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以為你被打了

11.我以為你被打了

聞淞緊趕慢趕,七點前未能回來,他被一場臨時會議纏住,發消息簡單說明了下情況,距發消息已過兩小時,沈玉铮始終沒回複。

這令他摸不着頭腦,生氣了還是忙着其他的沒看見?

要他說,沈玉铮守時守得有點過了,他就是擔心沈玉铮這孩子實誠腼腆,提前來,因此,他吩咐司機早一小時去接,對方沒出來就在學習門口等着。

但他沒料到沈玉铮會早一個半小時,他出校門時,司機還沒上車出發。

聞淞收到消息時非常驚訝,巴結他的人這麽多,他從沒見過像沈玉铮這麽積極的。

保姆只說了沈玉铮在哪個客房,具體沒說動靜。聞淞敲了三下門,耳朵貼在門上聽聲響,大概過了一分鐘,裏面還是寂靜一片。

沈玉铮沒鎖門,聞淞推開進去,發現他躺在單人皮質沙發側躺睡着了,睡得還挺香。

這是昨晚熬到幾點?

聞淞輕輕拍醒他,嘴上卻殘忍地說道:“你輔導員來電話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玉铮猛然坐起,頭頂磕到了聞淞的額頭,他躲避不及,倒吸一口涼氣。

沈玉铮像個犯錯的小學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對不起。”

聞淞沒發話,他沒那個膽子靠近亂摸,即便他很想。

聞淞也不是小孩,被撞到了要求家長親親抱抱,他揉了揉撞紅的地方,“你吃什麽長大的,腦袋那麽硬。”

之後他擺手,表示不計較,便再次解釋晚到的情況,“明天的重要會議,因為公司計劃有變,提前到今天下午開了,當時你應該在睡覺,我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所以重新說一遍,免得讓你等太久,你心裏有怨氣。下樓吃飯吧。”

到了樓下餐廳,保姆已經離開,剛睡醒,沈玉铮沒有胃口,小口喝着烏雞湯,很是拘謹。

這是他們正式見面的第三次。

聞淞在閑暇時間內,像個偷窺狂似的監視沈玉铮,見過他無數種模樣,背地裏和室友開玩笑,嘴角揚起的笑容熱情溫潤,幽默開朗得不像話,到了他這,像是老鼠見了貓,學生見了老師,随便拍一段視頻,一幀幀暫停,無一不是老實極了的樣子,言行舉止像是在腦海中排練得許多次似的。

聞淞思考是不是自身的氣場把他吓着了,可他又不會收斂,從小學的氣場如何收放自如,他只記得怎麽釋放,不記得收回。

他行程忙碌,手底下那麽多員工不好管,做事拖拖拉拉,慢吞吞的,正因如此,他在公司極具威嚴,不容忤逆,員工見他氣勢洶洶,個個夾着尾巴做人,各司其職不敢亂生事。

長此以往,淩厲的氣質仿佛渾然天成,沒個三五年改不回來。

而他在集團起碼要待三四十年。

聞淞想道,害怕就害怕吧,多見幾次面就好了。

不好也沒辦法,男人和事業,他分得清。

男生胃口大,沈玉铮也不例外,聞淞看破他的矜持僞裝,飯沒吃幾口,時間全用來搭話和夾菜。

夾一筷子,沈玉铮吃一口,聞淞覺得挺有趣,像養了只靈性的動物,問完最近的學習情況,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他碗裏。

聞淞不愛吃這些油膩的,準确來說,是胃接受不了,他只習慣清茶淡飯。

小時候在聞家別墅生活,父親說要培養他,為了避免他長歪,被狐朋狗友帶跑偏,聞家請了禮儀師以及各類藝術老師,每天一睜眼便是上不完的課。

另外,聞家還請了專業營養師編制健康食譜,一日三餐就按着食譜,那味道是聞淞小時候最不想回味的,長大了習慣了,最讨厭的成了他的日常。

那時候還小,腦子笨,記不住這麽多東西,他好幾次心理壓力太大承受不住,夜裏偷摸着哭,沒人安慰他,他就安慰自己,越安慰越羨慕別人,覺得父親不像父親,一日比一日厭煩這樣的生活,厭煩得整天無精打采,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厭食症。

聞家特意請了海外知名醫生來到國內為他治療好了,治療好了,他明白他在聞家并得不到愛,出生的時候沒有,現在不會有,未來更不會有。

巨大的身份反差壓制着他,父親的命令容不得他反抗,于是,他表面言聽計從,事事循規蹈矩,背地早已生了逆反心,韬光養晦謀劃着。等到進了集團,鋒芒畢露,展現實力多次為自己證明擔得起集團大任,董事會全票通過任職方盛集團總裁,同年兼任首席執行官。

