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三日來,胡麥一直在不斷地用白菜換隊友,因為游戲裏蔬菜奇缺,反倒令他成了一個俏平民,後來他終于找到了心目中的大佬——金銀人,誰不知道金銀人人忠義,又有能力,能跟着他跑,不單穩贏,說不定還能多吃一口蛋糕。
就在胡麥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聽說周歲那邊找到了獵殺天師的方法,金銀人委以重任,讓他去平民裏做卧底。這幾個小時以來,他有給過白菡機會,但凡白菡能在平民中看到他一眼,打個招呼,道個歉什麽的,他絕對會再考慮考慮的。可惜,白菡出現後就像個閨中小姐一直藏在醫生房裏,再次出現就變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幾個無頭蒼蠅聽之信之,白菡甚至高傲地拿手擋住視線,高傲到完全避開與平民有眼神接觸。
那就不能怪他不仁不義了,在發現最終方法後,胡麥叫上兩個朋友,從早就預留好的小道跑出,投奔了金銀人的陣營。
“老大,他們需要十九個平民圍着木樁上的天師跳舞,現在人數不夠了,我們贏定了!”他信誓旦旦地道,顧堂悠悠走來,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的一條好狗,溫和地誇獎:“不錯,等下多分你點物資。”
沒人看到金銀人那枯木面具下的臉,只知道此刻金銀人應該也是高興的,幾人都知道,沒有金銀人的步步為營,他們也走不到這一步,就在衆人準備歡呼的時候,血色的夕陽印在了雲層上,凝固了雲湧,讓一切變得十分虛幻,緊接着,一道比金銀人的聲音還機械的聲音響起:“天師唐寧,淘汰。積分全數歸屬于玩家白菡。”
顧堂:“什麽玩意?他們不是缺人嗎?”
鈴聲及時響起,金銀人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聲音如一道峭壁上的清泉澆在了耳膜上,清澈、卻暗藏鋒利的石刃:“你好。我是白菡。如果你不想死,我建議立刻停戰。剩下的兩個小時,大家開個趴體。”
“怎麽可能呢……我明明聽到他說……”胡麥難以置信地喃喃,在看到金銀人緩緩低下頭來的枯木面具後,只覺心髒部位一涼。
只聽「噗嗤」一聲,好像有什麽熱流從胸口噴湧而出,再低頭,他看到金銀人手持木劍插在他的胸腔。
“啊!”兩個跟着顧堂跑的平民看到這一步,捂着紅衣轉身就要跑,沒跑兩步卻被僵屍殘臂拽住了腳踝,瞬間消失在了地面。
這三人到死都想不通,怎麽風評這麽高的金銀人在卸磨殺驢這件事上,能做得這麽順手?
“啧啧啧,就算殺了這仨也沒什麽東西吧?”顧堂看向客棧,那個堡壘中間守護着的,才是這些平民三天來積攢的物質,他試過了,只有真的拿到手裏,積分才會到他們手上,而不像白菡,簡簡單單滅個天師,積分直接系統給劃過去了。
金銀人低頭看一眼震動中的手機,說:“是啊,哪有殺一個天師來的積分多。”
顧堂:“是啊……咦?”
兩人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兩把桃木劍揮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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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堂震驚:“你打我幹嘛?我們都已經打過一場了,又不會死!”
金銀人的一張枯木臉看不到半點生氣,他不發聲,像一只假人一般不停地對顧堂發動攻擊。
“他媽的我爸是顧燈阆!你當我狗一樣打!我跟你拼了!”
客棧頂樓,白菡看到非但沒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的僵屍後,滿臉寫着問好,他問:“你給金銀人發了什麽?”
“我告訴他如果能砍傷顧堂,我就把怎麽殺天師的方法告訴他。”顧澤咛微笑着揉揉白菡的頭發,回過頭去的表情卻瞬間轉換成了冰塊,他盯着後頭的張盛,張盛十分自覺地把手裏的槍遞給了白菡。
白菡接過槍架在懷裏,懵懵地問顧澤咛:“你真的打算告訴他嗎?”
