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但我不睡人渣。”

人。渣?

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指責顧澤咛是人渣,因為那些人在開口前就已經被玩死了。顧澤咛怒極反笑,說:“這樣就人渣了,你是沒見過真人渣是什麽樣的。”

如果說白菡是頭一回對顧澤咛發這麽真的火,那顧澤咛這麽冷的笑也是頭一回對白菡展開,白菡記得這個笑,第一次見的時候,顧澤咛威脅樓鳳之時,用的就是這樣的笑。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按理說,白菡應該原地拔刀霍霍的,他與顧澤咛雖然只過過幾次不算招的招,但大體的力道和反應速度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真打起來,白菡自認不一定會輸。

可被顧澤咛這麽冷冰冰地一嗆,他怒火裏瞬間夾雜了一些委屈。委屈一直是白菡的武器,上學累了找爸媽委屈一下,肚子餓了找虞飛委屈一下,任務多了找前輩委屈一下,日子就過得順風順水了。

白菡想要真的要說誰是人渣的話,可能他才是吧,因此現在遭報應了,不想被人看出來委屈的時候,突然委屈上了,他緊緊地明澤唇,一雙鹿眼裏滿是倔強。

顧澤咛想說他是唯一的醫生,所有角色都會想要拉攏他,只要他願意選擇加入天師的陣營,就算是生靈塗炭,天師也會幫他達成。可他狠話剛溜到牙關,卻看到白菡突然噙滿委屈的眼神,他狠狠地一噎,沒說出口。

這一眼好像彼此都說了很多話,最終卻什麽也沒說。白菡為了避免失态,轉頭邁出了門檻。

“就這麽放他走?回頭來勾你怎麽辦?”顧堂自牆角走出,他看到顧澤咛瞥了一眼他的頭頂,遂補充道:“聲音已經關了。”

“你這麽聽牆角,回頭被我暗殺了該怎麽辦?”顧澤咛淡定地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沒等顧堂回答,又或許他根本就不屑于和顧堂說話,電話那頭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怎麽了?”

“虞飛在你那對吧。”顧澤咛直入主題,讓身邊的顧堂和那頭的人均堵了喉嚨。

自顧堂告訴他白菡是下一任的時候,顧澤咛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層,首先,他早就威脅過虞飛,可虞飛算個硬骨頭,愣是沒有告訴他下一任無常是誰,憑顧堂這個草包是不可能撬開虞飛的嘴的。

虞飛寧死也不願意透露的事情如今被他們知道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虞飛被囚禁在某處,并且被監聽,甚至這被監聽到的內容,及其有可能是白菡直接與虞飛的對話。

這樣一來,白菡對虞飛的死表現得并不應激一事也解釋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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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對面深知瞞不過顧澤咛,只答:“是在我這。你想要他?”他深知顧澤咛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會是浪費的。

顧澤咛:“要。”

“以後這種小事,就別興師動衆的打電話了,我不是教過你用神識交流的方式嗎?”

站在顧澤咛邊上的顧堂見顧澤咛又瞥了他一眼,随後對着手機說:“不是小事,有件大事。”

顧堂覺得氣氛不太對。

“什麽事?”

顧澤咛:“你養子用你給的外挂攻擊我,我差點就死了。”

“什麽!”

顧堂:“!”顧澤咛從來都是牙打碎了吐人臉上,什麽時候!在哪裏!跟什麽人,還學會了告狀了!

“爸!你聽我解釋爸!”他忙對着手機喊。

對面已經挂了。

顧堂的手機響了。

他顫抖地握着手機,對面的顧澤咛嗤笑一聲尤嫌不夠,還對他聳了一下肩。

……

「太空站」裏,虞飛在例行撞牆未果後,再次常識今日的第一百五十三次聯系白菡。雖然白菡已經将他的情況上報了疑似組織派來的成員,但并沒有效果。

也許這一次他真的要在這裏消亡了。

結束這一生前,能聯系到兄弟聊聊天也是好的。

然而,這一次他接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澤咛:“你好。”

虞飛看着大屏幕上在飯桌前正襟危坐看向鏡頭的顧澤咛,心想終于來了嗎?他的死期。

“原來真的是你把我抓進來的。”這時他突然意識到顧澤咛是用腦電波連接的他,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和白菡的對話,也被顧澤咛監聽了呢?

顧澤咛已經知道白菡就是下一個接任的無常了!

“我是來問你一個問題。”顧澤咛并沒有否認,他這一生沒那麽多時間花在解釋、辯白上。

虞飛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直言:“随你怎麽問。”他已經做好了不論顧澤咛問什麽都不會回答的準備。

屏幕上,顧澤咛似一個帝王君臨城下,俯視着屏幕前的蝼蟻,薄唇微啓,問:“白菡生氣的話應該怎麽哄?”

虞飛:“……”

……

夕陽西下,小鎮依舊不太安寧。

大街上不時有平民舉着被子向其他玩家靠近,被靠近的玩家無一不是獵人,他們不知道從哪道聽途說,用這樣的方式可以強行與獵人組隊。獵人當然不會被簡單的被子捕捉,而且打人還很痛,一時間小鎮上叫罵聲不絕于耳。

有人撓着頭從白菡身邊經過,邊走邊嘀咕:“明明看到有人這樣子狩獵獵人的,難道是我的角度不對?”

