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組
第1章 進組
車剛開進影視城,就在路邊抛錨了。
經紀人給劇組打電話,讓他們派車過來接。旁邊助理也沒閑着,在聯系人過來修車。車旁邊是條破巷子,夏閱在車裏悶得慌,偷偷摸摸溜下車,在巷子裏吹了會風。
巷口那顆歪脖子樹,樹葉被風震得沙沙響。樹下擺了排垃圾桶,垃圾幾乎要滿出來,有什麽聲音,細細奶奶的,從垃圾桶後發出來。
夏閱偏過臉聽了幾秒,發現是只貓在“啊啊”叫。
他沒養過貓,聽過貓“喵喵”叫,沒聽過貓這麽叫。他不确定地朝垃圾桶走,腳步聲驚到了貓,嗲嗲的叫聲中斷了。
夏閱伸長脖子往後看,垃圾的馊味幾乎熏上臉,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捂住鼻子後退,助理下車來找他,“哥,今姐叫你上車。”
夏閱沒回答,朝助理招手,“程程,你去買盒純牛奶來。”
程程立馬去了。
幾分鐘後,他的手機響起來。
“哥,小賣部牛奶賣光了。”程程在電話裏說。
“小賣部?”夏閱匪夷所思,“沒有便利店和超市嗎?”
“沒有。”程程答。
轉身望望破巷子,夏閱無言以對,“有什麽吃的?”
程程按他喜好報:“有薯片和辣條。”
夏閱頭大地抓抓金發,“八寶粥有嗎?”
“有。”程程接話。
“買罐八寶粥來。”夏閱說完,挂了電話。
程程很快送八寶粥來,将他趕去商務車上等,夏閱開了那罐八寶粥,倒在透明蓋子裏,往垃圾桶後面推。
流浪貓膽子小,遲遲不敢出來。巷口車門一開,今姐親自來叫人。夏閱匆匆應了聲,從垃圾桶邊上起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但直到他走出巷子,沒看到那只貓的模樣。
經紀人忍不住訓他:“下車為什麽不戴帽子?還嫌你頭發不夠惹眼嗎?”
夏閱理虧,小聲嘀咕反駁:“巷子裏又沒人。”
經紀人拍拍他腦袋,“進劇組可別給我惹事,試妝前先把發色染回來。”
“知道了。”夏閱語氣敷衍地背誦,“男叫哥哥女叫姐姐,咖位大的叫老師,導演不論正與副,一律都是姓加導。”
經紀人這才沒說什麽。
夏閱唱跳選秀出道,年紀小沒什麽根基,又是演員圈看不上的流量,第一次進組拍戲,雖然只是個特邀,戲份加起來才沒幾集。但她仍是不放心,所以親自送人過來。
“劇組的車馬上就到,你和程程先跟車過去,我和司機留下等修車。”陳今囑咐他。
夏閱等車來接他,劇組也是輛商務車,車沒從影視城過來,是從城外開進來的。車裏下來個年輕人,看着不像是演員,走過去和陳今打招呼。
先入為主以為,車裏坐的是劇組人員,夏閱自信滿滿上車,瞥見後排戴帽子的人,笑容燦爛地過去坐下,“哥哥您好,我是夏閱。”
一頭耀眼的金發落入陰影,男人幅度輕微地擡高下巴,半搭不理地低低嗯了聲。
夏閱笑容僵住,不信邪地再搭話:“哥哥也回劇組嗎?”
