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因她而生,但不願因她……

第35章 第 35 章 我因她而生,但不願因她……

穆輕衣思考了很久, 還是覺得這件事的關鍵在于,仙盟為什麽突然就來了。

她在仙盟內的內應沒有第一個拿到消息,據傳引起這次搜查的蓮花村村民也是她的NPC。

事情肯定不是她的NPC引發的。

是誰又胡說八道, 引起了仙盟的注意?甚至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

但穆輕衣很快就知道了。

留在鄒其等仙盟主事者身邊的NPC傳回了消息:是那對被她趕走的母女。她們在途中遭難,遇到了仙盟的人。

那個母親正在聲淚俱下:“仙人,我們母女冤枉啊,我們只是接待了那位仙人,可是周遭村子的人, 都說我們是邪修,我女兒只是吃了他一個靈果......我根本沒有看清。”

“說不準,說不準那個修者根本不是邪修, 他時常襄助周遭的村莊, 我才敢放他進家門的啊!我不知道啊!”

穆輕衣單方面切斷了和NPC的聯系。

不用再聽她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祝衍馬甲沉默地摸摸本體的頭,本體才勻緩了呼吸, 心思沉郁地說:

“她根本不是良心發現, 只是自己也被連累成了邪修, 成了同謀,才想到要給周渡洗清冤屈。”

就和當時站出來說親眼看見周渡去了蓮花村一般。周渡的清白如何,她其實根本不在意。

其實穆輕衣和馬甲都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羞愧的, 緊緊抓着母親想要阻止的面容,可是這一幕反而更令人難受了, 所以本體和馬甲都不想再提。

祝衍:“如果這樣,搜查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仙盟是因為懷疑周渡是清白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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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輕衣扯扯嘴角,雖然很想這麽安慰自己,但是就這麽大一個宗門,論她的完備程度,還不如準備準備收屍呢。

祝衍不急不緩, 說出穆輕衣潛意識裏排斥的第二個方案:“或者,準備一件更大的事。”

穆輕衣沒好氣:“再殉一個馬甲,你想都不要想。”

祝衍只是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她,穆輕衣知道他在想什麽:不是之前都想好,要再試一試,殉馬甲能不能修為長進嗎?

可穆輕衣當時也只是有這麽個想法,也沒有落到具體的馬甲身上。她有點煩躁,本能避開,于是馬甲也不再想了,而是擡起手給她按肩膀。

等本體終于平靜了,由祝衍來說這話:“其實,讓蕭起先消失,也是一樣的。”

心魔可以再生。這個設定雖然保險,可是如果過火了難免讓人以為祝衍馬甲也早被心魔占據。

但是話又說回來,她就一定要那麽順着他們的心意去辦事嗎?

萬象門幾乎全是她的馬甲,他們想搜就搜,她多年經營就是白經營。而且,她也不想很多事被其他人看到。

她的自留地永遠是她的。

穆輕衣起身,過了片刻才輕輕按住祝衍馬甲的手:“時機成熟我會讓蕭起回來的。”

蕭起和寒燼周渡不一樣。

至少,他的複生有理有據。

不過,也許到以後她被逼急了,也許不管有沒有根據,她都要讓馬甲重新站在這個世界上了。穆輕衣再度扯嘴角。

因為穆輕衣了解自己,她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這麽想着,穆輕衣出去。

很快,萬象門山門之前,長階之上,就出現了一個身影纖長,白發飄揚的身影。他的眉心像是被邪氣侵染,形成一瓣紅蓮似的妖冶紅印。

眉眼卻依然清隽狹長。

半妖的氣質和仙尊的氣質雜糅在一起,讓他看起來人非人,妖非妖,就像一個此世不該存在之物。但見過他的人仍能認出他原來的身份。

蕭起。

“長老!長老!”

鄒其才離開山門,驟然聽到通傳還以為仙盟來人了,聽到弟子氣喘籲籲通傳說似仙尊,又不似仙尊的人站在山門,愣了一下。

他皺眉:“你胡說什麽,仙尊才與他弟子離開.......”

