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你說什麽?”顧澤咛懷疑自己幻聽,白菡說現在睡一起的話太快了?
所以意思是慢一點就可以了嗎?
他想起身靠上去仔細再聽一遍,卻被滿臉通紅的白菡扶住肩膀,摁回了床上。
“我去幫你找藥。”白菡避開顧澤咛的視線,松開人就要走。
到了嘴邊的肉要自己跑了,顧澤咛中氣十足地挽留:“我!”他突然記起來自己是傷者,聲音又柔和了些,“我死不了。你在這裏陪我就好。”
“不行,你都血流成河了。”白菡嚴肅地把顧澤咛再度摁回了床上,“你随時可能再次被襲擊,需要盡快治療。”
顧澤咛雖然是裝虛弱,但被攻擊受傷不假,他低頭看自己的腰,應該是因為情緒激動導致氣血翻湧,他真的血流如注,盡管白菡在他腰上綁了三層布,血還是同煙花一樣在白布上炸裂開來。
顧澤咛:“……”他着實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剛才的宅子的桌上,有剩下的半管藥劑,你可以幫我取一下。”他妥協道。
“好。”白菡應允後,鄭重地打開房門,踏上了尋找藥劑的道路。
路過前臺的時候,白菡看到了花贏骊,上前一步問:“你這兒能賒賬嗎?”
花贏骊看白菡沾着半身血,長睫微顫,眼底寫着無助,即便對方人高馬大卻依舊激發了她無限的同情心,是真的可憐,賒就賒吧。“你想要什麽?”
“幫我保護一下顧澤咛。”白菡低頭掰手指,加上他迷路的這個不确定因素,他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的冒險時間,“我一個小時內回來,按照市價結算可以嗎?”
夜晚并不平靜,踏出這棧子的門,沒有人能保證什麽時候能回來,能不能回來。但花贏骊違背游戲規則還是接下了這個不同尋常的單子,畢竟再不接下,她就要被頭頂的彈幕譴責了:
【讓他賒!】【好可憐啊!剛才是哪個人攻擊的顧澤咛啊!報仇!】【從隔壁過來,我好像知道是哪個。】【有沒有認識白菡那邊觀衆的人,都去說一聲不要告訴白菡,別到時候嗷嗷的去報仇再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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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兒花贏骊笑出了聲,雖然別人不知道,但她是短暫地被白菡帶飛過的人,她還記得白菡跨上白狗沖進層層黑牆的背影,在絕望之際那道背影給了後方的隊友極強的信心,她知道白菡絕對比看上去要更有膽識和力量,而那個劉信,不過是跟在金銀人後頭撿骨頭吃的無名氏。
她無比自信白菡更勝一籌,這時,她發現白菡還擱在這兒沒走,正覺得奇怪,卻見白菡愁着眉,鼓着腮幫子将手機上放大了的地圖遞給她,問:“你知道去財主家怎麽走嗎?”
花贏骊看着地圖上鮮明的兩條路,指着說:“往北邊,再往南拐。”
白菡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問:“南邊在哪邊?”
花贏骊:“……”
在反複确認後,白菡終于踏上了征程,他還重新開了彈幕,邊找路邊解釋:“我看得懂地圖,只是這一張是游戲地圖,路标太亂了。”以前顧澤咛丢的從酒吧到電視臺的地圖他就看得懂。
【好好好,看得懂!】【寶寶,你走過頭了奧!】【啊啊啊,為什麽直播不能投幣給我寶買個馬夫!!】
夜已深,街頭巷尾空無一人,但白菡耳聽八方,可以聽到在看不到的角落裏有多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但顧澤咛的傷比較重要,縱使有再大的好奇心,他也還是穩住了心神,也許是心誠則靈,他很快就趕到了大宅子所在位置。
推門進入後,桌上的食物還擺放在老位置,顧澤咛的碗邊放着下午用剩下的三分之二管針劑。
在下午吵架後,顧澤咛也沒動筷子。
白菡拿起藥劑,面色凝重地往回趕。
不明所以的網友還以為是藥出了問題,又因為屏幕上那張俊臉看上去太過無助,紛紛自發奔走相告,去別的還在活躍的直播間詢問有沒有人知道關于藥劑、止血物品等物資的位置。
實際上,白菡卻在想着一個問題——他為什麽不想顧澤咛死?