顧澤咛笑了,他說:“不打算啊,我是壞人,可以出爾反爾——”
白菡表示他喜歡當壞人,并架起槍對着樓下突突突,一槍爆一個頭,甚至都不需要瞄準,看得張盛熱血沸騰,他知道自己那點射擊水平和白菡比起來完全上不了臺面,趕忙跑下樓去撿金幣。
客棧一樓,平民們清點着屋子,周歲試圖組織大家做一場簡易的晚餐,并沒有得到多大的響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最後的兩個小時,幸存下來的人都想着怎麽才能提高一點積分,很快就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你這麽擔心人家幹嗎,餓兩個小時又不會死,何況那個白菡,已經是全員最高積分了吧,他會稀罕我們兩顆白菜?”
周歲抿着唇,略微有些唏噓,這時他的肩膀被點了點,回頭看到一個半張臉藏在鴨舌帽下的黑衣男子,“我認得你,鐘意是嗎?有什麽事嗎?你想吃飯了嗎?”
當純社恐遇到鐵社牛,鐘意努力壓低帽檐,避免被周歲認出來,畢竟在上一次,他曾追着周歲咬了兩條街,“我幫你。”他邊說,邊把背後的手拿到前面來,手裏提着一塑料袋方便面。
“好呀!你人好好哦——”周歲開心地蹦起來圈住了鐘意的脖子,兩人架在一起,看似和氣實際歪歪扭扭地一齊去找熱水泡面。
客棧前,僵屍和僵屍殘臂撕打在一起,完全無視周圍這十幾個撿錢的獵人,在二樓做防禦兵的獵人索性直接跑下樓對着僵屍腦瓜子打。
林文化和張盛碰頭後,突然發現屋頂的槍聲停了,擡頭望去,樓頂的兩個人似乎是在吵架,張盛伸手撓撓後腦勺,心想剛剛不還好好的,怎麽又吵起來了,他對着樓頂展開雙臂揮揮手,試圖引起兩人的注意未果。
一直在二樓的花贏骊終于得了空,她放下槍上樓想要找白菡道謝,順便也想道個歉,不是她貪功要去拉一車子彈的話,也許勝利會來得更早一些。
哪裏想到到了屋頂,樓頂的兩個人在吵架,她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完全得不到注意。
這場争端的開始是這樣的:“我好像也喜歡當壞人欸——”白菡拿着槍突突突。
顧澤咛挑眉問:“你是喜歡當,還是喜歡壞人?”
白菡的大腦轉不過來,沒回答。
“你轉過來,”顧澤咛捏住了白菡的臉,把人嘴捏成了一個大O,“你還沒說過喜歡我。”
白菡臉一紅,瞟一眼彈幕,還好他把語音關了。“我要王游溪。”他口齒不清道。
顧澤咛卻不依,伸手去搶槍。白菡似一只大型貓科動物一般側身躲過,不論顧澤咛再伸出多少爪,他都可以正好避開,看似被欺負的人眼睛卻亮晶晶的,顯然是憋着壞水的。
花贏骊就這麽看着兩人從左邊打到右邊,又滾回了中間,他頭頂的彈幕有一堆聞訊趕來的網友,網友們紛紛從「嗑到了!」「嗑死我了」變成了【嗑到什麽了?】;
最終,花贏骊敗在一句「這是磕到腦門了吧」的彈幕,她放空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才是被狗糧磕到腦門的人,放棄了道歉,轉身下了樓,正好有兩個小男生在這個時間端着泡面跑上樓,她拒絕了周歲熱情的泡面餐邀約後,眼角瞥見繞着她走的鐘意,紅唇微啓問:“狗?”
鐘意見鬼似地看一眼花贏骊,把腦袋低得更低,端着泡面就往樓上跑。
他跑到樓頂的時候,正好顧澤咛騎在白菡的腰上,白菡兩只手被顧澤咛摁在瓦片上,兩條長腿亂蹬,嘴上抗議着:“這不算,你耍詐!”
