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社畜品鑒會
第65章 第 65 章 社畜品鑒會
感受到一衆非人類的目光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喬時捏着漆黑的邀請函，感覺自己的後背又開始隐隐冒汗了。
現在說她走錯地方了，還來得及嗎？
你問喬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
處理完【造夢工廠】後, 清理局的工作就清閑了不少。
早就說了：某位搶人權柄、壓榨異常的大魔王的名聲正在以各種方式傳播出去, 讓周遭的界域和異常都比較老實。
（其實就連造夢工廠都不是它主動冒頭的，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不過喬時他們現在還沒發現罷了。）
在沒有清理任務的時候, 喬時的工作就是維護界域。這一點也是早就說過的。
維護界域期間，許弈“好心”地建議：可以幫喬時将這些界域都徹底“處理”掉。如此一來, 喬時就不用費心費力地時不時處理與那些異常的關系了。
要是她的這些界域沒被“清理”過，是最初始的危險狀态，随時可能噬人，那喬時确實巴不得許弈來出力。但現在嘛……
“不要這麽極端，留下它們, 也許有用呢。”
“什麽用？”
“比如可以讓某些人不亂來。”喬時聳聳肩。
沒錯, 她說的就是造夢機。至于某些人是誰……許弈的膝蓋中了一箭。
雖然喬時沒答應許弈，但他已經成功大大得罪了以死神為首的一衆異常生物。
小骷髅直接往他臉上來了一腳。
剪刀女微笑着對他比劃着剪刀咔嚓的手勢, 它想剪的是什麽，那就不好說了……
受喬時“管理”的一衆界域, 都挂上了“許弈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
許弈這得罪人的速度，喬時也忍不住扶額。
話說，這家夥，真的是因為身體、精神受到幹擾與扭曲，才變成這樣的麽？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本來就是比較欠的人啊？
期間，喬時還收到了一張邀請函。
準确地說，是死神收到了一張邀請函。
異常之間, 通常來往得比較少，但也是存在人際……鬼際關系的。
就像死神的加冕儀式，會邀請其他異常來觀禮一樣，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那些異常也會邀請其他位格足夠的異常參與。
雖然有消息稱，那個死神已經成為了某個人類的走狗，但誰讓【腐朽國度】夠格呢。甭管擁有權柄的是誰，那個人都在邀請之列。
這種邀請就是可以一口氣清理掉許多可怕界域的機會，喬時……當然把握不住咯！
是的，她壓根兒就沒準備赴宴。畢竟，這也是可以讓人死得更快的機會。
一個人類去赴詭異們的宴？她是去當食材麽？喬時就是再自信，也沒有膨脹到去一挑多的程度。
之前死神的加冕儀式上，那些來自不同界域的怪物就在腐朽國度，喬時有主場優勢，都沒敢亂來留下它們，更別說去客場做客了。
在那種情況下，更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是：怪物們聯手解決掉她這個異類。
送來的那份邀請函看起來十分精致。漆黑的卡面有着金屬質地，上面沒有任何字，就算被別人撿到，別人也不知道上面寫着什麽。
直到邀請函被送進腐朽國度，沾上了這個界域的氣息後，一行行符文随之浮現：
尊敬的腐朽之主，主宰死亡的神明，誠邀您參與品鑒大會。
時間：x年x月x日
地點：請跟随邀請函的指引
喬時對這個品鑒會産生了一瞬間的好奇，然後就将邀請函塞進包裏了。
為啥沒有直接丢掉？
因為喬時是會過日子的人，當然是留着用咯。邀請函看起來像是卡片，實際上是未知材質。
