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喬時有個大膽的想法
第54章 第54章 喬時有個大膽的想法
很遺憾, 喬時的那一扳手，終究沒敲下去。
雖然，喬時覺得自己有在表達友善——
她只是想敲暈許弈, 都沒想着打斷他的腿。這難道不叫友善？
但這套說辭忽悠不了系統。
“檢測到宿主危險行為！宿主, 請冷靜一點，與同事之間的矛盾, 不可訴諸暴力解決！”
系統意識到, 它的治療方案似乎有些操之過急了。它希望宿主能從許弈身上得到力量，但這似乎刺激到了喬時, 讓她變得更加焦慮，出現極端行為。
系統不得不給喬時刷了一波治療，同時發布強制任務：放下扳手，向同事表達善意。
如果許弈知道，自己暴露的罪魁禍首, 和躲過一扳手的救命恩人是同一個, 都是某個狗系統，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本來就很冷靜的喬時, 又被系統加了一波buff，現在更冷靜了。
然而, 系統不知道的是：喬時多出來的冷靜，全都用回了系統身上，全都變成了與它鬥智鬥勇的心眼。
沖動行事的喬時，可能被許弈說動，倒是有可能把人放了；但冷靜下來的喬時，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但喬時也知道，有強制任務的時候，她不能明着反抗。那沒有意義。
那咋整？
喬時微笑着轉了轉扳手, 從善如流地将它放回了後備箱裏，這才友好地拍拍許弈的肩，“嗐，你看把你給吓的。我像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麽？就是跟你開玩笑的。”
許弈的嘴唇動了動。
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覺得喬時不像會做那種事情的人，她就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剛才她那表情，絕對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但奇怪的地方也在于此。這家夥說放下“屠刀”，就真的把扳手放到了一邊，也沒有了要對他動手的痕跡。
許弈頹然地發現：他還是看不穿喬時！
突兀的轉變，放在她身上卻顯得很正常、很自然。兩種選擇，都像是完全出自喬時的真心。
這渾然天成的演技啊……
看他說過什麽來着：喬時真的病得比他厲害！
但許弈沒有長久地沉浸在感慨中。
看不懂喬時的操作沒關系，以後會有時間慢慢研究的。現在的重點是，他應該能抓住機會，跟喬時一起研究這個界域了！
因此，許弈調整了一下心态之後，也随之露出了笑容，那雙漂亮的狐貍眼與喬時直視，嗓音溫柔：
“當然，我相信你不會那麽做的。不對，我想說的其實是，就算你那麽做了，我也會理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存在你我之間的共鳴。”
喬時自然是啥都沒感受到。
她也不确定許弈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種不靠譜的東西，但她能确定的是：這小子跟她玩心眼呢！
一邊說着最好聽的話，一邊悄摸摸地掙脫封印。
這可以理解。因為封印一解，就算喬時再次突然改變主意，他也不會太過被動。
可問題是，喬時改過主意麽？
那必須沒有！
喬時放下扳手，跟許弈打感情牌，就是在“老實”地完成系統強制任務。但同時，她也在跟系統扯皮：
這位【身殘志堅】的同事，精神可嘉！但，讓身體狀況這麽糟糕的同事加班，她于心何忍？！
喬時堅稱，她是為了貫徹系統要求的“關懷同事”，想讓許弈休息，自己加班，這才義不容辭地做出了那看似不理智的行為。
“我要是不給他來一下，他就老想着工作，沒辦法休息……我看着很心痛吶！難道，我要丢着他不管嗎？”
喬時的态度完美地契合了系統的邏輯。
什麽？喬時的話有很大的破綻，哪有人用扳手勸同事休息的？
但系統卻覺得這很正常。
喬時本來就是融入社會較為困難的病人，有時候病人的邏輯就是不講道理的，所以才需要它這樣的系統負責引導，這就是它存在的意義，不是麽？
系統高度肯定了喬時為同事着想的心意，就是勸導她：咱們需要換一種表達方式。
用扳手，還是不行。
“鑒于宿主強烈想要幫助他人的心意，強制任務完成，獎勵安心睡袋*1。請宿主嘗試向同事正确地表達心意吧！”
喬時的嘴角抽了抽：她辛辛苦苦做任務拿到的獎勵，咋就便宜許弈了？
好吧，好像也不算辛苦。畢竟本來就是搞許弈接到的任務，現在獎勵用回到他身上，也很合理。
喬時大方地沒有計較這個。
