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獎勵

第9章 獎勵

夏閱忍不住胡思亂想。這也實在不怪他,陸商性向不是秘密,就連粉絲都知道。前有陸商公開的性向,後有前同事自薦枕席,這很難讓他不亂想。

但陸商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他進娛樂圈兩年,什麽人沒見過。有私下給他發短信的,也有偷偷給他塞房卡的,像陸商這樣直白的,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這或許就是影帝的底氣。

他捧着水杯魂游天外,陸商再次扣桌面,語氣有幾分沉問:“聽見沒有?”

夏閱猶豫點頭,末了悄悄擡眼眸,将視線投向男人。

“晚上幾點?”他戰戰兢兢地問。

“十點吧。”陸商言簡意赅。

夏閱雙眸瞪了瞪,嘴唇輕動沒吭聲,心思全寫臉上,不用猜也知道。

陸商神色冰冷下來,卷着劇本敲他頭頂,話裏帶着訓斥意味:“想什麽呢?劇組今晚九點收工。”

夏閱一棒被敲醒,面頰羞得燒了起來。

陸商放下劇本站起,走到他跟前時,又冷峻地俯下身,“我是喜歡男人。”分明是沒有波瀾的措辭,落在夏閱耳中,卻像帶着嘲意,“不是喜歡小孩。”

夏閱面容空白,回過神來時,陸商已經走了。他自知有些異想天開,還有些不自量力了。可又覺得不服氣,陸商這是看不起他。

等程程回來以後,他就不依不饒地問:“我看起來很不成熟嗎?”

程程抓耳撓腮地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夏閱頓時備受打擊,奪過他手機上微博,想去粉絲那找安慰。

以往和雜志合作,出了帥氣好看的圖時,粉絲一溜地喊“閱哥”,在超話裏對着圖舔顏。他自信滿滿進超話,幾分鐘以後,又心中絕望面上掩飾,若無其事地退了出來。

超話好似被邪教洗腦,叫閱哥的粉絲被獻祭,現在滿屏幕都是“悅悅”。

他将手機還給程程,擡頭遇見道具組路過,連忙張口喊住對方道:“助理姐姐——”

女生停了下來,但看夏閱手一摸,聲音直接啞炮了。

“怎麽了閱閱?”她問。

夏閱吃驚地張嘴又閉上,目光再次橫掃過桌面,确定那枚腳環不見了,才眨眨眼睛笑容敷衍:“沒事,姐姐今天的耳環真好看。”

被他哄得眉開眼笑,女生高高興興地走了。

腳環只是備用道具,丢了也沒有關系,或許是陸商拿走,順手替他還掉了。夏閱沒有放在心上,更在意的還是,陸商說他不成熟。

一整天耿耿于懷,晚上他視頻問鐘森南,怎麽才算是成熟男人。鐘森南卻反過來問他,是不是想談戀愛了。

夏閱皺着眉否認:“你談我都不會談。”

意外談及這個話題,鐘森南向他透瓜道:“你哥我是還沒女朋友,不過我今天看見季稻宣了,他和他那個男朋友在一起。”

夏閱“哦哦”了兩聲,眉毛忍不住揚起來,“就是他那個談幾年的男朋友?他帶男朋友來工作不怕被拍?”

