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舍這條命也要為她求回來
第9章 第 9 章 舍這條命也要為她求回來
寒燼拿到了蛛石,沒有直接帶到本體面前,而是留在洞府中,才自己去找本體。
穆輕衣蜷縮在洞府裏,整個人尴尬得都快發毛了,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功法,能讓人知道,她和馬甲之前說了什麽!
如果不是寒燼馬甲還在他們身邊,穆輕衣都要控制不住地發瘋了,現在看到馬甲過來,她才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然後瞬間把腦袋埋他懷裏。
只是埋了幾秒鐘,她又警惕地擡起頭:“不會有別的人在看着吧?”
蕭起盡職盡責地在打坐,感覺到本體的不安全感,鬼鬼祟祟地站起來想要靠近,被穆輕衣嚴詞拒絕了。
穆輕衣:“馬甲死了我已經很傷心了,他們竟然還要查我!”
寒燼:“但是要查蝕心蠱是不可能繞開你的,師兄在進秘境前就來見了你一面,然後出秘境,就發現中蠱了,除卻秘境,當然是只有你這裏最可疑。”
穆輕衣快煩死了,她本來想說周渡是個麻煩的,可是說出來卻是:“我好想周渡。”
寒燼垂下視線揉了揉穆輕衣腦袋,感覺她還悶悶不樂,又加大了力度,一直到穆輕衣感覺到自己腦袋亂糟糟,他才說:“若實在不行,你栽在我身上就好。”
他身上本來就有一個早死的DEBUFF,如果不是系統捏的馬甲可以避開這些,其實他活着也是一個隐患了。
但穆輕衣聽不得這話,猛地伸手抱住他,然後又若有所思:“可是我晉升的修為是怎麽來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如果是馬甲下線那還好說,可偏偏她真的得到修為是周渡死了還過幾天後,難道和他們當時說的話有關?
她當時說了什麽?
寒燼低聲:“便如周渡一般?”
這算什麽觸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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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穆輕衣也沒做什麽別的特殊的事,她只能把這件事安排進日程裏,然後悶聲:“本來就沒全面接過宗門,結果他們還回來了,寒燼,你還是去和他們打好關系吧,我覺得他們是不會聽周渡馬甲的話了。”
關鍵是誰能想到一個馬甲下線後果這麽嚴重,她還沒走,他們答應得好好的,馬甲一死,哈,所有壞人都是她穆輕衣跳反是吧。
她就不信這個邪!
寒燼:“可是我這樣維護你,怎麽可能與他們為伍呢?也只有借助那個修為增長之法了。”
穆輕衣雖然不喜歡裘刀,但是對他的人品還是信任的,思考兩秒:“這樣吧,你和他們說我修為增長是虛幻假象,實則很有可能跌落,到時候一定會遭到反噬,為了不讓我受傷,你只能去找他們的功法了。
“過程中要注意安全,寒燼,其實我不太在意我在他們眼中的形象,只要你不要和周渡一樣就好了。”
寒燼知道這是本體在權衡利弊,本體怕冷脆皮,深居簡出,當然不想和其他人有什麽聯系,但是馬甲好歹還算這個世界有些聲名的人物。
他出面确實再合适不過:“好。你要照顧好自己。”
在山洞前又看到自己和馬甲周渡說話那回,寒燼感覺到的是本體的尴尬,和已經被本體按下的難過。
在這裏這麽久了,馬甲确實如同家人一般,穆輕衣誰也不敢信任,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周渡馬甲中蠱,就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如果馬甲都走了,安全感誰來給她呢?
即使有很多人懷疑着,他也要先确保她安全的情況下再有意義的離開。
所以,和周渡一樣。他那時的話并沒有說錯。
寒燼說完便去找裘刀了,他們都是從前在萬象門修行的少年弟子,有自己的洞府,距離還很近。
看到寒燼,所有人都走出來。
寒燼手裏拿着那塊蛛石,開門見山:“這蛛石你動過手腳?”
裘刀不意外寒燼會看穿,可是寒燼竟然一點試探穆輕衣的想法都不曾有,還是讓裘刀盯着他:“她不也沒有收嗎?怎麽,師兄為她而死,她卻一點師兄的遺物就不想見到?”
寒燼:“我說過師兄不是為她而死,你們也大可不必什麽都栽在她身上,我可以帶你們去看輕衣師妹的行蹤,但前提是,你先将可修煉的功法告訴我。”
裘刀扯了扯嘴角:“她知道自己的修為增長只是忽然得來的,又開始後悔沒有善待師兄,讓你來試探我們了。”
見寒燼不說話,裘刀又目光平靜道:“其實這蛛石也沒有什麽奇特之處而已,不過是能幫助死去的母蠱找到還沒死去的子蠱而已。”
寒燼手指僵硬一瞬,慢慢地擡起頭來,果然見裘刀洞若觀火的表情。
“蝕心蠱真正狠毒的,只有母蠱,然而師兄體內的母蠱已死,穆輕衣卻不敢接,說明師兄體內蝕心蠱的子蠱,就在她身體裏!
“我倒要問問她,這種只能依靠修為神魂聯系起來的子蠱,為何會出現在她身上,她敢不敢讓蛛石驗一驗!”
“慢着!”
寒燼總算明白裘刀為何明裏暗裏都在追問修為過渡的事,原來他早知道,早懷疑,周渡體內有母蠱,是因為自己體內有子蠱。
他和本體對蠱的了解還太淺了,竟不知道母蠱所寄生的修士生死只是能解死局,但是子蠱依然存在。
如果讓他們發覺他們神魂的聯系,那馬甲的事就遮掩不住了。
寒燼幾乎沒有太過猶豫,便攤開掌心,用刀一劃,然後純白的蛛石便染了血般妖異地紅起來。
萬起面露震驚:“你!師兄所中蝕心蠱的子蠱,怎麽會在你身上!”