裘刀等人立時變色。

鄒其看到他們神色,正色:“你們知道什麽?此人究竟是誰?”

但他們已顧不上仙盟,裘刀拔刀往祝衍洞府去,萬起則帶人去山門長階。分開時裘刀咬牙傳音:“師妹才與他去洞府,心魔便出現了,說不準是調虎離山之計,也有可能是——”

萬起也滿臉驚怒,可是聲音卻悲怆:“我明白。”他怎麽能不明白!

知道蕭起是心魔時自己第一反應也想除了他,可現在才反應過來,蕭起有無數機會,可他什麽也沒做。

相反,他卻主動暴露出現在了宗門內。

此情此景,和當日師兄回到山門何其相似。師兄是邪修,不用開口便已人人喊打,蕭起也是祝衍的心魔,一旦現身只能被絞殺。

萬起心裏一空。

雖然自己一知道蕭起是心魔時第一反應也是想殺了他,可他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像在意師兄那樣在意他。因他甚至不能算一個獨立的人。

他們這樣前赴後繼地赴死難道只是因為穆輕衣嗎?難道不正是因為他們知道一現身,如自己這般的人,這世俗也容不下他嗎?

越靠近便越想起更多。

蕭起剛出現時便僞裝年輕氣盛為穆輕衣申辯。說他們什麽都不懂。

寒燼死時他一臉冷漠,目光總是停留在穆輕衣身上。

還有下山時他們請蕭起和他同行,他平靜地看着他們,仿佛在說他們根本不知他的生活是何樣。

他雖非真正半妖,可身為心魔,也是躲躲藏藏,哪怕有了蕭起身份,也不敢真正出現在穆輕衣面前。

他本可以強行不承認,但穆輕衣喊他師尊時,他還是僵住。

“.......”

柳叁遠聲音嘶啞,随風飄散在他們之中:“其實我心裏從未将他真正當做祝衍。”

他們相識不久,可是誰也很難料到他并非一個真正的人。他并非身世悲慘的蕭起,從頭到腳都是被另一個人身份所掩蓋的,見不得光的幻影。

萬起:“我們必須搶在仙盟之前,先保住他性命。就算要死也不能是這麽死!”他轉頭,眼眶發紅,咬字卻堅定:“師妹也一定希望我們這麽做。”

她背負不起再一條人命了。

況且蕭起她也已認識這麽多年。不論是作為仙尊,還是半妖。她不會希望他死。

一群人率先抵達山門,果然看見蕭起,或說祝衍心魔更合适,站在那什麽也沒做,只是他眉心的紅蓮太過妖異,叫人看到他也不會錯認他和穆輕衣的關系。

萬起拔高聲音:“蕭起,你又想故技重施為穆輕衣而死嗎!”

洞府裏的穆輕衣手一抖。乍一聽到還真有種被戳穿所有秘密的心虛感。

但蕭起只是垂着眼睫,舉起劍:“我要找的是祝衍,既然你來攔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他要出招,沒想到萬起還真迎上前了,穆輕衣只是想唬住他們來着。她骨子裏不是那麽喜歡打打殺殺。

但萬起既然出手了,她也不能完全不出手,兩人鬥起法來,穆輕衣掌握着分寸,不料被符修困住。

柳叁遠竟突然出手,咬牙:“我們走!”

穆輕衣:“?”

萬起在蕭起身邊咬牙:“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手下留情,既然你是祝衍的心魔,因師妹而生,你死不死,要這兩個人說了算!”

看起來是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的穆輕衣:.......啊。

她有點搞不懂了。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但蕭起已經被靈符困住,掙脫不開,柳叁遠先帶着祝衍禦劍,其他人和仙盟竟然打了起來,遠遠還能聽見鄒其怒聲:

“你們想幹什麽!”

柳叁遠在旁邊啞聲:“你是仙君心魔,可修為也不怎麽樣。”

蕭起:“.......”

