭柯窦開門見山問:“你今天是不是比平時起的早了一些?”
“你在這裏蹲守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啊?”付蘭一面說一面下樓。
蕭柯窦跟在她身後說:“也沒有等很長時間,只是比較好奇,所以就稍微等了一下。”
“這樣啊。”付蘭颔首,忽然轉頭,看向蕭柯窦說:
“其實我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奇怪的陌生聲音叫醒了。”
蕭柯窦正色起來。
——在防控如此嚴密的地方,什麽人能悄無聲息的潛入付蘭房間,把她叫醒?
“有一個看不見的人跟我說,我是女神轉世,讓我去擊敗未知怪物,拯救世界。”付蘭一本正經的說:
“所以其實我一晚上沒睡,忙着拯救世界呢,今天早上天亮的時候趕回來,當普通軍校生。”
蕭柯窦居然還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付蘭的話,然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在胡編亂造。
看見蕭柯窦真的在皺着眉頭、認真考慮自己說的瞎話,付蘭臉上嚴肅的表情沒繃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一擡頭,就看見蕭柯窦被自己整得語塞。
付蘭還帶着殘留的笑意,對蕭柯窦說:
“我只是稍微早起了一點,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呀。”
“我總不能真的白天看書上課認真學習,晚上化身某個秘密組織成員拯救世界吧?”
蕭柯窦盯着付蘭。
付蘭心虛的移開目光,說:“好吧我承認,我以前說的話可能讓你産生了一些誤會,但是你不要矯枉過正啊,我真的沒有早起去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然後她将蕭柯窦抛在身後,歡快的奔向樓下客廳,去叨擾自己父母隔着光腦的二人時光。
蕭呈寧看了眼面色沉着的蕭柯窦,又看向非要他外放光腦、現在正在跟媽媽貼貼的付蘭,問:
“他為什麽看起來憂心忡忡的?”
“不知道。”付蘭挑眉,“他可能從一個牛角尖跳到另一個牛角尖去了。”
付蘭看着親爹露出懷疑的神情,不滿的說:
“我真的只是早上起早了點兒而已,我覺得可能是蕭柯窦先生接收了太多信息,沒有充足的冷靜消化,所以呈現出這樣疑心重重的情況。”
付蘭又對蕭柯窦說:“建議蕭先生再好好休息一下,放寬心,不要想那麽多,就算明天一號星就爆炸了,你又能怎麽辦呢?樂觀一點嘛。”
“什麽爆炸?”付質的聲音從光腦那邊傳了過來。
“我說我想媽媽想得快要爆炸啦。”付蘭又轉過去繼續跟親親媽媽貼貼。
蕭柯窦看着付蘭正在跟自己的母親進行沒有任何實質內容的談天說地,說:
“我想到了一些不太恰當的形容詞。”
“孩子對母親的依賴是種天性。”蕭呈寧答。
當然蕭柯窦不知道,今天早上蕭呈寧已經至少跟付質進行了至少一個半星際時的無聊閑談。
付質女士真是他們父女倆的精神食糧。
在付質到九號星開放移民申請通道後,付質就再沒出現在維杜的視線裏過。
當然出于各種原因,付質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把九號星在籍居民移到一號星,這要和九號星商議,征得對方同意才能開放。
所以這次開放的通道,只針對九號星無戶籍人士——也就是那群黑戶。
這批人在明文規定裏也不歸九號星管,所以一號星可以向九號星提交《星艦準入申請》,直接派遣星艦将這群人運回去。
事實上如果他們的移民申請已經通過一號星的審核,他們就可以申請使用最基礎的民用免費光腦,雖然網速比蕭柯窦的“電話手表”還慢,但可以以此乘坐星際航班,自己去一號星。
木已成舟,那些實驗人已經不是重點了。
對現在的維杜而言,最緊急的事情是抗住壓力,向他背後的人證明自己的價值,否則他很有可能會變成背鍋的棄子。
維杜奔走了一晚,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小憩。
他都不知道付質是怎麽發現那批人的,從付蘭到九號星之後,她幾乎都在九號星的智能監視下。
他連付質什麽時候溜出去的都不知道。
而且最開始還是維杜主動找其它居住星的人過來,試圖将九號星的叛亂分壓到別人身上,結果現在九號星的叛亂反而是小事情了。
“維杜先生,九號星叛民在利用那批實驗人的事情左右輿論......”他的助手小聲說。
“不用管他們!”維杜煩躁的說:“付質找到了嗎?她又不能駕駛機甲,出行只能乘坐星艦,那麽大個目标,到現在還沒找到?”
