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水
第20章 香水
傍晚出糗的視頻,被粉絲發到網上,還讓陸商看到了。夏閱想死的心都有,車開進地下車庫停穩,就火燒屁股地下車跑了。
晚上他沒去陸商那裏,對方也沒有叫他,讓何非把字帖送下來了。陳今打視頻安撫他,見他低着頭寫字帖,還納悶了好一會兒。
拍完明天的戲,他就殺青回家了。梁栎檸今天進組,陳今不放心地叮囑他,盡量少和梁栎檸接觸。
傍晚在酒店門口,他和梁栎檸對話的視頻,粉絲也拍下來發了出去,陳今看了還很意外,他竟然坐了陸商的車。但轉念一想,她送夏閱進組那天,蹭的也是陸商的車,也就沒有再多心去問。
這視頻倒是幫了她,夏閱得罪陸商的事,在視頻面前不攻而破。巴不得他多與陸商親近,公司趁機花錢買熱搜,将視頻推送給路人網友,順利讓夏閱口碑洗白了。
最高興的還是CP粉,視頻很快變成寶藏物料,還出了不少剪輯和二創。超話人數再次飙升,直接爬上CP榜第二,熱門程度僅次于仲夏。
梁栎檸也出了新物料,但勢頭遠遠不如賞月。說到底夏閱讨論度這麽高,還是沾了陸商的光,吃了賞月CP的紅利。
出糗的視頻吸唯粉,搭車的視頻吸CP粉,都是能打榜花錢的粉絲,他兩手抓哪邊都沒虧。網上這波曝光數據出來,指不定對家公司多眼紅。陳今讓他明天小心點,少去梁栎檸面前晃悠。
夏閱嘴上答應得快準好,實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倒不是他還想着去挑釁,他壓根就沒想梁栎檸的事,他腦子裏想的都是陸商。
雖然不是他本意,但似乎進組這些天,他不僅厚着臉皮,從陸商那裏學東西,還幾次蹭了對方熱度。從頭至尾他沒有任何付出,反倒還白白占了不少便宜。
他頗有些良心不安,想着明天去片場後,打聽一下陸商喜好,給對方回送點禮物。但第二天到了片場,陸商沒給他機會問。或者更準确點來說,是梁栎檸沒給他機會。
梁栎檸一直占着陸商,找對方請教拍戲的事。夏閱拍完殺青戲,年導還在看回放,沒說行還是不行。
他站在取景器旁等,餘光往陸商那裏瞄。像之前他和陸商那樣,梁栎檸坐在小桌子前,手裏拿着捏皺的劇本,傾身向對面的人讨教。
劇本像是翻了許多次,白紙上做了不少筆記,夏閱目光隐晦地投去,發現梁栎檸的筆記,竟然不比他寫的少,對方下了不少功夫。
心底隐隐起了危機感,夏閱臉上表情凝重了點,要收回心思端正态度時,卻見梁栎檸自然地伸手,去拿陸商握的那支筆。
他的手碰到了陸商指尖,又很快地捏着筆縮回來,他擡頭朝陸商笑了一下,嘴邊有小小淺淺的梨渦。
夏閱眼睛都睜圓了,看不到陸商臉上表情,只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對方這是想學他路子,借着學習的機會,和陸商拉近關系?
陸商人瞧着冰冷淡漠,但又實打實地教了他,并非自大傲慢那類人。所以梁栎檸去請教,陸商不會拒絕對方。
總不至于将來每天晚上,他都要和梁栎檸坐同一張桌子,在陸商房間裏面對面學習吧?不至于。夏閱立刻想起來,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等自己走了以後,陸商房間那張桌子,就要成梁栎檸專屬了。陸商監督梁栎檸學習,給梁栎檸買巧克力,壓根就沒他夏閱任何事。
夏閱渾身不舒服自在,想到梁栎檸要接替他位置,有點兒不情願今天殺青了,雖然殺青的事不是他定的。
這占有欲來得奇妙,還無關乎情情愛愛。這事兒就好比,陸商已經有一只貓了,他走後還要養第二只。他能進入八寶粥身體裏,所以他和八寶粥算一只。
他正思緒滿天飛,年導從取景器後擡頭,欣慰地拍着肩通知他,最後這場殺青戲過了。劇組給他送了花,大夥紛紛祝賀他。
夏閱心不在焉應下,捧着花走了幾步,又戀戀不舍回頭,再次向年導确認:“真的不用拍了嗎?這條是最好的了嗎?”