寒燼心思急轉,慢聲:“我怎會知道,只是用了師兄從秘境裏帶回來的靈藥,我便如此了。”
“你撒謊!”
裘刀更是握着刀:“是蠱先出現在穆輕衣身上,你和師兄才以身犯險,種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只是只有元嬰修為才能飼養母蠱反噬子蠱,你雖然接近元嬰,卻終究不是元嬰,所以你的蠱變成母蠱失敗了,師兄的蠱卻成功了。”
一開始中蠱的就不是師兄,而是穆輕衣,否則根本無法解釋子蠱的出現!師兄光風霁月,難道還會刻意将蠱引到別人身上嗎!
寒燼:“為何你們一定要攀扯師妹,覺得是師妹有意為之,難道就不能是我和周渡一時不察,受了旁人暗算?”
裘刀死死咬牙,盯着他:“因為只有穆輕衣才能讓你們如此冒險!這世上除了穆輕衣,還會有第二個人能讓元嬰修為的師兄自己種下母蠱嗎!”
寒燼卻手握長劍:“你們總是有很多理由,卻可沒有證據,便單憑臆斷就可将一切栽在師妹身上,既然如此,我不如自我了斷,換你們再沒有追究之機?”
所有人都錯愕了,裘刀卻憤怒,就是如此,就是這般他們才死咬着穆輕衣不放!
但他還是厲聲:“若你死了,穆輕衣身上的子蠱怎麽辦!子蠱雖然會在母蠱死後四十九日內化為一灘水,可是修為越低受到的風險越大,你可擔保她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嗎?”
寒燼的劍頓住了,裘刀卻咬牙:“你放下劍,我不僅把功法告訴你,還告訴你解蠱的法子,但這個方法必須先讓穆輕衣來。”
寒燼笑了,淡淡的,仿若嘲諷,又仿若自嘲,他聲音很低:“到現在你還想拿我作筏子暗害師妹?”
“誰要害她!”有他和周渡在誰又敢害她?
裘刀握拳:“不是我不想讓你嘗試,只是這個法子,對藥人的傷害極大,而且你是百毒不侵,就算有子蠱也沒有太大危險。”
裘刀說到這裏卻目露悲意:“就是因此師兄才只能選擇種下母蠱來保住穆輕衣不是嗎?一開始你想以自己為代價,但忽略了自己是藥人,沒出現不良反應,便以為都過去了,等師兄發現穆輕衣身中蠱毒,已經來不及了。”
師兄才只能自裁!
“這都是你的猜測,”寒燼握着劍,衣角飛揚,聲音很輕,“将解蠱的法子告訴我。”
“我都告訴你了對你傷害極大,你還要試?!明明蠱毒不會傷害你!”
寒燼只是平視着他們:“我不能讓你們傷害師妹。”
當日只是他面對他們詢問一句,他卻真正用了命在踐行。
沒有法子,裘刀咬牙說了,轉頭卻篤定要去劉鎮找到寒燼死去的母親姐姐,還有其他親人。
他倒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除了穆輕衣他就再也沒有別的牽挂的人,居然為穆輕衣如此都沒有為自己籌謀半步!
接下來三個時辰他們便看着寒燼用裘刀的法子解蠱,果然如裘刀所說,寒燼喝下符水便臉色發白,緊接着手背上血管突出,幾乎站立不住,最後甚至嘔出一口黑血來。
裘刀本打算冷眼旁觀,冷嘲熱諷一句藥人本就是紙薄一般的身體,不可能禁得住他和穆輕衣這樣折騰,然而看到這一幕還是情緒翻滾。
寒燼看着黑血中的死去蠱蟲,目光微動,終于擡起了潮濕的雙眼。
他拄着劍,低聲:“你們稍等片刻。”
裘刀終于忍不住,厲聲:“你已經知道解蠱的方法了,何必親自回去一趟還要親手為她解蠱,她好歹是萬象門的少宗主難道身邊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嗎!你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像現在這樣!”
即使已經是金丹還是她的奴仆!
當然是因為她也痛得站不起來了只有修為高一點的寒燼還有禦劍之力了,但寒燼只是沒聽到一般,轉身向穆輕衣的洞府而去。
裘刀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很是悲哀的:“師兄已是元嬰,也只能為她擋住這一次災厄,你呢?寒燼,你又有多少條命,可以讓她順遂無憂。”
寒燼轉過身:“你什麽意思。”
裘刀擡起頭:“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仙緣的人修仙是逆天而行,她想要突破仙凡之別,就要無數天才為她鋪路,穆輕衣,她何德何能?”
他以為說完穆輕衣是先天災厄這話,寒燼第一反應是感到憤怒,沒想到寒燼卻輕輕閉了眼。
他輕輕重複:“逆天而行。”
他垂下眼:“我不關心你們對她如何,怨她如何,可是她又做了什麽呢?她只是痛失父母,無依無靠,浮萍一般才找到萬象門作為依靠,你們卻說她修仙,想要長生是逆天而行,即使是逆天而行又如何?”
“就算是萬死,我也要舍了這顆道心,去問一問上天。”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穆輕衣不可求,求不得的。”
如果求不得,他便要為她求回來。
舍這條命也為她求回來。
寒燼走了。
一群人怔愣地看着那攤黑血,好像明白師兄當初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血濺山門那一步的了。
當初讓穆輕衣跟着入門的确是天賦極佳的師兄能夠做到的,可是穆輕衣想要的不止這些,想讓她活下去的要求不止這些,于是上天不願,于是,師兄也只能自己去為了她鋪路了。
現在寒燼成了第二個。
未來還會有幾個為穆輕衣奮不顧身,連一條命都在所不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