他被帶到飛舟之上,楚玲珑只是看了一眼,便驅動了功法徑直離開,而穆輕衣已經麻了。

她本來是想轉移仙盟的注意力,最好讓仙盟全去查心魔不要查萬象門,連犧牲仙君馬甲的準備都做好了,誰知道裘刀他們把她馬甲綁了,啊?

裘刀也在洞府外:“師妹!長階之上蕭起他......”

飛雪漸起,祝衍站在洞府外,白衣綴地,擡眸看向裘刀。那一眼滿是百年風雪。

裘刀忽然明白蕭起和祝衍的本質不同。蕭起雖是祝衍的心魔,可并非只有身量似少年,他的眉眼也更朝氣蓬勃,充滿生氣。

眼前的仙君再瑩白高潔,也只是一捧将化的雪。

裘刀身後其餘人:“你将師妹怎麽了!”

祝衍必須想辦法将這鬧劇鬧大,必須讓仙盟意識到萬象門不是最大的問題,于是垂眸,飛舟上的蕭起也忽然暴起,掐住萬起喉嚨。

祝衍:“吾好奇,你為何要阻止它露面?”

它?它再糾纏邪惡,不還是源自于你嗎!可是裘刀竟詭異地理解了祝衍這番話背後的含義,悲道:“你以為,将蕭起獻祭,一切就會結束嗎?”

誰要結束這一切了,我只是想茍一茍。

但祝衍沉默,裘刀只能怒聲:“你修行百年,不過和她認識數年,就控制不住生出如此龐大逼真的心魔,如今她縱容你,知道你心魔暴露仍然願意和你回洞府,你敢說,你不會再生任何非分之想嗎!”

“你敢說今朝師徒相得的戲碼,不是為你日後也可能得到穆輕衣許可的序幕!你敢說你的心魔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膨脹嗎!”

這劈聲厲吼,可真算是将一層遮羞布撕開。

祝衍雪白的睫羽輕顫,竟是不知道該回什麽。

但裘刀咬牙:“仙君,你入門不久,可為萬象門揚名四海,我們敬佩你,我們心裏也從未将你當做只是在萬象門停留數年的路人,入門那年你為我們新弟子講經,說到道最重要的是承認自己的內心.......”

“夠了。”祝衍清淡渺遠的仙人之音打斷。

他竟然轉過身去,逶迤至地的白色長發稍稍散落,他輕聲:“那孽種可尋隙逃走,伺機壯大,都是因為吾。”

他擡頭,不知道在看着哪個方向:“修道百年太過寂寞,我離人間也太遠,所以看到穆輕衣,便輕易以為是世間的微光一束。”

不,不是這樣的。

裘刀從他神色裏便能看出來,這樣的鬼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怎樣的輕易,會讓他甘心閉關數年也不肯出關,來壓制心魔。怎樣的輕易,會讓他的心魔化身蕭起默默無聞跟在穆輕衣身邊。

怎樣的輕易,會讓他發覺被她厭惡,即使惡行披露天下,他也要讓她的無情道更上一層?

修無情道的是穆輕衣,可是真正煉化參透這情愛的,難道不是師兄不是寒燼和祝衍嗎!

他不能這樣否認自己的內心,明明是想送她好風借力,卻狡辯說是自己道心不穩。

可是穆輕衣已經出來了。

她就像從前每一次站在洞府門口,目送寒燼目送祝衍一樣,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但是祝衍說:“既然是由我起的冤孽,便由我來了結。”

這時飛舟突然出現,驚動衆人。

蕭起掐着萬起立在飛舟之端,和祝衍遙遙對視。兩個人眼中都是一樣的平靜。

萬起喉嚨被掐緊,艱難吐字:“就算,你,死了,也只會留給她無盡的痛苦。”

這個世界上痛苦的根本不是為誰而死,而是他人為你而死你卻無能為力。

但蕭起是真的不能共情萬起此刻的想法,他甚至垂下眉眼,認真地看着他,神色裏是只有他們熟悉的蕭起才會有的冷漠平靜。

“我也算是人嗎?”

他就這樣平靜地反問:“我的死,也算是大事一樁嗎?”