她用剪刀女的剪刀剪過卡片，都沒能将它剪碎。其側面的鋒利程度，當成匕首使也沒問題。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喬時希望那些異常們可以大方一點，送邀請函的時候就順便送點禮，也好充實一下她的背包。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腦後。
而就在這期間，鄰市的分局請求協助。
在這邊比較清閑的情況下，眼鏡喬時張薇三人組，就被派了過去。
對界域事務極其熱心的許弈，在被坑過之後似乎老實了不少，沒再試圖跟上他們。
鄰市是一個商貿大市，人口淨流入多，經貿發達。
“喬喬，你之前不是對我講的那些投資經挺感興趣的麽？咳，其實我都是聽我爸随便扯的，比較業餘。但我聽說，那邊是人人都會做生意。人擱你店裏一坐，把你一天的利潤都給算出來了！還有那邊的營商環境……我們正好可以去感受一下那種氛圍。”
喬時興致勃勃地答應，“好啊好啊！”
喬時主要不是想搞投資，她就是想多看看，多學學。
當清理員久了，她也漸漸意識到，這份工作不只看超凡力量。其他方面的知識、技能，你都不知道啥時候會派上用場。你看李文拿捏住許弈，靠的是封印麽？
那些特別的【能力】，喬時是指望不上了。但其他方面的東西，她是有機會補上的。
你看張薇，人家喝個奶茶，能想到這家店流量好，有得賺。而她只會評價這個好喝、那個不好喝。
喬時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她也不求自己成為專業人才，但得培養一下意識！
當時她就跟張薇請教了不少問題。
這不，知道這回出差的目的地後，張薇又開始叭叭了。喬時也很捧場就是了。
眼鏡聽着兩人的關注重點已經完全偏離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不由滿頭黑線，“打斷一下哈，咱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啊不，應該說，是還沒開始。”
喬時和張薇默契地揮揮手，“放心放心，我們知道的。”
這不是在高鐵上，不方便公開讨論案情內容麽？
按照隔壁分局傳來的消息，他們想讓喬時等人協查的是個多人失蹤案。
失蹤者的年齡分布不一，不過基本集中在中青年這一階段。因為他們的身份都有個共同點：求職者。
這個群體失蹤，涉及到的不一定是【異常事件】。
不過那邊的警方已經查過一輪，基本上排除了正常“人為”作案的可能性。就算被拉去噶腰子了，總會在手機等通訊工具上留下線索的。
可是，沒有。
他們就得考慮異常事件的可能性了。
也就是說，這也是一個未定位到界域存在、還需調查探索的異常事件。
這種情況需要投入的人手最多，甚至不保證能有結果。這也是對方急于求援的原因。
“我們這邊崗位多、求職者也多。如果任由這個異常擴散，會出大問題。”分局的人是這麽說的。
就像喬時他們剛調查【大逃殺游戲】時一樣，沒啥頭緒，只能去游戲公司潛伏，四處打聽消息，搜尋可能情報。在【游戲】冒頭前，他們也做了不少無用功。
這回的失蹤案，失蹤者的特征倒是很明顯，但波及範圍太大，難以定位異常的“源頭”，也是個麻煩。
其實喬時對這個案子挺上心的。
她一不小心就想起了自己畢業前那一陣找工作的情形。
喬時自認為也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但愣是能在找工作的過程中變成怨鬼！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所以，對求職者下手——
真該死啊！
得虧她誤打誤撞地是進了清理局，如果沒有，那她會不會還在找工作？會不會也成為這界域的目标？
那時，她可能不僅找不到工作，連自己的屍骨都找不着……
想到這裏，喬時的拳頭已經硬了。
眼鏡感覺到喬時眼睛裏熊熊燃燒的火焰，突然覺得：要不還是讓她們閑聊吧？喬時現在的氣勢，讓人感覺怪可怕的。
“列車前方到站……”列車廣播響起，提醒到站。
“準備下車了。”眼鏡說：“那個秦玲是跟你們同期訓練的是吧？她會來接我們，不過堵路上了，讓我們稍等一下。”