她已經從後備箱裏抽出了睡袋。跟之前的系統獎勵一樣，這睡袋是行動車上早就備着的。原來的它只是一個普通的、方便他們平時行動的睡袋，現在被系統加了buff。
喬時拎着睡袋，大大方方地在許弈面前抖了抖，朝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能理解，那就最好了。接下來，就請你呆在這裏面好好休息吧。”
許弈一愣。
他下意識地思考了一下，睡袋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不然，喬時怎麽可能會認為，他會老老實實地躺進睡袋裏？
意識到這一點，許弈已經暗自戒備起來——不是戒備睡袋，這明顯是喬時的假動作。
他需要戒備的是喬時的其他異常行為。就像剛才一樣，喬時暴起飛踹只是為了掩飾自己丢出了封印符。
許弈身上的最後一點封印被無聲地湮滅，但他不動聲色，準備先見識一下喬時的手段，再見招拆招。
下一秒，睡袋就兜頭朝他罩了下來！
想要先幹擾他的視野再動手嗎？
沒用的！
呵呵，很抱歉，同一種套路可沒辦法在他身上奏效。
許弈被睡袋擋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後，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根本沒有什麽假動作、真動作。喬時的唯一目的，就是将睡袋套到他身上。
許弈錯過了那稍縱即逝的可以逃走的機會。
安心睡袋發揮出了作用。
許弈感覺自己困得不行，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來，他什麽事情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他不該有這樣的感覺！
許弈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已經中招了。
但無論怎麽想，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啥時候中招的。
這，就是喬時的能力嗎……
簡直強得不講道理！
許弈試圖調動自己的能力與意志一起反抗，但越是反抗，他就越困、越倦怠……
想要掙脫這個睡袋好像很容易，但許弈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只想原地躺平。
随着哐啷一聲，他整個人向後倒去，把喬時和系統都吓了一跳。
從聲音合理推測：這一下砸得不輕。
後腦勺有鼓包可能。
“宿主，安心睡袋不是這麽用的！”系統認真強調。好好的輔助休息的睡袋，被喬時當成武器用了！
喬時讪讪一笑，“這是個意外。但問題不大，睡袋材質很好的。”
眼看着系統要把鍋都甩到自己身上，喬時也不幹了，“這說明，你的安心睡袋有使用缺陷，你沒能考慮到所有的安全隐患！這個安心睡袋，就很不讓人安心！”
系統陷入沉默。
怎麽辦，她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但又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喬時見它開始反思，就寬宏大量地說，“正常情況下，我得跟你要補償。但誰讓我是寬宏大量的宿主呢，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宿主……”
“嗯，不要太感動。下次對我好點就行。”
“放心吧宿主，我就是耗盡所有的算力，也要把你的病治好！讓你回歸正常且美好的生活！”系統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證。
“等等，我說的對我好點不是這個意思……”
喬時覺得，這裏面的誤會大了。她想要的是系統少整幺蛾子，多多地給好處啊！
系統拼了命地給她提供治療，那叫把她往死裏坑啊！
“宿主，不用說了，我懂的！”
喬時：……
這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喬時也沒時間跟系統掰扯，她用腳尖踢了踢許弈，沒反應，就将裝備一揣，回去跟張薇彙合了。
“喬喬，你沒事？眼鏡前輩他……”張薇有些語無倫次。
當她發現跟喬時一起離開的眼鏡有問題時，她就着急壞了。又不敢直接聯系喬時，怕露出破綻。正準備趕回去呢，喬時就獨自回來了。
喬時給了張薇一個放心的眼神，“剛才那個是許弈假扮的，不過已經解決了。”
“解決？”張薇嘶了一聲，“直接殺了他，清理局還是舍不得的吧？”
