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大霧翻飛,死屍和殘臂交替着在地面攀爬着,自遠處乍一望,似深海的漩渦般洶湧淜湃,拉近了看,像地面被鍋鏟翻了一個面,将底下的地獄景象鏟到了夕陽下。

兩軍齊頭并進,顧堂和金銀人在兩側指令江山,而作為戰略重要資源的醫生被視若珍寶地擁簇在大軍中央的轎子上,另一個被珍寶當珍寶的人的戲還沒被喊卡,一長條人側躺在顧澤咛懷裏哼哼唧唧的,一會兒嫌臨時用八仙桌搭的轎子硌得屁股疼,一會兒又嫌擡轎子的四個僵屍蹦得太用力,晃到他金貴的腰了。

“你們要是把他腰晃散了。我_”顧澤咛意識到這話說出了弦外音,難得演戲演到卡殼,低頭抿着嘴憋笑。

懷裏的白菡「啧」了一聲,了然道:“難怪你不去當演員卻跑來求生。”他腰間的軟肉被捏了一記,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嘴上哼唧得愈發真情實感了。

顧澤咛發現這才兩天,白菡就已經過了熱戀期的羞臊,竟然都開始怼人了,他藏在白袍下的動作也愈發大膽,白菡一開始還能忍,很快就忍不住了,卻倔的不求饒,一嘴啃在顧澤咛身上,随着他的反擊,顧澤咛的動作也越來越大。

十米開外的金銀人注意到兩人的不分場合,糟心地別開臉,卻在轉過頭的瞬間聽到「哐當」一聲——簡易驕子被玩塌了,兩個「仙人」的屁股墩摔在了地上。

金銀人把頭轉了回去,滿臉愁容仿佛要從枯木面具裏穿出去給僵屍們看,塔防游戲的技巧與古代戰争策略異曲同工,需要沖鋒的馬前卒清除路障,并試探敵方戰力,他為了等唐寧去當小兵清道,配合着白菡和顧澤咛演了這兩個小時的戲,他倒要看看這兩個冤種還能演出什麽來。

他看到地上的白菡翻滾一圈,立馬站挺身姿,似是看透世間蒼涼,食指顫巍巍地指着顧澤咛,嗔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顧澤咛!”

顧澤咛緩慢起身,一身沾了灰的長衫并沒有影響其清高冷豔的氣質,出淤泥而不染,世間少有之絕色,其媚眼一挑,柔情中帶着冷絕,“你不要不識好歹。”

白菡冷哼一聲後發誓:“我絕對不會助纣為虐!”他轉身就沖入了完全不會攻擊他的僵屍群。

是訣別,更是戰書!

金銀人:“……”

顧堂:“……”

【啊!我的cp竟然be了!】【不要啊,白菡不要這麽善良,大家都是玩家,當然是選積分高的一隊啊!】【不是我說,有點聖母了。】【顧澤咛有什麽錯,他不過就是來救白菡的,他卻不識好歹。】【可是白菡跑得出去嗎?那麽多僵屍?】【顧堂那群僵屍還不是不敢打他,只要他跑得快!】

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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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菡被金銀人的僵屍手臂拽倒了。

“嘤!”他沒來得及哼哼,擡頭看到眼前站了五個玩家,這應該是投靠了天師的獵人,他無辜地鹿眼微紅,可憐兮兮地看向其中的一個熟人。

張盛握着手裏的獵.槍,挪開視線後,與對面的隊友有了一個眼神交換。

而金銀人提着刀還沒趕到,就被顧澤咛擋住了去路,顧澤咛抱着臂,瞥一眼金銀人,悠閑地說:“醫生還留在這兒,你已經賺了,放人。”

金銀人手裏的劍微微顫抖,“你覺得我會聽你的?沒有了他,你還會在這裏?”他覺得這兩個人在蔑視他的智商。

“我在哪裏,沒有人能夠決定。”顧澤咛在地獄的土壤上閑庭若步,輕飄飄地說:“但你如果放他走,我就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游戲規則。”