“嗯嗯，她也給我們發消息了。”
而且，秦玲也稍微說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細節：除了順着失蹤者調查之外，他們一部分人，也将以求職者的身份行動，看看能否以這種方式“碰上”異常。
出站口。
喬時百無聊賴地張望着。
張薇去了洗手間，眼鏡去買點水。秦玲還沒到，喬時就先在這兒等着了。
該說不說，不愧是人口流入大市，出站口旁邊就是個人才市場。喬時隐約能看到外圍的一些招工攤位，還有什麽免費送紙巾之類的，看起來還挺熱鬧的樣子。
按照秦玲他們那邊的計劃，搞不好回頭喬時就得來這裏找找工作。
就在這時，喬時突然感覺背包在發燙。
嗯？
背包發燙？
充電寶要炸了？！
看過不少類似新聞的喬時，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這個。除此之外，她也沒帶什麽“危險物品”。需要的武器裝備，這邊的分局也會提供……
等等，她身上是有個完全不像武器的“武器”來着！
邀請函！
這玩意兒連安檢都查不出來。
等喬時再次一摸，就确定了：發燙的源頭，真的是那張邀請函！
等等，那什麽品鑒會的地點，該不會就是這邊吧？
喬時感覺情況不太妙。
邀請函上沒寫具體的地點，只說了【按邀請函指引】。畢竟異常們的空間概念、趕路方式等等，都跟人類不太一樣。
人類需要高鐵飛機汽車等交通工具抵達的地方，有些異常可能心念一動就到了，有些異常可能有自己的通道……
“按邀請函指引”對怪物們來說就是靠譜的地點指引。但對喬時這個只走人類路線的真·人類來說，這就有點坑爹了。
接近了目的地才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要不要這麽搞？
而且，品鑒會不是明晚麽？時間不對，邀請函也能有反應？
喬時立刻就想聯系張薇和眼鏡，跟他們通個氣。
這個“巧合”給了她一些不妙的預感：失蹤案該不會與品鑒會有關吧？
若是如此，牽涉到的界域很可能不止一個，他們需要更多人手！
可這時，喬時感覺自己眼前花了一下，不遠處的【人才市場】，變成了【人材市場】。
她揉了揉眼睛，那個字也沒被替換回去。
材料的材。
耗材的材。
不知不覺間，喬時離【人材市場】已經很近了！回頭一看，出站口的标志就在那兒，卻又給了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喬時很清楚自己站在原地沒動。出現這突兀的空間差，唯一的原因就是：她已經進了界域！
不出意外的，手機已經沒了信號，壓根兒就沒給喬時将消息傳出去的時機。
喬時在考慮“扭頭就走，回歸現實，假裝自己就沒進來過”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可喬時剛扭過頭，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美女，找工作吶？帶簡歷了嗎？”
跟喬時搭讪的是一個HR。
別問喬時是怎麽知道的。因為這個“人”沒有五官，臉上就寫着“HR”兩個字。
喬時的膽子已經被練過了不少次，又剛給自己做過了心理建設。因此，她克制住心中的驚慌，拿出了演技。
她不動聲色地說：“沒帶呢。我就先過來看看。不過我的同伴在等我，我得先走了，下次再來。”
一邊說，喬時也在一邊思考：
很奇怪，邀請函有反應，但這裏明顯不是在查“邀請函”。這個界域到底是幹什麽的？品鑒會又是品鑒什麽？兩者之間，總不會真的只是碰到一塊兒去的巧合吧？
然而，就算喬時想裝“什麽都不知道”來脫身，對方似乎也不給她機會。那只手仍然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而且，喬時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變多了。
或許，這個界域不存在【想離開】這種情況，所以，喬時的異常舉動，就引起了更多關注。
