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有口頭感謝嗎

26.只有口頭感謝嗎

店長的崩潰沈玉铮渾然不知,他拎着行李箱,下了飛機打車到約定地點彙合,創作團隊八個人,來自不同地方和學校,因為同個夢想聚集在此處,他們在群裏聊的很熟,姓名對上臉後,便動身出發。

編劇年長幾歲,沈玉铮他們全程聽他安排。

為了拍攝方便,賓館訂在鎮上。他們沒有相關文件,資金又不充足,無法在拍攝地點借住,主演三人加上團隊,共有四名女生,勢單力薄,在山區住宿也不安全。

鎮上的路難走,出租車轉大巴,接着走了二十多分鐘,到了賓館。

賓館外只懸挂了個簡單的霓虹燈招牌,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四周靜悄悄,頗有種恐怖片的氣息。

來前沈玉铮做足了心理準備,對此接受良好,前臺是個十幾歲的未成年小孩,黃色小卷毛,坐在那裏打游戲,不需要出示身份證,登記個姓名交個押金,便給了幾張連號房卡。

樓梯扶手落滿了灰,牆皮脫落,演員很難接受這樣的環境,想要臨陣逃脫。

編劇是個低馬尾女生,安撫道:“沒事的,一個月,忍忍就過去了,訂之前我看過實拍圖,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整體來說,還算可以。”

演員不是科班出身,在網上自學演技,但自身條件不是很優秀,屢次受挫,演員夢快破碎時,看到團隊在平臺招演員,欣喜若狂地報名參加,他沒想到條件能那麽艱苦。

投簡歷的演員就五個,主演需要一男兩女共三人,短中取長,選了他們三人。

沈玉铮少言少語,并非難以适應,而是男主角事太多,從見面開始,便哀嚎一路,搞得他們團隊要把他賣了一樣。

他很擔心出現上個劇組男二的相同情景,選擇了閉嘴戴耳機,耳根子清靜了就不會再被氣得半死了。

他落單,獨自一間大床房,這種好事本來不該輪到他的。

三人間不同樓,在陌生環境他們十分謹小慎微,商量到半夜,決定訂兩間雙人房,相互之間有個照應,有事能夠及時知曉,于是在群裏分配房間人員時,男主角嚷嚷着要自己一間房,說自由,排練劇本時不會打擾人休息。

沈玉铮不樂意,他也想獨處,擁有個人隐私空間,P了張醫院檢查報告,很狗地說了句他有夢游症,夜裏不知道會做些什麽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男主角人小膽慫,當即讓步,見面了也是離他遠遠的。

沈玉铮運勢好,得上天眷顧,取房卡時這層樓只剩幾間大床房,白撿個便宜。

編劇做事全面,細致入微,挑出的房間除了擺設簡陋,裝潢簡樸,床單被罩沒洗幹淨殘留着黃色的不明液體,空氣散發的臭味用廉價香薰的味道掩蓋,關上燈一堆亮着紅色光線的隐形攝像頭,剩下的,沈玉铮找不出毛病。

對面的聞淞沉默住了。

聞淞:【你真幽默。】

沈玉铮笑了下,想躺床上不敢躺。

聞淞真怕在某個不良網站上看見他。

他欲望少,逛的不勤快,偶然來了興致一登網站,主頁推薦着被偷拍沈玉铮。

想想都崩潰。

聞淞:【你自求多福吧。】

面對這事他只能宣告自己無能。

他總不能出資在一個星期內在鎮上建一個豪華酒店吧?那他可能是被譚清文那瘋子傳染了,這昏庸的做派,腦子沒整容前的聞淅見了都要勸他三思。

賓館的衛生質量嚴重不過關,沈玉铮沒敢亂用,一切從簡,行李箱打開放置在角落,衣服随用随取,套好一次性床上用品四件套,才勉強突破心理防線,穿着短褲洗澡,腰間的浴巾做遮擋換內褲,艱難入睡。

夜裏凄慘的貓叫聲吵醒他,他終于記起遺忘在別墅的小黑貓。

沈玉铮:【你能幫我喂一下小黑嗎?】

沈玉铮:【求你.JPG】

聞淞還未睡,秒回:你放的貓糧夠它吃一星期了,我會讓阿姨繼續盯着的。

有他這話,沈玉铮徹底安心了。

大致拍攝地點可以确定,具體取景還要實地考察,前期準備工作繁瑣,男主來到山區依然不耐煩,山區荒蕪的模樣,不是他想象中有清新的空氣,有連綿起伏的山,有熱情招待、性格淳樸的老農民。

爬上一座山,家家戶戶緊閉着門,年輕人不願意被困在此處,懷着夢想離開,居住在這的多半是老人和留守兒童,對他們這幫拿着從未見過的設備的陌生人極為關注 ,一雙雙渾濁的眼睛緊盯着他們。