顧澤咛在節目裏處于什麽位置?處于一個對其他玩家完全降維打擊的位置,如果說之前的伯爵只是小試牛刀,那這次的醫生就是完全暴露了特權的身份。

醫生不死,只要擡手就能獲得大把送上門的資源,比起三個法師,是更加逆天的存在,簡直就是躺贏。可以從中看出其有多被那位偏愛,而顧澤咛嘴裏的重要規則,絕對是他會需要的線索。

他一甩手,底下的手臂為白菡留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顧澤咛滿意地點頭,說:“三天的時間計算是從進門開始算,你多算了幾個鐘頭。”他拿起手機假裝思考後說:“你大概還可以浪三個小時——”

“啥!”遠處傳來了顧堂震驚的聲音,這相當于送到嘴邊的金礦底下埋着火山,且他們距離火山爆發只剩三個小時了!

金銀人看着顧澤咛,咬得後槽牙直想,他正想反悔攔下白菡,擡頭卻看到白菡不單撒丫子地跑了,還順便拐跑了他兩個獵人!

金銀人:“……”艹。

……

張盛一直沒走,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因此他得到攔截白菡的命令之後,配合隊友當場反水,用槍逼退三個獵人後,抄起白菡就跑!

他來節目就是來體驗刺激的,這輩子就沒這麽刺激過,他心跳快得完全沒注意到僵屍群根本沒追來。

而白菡被張盛拐着手臂的同時還回頭向顧澤咛比了個拜拜,再回過身來,他嫌棄地拍開張盛,跑在了兩個人前頭,完全沒了剛剛的無助,反而邊跑邊招呼身後的兩個人道:“跑快點!前面有錢撿!”

張盛:“……”

【靠。白菡這是人類的速度嗎?】【無影腿啊無影腿!】【不知道為什麽,我好激動。】【沖啊!】

三人很快就回道了客棧的戰壕邊緣,白菡沒有騙人,戰壕邊緣滿地零散的金幣,一看就是剛剛大戰告捷。白菡邊跑邊給周歲打電話,還抽空回頭問:“你叫什麽?”

跟着張盛一起跑的隊友正是剛才樓頂的那個正太臉,他一開始還嫌棄白菡是個只有臉的幸運兒,卻因為與白菡對話後決定跟随張盛倒戈,此刻他羞嗒嗒地回答:“林文化。”

“呃……”白菡,“好名字,林文化,張盛,樓頂有一把AK和三百二十發子彈,給你們用五分鐘,你們誰槍法厲害誰上,另一個撿錢,收獲五五分。”

說話間三人已經跑到了客棧門前。張盛掃視一圈戰壕邊光顧着撿錢,完全沒空搭理他們的獵人們,這群人還不知道大軍即将壓境,他鄭重地說:“好。”他不知道白菡是什麽時候開始部署這一切,只感覺這位天真純良的青年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

白菡交代完之後,在周歲的指引下,跑到了祭壇處,他來得巧,剛好看到十九個平民正圍着唐寧跳草裙舞,唐寧全身上下都破破爛爛的,雙手被反捆在木樁上,滿臉生無可戀。

“奧喲!”白菡覺得他的眼睛髒了。

周歲累得氣喘籲籲,讓替補上場後趕來和白菡對接,兩人大致交換了信息後,周歲問:“你怎麽了,頭受傷了?”

正在拿手擋臉的白菡小聲地問:“剛才有人死了是嗎?”他透過指縫看到不遠處拿着收集器的兩只無常正遙遙地望着他。

周歲有些低落地回答:“唐寧是偷襲的,有兩個平民被僵屍咬死了。”

“兩個天師的僵屍群說話就到,我們必須盡快找出殺死天師的辦法。”白菡看着跳舞的平民們,腦中回憶起了很多細節——整個鎮只有那個馄饨攤是現代設施、那張畫還有什麽細節是他們沒看清的嗎?

還是說……顏色?

“有沒有紅色的衣服?”白菡問,“要不穿上試試?”

“好的。”周歲的行動力很強,立馬招呼衆人去倉庫換衣服。

祭壇很快就只剩下了白菡和唐寧兩個人,白菡感覺到腳底的地面在震動,說明僵屍即将到達。天師完全可以向唐寧這樣先到場,再搞突然襲擊。

但顧堂和金銀人偏偏選擇大張旗鼓地走上這幾百米,不知意欲何為。

“呵呵呵,你的人生可真好。有人護着,有人跟着,有人對你馬首是瞻。”唐寧唾出一口血沫,“憑什麽?!”