那個HR按着她，笑吟吟地說：“來看看好啊！那你的運氣挺好，我們這邊的福利待遇不錯的，你過來了解一下啊！簡歷好說，你現場生成就好了。”
發現沒有逃跑時機的喬時心裏暗暗一嘆，只能繼續裝成毫無所覺的樣子，“真的嗎？那敢情好！”
與之前那熱鬧的人才市場不同，喬時現在看到的這個【人材市場】好像有些冷清。但你真要說它冷清，似乎也不太準确。
整個市場裏，只有一個攤位。攤位上倒是坐着、站着好幾個頂着HR臉的人。
單就這一個攤位來講，排隊的有十幾個人。但好像根本沒有人發現面前的招聘攤位和“HR”不太正常。
他們揮舞着自己的簡歷，眼神狂熱，“選我，選我！”
有HR維持着秩序，“大家不要急，每個人都有機會的哈。但我們這邊也需要進行一個品類劃分。”
那狂熱的氣氛，很容易感染人。但喬時是清醒的，她只感覺恐怖。
一開始跟喬時攀談的那個HR笑着遞過來了一張紙，說是生成簡歷用的，“看到了吧，我們這裏，是大家擠破頭想進來的地方！你來了不虧！”
喬時對這種洗腦式的發言話充耳不聞。她比較好奇的是，什麽叫做生成簡歷？不是讓她填寫的意思嗎？
接過那張白紙的同時，喬時也往前面那個排隊的人手上看了一眼。
那上面，沒有姓名、學歷、工作經歷等的信息，有的是代號、年齡、身高、體重、口感特色、評級之類的東西。
而這些信息，在喬時碰到那張白紙的時候，就一一顯現在了白紙上！
根本不需要她本人填寫，難怪，這叫“生成簡歷”！
填這玩意兒，能是什麽好事麽？
喬時手一抖，還沒有完成的簡歷紙被丢在了地上。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喬時不擡頭也知道，那些怪物正在用死亡視線盯着她看。
“我就說，你怎麽剛來就想走呢……”HR的語氣陰恻恻的。
她從進來時就顯得比較可疑，現在更是證明她“看穿”了這場招聘的真相！
喬時緊緊捏着邀請函，這是她當下最趁手的武器。她心念電轉着，思考幹翻這些怪物的可能性。
不不不，可能性太低了。不只是她太菜，還得考慮她的系統會制止她的暴力傾向！尤其是對方客客氣氣，她先動手的情況，最容易被系統制裁！
她手上的邀請函變得更燙了……等等，邀請函！忽地，喬時想到了一個主意。
雖然，這意味着，她是用一個危機掩蓋另一個危機。至于哪個更麻煩，她現在還不确定……
但先幹了算球！
喬時呵呵一笑，再次擡起頭，臉上已經只剩從容與漠然，大佬的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讓我填那玩意兒，你夠格麽？”她拿出了邀請函，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掌心，“認得這個嗎？”
全場寂靜。
所有怪物的視線都鎖定了她。
喬時後背冒汗。她就怕對方來一句，“這啥玩意兒啊？”那她就抓瞎了。
但在她看來，這種可能性比較低。
邀請函有反應，意味着她就算不在同個界域，也離得很近，或是有很大淵源了。
而能遞出邀請函的界域，必然屬于位階較高的，就算不是同一個，這裏的怪物也不至于沒聽說過，或是毫無顧忌。
喬時猜對了！
沉默蔓延了幾秒。
像是消化了震驚——這邀請函怎麽出現在了一個人類的手上；也像是确認邀請函的真實性——這本來就造不了假。所有的怪物都站了起來，将排隊的求職者先晾在了一邊，齊刷刷地對喬時行禮。
“對不住對不住！”
“我們只管後勤，不知道貴客的具體名單，所以不知道是貴客大駕光臨！如有冒犯，請您多多海涵！”
“我們馬上帶您去前廳！不過，您怎麽沒去前廳，直接到畜牧場來了？”
對于提問的那怪物，喬時冷冷地看過去，“我做事，還需要跟你們彙報？”
“不用不用！”另一個怪物立刻一巴掌糊了過去，“我們沒有招待貴客的經驗，口無遮攔，請您諒解……您這邊請。”
跟着那引路怪物的腳步，喬時不動聲色地套話，“對了，你們這個品鑒會，品鑒的是什麽？”
“咦？貴客您不知道麽？品鑒的當然是社畜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