萬起心髒猛縮,然後抽痛起來。

可蕭起反而看向穆輕衣,淡淡笑了下。蕭起這樣的神色,哪怕是從前,萬起他們也沒見過,于是柳叁遠死死地捏着符紙,咬牙幾乎落淚。

他該如何做,他也不知道了。

但蕭起只是說:“都說心魔起的時候,人會無知無覺,不知道心魔由何而産生,又該何去何從。”

蕭起松開了萬起,将他扔給柳叁遠他們。聲音更低:“但她找我為寒燼尋墓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他垂着眸。似乎是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萬起才想起,入門時似乎每一個弟子都會有一把木劍。那是蕭起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過的證據。

也是他是人的證明。

只是可惜。作為半妖穆輕衣能力排衆議容下他,作為祝衍的心魔卻沒有人能容下他。

同樣作為蕭起他可以什麽都做什麽都說,甚至懷藏私心地,讓他們遠遠滾開。但是作為祝衍,他才是最該去死的那個人。

蕭起:“我因她而生,但不願因她而死。”

他忽然揚聲:“祝衍!”

白發散開,飛舟上的心魔眉眼漸漸變紅,竟然有堕魔的跡象,但他的目光依然鎖定祝衍:

“你修道百年,卻控制不住自己的道心,只知一味打壓我,囚禁我,導致我雖生數年,修為卻只有築基,即便如此,我也要拉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一道紅光便飛向祝衍,只餘萬起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大喊:“蕭起!”

為什麽!為什麽!

他無助又無能地握拳捶地,但是裘刀的聲音很模糊,卻傳得更遠更高:“你只顧成全你自己,可問過她願不願意成全你嗎!”

穆輕衣在想:別扯了,再扯這招要不管用了,大不了讓祝衍把蕭起殺了再調查祝衍,萬象門可不能無喂!

而祝衍殺招也是朝着蕭起去,但是關鍵時刻,祝衍居然停住了,他瞳孔驟縮,而柳叁遠也捂着流血的手掌,艱難擡頭。

衆人面前的蕭起,變成了穆輕衣。

穆輕衣差點就繃不住了,什麽鬼,她露餡了?

而裘刀則是咬牙:“是留影石和幻影符,柳師弟将蕭起模樣變作了輕衣師妹。”

穆輕衣:“......”真是夠了。

她本來想讓祝衍馬甲一劍殺了了事,但不知道是她受到的沖擊太大了,還是其實她心裏也不想真的讓蕭起馬甲無,總之,祝衍馬甲的動作頓了一下。

然後裘刀說:“你既下不了手,談何肅清心魔!”

祝衍只是看着那個身影:“你們懂什麽?”風将他的長發吹起,連帶他的白衣,眼睫,一切碎玉飛雪,一切景色,都模糊了。

祝衍眉眼微垂:“你們知道什麽?”

他聲音很輕,重複:“你們什麽都不懂。”

他挽了一個劍花,屬于仙君出竅期的威壓将所有人壓制住,緊接着長劍出手,铿然響起,祝衍卻眼睫顫動,猛地頓住——

真實情況:仙盟其他人來了,穆輕衣怕出竅期修為的秘密暴露,瞬間出手。

其他人看到的:仙君手握長劍要殺了對面的心魔,可這時穆輕衣拔劍出手,直接一個扭身,清亮劍光劃破了幻影!

心魔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而周遭的一切就如鏡花水月,連出竅期修為也這麽霧一般地散去了。

似乎穆輕衣總能解決一切,也毀滅一切。

裘刀喉嚨發顫:師妹出手,祝衍終于看清他的妄求,也因此心魔遭到了弱化,瞬間中劍倒下,是嗎?

他本來就想殺了蕭起,想将妄念斬斷,沒有想到穆輕衣快刀斬亂麻,他的心魔執念反而散去些。

的确。

她無意。他的心魔又有什麽必要存在下去呢?

蕭起還沒死,但穆輕衣不想把馬甲送去仙盟受審,沉默片刻,也顧不上人設,直接低聲:“你不該騙我。”

然後一劍!

