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饕餮争論
第39章 饕餮争論
氣氛焦灼, 倆人呼吸之間仿佛都能聽到各自如擂鼓般的心跳。
關小言默默看着遠方，思緒來回變換，心底驕傲堅持：可不能讓短命鬼以為自己在意他, 她只不過就是想要個答案！就是……該如何開口呢？
陶鐵一眼不眨緊緊注視關小言, 越看越覺得心裏沒底：小言咋不說話，是覺得他吃獨食, 還是發現他手上太髒？
關小言抿着唇瓣，在陶鐵的緊張注目下, 上下掃量他幾眼, 尋了個話頭冷冽開口：“聽說你身體有點毛病啊？”
陶鐵一怔, 覺得這話有點侮辱人。
“我吃嘛嘛香, 身強力壯, 能捕獵會養家, 絕對沒有毛病！”作為正當壯年有尊嚴的雄獸，怎麽能讓雌性說自己不行！
聽着對方話裏不同尋常的激動，關小言輕嗤, 原本的半信半疑變得篤定：若是沒有問題，怎會如此激動？
“你不用掩飾，你丁叔都跟我說了。”關小言決定詐一詐對方。
“……他都跟你說什麽了？”陶鐵氣急團團轉, “你別相信那老東西的話, 他慣愛看熱鬧不嫌事大，胡說八道。”
關小言聞言微愣, 回過神不免感到心涼：對一個百般疼愛自己的長輩都能翻臉不認人，更何況是她, 怪不得不辭而別, 果然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真是改不了吃屎。”關小言冷漠地丢下一句話背過身去。
陶鐵呆住：……啥！老東西說他吃屎？？
陶鐵立馬瞪大雙眼，整個人急得面紅耳赤, 沖關小言聲嘶力竭自證：“關小言，老子雖然嘴饞愛吃，可從來不吃屎，就是小時候也不吃！”
關小言被吓了一跳：“……”
他媽的喊什麽喊，誰說你吃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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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你等着，我這就去找那老東西算賬，憑啥說我吃屎，他才愛吃呢。”氣不過的陶鐵暴躁一揮袖，疾步如飛往大路跑去。
留下關小言傻眼站着，望着把話題岔開呼嘯跑遠的男人，努了努嘴唇不知道作何反應。
過了片刻，關小言動動身子，收回視線準備進門，餘光一瞥，瞧見某個熟悉的身影正一搖一擺朝這邊快速移動。
“看啥看，老娘回自個兒子家，要你管！”背着個小包袱的李老婆子猛地僵住，惡狠狠瞪着關小言提前倒打一耙。
關小言聞言翻了個大白眼，也不理會她轉身進屋。
李老婆子自讨了個沒趣，閉上嘴緊跟着進門。
王素芬從屋裏出來，與李老婆子正好照了個對面。
她不由深吸一口氣：“你咋來了！”
聽着滿滿不歡迎，李老婆子雖有準備和預想，但還是忍不住橫起臉罵罵嘞嘞：“這是我兒的家，我憑啥不能來，再說你家輪完了嗎？想耍小心思把我趕走，哼，我偏不如你意！”
都不想搭理李老婆子的王素芬，轉過身直接無視她：還耍心思把你趕走，也不知道是誰昨兒個跟狗攆似的跑，生怕別人把你大孫兒給害了。
見王素芬一反常态不搭腔，李老婆子挺起胸膛，得意洋洋，趾高氣昂拎着小包袱往自己屋裏去，幾步路眼珠子滴溜溜到處亂轉，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
懷着滿腔怒火，陶鐵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時間趕到丁愛山這兒。
他怒氣沖沖推開門，把屋裏人驚了一跳。
正和人商量事情的丁愛山不悅擡眼，見是陶鐵，有些意外。
“你先等等。”丁愛山簡單交代一句，說完繼續與人交談工作事宜。
陶鐵眼睑微動，思索一瞬，當即順從地走到沙發旁坐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吃屎這事還得關上門來細說。
“……好，這件事你多費心，有問題大家及時溝通。”沒多久，丁愛山的談話結束，起身送人。
早就準備好的陶鐵立馬站起，昂首挺胸，只等人一走就發難。
“砰。”房門輕輕關上。
丁愛山轉過身輕笑調侃：“咋突然懂禮了，知道過來謝謝我。”
陶鐵一噎：謝……謝？謝你說他吃屎？！
“我去你的老東西，謝你個頭！你才吃屎呢，老子從小什麽都吃，就是不吃屎。”
“……”啥玩意兒？
丁愛山一呆，掏掏耳朵看着暴起的陶鐵，莫名其妙。
丁愛山仔細想了想，上前一步拍拍陶鐵好脾氣地說：“小鐵啊，是不是小言沒原諒你吶，沒原諒咱可以再努力，別動不動發脾氣，你也是當爹的人了，不要跟以前那樣毛毛躁躁。”
陶鐵不耐煩地大手一揮，糾纏在“吃屎”問題上不放，堅決說：“你別跟我說有的沒的，現在跟我走，去跟小言說清楚，我沒有吃過屎。”
丁愛山滿心無語：“……”他咋就盯在吃屎上不放了呢？
想不通的丁愛山糾結思考一番，然後壓低聲音試探：“是小言她……罵你吃屎了？”
