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未來 “刁蠻任性,妩媚妖嬈

第46章 未來 “刁蠻任性,妩媚妖嬈。”

也許這一切依然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想到這個可能, 季緒心口微滞,他喉結滾動,雙眸沉沉的盯着她。

這一瞬間, 他突然發覺曾讓他無數次耿耿于懷的事, 竟然就這麽接受了。

他甚至有些希望這個人女人在同時喜歡季雲澹和他兩個人,希望她是個對待感情不專一的人。

也好過只對季雲澹癡心一片。

他仔細盯着她的臉,觀察她的每個反應, “你為什麽背着我大哥給我送□□。”

冉漾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書?”

季緒重複:“□□。”

冉漾:“怎麽可能!”

季緒:“你要看看嗎?”

冉漾篤定季緒這是轉移話題的托辭, 她裹着被子,犟到底:“看就看。”

季緒也不廢話, 當即就又從窗戶翻了出去。半刻鐘後,小窗被禮貌地叩響。

冉漾:“進。”

季緒翻進來,然後把書塞到冉漾懷裏,命令道:“看。”

冉漾不甘示弱的捏住書卷, 當即就掀開被子去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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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幽幽, 兩人一起坐在桌案前。

翻開第一頁,冉漾仔仔細細從第一個字看起,此時她尚且還沒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大大方方地讀了出來。

“話說品豐年間, 山麓南側坎兒村裏, 有一童生, 年方十六, 其父早逝, 母親姜氏獨自撫養其長大, 母子平日以采藥為營生……”

她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二公子,這就是一個勵志童生考取功名的故事!”

季緒:“你再往下看看。”

冉漾又耐心看了一會,她翻頁, 低低念道:“姜氏賢能,苦苦為夫守節,日日從山上背下名貴藥材,供兒上京考試……”

她啧了一聲:“這就是一個勵志寡婦掙錢供兒子讀書的故事!”

季緒:“再看看。”

冉漾只好又翻了一頁,打眼一瞧,題目怪怪的。

藤蔓疏影青山情,襄王夢裏花蕊開。

“姜氏上山,卻見古樹化為一男子身形,男子人首樹尾,謂之山神,四肢皆藤蔓,纏住姜氏入洞。”

這竟然還是個靈異故事。

“姜氏朦胧睡去,夢裏竟被藤蔓纏進衾被,只見樹影婆娑中,婦人羅裙落,柳眉皺,細腰擺,花心動,風流快活之際,美人擡起玉股……”

念到這裏,冉漾默默消了聲。

兩人間死一般的沉寂。

旁邊男人身上的冷香開始變得明顯,這個人不管在哪存在感都極強。

“念啊,怎麽不念了。”

季緒把書翻了個面,精致大圖印入兩人眼簾。季緒覺得眼要瞎,立即挪開了目光。

冉漾卻第一回見,她腦袋轟鳴,臉龐燥熱,直勾勾的盯着這張圖。

就這麽等了半天,季緒不知道她在發什麽愣,看這麽認真難道不覺得眼要瞎嗎。

有什麽好看的,他啪的一聲把書上。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

冉漾被迫從新世界中抽離,她搓搓臉,鄭重道:

“二公子,我想我們之間還有誤會。”

季緒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說實話,他突然發現自己并不是很想聽她解釋。

為什麽要是一個誤會。

為什麽關于他的所有都是誤會。

冉漾把這件事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看吧,她的話果然不是他愛聽的。

冉漾坐直身子,看季緒冷着臉,邏輯嚴明地問:“所以二公子,就算胭脂汗不是正經書,這也不是你半夜摸我嘴唇的理由。”

季緒:“我沒摸。”

冉漾:“好,你沒摸。”

“那你為什麽半夜來我這裏。”

季緒道:“我看了你的書半夜睡不着,過來問問你為什麽給我送這個。”

冉漾:“那你昨晚為什麽來?”

季緒:“我昨晚沒來。”

冉漾深呼一口氣:“你騙人!”

她壓低聲音:“我寫給大公子的信消失了兩回,我寝衣帶子還不是我系的,除了是你就只能是我夢游了!”

季緒:“那很顯然是你夢游。”

冉漾:“……”

季緒指指攤在桌面的信:“信在不在。”

“還在。”

“你衣裳帶子開沒開?”

“暫時沒開。”

季緒攤攤手,他現在很不高興,語氣也不好,像極了公堂之上鐵面無私地青天大老爺:“那不就得了。今晚是我來了,你衣裳好好的,信也好好的,這已經可以證明昨日不是我。你不能因為今晚恰巧是我,你就理所當然推斷昨晚是我,證據呢?”

冉漾:“不是……”

“不是什麽?你難道想說我每天夜裏都因為太想見你而偷溜進房間,我因為嫉妒季雲澹所以偷你的信,幫你穿衣裳,我還摸你,你這麽敢想怎麽不直接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

放在以前,冉漾這會應該瞬間清醒了。

但此刻兩人對視片刻。

這次冉漾沒底氣地小聲試探:“……有這種可能嗎?”

