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臉
第27章 打臉
僅僅過了不到半秒的功夫,宋離臉上的嫌棄就轉為了禮貌的微笑，切換自如。
“應夫人，好久不見。”
宋離的假笑稱得上完美無缺,但看久了，蕭無雙也能夠輕易分辨,畢竟假笑缺了些溫度,只叫人看了心空。
但應澄心完全沒有察覺，以為自己的美貌起了效果，用小手指擦了擦眼角根本沒有的淚水，作出一副感傷的姿态。
“确實好久不見,想那年,你我二人相互扶持,在那小門派中過了不少苦日子呀，還好，那都是過去了……”
說着說着,女子的眼角真就沁出了晶瑩的淚花，卻并沒能獲得意料中的效果。
宋離垂下眸，頗為閑适地抿了口杯裏的清茶,似乎一點沒有看見應澄心的表演。
應澄心一愣,尴尬地轉移注意,喚來宮女為他們上酒。
醇厚的酒香在房間裏散開來，應澄心抿唇微笑：“來，如今大家好久不見，從前有什麽誤會都暫時放下，咱們喝些酒,好好聊聊吧。”
穿着淡粉細紗裙的宮女們立刻動身，為幾人取來一壇陳年的美酒,瓊漿倒出，香氣四溢。
假裝沒看到丈夫伸來的酒杯，應澄心竟是湊到宋離面前，想要先為他敬酒。
“來，師弟，我替我夫君敬你一杯。”
“不必。”
宋離終于擡起雙眸，強大的靈壓稍稍施展，将應澄心伸到一半的手壓了下去。
應澄心不甘心，還想伸過去，不料杯裏的酒水一下潑了出來，灑出足足小半杯，弄髒了幹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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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宮女來為應澄心擦手，應澄心委屈巴巴地嘟嘴，餘光一直往宋離那兒飄：“澄心只是想給師弟敬酒……”
宋離完全沒理睬她，反倒是溫柔地撫上蕭無雙的手，像是故意做給應澄心看一樣。
“蕭妃，剛剛沒濺到你吧。”
蕭無雙悄悄向他翻了個白眼，忍笑道：“沒有。”
他接着看向應澄心，發現她竟然沒繃住表情，臉色陰沉地瞪着自己。
蕭無雙一時有些無語。
明明書裏描寫的應澄心是個端莊大方，氣度不俗的女子，怎麽現在卻……看上去蠢蠢的？難道這就是小說和現實的落差嗎？
一旁完全被忽視了的丈夫蒙言心裏更不是滋味，插聲道：“澄心，你師弟如今已登基稱帝，不可這樣無禮。”
應澄心彎起眉，連沮喪與難過的心情都表現得極為誇張。
“澄心太激動了，請師弟和夫君不要在意，澄心只是有些念舊了……”
這一聲聲‘師弟’，聽得蕭無雙不僅不自在，還替應澄心煩惱起來。
宋離既然如今并不待見應澄心，就一定不喜歡她亂喊這樣的舊稱，可是她卻領會不了，一聲一聲叫得親昵。
而且意外的是，不知為何，他自己也不喜歡見到應澄心這樣獻媚……
為了提醒她，蕭無雙主動捧起一邊的小酒壺，道：“帝君，喝酒。”
宋離側過頭，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遂而勾唇一笑：“那就多謝蕭妃了。”
應澄心瞪着二人，不知為何竟嘗出了一絲夫唱夫随的味道，氣得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沉重的鼻息。
她覺得憤恨又奇怪，她如今施展的障眼法自帶魅惑效果，外表還是最為華麗的鳳凰姿态，沒有男人會不中招，怎麽到了宋離這裏卻像失效了一樣？
一邊，察覺到妻子今日的異樣，蒙言有些不自在，擡高聲音朝她喚了一聲。
應澄心立刻換回，笑臉盈盈地為丈夫斟滿酒水。
看着妻子的笑臉，仰頭飲盡酒水，蒙言心情好了不少，手招來宮女，把剛剛收下的靈珠又取了出來。
“澄心，這是帝君贈予我們二人的新婚禮物，你好好收下，對增長修為很有幫助！”
“靈珠！”應澄心驚喜地睜大眸子，心道自己的美麗果然還是有效的，轉頭朝宋離甜甜一笑，“謝謝師弟，我很喜歡這枚靈珠，澄心一定好好修煉，不辜負師弟對我的期望。”
宋離終于不耐煩了，腕上的青筋漸漸凸起。
“本座不叫那個名字，應夫人真是有夠健忘。”
應澄心緊咬住唇，但看着宋離居高臨下的可怕視線，還是十分不情願地點頭：“……帝君，是澄心逾越了。”
蒙言突兀地咳了兩聲，道：“澄心，你趁這幾日好好閉關修煉吧，我為你請一些護衛來。最近宮裏闖入了妖族刺客，連帝君宮殿的結界都被突破了。”
蕭無雙立刻望過去，只見女子眼珠急速一轉，張大雙唇，故作驚訝道：“連師弟的宮殿都……”
“是啊，聽說還是有着灰色羽毛的妖族，我覺得，還是應該查查宮裏那只灰鶴，他肯定和這件事脫不了關系！”
她居然失手留下了羽毛？應澄心當即臉一黑，心虛地轉移話題道：“說起來，夫君，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不妨留帝君一同用膳吧。”
宋離放下酒杯，興致平平地欣賞這出鬧劇。
“不必，蕭妃今日身體抱恙，本座不能久留。”
應澄心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憤憤地抿緊了唇。
表面功夫不可少，蒙言起身送客，叫來好幾個宮女，為宋離與蕭無雙二人開門送行。
衆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這兒，應澄心憤恨地咬緊牙，決定站起時悄悄将酒壺移了個位置。