男人雙手抱胸沒說話,嫌煩地将帽檐壓了壓。
夏閱瞪大眼睛,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裝得一副不懂眼色,故意朝他喋喋不休問:“哥哥在劇組裏做什麽的?攝影還是美術?又或者是——”
身側車門上,一道陰影逼近過來。
“做什麽?做演員。哥哥?誰讓你這麽叫的?”男人傾身壓向他,掀高頭頂的帽檐,眉深鼻挺輪廓淩厲,眸黑似點漆般看過來,語氣冰冷極具壓迫感,“既然要來拍戲,就先洗掉你那頭金發,而不是一上車,就對着人讨好叫哥哥。”
夏閱惶然望着他,腦中思緒空白,只覺得汗毛戰栗,心髒停跳了一拍。
“惹誰都可以,但不要惹陸商,也不要上趕着去讨好。”來影視城以前,陳今這麽交代過。
這不僅僅涉及到陸商咖位,也和對方背後的資本,以及陸商的喜惡有關。當然,或許陸商自己,就是資本本身。
陸商不喜歡流量偶像近身,陳今是這麽說的。
夏閱一路保持緘默,商務車停下以後,火燒屁股似地跑了。場務帶他去見導演,夏閱就乖乖坐在片場,等陳今過來找他。
編劇來找他聊天,引導他分析角色。這是部古代權謀大戲,陸商是唯一的男主。劇本裏沒有女主,也沒有任何感情戲。夏閱作為特邀出演,角色是位貴族世子。
世子面若冠玉,表面流連花巷縱情聲色,暗地裏卻是奪嫡皇子的刀。
他捧着劇本,聽編劇指導。直到下場戲開拍,才起身跟過去看。他過來以前,公司請老師給他上過課,但真正到了片場,還是和上課不一樣。
有工作人員空閑時,他去請教鏡頭走位的問題。他出道兩年今年十九,叫聲哥哥姐姐也不為過,就連群演也沒有放過。
一整圈叫下來後,不少人都誇他嘴甜。
陳今來了以後,同導演打過招呼,送他去住宿酒店。住宿是劇組統一安排,就連陸商也沒有特例。路上陳今問起來,他與陸商的相處,夏閱只能含糊搪塞,也不敢把實情告訴她。
到酒店房間看一眼,陳今留下司機和車,就趕晚班飛機走了。程程替他收行李,晚上有歡迎飯局,他洗澡換了套衣服,點了兩杯奶茶外賣。
外賣送到樓下前臺,夏閱濕着頭發去拿,在樓下撞見了陸商。
陸商從門外進來,他拎起外賣袋健步如飛,急走到電梯口按電梯。電梯沒有下來,陸商先過來了,後面還跟着助理。
夏閱背脊僵直,沉默了幾秒,聲如蚊蠅地喊:“陸老師。”
電梯門打開,陸商掃了他一眼,邁開長腿跨進去。
夏閱沒有跟着,直到電梯門關緊後,才擡手摸了摸後背。背上衣服有點濕,不知道是出了冷汗,還是發梢水珠浸濕的。
戲還沒有開始拍,他就先得罪了陸商。
他接的這個通告,導演名字在圈內如雷貫耳,選角上也是出了名的挑剔。角色配置皆是大咖和老戲骨,重要角色從未用過流量。
而特邀角色這個頭銜,既滿足投資方要的噱頭,也不會影響整部劇的節奏,向來都是塞人氣流量來演。
夏閱就是被塞進來的。兩年前選秀出道爆火,一年的限定團結束後,組合解散成員單飛,他作為隊裏的舞擔門面,和歌擔隊友一起跟了陳今。
世子角色吊威亞的戲份多,副導要了舞蹈功底好的來,這個角色就落到了他頭上。
聽聞這部劇陸商也是半個投資人,只是不參與和幹涉導演組選角色,他如果搞砸了這個通告,回去後多半會被陳今罵。
顧不得上去喝奶茶,他打電話叫程程下來,讓他陪自己去染頭發。
時間掐得有點緊,夏閱染完頭發出來,就直奔吃飯的飯店。
飯桌上導演帶他認人,夏閱挨個叫老師敬酒,沒了那頭招搖的金發,和平日工作的舞臺濃妝,導演被哄得高興了,也跟着笑眯眯誇了句:“長得還挺乖。”