于理,顧澤咛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不服死的亡靈。
當然不是說別的亡靈都很服死,而是顧澤咛确實不服死到了一個境界,不服死到淩駕于無常之上,直接超神了。站在生命塔的頂端,對命運兩個字棄之以鼻,甚至藐視一切試圖将命運摁在其頭上的事物。
白菡不想這樣一個靈魂消亡。
于情……
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如果之前他不會阻止虞飛去勾顧澤咛,但眼下虞飛如果在他眼前拿起收集器,他應該會不知所措。
還好這一次收集器在他這裏。決定權在他手上。
走道上的白菡突然懊惱地一腳踹在了平地上!
他剛才竟然說“太快了。”什麽叫太快了,這不是變相答應了嗎?作為一個無常,竟然答應了亡靈在黃泉路上的開房要求,這是要手牽手找孟婆買避.孕.套的節奏嗎?
白菡懊惱的想抽自己的嘴,他完全不知道剛才的他在想什麽東西。
走着走着,白菡突然身形一晃,他被一只手拽進了角落裏。
“別往前走。”鐘意壓着聲音說,“那邊在打架。”
“誰打架?”白菡學着鐘意苦大仇深的表情和語氣問。
“是金銀人和顧堂,兩個天師對打,獵人過去會吃虧。”鐘意示意白菡跟着他走,并從懷裏拿出一瓶五糧液說:“我聽說你在找消毒水,游戲裏沒有這種東西,只有喝的酒,勉強抵一抵。”
他通過彈幕知道白菡在找藥。
白菡卻因為鐘意突然湊近的臉,想起了什麽事,他問:“上一局鐘琴說找不到哥哥,後來一直和一只白狗呆在一起。就再也沒有提找哥哥了。”
鐘意有一雙狗狗眼。
雖然白菡覺得奇特,但這個世界裏會把人變成動物這個想法,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我,我。”鐘意又卡殼了,他就是那只白狗,在城堡裏,他的角色是伯爵夫人的寵物,而任務就是保護夫人,可沒有人注意到他,最後還被周歲安排去和小母狗相親,急得他追着周歲咬。這一奇特經歷也導致了本就社恐的他更加不敢面對白菡這群「熟人」,深怕被認出來。
可現在顯然白菡已經認出他了。
【哇,什麽什麽,海選的時候鐘意穿狗狗裝了嗎?】【社恐穿玩偶服也是一個辦法。】【他們之間,是緣分吶!】
眼看着鐘意的頭就要埋進牆壁裏了,社牛白菡一下将其撈了出來,說:“幫我個忙。”他将針劑塞進鐘意手裏,順手又拿走了白酒,“幫我把藥送給顧澤咛,我這邊還有點事。”
知道鐘意是那只白狗後,白菡對鐘意的信任度已經達到了頂級,玩家們只知道是顧澤咛和他一起破了伯爵局,可實際上最後一起沖刺的玩家還有鐘意,要不是白狗跑得夠快,他和顧澤咛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敲擊樂曲的動作,鐘意跑得快,且配合度高,還十分有眼力見。
正好他還沒想好怎麽面對顧澤咛,就先讓鐘意代步吧。
“你要去哪?”鐘意問。
已經拐到牆角的白菡回頭,燦爛一笑說:“賺錢。”他還欠花贏骊錢呢。
這錢要去哪賺,當然是找那兩個冤大頭天師——
……
城門牆角,一白一黑兩人分立于兩側牆頭。借着月光與對方對望。
顧堂在被父親抓住騷擾顧澤咛一事之後,手裏的大把游戲攻略被收了回去,想要在這場預選賽裏嶄露頭角只能靠自己了。而恰好他遇到了周歲。
周歲作為一個平民,在被顧澤咛搶劫了之後,短時間內迅速恢複了作戰能力,靠着直播間的指引和良好的交友圈,二度成為了財主。財主周歲沒有選擇雇傭獵人,而是直接選擇了一個天師。
之前周歲與劉信合作,訴求只是保平安,可劉信沒有同他商量直接攻擊了顧澤咛,顯然是一開始就想好了利用財主的資源做誘餌殺人,以迅速提升自己的游戲分值。
這種置合作方于不顧的行為叫周歲感到氣氛,因此比起找顧澤咛計較,他首選是要找到劉信好好計算一下賬本。
顧堂也明白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就接下了這個生意,可沒想到的是,劉信的背後是金銀人,這下好好的吊打獵人局卻變成了兩個天師的對決。
城門上,顧堂拿出電話指點雇主:“歪欸,不對啊這,我要加價!”