季緒冷冰冰道:“你說呢。”

冉漾:“哦。”

這件事只能這麽草草了之。

兩個人相對不語。

說實話,冉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個什麽結果,她在這方面的經驗堪稱空白。

問不出來,她索性就不問了,并且再次相信了季緒。

有這麽個插曲,她也不困了。

季緒臉色很差,冉漾猜想是自己誤會了他所以他才不高興,她倒了杯茶推到季緒面前讓他自己緩緩,然後在他面前重新拿起筆。

“你在幹什麽。”

冉漾:“給季大哥寫回信。”

季緒盯着她:“你叫他什麽?”

冉漾撓撓腦袋道:“他說我平時叫他季公子太生疏,不如随府內其他妹妹一樣叫他大哥。”

季緒都要氣笑了。

那個詭計多端的老男人還真會找借口。

冉漾很快寫完了一張信紙,季緒一直坐在她面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冉漾不知為什麽,竟然也沒有主動開口去提讓他離開,她垂眸時餘光可以看見男人落在桌面的手,很好看。

她把這些事作為近況寫在了信紙上。

二公子在秋獵時救她回來,二公子幫她收拾了新家,她的信紙丢了兩回而她誤會是二公子拿的,二公子此刻很生氣正盯着她寫信。

大概是夜色太深很适合秉燭夜談,冉漾寫着寫着莫名想跟季緒說兩句話。

她見季緒冷着張臉,似乎仍耿耿于懷剛剛的誤會,便打算聊些令季緒輕松的話題。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冉漾撐着下巴,柔聲道:“你覺得你大哥會不會喜歡我呢?”

燭火照在她甜美的側臉,少女聲音帶着點淡淡的憂愁,正在問他他大哥會不會喜歡她。

原來季雲澹還沒跟她說過喜歡她。

他們相互喜歡,但是還沒來得及捅破窗戶紙,也許等到季雲澹回來,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對他來說是一切結束,而對季雲澹而言,是一切開始。

冉漾不喜歡季家,季雲澹也答應了到時候會搬出季家,跟冉漾組建新家,他們也許還會有孩子,會叫他叔叔。

“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郎,有可能是我這樣的吧,畢竟我漂亮又能幹。可是季夫人好像不大喜歡我,她嫌棄我的出身,事實上我覺得這不重要,可是季夫人卻覺得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久不聞季緒回答,冉漾朝他看過去。

他的臉龐晦暗不明,“二公子?”

“你就這麽喜歡季雲澹嗎。”

他突然問。

冉漾:“……我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喜歡別人。”

頭些年她一直在為生計奔波,跟季雲澹一起回京那段時日,是她少見的閑暇時光。

“為什麽要喜歡他?”

這個問題冉漾倒是想過。

她從善如流地道:“季大哥幫我很多回啊,脾氣好,很溫柔,還能掙錢。”

她之前定的規劃裏未來夫君就是這樣。

脾氣穩定,相貌堂堂,不沾花惹草,也不會拖她後腿,最好是個有擔當的人。

“我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為什麽她先遇見的是季雲澹。

十八年沒碰見喜歡的人,一遇見季雲澹就喜歡了。季雲澹就更可笑了,二十多歲了,突然就對個姑娘一見鐘情。他們的故事聽起來還挺美好,哪怕在傳言裏他們孩子都要有了,但是實則雙方都很真誠純粹,純粹到默契地不敢開口訴說心意。

她又好奇:“二公子,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郎呢?”

季緒望着她,很久沒說話。

半晌,他才在寂靜中道:“刁蠻任性的。”

“妖嬈妩媚,性情冷淡,嬌生慣養脾氣爛,什麽都不會,我喜歡這樣的。”

冉漾愣愣聽着,然後慢吞吞道:“……哦。”

好像跟她沒一點重合的。

不過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她繼續低頭寫信,心說季緒說的都是不好的地方,她替他補充道:“二公子,雖然她刁蠻任性,但她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吧。”

季緒:“不,她不善良。”

“我不喜歡這種人,善良,樸實,勤快,我都不喜歡。”

“為什麽呢?”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冉漾不能理解這樣的喜好,但人各有不同,她不能對別人的喜好置喙什麽,所以最終點點頭,垂眸道:“這樣啊。”

*

男人的心海底針。

銜青對此深有所感,這幾日他家公子簡直比皇帝還難伺候,頭兩天明明還心情還很好,這兩天又變成那副陰郁臉。

今天甚至還破天荒的遲到了。

要知道,季緒的作息嚴格到令人發指,他可以熬,但是絕不會晚到。

尤其是這兩日,徐尚書因為兼任都察院禦史,這幾日負責四品以下的官員考核,所以幾乎不來刑部,季緒作為他的直屬下層,理所當然暫代尚書之責。

而今日他遲到了整整兩個時辰。

可以說一上午接近沒來,這兩個時辰裏,他主子又好像什麽也沒幹,只是騎着馬出城跑了一圈而已。

進值房時,好幾日沒來刑部點卯的徐尚書今日竟然也在,他上前關心道:

“今流,是出什麽事了?”