鐘森南點點頭,對這件事未做點評。

不過提到這個男朋友,夏閱忽然就表情微妙。

季稻宣是他前同事,有男朋友這件事,大夥互相都知道。雖然沒有明面上問過,但出道七人綁在一起,也算是各自心照不宣。

據他與鐘森南所知,季稻宣戀愛談了很久,久到那時候夏閱還在上學,季稻宣成團夜也沒能出道。

季稻宣不是第一次選秀,用網友的話來說,他算是塊回鍋肉。第一次參加選秀,資本背後替他做票,但也因為做票這件事,背後得罪了更大的資本,最後在成團夜那天落選。

但也得益于落選那件事,反而成了粉絲拿出去,澄清他不是皇族的證據。季稻宣被罵了那麽多天皇族,終于得已在落選後洗白,憑借賣慘吸到了更多粉絲。

而等他再來選秀時,早已不是岌岌無名的人,反而成了小有名氣,自帶流量的練習生。節目組給他的鏡頭多,人人都想與他捆綁炒作,借此來讓自己露臉和上位。

後期季稻宣也找他炒CP,那時他與鐘森南CP正熱,但鐘森南排名不如他高,季稻宣建議他踹了鐘森南,夏閱知道他有男朋友,沒怎麽考慮就拒絕了。

季稻宣有男朋友還炒,有男朋友還找陸商——

夏閱憋得難受,眼下終于再也忍不住,将自薦枕席的事說開了。

“你上次想說的,是不是就是這件事?”他問。

鐘森南表情古怪,半晌朝他點了點頭,“你從哪知道的?”

夏閱說保密。

對方還要追問時,他就借口有事,匆匆挂掉視頻。不過這話倒不假,眼看已經過了十點,夏閱出門去找陸商。

何非守着給他開門,陸商在洗澡沒出來。陸商叫他來這事,何非也并不清楚。他替八寶粥鏟了屎,就提着袋子關門走了。

八寶粥搖着尾巴尖,圍着桌上罐頭在嗅,嗅完以後還沒完,又拿臉喜愛地蹭上去,将那張毛茸茸的臉,蹭得臉邊毛凹成方形。

夏閱認出是他送的罐頭。他乖乖坐在沒有動,只偶爾摸兩把八寶粥。等陸商從浴室出來,才謹小慎微地出聲問:“陸老師,我能開罐頭給它吃嗎?”

陸商沒有制止他,轉頭又進了浴室。夏閱拿起罐頭打開,肉香味飄出來時,小貓早已迫不及待,沖他“啊啊”叫喚起來。

他鼻尖輕輕聳動,也覺得罐頭很香。只是不知道,貓喜歡吃的東西,人嘗起來什麽味道。至少他做貓的時候,是很愛吃這罐頭的。

困惑浮上心頭,他心中隐隐一動,接着鬼鬼祟祟轉頭,聽浴室裏剃須刀在響,陸商一時半會出不來,就握着那個罐頭,用手指挖了點肉出來,悄無聲息含進了嘴巴裏。

淡淡腥味纏上味蕾,有午餐肉的濃郁香味,但肉質口感不怎麽愛。夏閱略微覺得失望,要将罐頭放下時,發現眼巴巴瞅他的貓,忽然歪了歪貓腦袋,綠圓瞳孔注視他身後。

他眼皮猛然狂跳,肢體僵硬地轉身。剃須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陸商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後。

夏閱手微微一抖,要将手指頭縮起來。男人卻不給他機會,喜怒難辨地上前一步,“好吃嗎?”

他結結巴巴:“不、不好吃。”

男人目光沒離開,依舊沉沉落于他臉上,“你很餓?”

夏閱神情窘迫。

陸商視線轉向桌子,将罐頭和貓拎到地毯上,任由它自己埋頭去舔食,去茶幾上摸了塊巧克力,握在掌心內遞到他面前。

夏閱耳根紅得要滴血,沉默地看了看巧克力,在拒絕與接受間天人交替,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去捏。

拍戲後他不再減飯量,但晚飯吃得太早,到半夜也會覺得餓。擔心他亂吃長痘,影響上鏡的效果,程程堅決不買零食。

他指甲剪得幹淨圓潤,指尖還沒完全觸碰到,陸商先将整個手掌收攏。夏閱來不及收手,指甲刮過對方手指,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坐下。”陸商忽地吩咐。

夏閱不明就裏,只好先坐了下來。

沒有給他巧克力,陸商拿來劇本和筆,丢在他眼皮子底下。白燈懸吊在頭頂,将劇本上的字照得格外清晰,他又聽見陸商開口:“筆拿起來。”

夏閱愈發茫然了,套上筆帽握起那支筆,劇本被陸商翻到中間,是他還沒拍的戲份。劇本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文字注解,這是他原來用的那本。

“寫吧。”陸商神色淡淡坐下,“寫你對角色的理解,對劇情的分析注解,所有角色都要寫。劇本光看沒用,你還要動腦子想,動筆寫。”

只差被對方指着罵,自己拍戲沒腦子,夏閱沮喪了一秒,偷瞄他臉色猶豫問:“……寫成什麽樣都行嗎?”