“……”陶鐵一默，惱羞成怒：“你還好意思問，都是你跟她說我吃屎的！”
“我什麽時候跟她說過你吃屎了？”丁愛山只覺冤枉。
“哼，你沒說嗎？”陶鐵撇撇嘴不信。
丁愛山氣壞，一甩袖坐回到桌前沒好氣道：“當然沒有，你吃屎我有什麽好處，很光榮嗎？”
“……”瞧着丁愛山不似做假的神色，陶鐵面容和緩過來，帶點埋怨質問，“那她說你都告訴她了，接着她就說我改不了吃屎，不是你說的還有誰？”
丁愛山氣滞扶額：“……”那是人家在罵你狗啊！
丁愛山簡直氣笑。
望着面前這個跟狗比還蠢的半兒，丁愛山只覺得心塞。
“我今兒是讓她回去找你問消失原因，趁機給你提供将功贖罪的搭讪機會，要是你态度誠懇表現好，說不定這會兒都能登堂入室。”
陶鐵聞言臉色大變，連連後退擺手否決：“不成不成，我哪能跟小言講，她知道了嫌棄我咋辦？我本來就吃得多愛耍脾氣，沒事還淨喜歡惹事打架……”
丁愛山不動聲色挑眉：……感情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挺到位！
掰着手指頭說着說着，陶鐵忽然閉上嘴，一臉垂喪地躺倒在沙發上，生無可戀：那麽多毛病，他沒機會了……
面對對面失落的“蔫雞”，丁愛山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你不說就萬事大吉了？我告訴你，這幾年小言她要不是賭着口氣，心裏在意你失蹤真相早嫁人了，否則還輪的到你回來？你不趁現在她腦懵心亂趕緊老實交代，等她哪天不在乎了，我看你上哪哭！就你這樣，哼，吃屎都趕不上熱乎。”
“……”陶鐵怔愣地張大嘴巴，傻了。
下一秒，拔腿就跑。
嚇，他要解釋，要交代，誰也不要攔着他……
——
關家。
王素芬回過頭望望空無一人的院門，停頓幾息，轉身走到一間屋前，敲敲門喊道：“小言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正在教孩子認字的關小言擡起頭，見親媽一臉嚴肅，以為出了什麽事，立即站起身跟着出去。
“怎麽了，媽？”關小言亦步亦趨跟在王素芬身後，有些不解。
王素芬腳步不變，一直走到廚房才停下，等關好門後說道：“小言，你現在準備咋辦？”
“什麽咋辦？”關小言被問得一懵。
“哎呀當然是短命鬼那事了。”王素芬不免着急，透過窗戶瞪了眼陶鐵呆過的院門，突然激憤：“小言我警告你，不許和那短命鬼有什麽牽扯，離他遠點。那個張忠國也不是啥靠譜人，等過幾天，我給你安排別的人相看，比他們好幾百倍！”
“……媽，我沒想和他有什麽牽扯，相看這事你也不必麻煩，我現在不考慮成家。”老事重提，關小言心底布滿無奈。
“啥不考慮，關小言我看你就是賊心不死，之前受的苦都忘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你最好識相點去跟人相看，別讓我發火。”
聞言，關小言只覺委屈的負氣撇過頭：“媽我啥都沒想，只想把小寶好好養大。”
“這話也只有你自己信。”王素芬冷硬說道，轉身氣洶洶開門。
“嘎吱——”
門開得毫無預兆。
王素芬被門口來不及躲避的李老婆子駭了一跳，“嚇……你鬼鬼祟祟幹啥！”
“幹啥？……我能幹啥！”心虛弓背的李老婆子一頓，迅速轉變嘴角，直起腰嚣張喊：“老娘餓了要吃晚飯，咋的，你個狠心娼婦想虐待死我啊。”
“……”這才幾點就吃晚飯！
王素芬火冒三丈，氣極一推房門臭罵：“餓不死你個老東西，地裏上工的還沒說餓回來要吃，你個啥活不幹的老不死還想吃飯？我呸，早點到閻王殿吃去吧！”
李老婆子氣得連蹦帶跺腳，怒氣喘喘指着王素芬鼻頭咬牙唾罵：“好你個老娼婦，還有裏頭的小娼婦，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找族老主持公道，看不把你這個不孝敬公婆的賤人休出去……”
找關家長輩休人這話，王素芬從年輕聽到現在，耳朵都快免疫起老繭了。別說剛嫁人那會兒她都不怵，更何況現在？
嘴角露出嘲諷的王素芬，急不可耐連連揮手：“快去快去，你今兒不去你是狗。”
“……”
本來就沒打算去只想吓唬吓唬的李老婆子，頓時騎虎難下。
“好，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找人給我主持公道！”
丢下一句話，李老婆子趕忙朝廚房掃了幾眼，停留在帶鎖櫥櫃上兩秒，氣呼呼地走了。
站在門口的王素芬發火啐了一口地，“乒哩乓啷”拿起農具朝後院走去。
餘下關小言沉默地盯着李老婆子，總覺得她有種說不上的不對勁。
“诶小言、小言……”
門口傳來一陣呼喊，似乎很緊迫。
關小言擡頭，只見剛從城裏争論好“吃屎”問題的陶鐵扒着院門，對自己不停招手。
關小言垂眸一思，擡腳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