白菡低下頭,紅暈直接從耳根暈入脖頸。

開局以來,他對游戲都不太上心,因為他的任務很明确,只要确保顧澤咛死的時候他在旁邊就可以了。至于游戲什麽的,顧澤咛會闖。

可如今突然跳出了舒适圈,白菡有些不知所措。

按道理,他應該拿起武器,助一個不願意歸順命運的亡靈直面死亡。白菡舉起手攤開在眼前……

一刻鐘後,客棧的屋頂上多了一個托腮擺爛的無常。

【白菡在幹什麽?他不是有房間可以睡的嗎?】【房間是顧澤咛的,估計是怕被追殺吧。】【我還以為顧澤咛和白菡組隊了呢,可惜。】【前面的你是瞎嗎?顧澤咛和白菡可是打了一路啊。】

“你是打算坐等顧澤咛死亡嗎?”沈玟的聲音自腦內響起。

白菡覺得奇怪,沈玟又沒參加比賽,又是從哪裏看到他的,轉念一想,可能沈玟和人類一樣在看直播叭。

有一個随時随地看監控的領導,真恐怖。

沈玟:“還是說你已經确認顧澤咛不适合當無常了,放棄掙紮了?”

白菡:“……”

沈玟:“有時候神給了憐憫的本能,并不會同時給所有人拯救蒼生的權利。”

白菡不理。

他像一只叫累了,趴回墊子上的幼犬,就算是再多的玩具擺在面前都不會再搭理。可偏偏這種時候,會更加激起逗弄的欲望。

“無欲無求卻心存善念,真的是成為無常的标準嗎?”

白菡腦袋一擡,柔軟的頭發晃起了兩簇。

“不論是你還是虞飛,都認為成為無常是一件好事對嗎?”

“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你在這裏郁悶到發呆的原因,真的是因為顧澤咛是個人渣嗎?”

沈玟的一連串問題把白菡給問傻了,沒有一個問題是白菡可以回答的,非要回答一個的話,那就是他會這麽生氣,并不是因為顧澤咛是個人渣。顧澤咛會選擇不救人,甚至用救人藥劑當做武器恐吓平民及獵人這些事,都不算意料之外之事。

他生氣的是,他改變不了。

“你到底是誰?”白菡問沈玟,他覺得沈玟不像普通的領導。

沈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成為誰。”

白菡腦瓜子瘋狂轉,反客為主道:“你把花贏骊一個人放在這裏,是因為她有潛質變成無常嗎?你不告訴我,我去問她了奧。”

沈玟:“別……這樣吧,你如果在這一局再當第一,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成交。”

月光下,一條鹹魚雙眼裏迸發出了熱血沸騰的光。

白菡拿出手機查看,通訊錄裏還剩下五十七個玩家。

白天一共遇到了兩次天師的攻擊,且一次比一次威力大,玩家中大部分是平民,平民的天敵是僵屍且無反擊能力,獵人可以反擊,與平民屬于雇傭關系,醫生可以救人,但想要顧澤咛救人的希望不大。

天師、獵人、醫生無法獲得物資,只能通過雇傭和搶奪的方式獲得食物。可明明可以和平相處,為什麽天師要攻擊平民呢?

除非天師的某種利益正被平民威脅着。

想通這一層,白菡起身,他想去找個天師會一會。

這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動作。

周歲:“老白啊,嗚嗚嗚,我就要死啦。到底為什麽會死,你把原因告訴我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白菡及時打斷周歲的吟唱:“那是治療藥劑,你死不了。”

“咦?難怪我覺得身體充滿力量。”

白菡又問:“你在哪兒?組隊嗎?”

周歲:“誰要和你組隊奧,我不會被顧澤咛吓死噠!”

“我和他分開了。”白菡突然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對,又道:“分道揚镳了。”

“真的咩?是因為我咩?我好感動!”周歲的嗚咽聲再次響起,然後,他哭聲一停,“你等我,我去搜刮一點民脂民膏,咳,找一點物資再來與你彙合。”

白菡沒有戳破周歲的自我感動行為,他問:“等一下,你知道怎麽在這兒當第一嗎?”他怎麽想,這次的游戲都是一場沒有什麽主線意義的搶奪物資游戲。

這種情況下怎麽當第一,難不成要向吃雞游戲那樣,殺到只剩最後一個?

“唔……現在大家都還在鋤大地,你要不問問彈幕吧,我都是直接問彈幕的。”周歲傳授着寶貴的經驗,“聲音軟一點,大家知道的話都會告訴你噠!”

深夜,暴富游戲的直播間之一。

屏幕上,看到一個放大了的秀氣鼻子,幾聲敲擊聲後,鼻子的主人緩慢後退,露出一雙撲閃着好奇的漂亮眼睛,怯生生地問:“小哥哥們知道怎麽才能拿第一嗎?”

【哇靠!我聽到了,我聽到聲音了!】【你們不會想防水吧?】【可是他叫我哥哥欸?】【呵,我這就去變性做哥哥粉!】

白菡看着彈幕眨眨眼,小虎牙一亮,說:“我好餓,小姐姐知道這裏哪裏可以蹭飯嗎?”

這不,專業對口了麽。

作者有話說:

拿手機套娃看直播的顧澤咛:他竟然叫別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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