萬起和柳叁遠他們都捏出術法來,都沒有攔住。不如說,那一刻的蕭起是真心實意地想死在穆輕衣手上,于是撞劍而去。

仰起頭時,還是笑的。

他真的不像祝衍。那麽清高渺遠淡漠。他有血有肉,第一次見面便說,周渡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同樣的,蕭起也知道。

他的瞳孔漸漸暗淡了:“我不該......”

沒說完,他便咽氣了。

不該騙你?還是不該心悅你。誰都不知道了。他的白發垂落下來,混着白衣上的斑斑血跡,像是只是戰死在一次尋常的護衛宗門的戰役裏。

可是他死得這樣不明不白,潦草至極。

萬起本來已經決心履行對師兄的承諾,他本來已決意站在穆輕衣這邊,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悲吼出聲,頸部都是青筋:“你做什麽!你怎麽能,你怎麽能!”

他連赴死都是揭露了自己的卑劣,怪到自己身上摘清楚了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不願殺死他,她可以不殺死他的不是嗎!

哪怕,哪怕他只是一個心魔。

現在萬起才知道除魔衛道這四個字的沉重了。他踉跄一下,竟然想不起修仙界這麽痛恨心魔是為什麽。

相比之下穆輕衣的表情卻是冷漠。

她輕輕地轉動眼球,看向他們,衣裙一塵不染的同時,劍上染上了鮮血,她的呼吸還在,胸膛仍在起伏,可是好像那一劍也刺穿了她。

盡管她什麽表情都沒有。

穆輕衣聲音輕啞:

“萬劍門怎麽能容許妖孽存在?”

裘刀渾身一震,突然哽咽痛苦地捶地,他想起那個被帶回來的沐晴玉牌,想到為宗門而死的寒燼,也想到那一天,給宗門解蠱的穆輕衣。

她站在那麽高的地方。眼裏沒有任何一個人。可是每一個人都是萬象門庇佑下的活生生的人。

她不能讓蕭起成為這個特例。

半妖尚可以遮掩。心魔一旦暴露,必須斬除。否則萬象門怎麽接納那些不被世俗接納的無辜凡人,如沐晴。否則萬象門怎麽庇佑那些因為各異身份進入萬象門掩藏的人。如寒燼。

他們本來就沒有選擇。

穆輕衣确實不想殺蕭起。可這一次是他們商量好的。在洞府裏祝衍已經這樣問過她。如果殺了蕭起能夠保全萬象門,保全萬象門其他人,你會怎麽做?

她會殺了他。

她的選擇永遠都會是殺了他。

裘刀顫抖着擡頭去看祝衍,他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這一刻,這個寧肯閉長關疏遠穆輕衣的仙君在他腦海裏的印象完整了。

他對祝衍有所了解了。

祝衍比他們所有人都更了解穆輕衣。他比所有人都了解。蕭起從誕生那日起便是死路一條。他只是沒想到會由她親手。

祝衍:“抱歉,讓諸位見笑了。”

鄒其目光詫異,閃爍片刻:“斬除心魔,實是常有之事,只是不知貴宗發生了什麽,動靜竟如此之大。”

穆輕衣淡漠:“我們自山下而歸,見他可憐帶上了他,不料他趁機占據飛行法器,此次只是內部除亂罷了。”

鄒其眯了眯眼。不是宗門內窩藏?

他視線一轉移,又看到雙眼赤紅的萬起和裘刀等,皺眉正想問出口,裘刀咬着牙站了起來,顫聲:“是,是他巧言令色,騙了我們。”

他盯着祝衍:“所以長老和少宗主當機立斷。”

穆輕衣的手指捏緊了,于是裘刀也後悔了,他明知道穆輕衣并不是真正想做這些的,可是誰都沒有開口。

祝衍:“道心有損,吾還需閉關清修,還望諸位見諒。宗門之事.......輕衣。”他這兩個字輕之又輕,卻好似沒有任何波動了。

“就交給你。”

穆輕衣劍上染血,目光偏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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