白菡的注意力被唐寧吸引,他思考兩秒後回:“只要做個好人,聽你話的人總會比我多的吧。”

【是啊,唐寧是天師,但凡他向着平民,合作共贏,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下可好,有那麽多積分有什麽用,活不活得到結局都是個問題。】

“呵!都是馬後炮!”唐寧獰笑着說,“你就是靠着一張好臉,人生過得太順利了,才會站在制高點來蔑視我。”

白菡盯着唐寧許久,地面的震動幅度越來越大,槍聲已經打響,身後的平民穿好了紅衣服零星跑來,他終于拿起了電話:“喂,他罵我,我罵不過他,嘤。”

那頭顧澤咛挂了電話,悠悠回頭看了同時悠悠轉頭過來的金銀人一眼……他踹了金銀人一腳,借力滾入了戰壕。

白菡挂了電話,無辜地一聳肩,理直氣壯道:“我就要靠臉你管我?”

唐寧:“……”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顧澤咛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達了戰場,問:“誰罵你?那個禿頭?”

只消七個字,白菡氣順了。顧澤咛在确認了事情原委後,拿着針筒走上祭壇,一腳踩在唐寧腳背上,示意大家跳舞,并道:“他真的被跳死了我就救回來,多死幾回,感受一下生命的熱度。”

唐寧的臉色變得鐵青,開始破口大罵,直到顧澤咛的針戳進脖頸的動脈後才閉上了嘴。

【怎麽回事?我過世不到十分鐘的cp又踹我了?】【這狗糧我吃了,汪!】【啊啊啊,激動!】

周歲顧不上頭頂密集的彈幕,他火急火燎地穿着紅裙子圍着場地繞圈,終于确認了一個恐怖的事實——少人了!

“老白老白!你有看到胡麥嗎?那個人之前說認識你的?”周歲急得額頭直冒汗。

白菡回憶了一下,他想起了一顆白菜——胡麥,二十六歲失業青年,因為賭博欠下巨款。

“認識,不過我拒絕了他的組隊邀請。”白菡道。

“他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他的兩個朋友。現在我們人數不夠啊!”周歲雙手撓頭,眼看就要把自己撓成唐寧。

聽到對話的唐寧大聲笑了起來,被顧澤咛又紮了幾針。

說話間,褐色的土地開始顫抖,在玩家們的驚呼間,一截截灰敗的手臂破土而出!

“啊啊啊!”手無寸鐵的平民被吓得四處逃竄,霎時間血液飛濺。

白菡看了顧澤咛一眼,顧澤咛心神領會,帶着周歲和平民躲回了客棧,金銀人的僵屍只能地面攻擊,因此才會和顧堂合作,只要平民躲進建築物,就能拖夠時間。

顧澤咛:“趕快回來。”

白菡颔首,小聲地在顧澤咛耳邊說了一句小話。顧澤咛深深地看了白菡一眼,轉身沖進了客棧。

白菡一腳踏上了祭壇,外頭的槍聲越來越密集,現在平民能保一個是一個,确是獵人可以大展手腳的游戲時間。

他急得圍着唐寧繞圈圈。

“別掙紮了,你們在選擇平民的那一刻,已經輸了。”唐寧笑着說,“胡麥那小子,我聽過的,早就投靠我們了好嗎?他說獵人裏有一個見死不救的白菡做首領,是絕對不會有勝算的。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孽啊。”

白菡記得胡麥曾哀求過他,但他在确認胡麥不值得救之後,就拒絕了對方。看來人間因果循環總是不會停的。

難搞。

“我不是什麽首領,不過我知道我們不需要殺你。”白菡腳步停下,“只要讓他們兩個相信你死了就夠了。”

唐寧警惕地看了眼白菡,卻看到對方一雙純良的眼裏迸發出光芒,說:“要不先把你活埋了吧!你反正死不了,只需要別氣兩個小時就可以了!”