導演承擔大任,沈玉铮主動上去交涉,表明來意,老人指着耳朵操着口音說聽不清,好奇圍上來的天真小孩聽不懂。

拍戲需要用到小演員,大概率會從這群小孩裏挑,消除原住民的敵意,與他們打好關系至關重要。

沈玉铮是最後加入進來的,口音學的不如團隊其它人熟練,編劇接下擔子,與之交流,宣傳了一路,可算見了成效,圍觀的人尤其多,七嘴八舌,仿佛有無數個問不完的問題。

面對這類沒有接觸過外界的人群,想要解釋清楚,三言兩語是不行的,至少要花上幾個小時,講得詳細詳細再詳細,原理從他們認知的事物中入手解答。

這樣一來,他們聽得入迷,像是發現了稀奇玩意,不願離去,被圍在中間的男女主不能入戲,嚴重影響了拍攝的進度。

拍攝第一天以失敗告終。

往返三個小時,回去天已黑,他們複盤,覺得這樣太浪費時間,應該低調行事,避免引人注意。

設備珍貴,缺了其中一個,電影就拍不成,沒人看管,他們就多花時間搭建場景,安裝設備,拍完再拆除,動靜很小,盡量不驚動原住民。

拍完一部分外景,主演逐漸入戲,換成室內拍攝,他們和一個瘦小的小朋友拿了幾根棒棒糖作為交換,讓他們回家去與家長溝通,家長同意,沈玉铮再上門商量費用。

家長欣然答應,當天下午,小朋友便跑到他們的拍攝地方,揚着純潔的小臉大聲喊,聲響仿佛從這個山頭傳到了那個山頭。

攝影師将這美好的一幕記錄了下來。

在那以後,片場總會多出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像個跟屁蟲似的,和他一同坐在監視器前,不懂裝懂,瞎猜劇情意義。

上午的室內戲拍完,小孩看得備受感動,劇情不按照劇本發展拍攝,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情緒被演員帶動,在那一旁悶悶地哭。

沈玉铮能猜到部分原因,拍攝的那段劇情,講的是電影中的主角經歷,和他的家庭有些相似,小孩單親,母親生二胎時難産而亡,父親癱瘓在床,能養成這樣的性格,非常難得。

沈玉铮遞給他一包手帕紙。

他說了聲“謝謝”,欲言又止。

沈玉铮問道:“你想說什麽?”

小孩:“他們的經歷……是真的嗎?”

沈玉铮果決,“是,但故事不發生在演員身上。”

他還是不能完全理解透徹沈玉铮的意思,“什麽是演員?”

沈玉铮一句話概括,“演故事給你看的人員。”

他知道故事,父親告訴他故事都是假的,騙人的。

小孩悵悵不樂,“那就是說,你們全是騙人的呗。”

虧他還以為找到了可傾訴的人了呢,哭得像傻子。

這模樣在他們眼裏一定很可笑。

“那是詐騙團夥,我們是正經的電影團隊。”

沈玉铮道,“他們是演的,但故事卻是真實的。主角楊蝶,原型是牛曼芳,和你還是有些區別的,她的父親漸凍症,母親智力障礙,小時候邊上學邊照顧父母,條件似乎比這裏還要艱苦一點,一年下不了幾回雨,經常鬧幹旱,她親口說過,曾經渴死過人,所以發誓要改變那裏的環境,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有飯吃,有水喝,家人健康能團聚。”

小孩期待地問道:“她成功了嗎?”

問題不好說,沈玉铮沒作答,編劇聽了半晌,湊過來道:“快成功啦。她是她們山裏唯一走出來的大學生,現在是他們家鄉的扶貧書記。”

她是偶然間得知牛曼芳的故事,将她的個人經歷背得滾瓜爛熟,寫成了劇本。她本身就對這類題材很感興趣,希望能讓更多人知道這位優秀人士,投了很多次,都被導演以不同的理由拒絕了劇本。

她不想放棄,加入了攝影師的團隊,一同尋找創作人員,期盼有朝一日将劇本完美拍攝出來。

沈玉铮的到來像是讓她迎來了曙光。

這裏的所有人都很青澀,但百般努力。

男主也不作妖,深入其中感動着,拍攝進行得十分順利。

·

沈玉铮恪盡職守,對演員的情緒表達精益求精,他很有耐心,指出問題所在,一步步教會演員如何提升,如何改變,甚至不辭辛苦親自演示。

一天下來微信步數三萬起步,多時五六萬,比聞淞都忙,聞淞等他回複都要守着晚上的時間點。

有時聊着聊着,對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說得也不是要緊事,聞淞不好責怪他。叮囑的話就當耳旁風,對方也不聽,說了幾回就不再提了。

手機那邊是沙啞的嗓音,聞淞百感交集,“記得護膚,回來不要變醜了。”

正要感動的沈玉铮:“?”

長相很重要嗎?重點不是他的電影嗎?

聞淞嘴毒半輩子,頭一回不忍心說實話,他對電影不感興趣,感興趣的只是沈玉铮。

愛屋及烏吧。

聞淞問道:“電影拍的怎麽樣了?一個月內能結束嗎?”

“好像不能。”沈玉铮拿着手機,單手扣好睡衣,起身開門,見到來人很是驚奇,他對門外的女主演說道,“進來吧,你先等我聊完。”

沈玉铮請她坐下,邊說邊整理桌面,合上正在修改的劇本,繼續和聞淞聊着,“天氣不穩定,自然景觀的變化難以把控,堪景時的風景完美,但是錯過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有第二次。希望運氣夠好吧。”

“不好也沒關系,我改天派人去寺廟替你燒柱香,攢點功德,說不定就夢想成真了。”

“那我先謝過聞總?”

“只有口頭感謝嗎?”沒刻意捂住聽筒,人來了也不瞞着他,聞淞給他的表現打滿分,他盯着小黑貓大口吞咽着三文魚,心血來潮說了句雲裏霧裏的話。

“沈導演,你的貓好像不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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