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考量
第22章 考量
他們進入會場時，已值黃昏，離晚宴開始并不剩多久。
宴會上一排排小酒桌席地而放，小巧透亮的玉質酒杯中斟滿無色的酒水，各色佳肴更是琳琅滿目，精致好看。
正殿之內，男女侍者們忙忙碌碌，麻利地布置着這幾排流水般的酒席。
而那些酒杯碗碟似乎也不簡單，聽路過的侍者讨論，個個都附帶特殊的靈氣，能将食物的美味與新鮮持續保留，比現代的保溫飯盒好用多了。
蕭無雙好奇地湊上前，探頭探腦，想看個究竟。
他刻意保持距離，卻似乎仍是走進了侍者的工作範圍內，更不巧的是，一個只顧着手裏盤碟的侍者恰好走來。
走神的侍者遲遲才看見蕭無雙的後背，急忙剎住腳，險些就撞在了他身上。但這一剎太急，還是有一個點心碟随着慣性飛了出去，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霎時，附近其他侍者們都望向這裏，眉間的皺褶更深了。
蕭無雙這才注意到身後的情況，道歉說：“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看到對方還向自己道歉，那侍者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你走路不看路嗎？又不是長老，不要随便跑過來妨礙我們！”
蕭無雙知道這侍者肯定沒認出他是誰，擔心宋離注意到這裏，急忙安撫他：“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這侍者見他态度軟，篤定他不是什麽大人物，吼得更加放肆了：“不是故意的有什麽用！你看看這全碎了！數量都是定好的，我們又得叫人去重做，你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蕭無雙眼睜睜地看着對方臉上的怒火剛燒起來，就被一潑冷水熄滅了。
侍者半張着嘴，視線在宋離和蕭無雙之間左右搖擺，聲音顫顫巍巍：“帝君，這……”
宋離從他背後緩緩走出，視線頗為不悅地砸下：“在宮中辦事，連本座的愛妃都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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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難為地跪下來：“這、這……我……”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已然降至冰點。
察覺到周圍侍者的恐懼，蕭無雙心覺不妙，急忙出來圓場。
他先是扶起跪地的侍者，安慰了幾句後，立刻轉身拉住了還想發作的宋離。
蕭無雙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柔和一些，勸道：“帝君不是還要帶我去見沈長老嗎？時候不再，別耽誤時間了。”
宋離垂着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終于點了點頭。
幾乎就在瞬間，四周的侍者們一齊松了一口氣。
只有蕭無雙自己清楚，這事……恐怕還沒完。
果不其然，宋離領着他越過正殿，走入一道偏門後，就笑眯眯地轉過身，攔住了他。
“被一個下仆沖撞冒犯，莫非蕭妃都不覺得生氣？還是說因為脾氣好，誰都可以羞辱你？”
好在蕭無雙看着對方明顯帶有怒氣的微笑時，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害怕了。
“……只是因為今天是特別的。”
宋離繞有興趣地看着他。
“特別在何處？”
喉結微動，蕭無雙解釋道：“沈瑜與你剛剛結盟，布置宴會肯定不只是為了喝酒談心，特地邀請你的原因，肯定是想讓你和同陣營的其他長老們熟絡起來。”
仙宮中長老衆多，雖然和帝君的關系類似君臣，卻都有各自的站隊，必定從屬于地位最高，實力最上乘的三大長老中的一人。
宋離與沈瑜結盟，同沈瑜一派的長老們也會跟着他一同支持宋離，成為他們抗衡另兩大長老的有力支柱。
如果蕭無雙沒猜錯，那麽沈瑜布置這場宴會的初衷，就是希望這些長老們也能夠轉變态度，真正願意去支持真正的仙宮之主。
如果在宴會開始前就跟侍者鬧出矛盾……肯定會帶來很多不好的後果。
蕭無雙将自己的看法一五一十告訴他後，宋離并沒有很快作答，甚至稍感有些意外。
半晌過去，宋離輕輕勾唇，心情竟是好了大半：“還以為蕭妃只喜歡養小妖，沒想到……倒是有不少獨特的考量。”
看他不再發怒，蕭無雙也放下心來，語重心長道：“為了盡可能多地籠絡沈瑜的人，這一次就請你好好應付過去吧。”
宋離輕哼一聲，似是默認。
而後，他唇角微微揚起，輕描淡寫道：“本座知道你心軟，不過你如今終究是本座的妃子，若是再忍氣吞聲，任人欺辱的話……本座不介意替你削去那人的舌頭。”
宋離眸中一暗，盯着他的雙瞳中，竟然混有一種接近殺意，卻又不像殺意的氣息。
察覺到氣氛不對，蕭無雙急忙躲開他伸來的手：“……還是快去見沈瑜吧。”
避開二人的對視後，那股氣息終于漸漸地平息，消散。
宋離察覺到自己身側的手掌無意間收緊成拳，默默打開掌心，盯了好一會兒才放下。
他恢複表情，看了他一眼，金眸已然清澈許多：“跟上我。”
蕭無雙點點頭，乖乖跟着宋離走了進去。
上樓，拐過幾條曲折的長廊後，宋離停在了一間毫無裝飾的樸素大門之前。
既不敲門也不呼喊，宋離環抱雙臂站在門前，似乎在與大門做着什麽無聲的鬥争。
……這也太幼稚了！
蕭無雙心中大喊，無奈地想要捂臉。
好在這場鬥争并沒有僵持過久，房間的主人先一步讓步，大門緩緩張開，露出了其中整齊又幹淨簡潔的家具。
沈瑜站出來，有模有樣地跪下迎接：“見過帝君。”
“以你的身份不必多禮。”宋離擡手示意他起身，徑直走入屋中，“關上門，本座有些事想要問你。”
沈瑜冷靜回答：“正好，我也有許多事想要禀報帝君。”
沈瑜看向他身後一同走入的蕭無雙，明白了宋離的态度，将二人引入屋中，再用噤聲術包圍了房間。
宋離直接進入正題，問道：“本座與你結為盟友，蒙言想必不曾料到吧。他那裏怎麽樣了？有何動靜？”
大長老蒙言是三大長老中與宋離關系最差的一位，想必他聽聞沈瑜叛變一事後，一定氣得胡子都歪了吧。
但沈瑜卻表情微妙，顯然結果并非如此簡單。
微微停頓了一會，沈瑜接着道：“事實上，蒙言那裏……似乎并沒有什麽動靜。”
宋離皺起眉，似笑非笑地說：“沒有一點動靜？沈長老的消息怕是出了差錯吧。”
“我在蒙言身邊有不下十個眼線，帝君大可不必擔心這個。”沈瑜表情漸漸複雜，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下去，“……不過，我聽說蒙言最近一直忙于一件事，甚至都無暇顧及我們的結盟。”
宋離擡起銳利的金眸：“接着說。”
沈瑜低沉呼出一口氣，緩緩道：“蒙言最近似乎娶了一位新妻，寵愛無比。不僅如此，據說那位女子并非仙界中人，還是一個……妖族。”
妖族女子？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蕭無雙腦中泛起，追問道：“沈長老知道那位妖族女子的名字嗎？”
沈瑜點頭回答：“據說，叫應澄心。”
卧槽，應澄心？！
兩大女主之一的應澄心——居然嫁給了那個身材壯碩，滿臉白須的蒙言長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