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你哭什麽?”

第53章 53 “你哭什麽?”

Say goodbye的時候唐棠依舊回不過神, 李自鑫也蒙着,兩個人茫然地同唇角帶笑神态自若的程拾醒揮手告別。

程拾醒合上門, 轉過身時落入陰影裏。身前有人靠過來,視野被他寬松的短袖占據,連着好聞的香水味一起漫入她的五感,下一秒就被擁住,抵在門上。

他的手掌着她的後腦勺,手腕貼着冰涼的門, 頭埋在她的肩上,沒吭聲,手臂橫在她腰間,圈着她緊緊鎖在懷裏。

就像小時候一個人在漆黑的屋子裏睡覺,因為害怕孤單所以總把懷裏的抱枕抱得格外用力, 就好像有人正陪着他、哄着他一樣,那是他安全感的來源, 直到長大了也改不了這樣的習慣。

有一天, 她來了。

她對他來說就像那個抱枕。

過去他很害怕她會走, 現在他很害怕她不會喜歡他。

幸好。

幸好。

毛茸茸的頭發絲一直撓着脖頸,似乎能隔着那一層薄薄的皮膚觸碰到血管, 很癢很癢。心口貼着他的心跳, 有力的,急促的,咚、咚、咚,撞着她的心髒。

他掌在她腰際的手在顫, 始終一句話都不說,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很久,她就仰着臉去看天花板, 白色的,被從陽臺落地窗斜斜透進來的夕陽染上淡黃色光暈。

不知多久,她感覺到肩頭的衣衫濕潤。

程拾醒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往邊上躲了躲,想讓蔣冬至起來,可他跟着她動,不肯松手,也不肯把頭擡起來。

“別動。”蔣冬至的聲音有點啞,又把她往懷裏摁了摁,“你讓我抱一會兒。”

濕掉的地方粘在皮膚上,她沒了脾氣,松下聳起的肩,環着他的腰,嘆了口氣:“你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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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舍得将頭從她肩上離開,額前的發絲淩亂,隔着咫尺的距離,一雙布着紅血絲的眼睛盯着她,反問:“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她故意。

“知道自己有多過分。”他說,“你就是在玩我,看我着急,看我生氣,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好,還得低聲下氣過來哄你,玩得很開心嗎?”

她唇一抿:“你好兇啊哥哥。”

“你別叫我哥哥。”他氣得想咬她,“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很過分?”

“是嗎?”她不承認,又靠近他一點,鼻尖對鼻尖,眉心一皺,眼睛睜大了看着他,無辜得要死,“我這麽壞嗎?”

他窩的火消了大半,還是堅定:“你有。”

程拾醒依舊望着他。

蔣冬至的眼睛很紅,尤其是下至。眸子漆黑的,濕潤的,晶亮的,像珍珠,此刻正惡狠狠地盯着她。鼻尖也紅,淚痕一直從眼尾流至下颌,還有一滴正挂在臉頰處,剔透的。

他這樣真好看。

他就該一直這樣看着她。

程拾醒湊過去,抿過他的那顆眼淚,鹹的。又順着淚痕往上,親了親眼尾的位置。

他的睫毛在顫,像只欲展翅的蝴蝶,撲打在她的唇角。

于是她笑,笑得胸腔都在震。

“怎麽?”蔣冬至問。

“沒事。”程拾醒搖搖頭,身心愉悅,“就是覺得很好。”

“哪裏好?”

“你現在哪都好。”

他唇角一撇,冷笑:“我看你是想把我哭瞎了才好。”

“你幹嘛總是把我想得那麽壞?”她雙手順着他的脊背向上,摟住脖子,嗓音輕輕柔柔的,“我在哄你呢,別生氣了,我錯了。”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什麽時候有覺得自己錯過?”蔣冬至說,“還哄我呢,糖呢?”

她哪裏有糖?他又不是不知道。

程拾醒啧了聲:“坦率點。請問你是希望我怎麽哄你呢?”

蔣冬至想了想,低下頭顱,悶悶地:“摸摸我。”

程拾醒瞧着面前那頭烏黑茂密的頭發,擡手輕輕撫過,像摸了條綢緞,柔軟順滑,手感很好。她眯着眼,只覺享受。

她發現他對讓她摸他頭這件事很執着,問了不下有三四次。

不知道上哪來的執念,真是奇了怪了。

“然後呢?”她摸完,把手放下了。

蔣冬至又思索一會兒,松開了攬住她腰的其中一只手,捏着衣領往邊上扯扯,又貼着她的身體往門上靠,直至膝蓋相觸,他屈膝頂住門,傾下身,再次把修長的脖頸遞到她面前,說:“咬我。”

她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眨眨眼:“你在哄我?”