但張薇又迅速地給喬時比了個大拇指，“但喬喬，我支持你，幹得漂亮！後續處理交給我，局裏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喬時：“後續處理？”
“嗯，我去把他搬進界域裏，抹去你動手的痕跡。到時就說許弈自己在界域裏翻車，反正眼鏡前輩确實是被他坑了，等前輩醒來，供詞也是咱們這邊的……”
知道什麽叫可靠的後盾嗎？一個動手，一個遞刀。一個殺人，一個毀屍滅跡。都妥妥的。
“……喂喂喂，少女，你的發言很危險！還有，在你眼裏，我是那種動不動抹脖子的危險人士嘛！”
張薇幹咳了一聲，“萬一你嫌煩沒忍住呢，我可以理解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但他還活得好好的。”喬時瞅了瞅地上那個不省人事的眼鏡，“嗯，他可能比眼鏡前輩還要舒服一點。”
話音剛落，喬時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行動車附近。
一個正在蛄蛹着的睡袋，像是在證明喬時的話。
那睡袋蛄蛹了兩下，又沒動靜了。但過會兒，又動兩下……
就好像裏面裝了一個死了、但又沒有徹底死透的人。
得虧附近沒有行人，不然大晚上的，非得把人吓出個好歹來不可。
張薇姑且相信了喬時的說辭，“那好吧。”
那語氣，也不知道該說是遺憾，還是別的意味。
喬時只想讓系統睜眼看看世界。
甚至不說睜眼看世界，只要睜眼看看她的身邊就可以了：看看許弈，看看張薇……甭管從哪個角度看，喬時覺得自己都是最不需要【精神病治療】的人吧！
喬時和張薇一邊閑聊着，一邊摸進了那套挂着造夢工廠招牌的房子。
一到營業時間，這裏的門鎖就會自動打開，随便一推，就能推進去了。
一道門，将裏外的景象徹底隔絕開來。
外面的街道、房子，都帶着一點頹然的年代感，東一塊西一塊蔓延的斑駁污漬與苔藓，又帶着生活的氣息。
但這裏面，幹淨整潔到不染塵埃，也沒有絲毫煙火氣。就連外面的空氣飄進來，都像是經過了過濾，濾掉了所有雜音與渾濁氣息，只保留了最簡單、最原始的東西。
兩人的腳步聲在這個叫做造夢工廠的地方回蕩。她們能明顯感覺到，進來前後的氣氛差別。
如果從面積角度考慮的話，将這裏稱為“工廠”，并不準确。只有百來平的面積，稱之為“小作坊”，可能更合适一些。
但偌大的空間裏，只有正中間的位置擺着一臺類似于CT機一樣的儀器，倒顯得空空蕩蕩。
那臺儀器的邊緣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是房間內的唯一光源。
當然，這儀器連電源線都沒拉。也不知道是充電款，還是使用的神秘能源。
這就是傳說中的造夢機。只要躺進去，按照提示操作就行了。
據說，這臺儀器就像焊在這裏一樣。有人也想過把它搬走試試。但無論怎麽使勁兒，無論有多少人來搬，它都是紋絲不動。
喬時和張薇也試了一下。
不只是依靠兩人的力量的那種嘗試，而是使用了撬棍等杠杆工具，儀器仍然一動不動。
情況與她們早先拿到的資料基本吻合。
她們進來，顯然不只是為了這些表面的東西。
可張薇對喬時搖了搖頭，“這裏不是界域，也沒有怪物。起碼不在我的感知範圍內。”
張薇是怪談師，可以硬控異常生物，乃至從它們身上借力。
如果，會造夢的是某個就在這裏的怪物，那她使用自己的【能力】，應該就會有感覺。
但啥都沒有。
至于強行破壞儀器？
這當然是一種方法。但還沒到嘗試這麽做的時候。
界域不是破壞“表象”就能清理完成的存在。
就比如【大逃殺游戲】，你丢掉幾臺電腦、手機，游戲就結束了嗎？沒有。
她們現在連界域的門都沒有摸進去，就着急搞破壞，要是不小心把門打砸掉，反而錯過“通道”，那就好笑了。
其實包括她們試圖搬動儀器，都屬于“溫柔”的嘗試了。要是可以不計後果，她們完全可以開挖掘機來啊！
喬時湊近了儀器，這裏摸摸，那裏敲敲。
“喬喬，你是不是有想法了？你能搞定這個？”張薇連忙問。
“還沒有。就是我的電腦、手機不太好使的時候，我就會習慣性敲兩下，這招很有用的。”
張薇：……
她對自己進行了反思：有時候，她是不是把喬喬想得太靠譜了？
這家夥明明時不時地就會來一下不靠譜的操作！
當然有，很多時候喬時還是很靠譜的。她又接着說，“我覺得，你沒有産生感應，很可能是因為沒滿足條件。”
“什麽條件？”
“儀器啓動。”
這似乎是最直接的“打開”界域之門的方法了。
不過，想要啓動儀器，就得有人使用它造夢。
可像清理局這些懂行的人，都知道這不是啥好東西。對于直接使用這玩意兒，都會下意識抵觸。
喬時沒有抵觸情緒，她就是有點好奇，甚至有一丢丢期待，“我正好有一個想法，想要嘗試一下。”
喬時有什麽願望？
那當然是：解綁系統！
這個造夢工廠真的可以幫她實現嗎？
如果它做不到，又會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