陸商推門進來,恰好聽到這句話,跟着掃了夏閱一眼。看他年紀小小如魚得水,笑容滿面地巴結其他人,不鹹不淡開口接了句:“長得太乖不貼角色。”
夏閱笑容凝固,頓覺如坐針氈。
年導倒沒說什麽,拉開椅子叫他來坐,問他什麽事來這麽晚。
陸商坐下和他聊起來。
夏閱也不敢再繼續巴結,更沒想着過去找陸商敬酒,默不作聲地埋頭吃起飯來。
明天還有戲要拍,大家吃完飯就散了。夏閱晚上酒喝得多,散夥後就往洗手間跑,不料出來又碰上陸商。
他背對着陸商洗手,提心吊膽地低着頭,幾乎要将手搓脫皮,暗暗念叨別被看見,就運氣不好地聽見,腳步聲停在了背後。
目光落在他染黑的頭發上,陸商情緒漠然的聲音響起:“有空在飯桌上曲意逢迎,不如多花點功夫練演技。”
夏閱頓覺無地自容,“……謝謝陸老師。”
當晚回去後,他對着鏡子照了很久。最後聯系表演老師,認真問了對方建議。表演老師說了很多,也讓他多看看陸商。
陸商演過很多角色,貼合的有不貼合的也有,但無一例外都被他演活了,且演出了自己才有的味道。
夏閱似懂非懂地放下手機。
第二天他去片場試妝。陸商全天都有戲,從酒店化好妝過來,坐在片場裏吃早餐。不少演員跑過去送禮,陸商助理都照單收下了。
夏閱遠遠看着,只覺得陸商錦衣華服長發如墨,劍眉飛入鬓眼眸深邃似幽海,比他在鏡頭熒幕中見過的,更勝雍容華貴冷峻逼人,收禮這事做得卻道貌岸然。
回想起昨天那些說教,他頓覺心裏頭不平衡,轉頭讓程程去打聽,那些人都在送什麽。
程程很快就回來了,“貓糧和罐頭。”
夏閱一時摸不清狀況。
程程打開手機給他看,“陸老師昨晚發微博,在影視城撿了一只貓。”
夏閱往屏幕上看,照片上陸商沒有出鏡,只有一只手拎着貓後頸。貓看起來瘦瘦小小,長毛髒兮兮的看不出顏色,眼睛倒是圓溜溜的很大,瞳孔是清澈碧透的綠色。
他有點意外地哦了聲,也沒有再暗暗編排陸商,很快被人叫去做妝造了。
試妝效果不錯,夏閱長得漂亮幹淨,戴上長發頭套和白玉冠,換上大袖束腰的戲服後,世家公子的味道就出來了。唯獨那雙純情又妩媚的杏眼,不太貼合角色的性格和設定。
化妝師重點替他修了眉眼,領他出去給導演組的人看。
年導忙着和陸商複盤,夏閱就乖乖站在旁邊等。陸商複盤完轉身,眸光掠過他的臉,又落向他的腰身。
夏閱從小跳舞儀态好,這會兒站得筆直挺拔,兩側大袖垂落擋在腰側,将束過的腰襯得愈發細了。
他被陸商從頭到腳寸寸打量,心中早已七上八下沒底氣,唯恐對方再說什麽挑剔的話。
年導也從取景框前站了起來,看過他的妝造後面露滿意,但也沒有直接發表意見,而是極為随意地問陸商:“你覺得怎麽樣?”
昨晚陸商在包廂的話,只怕有人聽了往心裏去,出于站隊和讨好的心理,在片場裏故意刁難夏閱。但說到底是投資方送來的人,夏閱又是流量粉絲不少,他多多少少還得看着點。
陸商沒說話。
氣氛一度有些凝滞,許多雙眼睛盯過來,都等着看他的态度。還有更多的人看戲,夏閱怎麽就得罪了他。
就在年導耐不住,想要自行打圓場時,陸商終于給話了。
他神色淡淡地伸手,勾了勾夏閱的腰封,“腰有點大了,幫他改小點。還有,”陸商漫不經心地收手,“鼻尖上的痣不用遮,貼角色。”
作者有話說:
節日快樂!還是周更5-6,周日不更,晚八更新。
非真善美人設,會有些小毛病。
團名純屬巧合,對韓圈的了解還停留在浪漫滿屋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