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丈母捍衛
第51章 丈母捍衛
周圍一群女人蹲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 好不熱鬧。
要是以前，王素芬肯定興沖沖湊過去加入，只是現在……
她望望說得熱火朝天的幾個娘們, 默默轉身走向遠處, 獨自一人蹲在地上，擡頭望天, 懷疑人生——也不知道那坨臭狗屎到底有啥好，單憑臺上兩句屁話, 二狗媳婦就想把侄女介紹給他, 真夠心大的！
王素芬輕蔑地收回目光撇撇嘴, 對二狗媳婦鄙夷得徹底。
她扭扭腰蹲下, 忽又擡起頭, 牙咬得緊緊眼底洩出一絲悔恨：剛才自己也真夠丢人的, 一坨屎有啥好争，争起來都嫌黏手，要是再來一次, 她肯定不會那麽大反應！
王素芬長籲一口氣，堅定握拳。
另一邊，二狗媳婦跟大家說着說着話聲音卻低了下去, 最後幹脆閉上嘴, 聽着耳邊各種笑鬧聲，心裏不知怎的越發不是滋味, 思緒逐漸飄向遠處……
自己把侄女搞得像沒人要，觍着臉非要嫁給人二婚做小似的！要是人王素芬記恨上, 到處敗壞她侄女名聲咋整？
不行, 她得先下手為強！
二狗媳婦眼神猛然一利，神情瞬間變得凝重。
她搓揉手指思索片刻, 突然站起身，在所有人的詫異中清清喉嚨大聲道：“你們曉得不，我娘家有個侄女，今年剛滿十八歲，模樣周正又好看，還念過小學會寫字。最最重要的是她家風正，從不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也沒啥亂七八糟的想頭，正正經經黃花姑娘一個，你們說這樣的條件配誰配不上？”
所以，哪用得着巴巴送上去給人做小哦？
二狗媳婦回頭暼王素芬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相信她聽明白了。
其實……不太明白的王素芬迷茫扭過臉，與二狗媳婦眼神碰撞。
倆人對視幾秒。
二狗媳婦眼尾往上一挑，勾唇微笑同時眼神帶點示好：王嬸，我侄女那麽好，根本用不着送上門去做小。
看岔了的王素芬：“我”侄女那麽優秀，争上門勢在必得。
嘶！
王素芬臉色大變，倒抽涼氣：好家夥……原來剛才是在挑釁她！
四周，不明所以的女人們紛紛奇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不管二狗媳婦目的是啥，誇一誇總沒錯。
大家附和：
“不錯不錯……”
“條件挺好……”
“對的對的……”
聽得王素芬拳頭硬起，暗想自己可算整明白了，敢情這是要把侄女的名聲傳揚出去，好方便以後撬牆角。
呸，這心比白眼狼的還黑！
王素芬腦門青筋一跳一跳，不住拿眼瞅着二狗媳婦，面上不動聲色，心裏開始逐條數落——
侄女模樣周正？光看你這當姑的長相就知道人好看不到哪兒去！
念過小學會寫字？她王素芬還讀過掃盲班會拿火柴棍到處戳呢，她家小言念完高中，她顯擺了嘛？
還、還黃花姑娘，沒聽說過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啊！
暗搓搓比對到最後，王素芬心裏升起無上自信：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這破條件也想跟她家小言争，別說她不答應，就是狗熊精自己也不能答應！
“呵！”
起誓像放屁的王素芬驕傲一挺胸膛，面上揚起風輕雲淡，并對二狗媳婦露出大氣一笑。
看到笑容的二狗媳婦徹底松下一口氣，扭頭心大加入到八卦大軍中，大家一起快樂說笑。
徒留在遠處的王素芬看得抓心撓肺：“……”，哎呀不對不對，剛沒發揮好笑過了。
一場看不見的“硝煙”，在王素芬懊惱念念碎中幻滅。
平靜沒一會兒，忽然二狗媳婦一驚一乍大叫起來：“咋的，你說真的呀！”
猶如裝了雷達的王素芬動作一頓，身體比腦子誠實，立刻支起耳朵偷聽。
幾人的交談，随着風斷續飄來——
其中一個婦人湊到二狗媳婦耳邊說：“#*#*^#*^……”
“……”聽不清楚的王素芬好着急，趕快拎起籃子往那邊移移。
好在，二狗媳婦就比較大氣不見外了。
只聽她大着嗓門義憤高嚷：“你說得對，好條件的男人難找，我這就回娘家讓我侄女過來！”
說着，二狗媳婦拎起籃子抖抖褲腿，動作絲滑不帶猶豫。
王素芬瞳孔慢慢瞪大，措手不及感覺自己好震驚：咋的咋的！這是要去她家撬牆角了？
