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前世今生,都是禍害。

無常是一個特殊的職業,每一只無常都是因為有些天賦異禀在身上才會被破例滞留在亡靈管理局的。白菡并不覺得他生前有什麽特別,非要說的話,應該就只剩張臉了。

因為從小長得好看,白菡會被七姑八姨叔叔叔父搶着養,從幼兒園開始就不斷地會有大班的小姐姐過來陪他玩。雖然他本人很困惑,但爸爸媽媽告訴他:“既然大家都陪你玩,你玩得開心就好啦。”

于是白菡長成了一個在萬花叢中開心地玩樂高的帥哥。

當然他也不是傻子,白菡清楚地知道只要哼幾聲,哥哥姐姐們的關心就會蜂擁而至。

在對他示好的人中他可以依稀分辨出兩類,一類是把他當弟弟想帶他玩的,令一類是想和他上床的。通常前一類被他歸類在了食堂行列,遇到後面這一類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白菡覺得他這樣的禍害能活到二十五也算是個奇跡。

可顧澤咛到底是哪一類,他一時間還有些分不清,他看過顧澤咛的資料卡,比他大兩歲,按理說可以歸類為飯票,可顧澤咛渾身上下卻散發着孔雀開屏的氣息。

白菡轉身看到追着他跑來、眉宇間帶着些關心神色的顧澤咛,不禁又開始困惑。

因為他覺得如果顧澤咛是第二類人,那憑這劍走偏鋒的撩漢技巧,估計是得單身一輩子了。

所以顧澤咛肯定不是在撩他,只是在鬧他,說不定還和游戲任務有點關系。

顧澤咛被白菡瞪了一眼,他知道裝死等白菡搭救的事情暴露了,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實話,這是他人生頭一次因為別人的情緒而緊張。

他從小就擁有錢、權和所有人的縱容,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自記事起,顧澤咛就不斷地被動面臨死亡,他甚至記不清被「刺殺」了多少回。

一個随時會死的人手裏有用不完的錢和權利,養成了顧澤咛想做什麽立刻就做,且一定要做到自己腦袋裏的興奮因子全數揮發殆盡才過瘾。

而這樣的生活,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說來也是他自己造孽——那天在酒吧他就注意到了白菡,将白菡引進游戲後他明明可以像以往一樣帶上面具隐瞞身份。可這一次,看到在人群中尋找着他、眼神中透露着焦急的白菡,即使對方可能是來勾魂的,他依舊摘下了面具,主動站到了白菡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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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原因他不想深究,他哪有那個時間?

而今早,看到空空如也的牢房和白菡留下的紙條……白菡的意思是會關心一下你,但也就一下而已。

顧澤咛氣笑了,既然要來做菩薩,為什麽只做五分鐘?!憑什麽要來給他不需要的希望?那一刻,他腦袋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弄哭白菡,他想要白菡哭着求他。

僅此而已。

可顧澤咛剛才才意識到,他只想弄哭白菡,但不想白菡因為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東西而哭。

又是熟悉的葡萄藤架,兩人相顧無言、思緒萬千,顧澤咛心虛地摸摸鼻子,說:“吃午餐嗎?”

白菡的火氣消了一半,但還是很有骨氣地拒絕了,拿出筆扯起裙擺開始寫字——顧澤咛陰晴不定的,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他想趁着現在好說話,多問些信息,比如敖牙嘴裏的「惡鬼」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意外的是,他拿起來的裙擺上染着藍色的墨跡,用手去抹,顏色并不會暈開,他擡眸看向顧澤咛,表示哥哥你帶飛的機會來了。

顧澤咛平靜地道:“你救了藍隊的人,藍隊的懲罰有可能會蔓延到你身上。我提醒過你,你沒有聽。”他想着這回你白菡應該要說些軟話了吧。

三秒後,白菡遞過來的裙擺上寫着:“你不但不關心游戲的危險,還要怪我!”

随後白菡哼地一下,轉頭就走。

有那麽一瞬,顧澤咛真的産生了自我懷疑,直到看到白菡直奔宴客廳吃飯才意識到白菡沒有心,只是單純地倒打一耙,分散他注意力。

但這種小性子不但不會讓人生氣,反倒讓顧澤咛品味到了一點抱怨的嬌嗔感,他追過去牽起白菡的手往反方向走,“宴會廳塌了,午餐在花園吃。”

他沒有忘記要把人玩哭的想法,只是……吃飽了哭得才會大聲。

……

金銀人摸到花園的時候,顧澤咛正在拿油焖牛蛙吓白菡,後者被吓得「花枝亂顫」,差點顫掉了頭上的假發,随後小花園裏上演了你追我趕、你扔我躲的浪費食物戲碼,在玫瑰花的簇擁下,那兩坨粉色顯得……更粉了。

他記得顧澤咛放他走前,說:“找到更好玩的了。”

玩?