周歲:“你怎麽還坐地起價,你黑心。”
顧堂:“你跟我說是獵人,現在來的是天師,這打起來可是生靈塗炭。”
周歲:“這樣子啊,那要不……多給你幾盤魚子醬好樂。”
站在對面的金銀人:“……”
趕到現場的白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捧着老酒在城門下方等了半晌,愣是沒等到兩人開打,天師不打,他就等不到僵屍,等不到僵屍,就沒有金幣付給花贏骊。
“還有沒有別的天師奧?”白菡問網友,“我想打工賺點零花錢。”他可憐巴巴地對彈幕眨眨眼。
【有!在南城吃香喝辣!太遠了!】【白白要零花錢幹嘛呀?現在沒有夜宵攤了哦——】【一共只有三個天師,這兩個最近!】【你在這裏貓着,總能撿到漏的!】
白菡覺得網友說的有道理,左右望了望,看到一個被遺棄的馄饨攤子,于是走到了攤位前……将帶着亮紅色小陽傘的大型現代化一體式攤位往路中央拖。
木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巨大的拖拽聲響徹夜空。城牆上的兩人齊齊低下頭來。
【哎呀!偷偷的等不行嗎?你這樣是尋死啊!】【不需要這樣興師動衆吧……】
白菡可不管這些,他要找一個最佳觀影位。拖完攤子之後,白菡拆了馄饨攤,将木板踩出一個凹,仰躺在上頭,找好舒适的角度後,他惬意地枕着自己的手臂,舉着白酒瓶對城牆上圍觀了全程的兩人敬了個禮。
金銀人、顧堂:“……”
金銀人的電子音響起:“就是你想約戰?”
顧堂舞起手裏的新桃木劍:“雖然不知道天師能不能打天師,但這生意我已經接下了,沒有不做的道理。”
雖然箭在弦上,但在沒有确定自己不會受傷的情況下,兩個天師都沒有下一步動作,這時,城牆下卻傳來了白菡的聲音:“小哥哥,金銀人的桃木劍比你大欸?你是不是不行?”
顧堂:“……”
【要命了,這酒是幾度的,娃才喝一口就上頭了!】【完了完了,醉了醉了。】【白白別喊了,別等下搞成兩個天師來圍毆你!】
網友不知道的是,上頭的兩個人圍毆誰都不會去圍毆白菡,這邊金銀人不想冒這麽大的風險,另一邊顧堂怕被顧澤咛追殺。
而白菡也沒有喝醉,他喝酒只是想潤潤嗓子,見上面的兩個人還不動,他有些着急,畢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欠花贏骊的錢越來越多,他又道:“金銀人你不想知道淘汰一個天師會得到多少積分嗎?”
顧堂攻擊過他和顧澤咛,他決定送顧堂一程。
白菡的一句話說道了金銀人的心坎裏,他擡劍道:“天師和天師之間,總要比上一場的。”
城門下的白菡眼睛一亮,顧堂召喚出來的僵屍就像錢袋似的,他舉着酒瓶等待着小錢錢送到自己手裏。
這時,他眼前一黑,竟然是顧澤咛。
顧澤咛在客棧等了半天沒等到白菡,卻等來了氣喘籲籲的鐘意,而白菡非但在外面和鐘意玩,還跑來顧堂這邊看熱鬧。
他忍不了了,去他的溫柔可人!
“你是想在這裏說還是回房說?”他咬着牙問。
白菡:“先把膝蓋從我肚子上挪開,疼——”
作者有話說:
城下:貼貼!啵啵!
顧堂,金銀人:你們,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