“抱歉,維杜先生......”助手有些膽怯,又說:“但是議會那邊不是說優先解決九號星的問題嗎?”
“閉嘴!”維杜兇狠的瞪向他,在對方懼怕的神情中逐漸收斂了情緒。
議會那群家夥當然希望先解決九號星的問題,畢竟他們拿不準斐爾頓手上是否還有'鑰匙'的實際掌控權。
而放付質回去,對他們而言最大的損失,頂多就是放棄一個維杜,他們可以培養無數個維杜來擔任九號星的首席行政執行官。
付質幾十年前就不能拿他們怎麽辦,現在當然更不可能敢對他們下手。
所以最後的結果無非是丢掉一個維杜,然後皆大歡喜的迎來和平的局面。
維杜摩挲着手腕上的光腦,沉思着自己現在所能掌控的力量。
事實上,如果維杜有那個實力,議會的那群老油條們也不介意把付質這個眼中釘拔掉。
“天哪!”星艦的駕駛員看着顯示屏上突然冒出的紅點驚呼出聲。
付質一直在駕駛艙待着。
她說了句“等會兒聊”就挂斷和付蘭的通訊,看向顯示屏。
紅點不多,只有四五個。這些紅點集中出現在他們要前往的曲速跳躍啓動點上。
紅點代表星艦掃描發現的機械造物上并沒有身份信息。
說直白點,就是星際海盜。
“好樣的。”付質冷笑一聲,“維杜勾結星際海盜,确鑿的證據不是送上門來了嗎?”
曲速跳躍的啓動點附近一般會有所屬居住星的駐軍看守,現在堂而皇之的出現星際海盜,就差把“我們執行官勾結星際海盜”頂在頭頂上了。
付質這次出來的星艦裝配了一號星最新研發的屏蔽系統,而為了減少被維杜發現的風險,付質特意規劃了一條減少曲速跳躍的路線。
不過這條路線還是要在九號星轄區內進行兩次跳躍。
上一次付質讓駕駛員守在啓動點附近,等有九號星的資源運輸船從這裏過的時候,他們悄悄混進去。
付質在那裏聚精會神的守了很久,把控蒙混過關的時機,直到成功進入啓動點、選擇終止點後她才放松下來。
她在休息前給蕭呈寧一段通訊報平安,光腦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一號星的早晨。
蕭呈寧的睡眠淺,幾乎是收到通訊信息後瞬間便接通。
因為有很長的延遲與說不盡的話,所以付質一直在和蕭呈寧閑聊。
她也沒主動跟家人們提起這些事情過,也一直沒有休息。
直到現在,他們已經臨近第二個啓動點。
“先拉開距離,确認對面不會掃描到我們。”付質說。
駕駛員應了一聲,星艦緩緩後撤。
付質死死盯着顯示屏上的紅點。
忽然,這些紅點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緩緩動作起來。
它們隐隐有向星艦聚集的趨勢。
“停下!”付質喝道,“啓動靜止僞裝、信號屏蔽。”
駕駛員立刻停止移動,并将靜止僞裝和信號屏蔽開啓。
紅點在原地晃了晃,又退回曲速跳躍的啓動點。
“五個......”付質看着那些紅點,自言自語。
自付質挂斷通訊已經過去了近八個星際時。
在此期間,付蘭完成了軍校的部分文字作業,對昨天比賽的內容進行複盤,還刷了會兒光腦的娛樂消息。
現在付蘭正定定的盯着蕭呈寧光腦所在位置。
已經調整好心态的蕭柯窦沒忍住嘴欠,說:
“放寬心,也許付質女士只是不想聽你煩她了。”
付蘭略微後仰,看向蕭呈寧說:
“老爸,說你呢,我媽不想聽你說話了,所以不給你打電話。”
這一記禍水東引成功讓蕭柯窦閉嘴。
他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蕭呈寧,選擇上樓回房避避風頭。
付蘭本學期的課程在昨天已經全部結束了,她也不是沒事幹,只要找事情,總有要幹的事兒。
但那些事情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完全比不過坐在這裏等付質的通訊。
她煩躁的打開光腦又關閉。
在焦躁中再次等待近三個星際時後,蕭呈寧的光腦終于震動了一下。
一直在處理公務的蕭呈寧立馬接通通訊并外放。
付質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
“晚上好,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