“寫你認為是對的。”陸商坐在燈下,輪廓英俊冷硬。

高考後沒再做過閱讀理解,他捏了捏筆無從下手,又難掩緊張兮兮地問:“……寫到哪裏?”

“寫完你所有的戲。”燈光晃過眉眼,陸商語氣嚴格。

夏閱着實愣住了,下筆時手都在抖,雖然一筆一劃很認真,但寫出的字歪歪扭扭。不過他很快意識到,手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太久沒有寫字,握筆已經不太适應。

周身溫度似乎降了降,他一貫會讀空氣氛圍,當即餘光敏銳地掃見,陸商好看的眉皺起,面上表情冷了幾分。

他心說了一聲遭,果不其然,聽對方不滿意地問:“高中上過嗎?”

娛樂圈中初中學歷比比皆是,學歷造假的案例也數不過來,夏閱卻很驕傲自豪,不着痕跡地挺胸脯,替自己壯膽子打氣道:“今年大一了。”

陸商聞言,漫不經心應一聲,“哪個學校?”

“京舞。”提及自己學校,他底氣更足了點。

原以為對方不會信,還要多問幾句打假,但陸商似乎沒懷疑,只擰着眉教訓了一句:“你在京舞的老師,知道你字寫成這樣嗎?”

必然不可能知道,他在心底小聲答,但沒膽子說出口來。

好在大抵覺得他朽木,教育起來麻煩又費時,陸商也沒再多管這事,叫他抓緊時間繼續寫。幾頁紙寫起來實在多,又不能幾個字敷衍過去。

夏閱許久沒握筆,足足寫滿一小時,合上筆蓋松手腕,發現右手酸軟無力,在燈下止不住地顫抖。

陸商将巧克力推給他,望着他平靜簡短地道:“獎勵。”

夏閱抖着手默然。

然而沒等他感慨完,伸手去拿那可憐的獎勵,陸商率先收回了巧克力。疑心對方是半路反悔,連這點可憐的獎勵也要收回,他心口燒起了點忿忿的火苗。

正欲同對方理論時,卻看陸商捏着巧克力,剝開了外面那層紙張,自然地送到他嘴唇邊,在他怔忪的目光中開口:“不是抖得連巧克力也剝不開了嗎?”

不是,他心想。

他分明只是抖着手感慨,眼下陸商直接喂過來,他抖的不僅僅是手,還有自己的嘴巴了。嘴唇輕輕一顫,就貼上了巧克力。

他沒敢再動。

“張嘴。”陸商淡淡命令。

夏閱惶惶張開了嘴,男人手指輕輕一推,将巧克力推入他齒間,他下意識地張嘴咬住,思緒卻混沌揉成了團。

深夜十一點半,他打開陸商房間的門,魂不守舍地走了出來。走廊中的燈昏黃亮着,羅游魚從對面走來,與他面對面地撞上了。

夏閱心不在焉,羅游魚卻很意外。這個點從陸商房間出來?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去年有關ZERONE的傳聞。

其他人沒接觸過,她是不太清楚,但夏閱讨人喜歡,她不想看夏閱年紀這麽小,為了一廂情願的事走上歪路。

她想提點夏閱幾句,卻看夏閱打完招呼,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右手五根手指微微蜷縮,無力垂落卻又明顯顫抖。

羅游魚心下一驚,提點的話吞回肚子。難不成不是一廂情願,而是陸商親自叫去的?

不管真相是什麽,她都不願意得罪人,只當作沒有看見,就這麽笑着錯開了。

作者有話說:

陸商:我是正經人。

又卡審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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