“嗯。”他低低地應,“怕你後悔。”

所以,先給點好處。

“如果你繼續跟我談下去,能得到更多。”然後再來點誘哄,“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嘶。”

尾聲都沒落地,程拾醒直接張口咬了下去。

一點沒留情,痛得他悶哼。

蔣冬至下意識擡手捂住,閉着眼,眉頭緊蹙。

“別捂。”她把他的手拉下來,踮着腳尖瞧,“我看看。”

被咬的那處留了串牙印,周圍皮膚紅了一圈,她欣賞着自己的作品,用手指疼惜地撫摸着,輕輕吹着氣,聽見耳畔蔣冬至咬牙切齒:“程拾醒,你才是屬狗的。”

她充耳不聞。

明明還是他讓她咬的。

-

平時家裏不下廚,蔣冬至一打開冰箱,真是空得吓人。現在買菜回來做未免太晚,兩個人幹脆窩在沙發上,拿着蔣冬至的手機點外賣。

他同她相靠,手臂環過她的肩膀,握着手機向下滑動屏幕,程拾醒說停,他就停下,點了下那家賣蛋炒飯的,“這個?”

“嗯。”程拾醒揚了揚下巴,“我要吃第一個,那個招牌。”

“那我吃和你一樣的。”

“學人精。”

“對,我是。”他順從。

她樂,朝後仰起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你怎麽都不反駁一下?”

“反駁不了。”

“為什麽?”他以前反駁她可來勁了,她說什麽,他都能跟她吵,最後演變成對罵,再變成打架。

“因為我喜歡你。”

程拾醒平靜地點點頭:“懂了,你以前讨厭我。”

他既頭疼又懊惱,扶額:“關于這個問題,我之前有跟你解釋過,我就沒有讨……”

她突然湊上來親了他一下,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沖着他笑,眼睛都彎起來:“沒事,你繼續解釋。”

“我從來都沒有讨厭過……”

她又親了他一下,“你繼續。”

“……你,我只是……”

她再親。

“……”蔣冬至看出來了,她就是故意在逗他玩,“你成心的。”

“沒有啊。”她搖搖頭,又開始裝,“是你自己每次講到一半就停的。”

“因為你在幹擾我。”

“那你可真容易被幹擾到。”她嘆息,話鋒一轉,“不過……有些事我得跟你提醒一下。”

她從他懷裏坐直了身子。臂彎裏瞬間一空,蔣冬至頓了頓,察覺到也許後面那些話不會是自己愛聽的,聲音不由得低下來:“嗯,你說。”

程拾醒認認真真地盯着他的眸子,唇角的笑卻風輕雲淡。

“我現在很喜歡你。”她開了口,“但是我不能保證,永遠都喜歡你。我喜歡上一個人總是很輕易,感覺走起來也很容易,所以我沒有辦法跟你讨論什麽未來。如果分手了,我希望我們會老死不相往來。”

這段話她跟每一任都說,話術已經練得十分順口。

“我不喜歡會糾纏我的前任,當然,如果有一天你先不喜歡我了,也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在你身上多浪費時間。如果你不接受我上面說的這些,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可以當這一個小時的戀愛沒有發生過。”

“你可以當這一個小時的戀愛沒有發生過。”他重複着這句話,“然後呢?我們退回兄妹?還是朋友?”

“不,退回陌生人。”

真狠。

他咬着後槽牙想。

她現在倒是十分禮貌,就好像剛才那個咬他脖子的人不是她,親他的人也不是她一樣,和他保持着恰當的身體距離,簡直彬彬有禮:“怎麽樣?你要退出嗎?”

脖頸上的牙印已經消了,但還是隐隐作痛。蔣冬至一聲不吭,只拿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程拾醒心裏難得沒底。

如果他真的選擇退出,她會覺得很惋惜的,因為她現在确實很喜歡他。唇瓣很軟,低着頭讓她摸的時候很溫順,哭的時候很好看。更重要的是,他們彼此了解。

“了解”這件事,她過去一直覺得在戀愛中是件壞事,新鮮感與神秘感的喪失會使戀愛的趣味大大降低。但人總是會變,她現在驚奇地發現,好像也還不錯。因為知道他的承受能力到哪裏,所以她才能更精确地拿捏尺度;因為知道她的喜好,所以他才能總做出令她高興的事情——比如讓她咬他。

長久的對視令她長長嘆了口氣。

也對,哪能事事都如願?

程拾醒點點頭,起了身,抽離得很快,語氣淡淡:“我知……”

話還未說完,手驀地被人一扯。重心失控,她摔在沙發上,指縫被頂開,有人翻身壓下來。

蔣冬至扣着她的手,背到身後,膝蓋抵在她雙腿之間,半跪着同她接吻。

他能被她氣到發瘋。

話都還沒說,她在知道些什麽?

“我才不退,讓你喜歡上我可一點都不容易。”他叼着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說,“放心,我不會在分手後糾纏你的,所以麻煩你在跟我談戀愛的時候也專心一點……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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