年導被他給問樂了,導了這麽多年戲,無數人說他嚴格,倒是頭一回瞧見,有人還依依不舍,“不相信我啊?那叫陸商來看。”
他喊陸商名字,朝對方招招手。
陸商起身走了過來,看完這條回放後,朝年導微微颔首。夏閱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其他人叫去拍照了。
他有點沮喪,但也很快打起精神,在鏡頭前露出笑容。
殺青後有假期,夏閱不趕時間,機票訂了明天。中午在劇組蹭盒飯,何非托程程給他帶話,說褚西子的事問出來了。
她還是陸商粉絲時,就利用站姐身份,私下聯系過陸商。消息沒遞到陸商那裏,先被其他站姐發現了。她被人曝光在群裏,事後還脫粉回踩過。
或許和粉絲間有什麽交易,這件事并沒有大面積曝光,何非也是從大粉群問來的。夏閱心下有些微妙,想起褚西子碰他的手。
這些天收來的信,他都沒什麽時間看。原本是打算返程時,在飛機上閑下來看,但褚西子的前科事例,突然讓他多了個心眼,下午回酒店以後,他拆了褚西子的信。
褚西子寫了十封信,他按時間順序拆開看。從送禮那件事開始,褚西子信裏都在道歉。但或許是一連幾天,道歉都沒得到回應,所以在幾天以後,她才會找上程程,想當面和他道歉。
那晚夏閱拒絕得很明确。褚西子沒有再找程程,而接下來幾天寫的信,夏閱也差不多猜到了。褚西子在信裏寫,想和他見一面。每封信她都留了電話,每封信裏也都問了,他在酒店住的房間號。
直到今天早上這封,褚西子依舊留了電話,但沒有再問他房間號。這意味着什麽?他捏着噴過香水的信紙,眉毛輕絞擡起腦袋問程程。
“這意味着,”程程認真思考,繼而恍然大悟,“我們明天要走,所以她放棄了?”
夏閱面上輕輕噎住,“這意味着,她已經知道了。”
程程吃驚,“是誰告訴她的?”
是誰告訴她的,夏閱也想知道。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梁栎檸才來一天,她就已經知道了。這很難讓他不懷疑,可夏閱沒有證據。
但褚西子如果要找他,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陳今讓他別惹事,他也不想讓女孩子難堪,首先想的是要怎麽避開。
淺粉信紙擺了滿地,空白處印着紅唇,香水味濃烈而刺鼻,是他不喜歡的味道。他将信紙塞回信封,整理到最後一封時,房間門被人敲響了。
他坐在地毯上沒動,程程跑過去開門,叫了一聲“陸老師”。夏閱愣了愣,手上信紙沒來得及收,順手折疊塞進口袋裏。
他穿了件薄襯衫,只有胸前有口袋。信紙将口袋撐滿,夏閱朝門邊擡頭,看見陸商長腿邁開,走到地毯前蹲下,黑眸平視他詢問:“沒看手機?”
“……沒有。”夏閱張了張嘴,神色略有不解。
“年導有事找你。”男人道。
夏閱這才“哦”了聲,終于聽明白他的話,回頭四處尋找手機。但剛才還見過的手機,這會兒不知道丢哪了,他壓着地毯來來回回摸,擡起眸子要問程程,才發現程程人不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他要從地毯上爬起來,掌心撐在身體兩側,屁股剛剛離開地毯,眼皮前覆下一片陰影。比雙眼捕捉動作更快的,是陸商落下來的沉斂氣息。
陸商一條腿壓地毯,俯身朝他貼近過來,語調低沉而平緩,吐出簡短的字音:“別動。”
夏閱不動了,雙手撐在身側,屁股忘了落下,手臂與腰腹力量收緊,身體微微騰空定住了。
他不知道陸商要幹什麽,但看男人眸光錯開了他,手臂從他腋下穿了過去,像是要垂頭抱他的姿勢。
夏閱呼吸亂了亂,帶着幾分濕潤熱意,不小心灑在陸商臉邊。後者似有覺察,低下臉來看他。夏閱面露輕微窘迫,也不知道作何想的,竟就眼神閃躲着,擡起右邊那只手,指腹貼上男人臉邊,胡亂擦了擦那塊皮膚。
陸商伸過他腋下的手一頓,眼裏情緒驟然無聲凝了起來,浮起少許讀不懂的幽暗意味。
夏閱指尖尴尬地縮了縮,才發現指腹一片幹燥,不似他想象中那麽濕。替陸商擦臉的動作,實屬是多此一舉了。
他要縮回那只手,陸商卻垂下眼眸,目光凝在他指尖,慢慢擰起了眉。
夏閱并未察覺,手往下落了落,陸商擰着眉不語,臉亦往下低了低,幾乎要俯向他脖頸。
他腹部猛地又緊一分,單獨支撐的手臂晃了晃,展開的鎖骨幾乎要燙紅。他不知道陸商在看什麽,只記得襯衫領口松散,前兩粒扣子都沒有扣,露出的皮膚正在升溫。
多年學舞的生活裏,從未有哪次核心訓練,像現在這樣讓他力竭。夏閱終于支撐不住,腰腹軟軟塌了下去。
兩人間距離陡然拉大,屁股即将落回地毯上,腰後被一條手臂圈緊,男人從他胸口擡起眼,嗓音飽含力道不容拒絕:“手擡起來。”
夏閱臉上浮起愕然,心聲急促地擡起手來。
陸商的鼻尖墜向他手指,最終停留在指尖的上方。男人眉眼幽沉不動,卻氣勢冷冽含着魄力,如巡視私人領地一般,低聲沉而緩慢地開口:“誰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