她原本以為能憑借自己的美貌勾引宋離，進一步離間帝君與長老的關系，沒想到宋離卻一點都不理睬她！
憑什麽！
蕭無雙剛一轉頭，就看到應澄心朝他微妙又陰邪地笑，心中立刻不安起來。
“我也來送你們……啊！”
說到一半，應澄心忽然平地摔倒，早就瞄準目标的手臂猛地揮向酒壺，把滿滿的酒壺一下拍向了蕭無雙。
蕭無雙盯着飛來的酒水，又驚訝又無奈。
堂堂一個原書女主角，居然對他用這種下三濫的低級陰招？！
眼看酒水就要從壺口飛濺而出，蕭無雙輕輕側身躲過，但是從壺裏漏出的些許酒水已然快要沾上自己的袍子——
剎那間，一陣狂風驟然襲來，猛地将那一壺酒水打向了另一個方向，貼着應澄心的臉頰飛過，在白花花的牆上炸出一朵酒味濃重的水花。
這動靜大得宛如爆炸，把屋裏的幾個宮女和侍者都吓了一跳，他們齊齊看了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麽。
而應澄心以為那酒壺是要砸向自己，側身一躲，正好踩在自己之前敬酒所潑出的那灘酒水上，踉踉跄跄地栽了一個大跟頭。
蒙言眼看着妻子兩腿朝天摔了個屁股墩，急忙跑過來想遮。
這一下把應澄心整個摔蒙了，她下意識地想要站起，卻又一腳踩上長裙，朝空氣猛蹬了一腳——裙子‘刺啦’一聲裂了，她也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雖然是她先出手的，未免有些太慘了……
蕭無雙默默移開了視線，瞪了眼身邊的始作俑者。
宋離輕輕勾了勾唇，彎下腰，伏在他耳邊悄聲低語：“本座忍得夠久了。”
想被人發現嗎？蕭無雙耳尖熱熱的，急忙推了他一把。
宋離收回笑，轉而垂下金眸，俯視着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故作關切地問候起來。
“都怪這酒壺不長眼，亂往人身上飛。應夫人，站得起來嗎？”
“……你！”應澄心氣得聲音都抖了，卻又不敢真的冒犯宋離，只能眨巴着眼求助蒙言：“夫君，好疼……快來扶我呀。”
宮女們見這位夫人長裙破得慘不忍睹，渾身沾滿酒水，像個醉鬼一樣臭烘烘的，都憋笑憋得臉紅。
“澄心！你到底為什麽……”
蒙言沉沉嘆了一口氣，有些沒眼看這片慘狀。應澄心剛剛的小動作他不是沒看到，接着又當着自己仇家的面醜态百出，他不禁覺得蒙羞尴尬。
“我，我……”
應澄心見向來對自己寵愛有加的丈夫都面露難色，這才慌了神。
“地上涼，應夫人快些起來吧，小心着涼。”
宋離一直冷漠的面容，此刻沖她笑得格外燦爛。
“快走吧。”
蕭無雙扯着他的袍子輕聲提醒，再看下去，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事情了。
離開宮殿，繞進一條小道後，蕭無雙才道：“你也下手太狠了。”
宋離輕哼一聲，十分不以為然：“她敢擾情兒的清淨，本座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但那件事的追查還沒結束吧？”蕭無雙不相信宋離這樣就會饒過毀墓的真兇，“我們現在謹慎一點，對搜集證據也有好處。”
雖然不知道應澄心出于何種目的，要去破壞宋離的墳地和棺木，但依照她現在的動作來看，真兇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蕭妃倒是很了解本座。”宋離輕笑，将一個小綠珠放進了他的手心，“本座在靈珠裏下了标記，今後就能掌握她的動向了。”
“靈珠？”
蕭無雙驚訝地查看這個小珠子，和靈珠長得很像，卻沒有那麽充盈的靈氣。
令他驚訝的是，小綠珠的裏面居然映着一張宮殿的局部地圖！而且它顯示的，正好是他們剛才離開的蒙言的宮殿。
“這是追蹤珠，和那枚靈珠相互關聯，應澄心為了鞏固靈力一定會随身攜帶靈珠。”宋離向他一一解釋，“本座近幾日要出宮一趟，追蹤珠先交由你保管，有任何事就通知小十一，他随時在，叫一聲就行。”
難道一直都在他身邊？蕭無雙看了看四周，不禁好奇起來。
宋離看着他，不由升起逗弄的興致，說笑道：“本座不在的時候，蕭妃可不要起了紅杏出牆的念頭。”
蕭無雙頗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附和道：“不敢不敢，一定不敢。”
宋離輕笑，遂而與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名陌生暗衛，一齊消失在了宮中的一處拐角處。
他們走後，蕭無雙确認了小十一的存在，便拿出追蹤珠，重新檢查。
嗯？
局部地圖所呈現的畫面……居然在動？難道應澄心已經出了宮殿？！
出現在靈珠上的畫面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宮中小路穿梭着，一繞一繞的，不像是修士禦劍，而更像是野獸疾行，向着目标的地點飛馳而去。
等等。
蕭無雙忽然警惕起來，這條小路所通向的地點，他很熟悉。
心中的不安逐漸成為現實，小珠裏的畫面慢慢減緩移動，最終停在了那座熟悉的宮殿旁。
雨露閣。
她這一次的目标，難道是……
想起那個每回都會因他的離開而沮喪的灰發少年，蕭無雙倒吸一口涼氣，全力朝雨露閣的方位奔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