他渴望一個人毫無保留、全身心的愛,但事實一次次告訴他,這根本不可能。

快時代社會,利益至上,他的身份注定他這一生會丢棄很多心愛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

沈玉铮緩緩抱住他,聞淞垂下眼眸,表情波瀾不驚,身體滿足了,心裏倒是空虛了。

擁抱不宜過長,聞淞還有幾封加急的郵件沒處理完,倒了兩杯熱茶,其中一杯推給沈玉铮,沈玉铮時不時和他碰個手,停留個幾秒就低頭玩自己的。

他瞥了一眼,在打游戲,操作行雲流水。

郵件處理起來很快,不是什麽大事。

辦公椅轉個方向,聞淞拉了拉沈玉铮的袖子,“別玩了,再抱幾下放你回學校,感覺再在我這裏待下去,你就蔫了。”

人處在不熟悉的環境時,神經總是緊繃的。

難為他還能睡着。

聞淞不想承認,沈玉铮不是懼怕陌生環境,是怕他,這樣說出去顯得他很沒面子。

他自認為他本人特別有親和力。

書房的落地空調開得高,這溫度聞淞正好适應,但沈玉铮一個男大學生火氣旺,加上緊張,掌心隐約像出汗,他挽起衣袖,卷到小臂,思索着怎麽抱聞淞。

聞淞坐着不肯動,他沒轍,總不能把聞淞抱自己腿上。

這親密的姿勢他只見過學校的小情侶用。

他站起來,扶着聞淞的肩膀将他粗暴地摁進自己懷裏。

聞淞偏瘦,幾回見他都不好好吃飯,穿衣服時就能看清單薄的身軀,此時到了懷裏認真感知一番,才知道清瘦得只剩骨頭架子。

硌人。

和四號床瘦的不相上下。

室友瘦他能理解,聞淞……他磕破腦袋都想不到緣由。

什麽都不缺,為什麽還能瘦成這樣?故意虐待自己嗎?

聞淞被他抱得很緊,他感受到了,沈玉铮是真沒談過戀愛,但凡談段戀愛,都不至于把他勒得快斷氣。

聞淞艱難地從他懷裏擡起頭,在下氣勢也不減,“你知道你一身都是什麽味嗎?”

這問題似從相識,他會回答,沈玉铮道:“我和那人沒有再聯系了,我接觸的只有我幾個室友和同學。”

聞淞笑了下,很輕,“我不是說你身上有男人的香水味,我是想說,你一身都是糖醋排骨味。”

沈玉铮的腦子裏在做思想鬥争,許久,他猶豫着聞了聞衣領。

沒有。

聞淞沒騙他,他是真的聞到了,不過聞淞人情世故拿捏得很準,不會讓沈玉铮尴尬,他推了推對方的腹部,“騙你玩的,活躍下氣氛。你不累嗎?坐着聊吧。”

夏季襯衫的布料薄,聞淞緊貼着他,他自己克制着呼吸頻率,可能沈玉铮沒有感覺,但他有,他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清晰結實的腹肌随着身體的呼吸而律動。

沒有那一身排骨味就好了。

色欲熏人心,聞淞從不忌諱美色之類的話題,遇上合口味的,他也會看幾眼,但不會誇張,眼神直盯着對方看。

一晚上時間,他對沈玉铮起了濃厚的興趣。

沈玉铮環着他的腰,聞淞餘光瞄着橫在腰前骨節分明的手,順着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一路向上,青色脈絡凸起,皮膚冷白,再看順從乖順的模樣,和絕佳的力量感形成巨大沖擊,聞淞眼神暗了暗。

他想把沈玉铮納入懷中,但對方肯定不同意,說不定還會罵他禽獸不如,堅持世間有真愛真情。

聞淞歇了那心思,壓着他的胳膊往椅背靠,瞥見沈玉铮右胳膊,臂彎處有大片青紫色淤青,拳頭大小,駭人極了。

聞淞直起身,握住他的胳膊,沈玉铮仿佛像觸電一樣,摸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猶如電流穿過脊椎骨,激得他心海的浪花翻湧,一浪推一浪,拍在岸邊的礁石。

對方一句話都沒聽見,聞淞拿出這輩子所剩不多的耐心,重複道:“在哪弄的?”

“獻血獻的。”

聞淞一言難盡,“我以為你被打了。”

他發了條消息,推着沈玉铮走出房間,“走吧,去醫院看看,獻血獻成這樣……也沒誰了。”

聞淞無話可說。

沈玉铮在網上查過,他這屬于正常情況,他邊走邊解釋,聞淞一個眼神掃過來讓他腿腳突然不聽使喚停在原地。

聞淞走在他前面,他看着聞淞冷漠的背影,擡腳跟了上去。

司機下班了,開車的任務落到聞淞頭上,他有些犯懶,将車停在門口,問副駕駛的沈玉铮,“你會開車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