“可是有什麽心事,要不跟我說說,或許我能為你解答一二。”

季緒看向年過半百的徐尚書。

進士出身,能力還行,平日非常熱衷于打探同僚的私事,并且不出半天就會散播到朝野皆知。

他收回目光:“一點私事,不重要。”

徐尚書拍拍他的肩膀:“別不好意思,我可是拿你當親兒子看得,你跟我說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你還不相信我嗎?”

季緒沉默片刻,道:“是知之。”

徐尚書更好奇了:“哦?支大人?”

季緒道:“他媳婦跟他兄弟跑了,傷心欲絕,我剛才在安慰他別尋短見。”

徐尚書瞪大眼睛,“竟會如此!”

季緒嗯了一聲,“但家醜不可外揚,您可別在他面前說起此事,好不容易勸下來,我怕他再尋短見。”

徐尚書頗為感慨:“那是肯定。啧啧啧,想不到知之那小子平日威風八面,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今流,我就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也別太替他難過了,人各有命。”

季緒沉重地嗯了一聲。

這一天過的飛快,傍晚散班的路上,季緒碰見了支知之,他少見的同夕落走在一起。

銜青察言觀色道:“公子,要去打個招呼嗎?”

季緒沒理他。

看來是不去。

銜青剛要轉身,就見季緒忽然改了主意似的,朝支知之走了過去。

支知之:“呦,今流。”

季緒看向了夕落。

夕落不明所以道:“二公子,您有什麽事嗎?”

季緒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他只是在看見夕落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冉漾說過的話,她說她在喝酒之前找夕落商量過,不信的話可以來找夕落求證。

但顯而易見的事有什麽好求證的。

什麽時候對他而言接受現實也是一件難事了。

季緒:“沒事。”

夕落也沒在意,她問:“冉冉最近還好嗎,有些日子沒看見她了。”

季緒:“你可以自己問她。”

夕落道:“那她現在在府裏嗎?”

季緒:“不知道。”

自從上次以後,他們已經有幾日沒見了。

冉漾在躲他。

可能是察覺到什麽想遠離他。

支知之雙手抱胸在旁邊站着,觀望了這麽半天,他突然上前道:

“夕落,你不是又給冉姑娘買了根簪子嗎?不如讓今流交給她吧。”

季緒冷冷看了支知之一眼。

支知之渾不在意,還沖他勾唇一笑。

夕落聞言蹙起眉來,那根簪子她是打算親手送給冉漾的,畢竟上次就是讓季緒帶的,她遲疑道:“兄長,可是我想……”

支知之擡手撫撫妹妹柔軟的長發,語調溫柔卻不容置疑:“聽話。”

夕落輕抿雙唇,最終把黑色木匣遞給季緒:“二公子,能麻煩你嗎?”

季緒沒有即刻接手。

他還猶豫上了。

支知之“啧”了一聲,不滿道:“喂,像我這種以怨報德的兄弟可不多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跟老徐說了什麽。”

夕落好奇問:“說了什麽?”

支知之:“說我能力出衆,要把我舉薦到刑部,可我是錦衣衛的人,他們這樣争搶令我很苦惱的。”

“快點,我妹妹手都累了,你難道想等季雲澹回來?”

“……”

季緒終于接過簪子。

支知之滿意道:“那就麻煩季大人啦。”

他沖季緒揮揮手:“下次帶冉姑娘來找我妹妹玩兒。”

夕落被支知之帶着轉身,她不動聲色地又回頭看了季緒一眼。

*

只不過這根簪子依舊沒能在當天交給冉漾。因為當天晚上,季緒就被派出城外捉拿一個越獄潛逃的犯人。

這種事本用不着他,但因那個犯人身份特殊,他之前在季緒手底下做事,為人精明,又不按常理出牌,整個刑部只有季緒最了解他,而碰巧他又是武将出身,捉個人當然不在話下,所以這件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頭上。

等季緒回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

這三天裏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定于年底回京的威遠侯梅念卿,竟然提前回來了。而季緒回來的當晚,正好梅念卿做客季家。

這樣的家宴,冉漾必須得去。

冉漾用這幾天獨自把她的宅子收拾了個差不多。

她這幾天心情不大好,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季緒,可能是因為那天他們不歡而散。

好像也不能這麽說,因為他們之間根本沒發生什麽矛盾,季緒更沒說重話,覺得氣氛微妙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但第二天她不知道為什麽還是特地早走了一段時間,就為了避開季緒。也就避了一天,心裏那點微妙的不舒服就被消化完畢,第二天她就正常出門了。

但是她再沒碰見季緒了。

昨日她覺得這種狀态令她不舒服,所以又做了甜湯,想要給季緒送一碗,但是她沒找到他。

銜青也不在。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快五六天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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