唐寧:“……”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

“這樣,你不要埋我,我配合你演戲。”他妥協,“反正我這些積分也夠了,就讓我休息會兒也好。”

白菡頓下身,擡頭看向唐寧說:“你能這樣幫忙那我還得說聲謝謝你了大叔。”

唐寧嘿嘿一笑,覺得白菡還挺好說話,又道:“這樣,你先把我松開,我自己藏。”

白菡安靜地盯了唐寧幾秒,終于在唐寧差點憋窒息前露出了一個不設防的笑,他說:“好啊——”他伸手去解唐寧背上的繩子。

但凡白菡開着彈幕,就會看到一連串提示:【不要啊白白,不要相信他!】【不要啊,他袖子裏藏着木劍呢!】【啊啊啊!顧澤咛在哪!】【救救,快去周歲那裏留言!】

白菡剛解開唐寧一只手,突然,唐寧袖口裏落出一把小木劍,背着手挽了一個劍花,一只只光頭小僵屍從天而降!

“哈哈哈!你這個智商!還首領,去死吧!”唐寧一只手操控着僵屍,覺得自己又可以了!他并不奢求拿第一,但只要能在平民的物資裏分一杯羹,他的積分就能提高,那都是錢!

沒想到的是,白菡非但沒有慌張,反而邊後退邊笑出了聲:“你的僵屍為什麽都是禿的奧!”

唐寧:“哼!我看你被啃成骷髅了還笑不笑得出來!”

白菡邊退邊打,他發現這些僵屍并不會被他的鞋底拍癟,屬于高階僵屍那一挂的,眉心微微擰起,不在嬉皮笑臉,而是開口道:“你知道想要畫一個火柴人有幾筆嗎?”

唐寧:“?”

【白菡在搞什麽東西?現在還在聊天?】【他能不能不要子啊不該天真的時候天真啊!】【笨蛋美人果然不該在逃生游戲裏出現。】【可是他身手很好,你們沒發現嗎?】【是這些僵屍太垃圾了吧。】

白菡踹飛一直小僵屍後,撿起地上的繩子,用套圈的方式扔向了唐寧,又道:“我畫他們的時候,一開始是按照人的樣子畫,後來發現,寫個火字也差不多。一個火字,是不是很像一個火柴人在舉着雙手跳舞呀?”

【等一下,他想說什麽?】【卧槽,那些火柴人,原來不是火嗎?等等我在說什麽?】

“我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和小紅傘的顏色有關。”白菡終于拿出了手裏的常備工具,“現在突然想到,也許是那個畫畫的人技術太差,畫不出火的樣子,所以才選擇的紅色,然後把背景染成了紅色呢?”

節目組:“……”

聽到這兒,唐寧的心一涼,他本能地想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白菡重新綁回了柱子上。同時從頭而降了一場雨,是屋頂的周歲和鐘意拿着大桶在往下倒透明液體。

鼻息間充盈着酒精的味道,唐寧這才恍然大悟:“你,你早就發現了,為什麽還要耍我一回!”他火海沒發完,白菡手裏的火柴已經落在了身上。

轟!

大火瞬間包裹了他。

白菡的一部分高傲令他懶得繼續同唐寧說半個字,另一處軟心腸叫其不忍繼續看,轉身走進了客棧。

剛才,在幾個平民反水的瞬間,他突然想通了小紅傘的奧秘,于是在顧澤咛離開的時候,把線索告訴了顧澤咛。

他沒第一時間下死手,一,是因為無常沒有受到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不能殺人。二,則是因為一貫的原則,給個機會。

顯然,唐寧不值得救。

他穿過僵屍群,冷靜地踏入客棧,頭頂的機械音響起:“天師唐寧,淘汰。積分全數歸屬于玩家白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淘汰天師會有大型提示音,但東風來了,沒有不借的道理。

白菡拿起電話:“你好。我是白菡。如果你不想死,我建議立刻停戰。剩下的兩個小時,大家開個趴體。”

【wow!菡哥威武!】【我信了,白菡就是大神!】【啊啊啊,我追定了!】【弟弟!不是,哥哥!】【一開始就下注白菡的是誰,是我啊!啊哈哈哈,賺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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