金銀人仔細審視了一通奔跑中的白菡,其實白菡的面包砸得十分真情實感,看得出是真的在生氣,只是顧澤咛笑微微的,完全不當回事。

确實挺好玩的。

這是一個團體游戲,偏偏他又分在粉隊,他不得已派遣曼可蹲守白菡,想着從白菡身上套出些線索。

沒想到的是等他回來,曼可被綁在了樹上,拿來當誘餌的指揮棒還被白菡順走了。

原本以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想到白菡又留下字條主動提合作。

真是個有趣的人。

曼可蹲在一旁,拿着小冊子小聲報告着:“一共有十二個人投靠我們,其中一個叫敖牙的已經被白菡打暈。小隊裏面的人都在傳顧澤咛請了一個暴露女保镖。”

金銀人揮揮手,示意曼可繼續。曼可繼續道:“相信敖牙已經打了草,是時候驚蛇了。”他們需要數據确認游戲機制,招人嫌的兩個游戲第二正好成為槍把子。

【伯爵夫夫午間調情達成,積分加二。】

聽到提示音後,白菡抓着顧澤咛的手一頓,尴尬地收回手坐回了位置,不知不覺有些玩過頭了。

嘴被上了鎖,日常的吐槽機制只能轉換成動手機制,可話要說回來,顧澤咛絕對是他見過的能把動手升級為動手動腳第一人。

都是成年男人,白菡怎麽會察覺不到打鬧間顧澤咛有意無意的觸碰,他開始困惑——顧澤咛圖什麽啊?是嫌自己離死神不夠近嗎?

這時,顧澤咛做到他身側,用薯條蘸醬在餐桌上寫:注意草叢。

白菡看到顧澤咛的字,心想他根本不需要提醒,早在剛才夫夫「調情」跑遍花園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草裏蹲着的人,三點鐘方向一個、十點方向一個、十一點三個。

他拿出筆在桌上寫道:又是來找你的?

顧澤咛沒否認。

白菡再寫:理由?

顧澤咛慢條斯理地擦這手,用不大但力道十足的聲音說:“一個因為碰瓷不成惱羞成怒要砍人、一個因為游戲道具搶不過我要砍人、一個因為……想不起來了,反正都想砍我——”

他話音剛落,草裏的動靜變大了,顯然是蹲不住了。可這時,顧澤咛突然變了臉色,随後他就聽到草叢裏傳來一聲驚呼:“有僵屍!”

白菡被吓了一跳,他回頭,除了玫瑰花叢和景觀樹,什麽也沒看到。

顯然草裏的其他人也沒信這句話,花園裏突然變得出奇地安靜。只有細微的戚戚促促聲音從未知的方位傳來,像是有一個生物正貼着雜草爬行。

這聲音聽得白菡心裏毛毛的,就在這時,他又聽到了一陣咀嚼聲,在之後是剛才那個人的呼救聲:“啊!救!”

玫瑰花面短暫地蕩過一個波浪後沒了聲響,又再次響起了咀嚼音。

聽上去就像有一個人,被吓暈了,又被啃醒了,然後直接被啃死了……

這下草裏的人再也蹲不住了,花叢中蹿出了四個男人,他們面露驚恐,不顧花刺割腿,紛紛向花園外一蹦一跳地跑去。

這個過程詭異得緊,因為這幾個人怕呼救會打草驚蛇,奔跑的過程中都沒有發出聲音,偌大的花園裏只聽得到樹枝摩擦的聲音。

跑着跑着,四個人跑成了五個人,又跑成了六個人、七個「人」。

白菡終于看清了僵屍的長相——與人類長相差不多,只不過渾身是綠色的,頭大眼睛大,嘴裏一片血紅,一張嘴還滴血。

咿!這什麽啊,植物大戰僵屍?

看來是有人想要攻擊顧澤咛,卻因為隊友觸發了任務,直接在這兒遭到了攻擊。

顧澤咛握住白菡的手,隔着手在桌上寫:你不打算救?

白菡扛着顧澤咛的手背繼續寫:得不償失。

“顧澤咛!我知道誰想要你命!救我!我告!”一個面色鐵青的壯漢突然沖向兩人,就在他即将跑到白菡身邊的時候,一只僵屍撲了過來,一口猛地咬在了他肩膀上,“啊!”很快他就叫不出聲了。

而目睹了這一幕的白菡只是對僵屍眨了兩下眼睛表示好奇。

他其實不太出外勤,不像其他無常一樣習慣了見證死亡,但這一回他表現的十分淡定,也許是因為顧澤咛告訴他這個人不算什麽好人的緣故吧。

就在顧澤咛對白菡的善良兩個字打引號的時候,白菡突然整個人往下一挪,轉身将腦袋埋進他的懷裏,他心口一熱,原來白菡剛才是吓懵了。

好軟。

實際上,此時兩人面前正站着一個高挑的女生,女生手持亡靈收集器,正努力地把壯漢往罐子裏塞。

白菡整個人都不好了,段圓圓怎麽專挑這兒出勤啊,她不會看到他的女裝了吧!

丢死人了!

顧澤咛輕輕拍着白菡的腦袋,心想吓哭的方案不太行,沒什麽成就感,他安撫道:“不怕,只是小僵屍,不值錢的。”

僵屍:趕來換班的虞飛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搖搖頭吐出兩個字:“冤種。”

作者有話說:

冷知識:肌肉在放松的狀态下是軟的。

白菡:我們硬着吶!

開始日更了,有事會挂假條,以後都零點更新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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