“好像是你先想用摔倒騙我蹲下的麽?”顧澤咛壞笑着往下坐了坐,換來了白菡一聲悶哼。剛跑到樓頂的鐘意放穩了泡面之後,撒腿就跑!速度快得他直播間的人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屋頂的情況。
白菡聞到了香味,軟軟地說句「餓了」,才重新恢複了自由。
“吃飯啦!”周歲喜滋滋地探頭,“欸?鐘意呢?他不是比我早一步上來嗎?”
屋頂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什麽鐘意。根本沒看見。
周歲也不管鐘意了,招呼着兩個大佬坐下來開吃。
夕陽西下、白酒泡面、僵屍伴舞、獵人配樂。
暖光打在三人的後腦勺上,似三只出生在沼澤、剛滿月的奶貓,排排坐在唯一的淨土上曬太陽。
一開始大家都沒說話,白菡比較忙,他得一邊射擊、一邊索面,一邊還得保持身上的白衫不沾到泡面湯。
顧澤咛則是在觀賞顧堂的打鬥姿勢,非要用一句話形容的話,只能說顧堂的四肢像是剛買的一樣,不太協調。好在有游戲機制保護着,任金銀人怎麽砍都沒傷到。
這一波也就便宜了白菡這些獵人,是顧澤咛給獵人制造了一個光明正大撿錢的環境。
吃着吃着,硬擠在兩人中間的周歲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其實我只要有機會,就告訴那些人,你們會死,快棄賽吧。誰知道根本沒人信我。”
白菡想起胡麥,于是道:“會留到現在的人,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也許是因為外力,不得不繼續完成游戲。”
左側的顧澤咛放下了碗,越過周歲的腦袋望了白菡一眼,不語。
周歲放下筷子,好奇地問:“那你們呢?會繼續比賽嗎?”
這下隔壁兩個都不說話了。
完全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周財主喪氣的托着自己的腮,說:“我還是想繼續欸,我覺得我可以拿冠軍。”他放下手,左右看了看兩人,補了一句:“如果你倆不參加的話。”
“即使死也要參加嗎?”白菡問。
周歲:“呃……我還是再想想吧。”
……
游戲接近尾聲,眼看着彈幕開始了倒計時。
屋頂上的兩人并排坐着,白菡覺得心裏空唠唠的,突然有些不舍,他不明白為什麽會舍不得一個虛拟世界。
大概是因為現實一地雞毛,在游戲裏還能有個幌子,沒了游戲,他又該用什麽理由,繼續……擅離職守呢?
“你會繼續參加嗎?”顧澤咛問。
“你想我參加嗎?”白菡反問。
顧澤咛冷聲道:“你不參加我就殺了你。”
白菡驚了,回頭問:“我是你男朋友欸?”
顧澤咛回眸笑:“對啊,所以你必須和我呆在一起。”
話音落,白菡直覺顧澤咛的臉變得遙不可及,白光灌入眼簾,視線再回籠。
白菡已經出現在了梅花園大廈大廳的沙發上。
這一回,他不再是被驅趕的訪客,而是被簇擁的貴賓。
“白先生!你怎麽自己就出來了?我們妝造組都派去樓上了呀!”
白菡懵地擡頭,看到之前那個追着他攆的安保大哥正帶着人焦急地趕來,嘴還對着肩上的對講機喊着:“找到白菡了!在大堂!”
他身後跟着的不再是安保大隊,而是好多腰上別着化妝袋、手裏拿着采訪稿的工作人員。
“白先生!請問您是因為什麽原因來參賽的呢?”
“白先生,您對這次的排名有信心嗎?”
有工作人員攔着記着,“請大家退後,我們白菡還沒有準備好。”“請給選手一些空間。”
手裏的電話響了,白菡接起,顧澤咛的聲音傳來:“聽說路雲街176號門口的接待臺上有好東西。”
白菡心裏咯噔一聲。
顧澤咛又道:“你不來我房間,我就把它砸了。”
啪!白菡挂了電話。
“請問你對顧澤咛有什麽想說的嗎?直播裏你們合作無間,是關系很親密嗎?”
白菡捏着手機,氣鼓鼓的模樣像是要揮動奶拳,他只說了兩個字诠釋他對顧澤咛的評價:“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