“王嬸，我有事先走，您慢慢挖。”
面對二狗媳婦的客氣，到了王素芬耳朵裏就成了——王嬸，你在這裏慢慢挖野菜，我去挖你家牆角了！
這怎麽行！
王素芬渾身上下一激靈。
“等等！”
所有人同步回望向她。
王素芬往前猛沖的腳步一滞，僵硬咧起嘴角，沖人擺擺手，用盡這輩子最大的溫柔囑咐：“好的，你慢慢走呀。”
二狗媳婦按捺不住興奮，小雞逐米連點頭挎上籃子，屁股一扭一扭地跑了。
一陣清風吹過，糊了王素芬一臉灰。
王素芬：“……”
“啊呸呸呸呸。”王素芬擡手用力抹了把嘴，氣惱瞪着下山方向。
好你個二狗媳婦，還真不要臉把侄女找來，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不行，這個地方呆不下去了！
王素芬心急如焚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捍衛“臭狗屎”。
“诶王嬸，咋的你也要走啊？”
王素芬挎着個空竹籃點點頭，還不忘往身上扯上三層遮羞布，“嗯嗯，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鍋上還坐着水呢 ，我得趕緊回去灌上。”
最怕空氣有點安靜。
問話人努力憋了憋，“呦，那是得趕緊回去。”
“可不是。”不等話說完，王素芬火急火燎一溜煙跑了。
衆人：“……”
——
關家。
陶鐵趴在小床上唉聲嘆氣，隔壁是挨了打還下不了床的小哥倆。
“哎呦，哎呦，肚子疼不舒服，好難受……”第一次吃壞肚子的饕餮哼哼唧唧。
旁邊，挨打時都沒吭聲的小哥倆，傻眼看着從進來哼到現在嘴都沒停歇的陶鐵，不知道自己是該佩服還是鄙視。
“吱嘎——”陽光透着敞開的縫隙滲透進來。
陶鐵微眯眼，隐約看見一片熟悉的衣角，立刻哼得更響了。
“哎呦，肚子好痛，吃壞了，要揉揉……”
剛進來的關小言腳步一滞。
不過她面色如常，端着早飯徑直走向另一邊，對小哥倆溫聲說：“小磊、小義，吃早飯了。”
關磊關義倆撅着屁股尴尬：“姐，我們不太方……”
對面哼唧聲猛然拔高，“哎呦，不行不行，肚子好痛，腸子壞了，要去醫院……”
關小言聽得一頭黑線，只覺得耳邊聒噪得好像烏鴉在叫喚。
“給我閉嘴。”關小言沉臉微呵，嫌棄的不是一點半點。
陶鐵嚎叫聲被吓得一頓，接下來更響了，“救命啊被人用馊包子喂壞，不揉揉也不送我去醫院……”
“……”
關小言深吸一口氣，剛要發作讓陶鐵明白花兒為什麽要盛開，一路疾跑回來快把老命豁出去的王素芬忽地出現在門口，滿頭大汗指着屋裏放聲吼，“幹啥呢你們，扯着喉嚨亂嚷啥？在門外光聽見你們叫喚！”
剛挨過打心靈比較脆弱的關磊被驚得一顫，快速撇清：“小寶他爸想讓我姐帶他去醫院，不過你放心，我姐沒同意，他正嚎呢。”
王素芬擡手抹了把汗，表示自己知曉了。下一秒，她扭頭看向關小言，在大家都以為要表揚時，咂咂嘴搖搖頭，一臉正義道：“小言，你咋能不帶陶鐵去醫院呢？一點不懂道理。”
關小言瞠目結舌：……她沒聽錯吧？？
關磊目瞪口呆：……什麽情況！！
陶鐵熱淚盈眶：嗚嗚……好感動……
王素芬還在繼續：“你說說你，人家好歹也是小寶他爸，他要是出事死了，你心能安？抛開他和小寶那層關系不談，從小媽是咋教你的？要學習雷鋒精神，幫助弱小，助人為樂，你咋的人越大就變得越冷漠嘞？”
“……”關小言咽了下口水，內心有點小慌：天吶……她媽不會被人穿了吧？
“行了，你人也那麽大，訓斥的話我也不多說，現在聽我的，帶陶鐵去城裏看病，咱認真看，找最好的大夫，給他好好治，不論多少，就是傾家蕩産，也要把他給看好！”
一番話，王素芬說得擲地有聲，濃濃溫情，真是讓人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關小言感覺更慌了：……她覺得她媽更需要看醫生。
被丈母娘感動得一塌糊塗的陶鐵利索爬下床，擠到大夥身邊，一口一個媽，感激涕零：“媽，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軟，這個家裏還是你對我最好。”
王素芬扯出幾分假笑轉身回避：……客氣了、客氣了。
陶鐵壓不住欣喜迫不及待沖出門，健壯得像頭大牛犢。
王素芬趁着陶鐵轉身功夫，一把拉住關小言，湊到她耳邊悄悄叮囑，“等會兒看病錢你掂量點，太貴別掏，超過兩毛你就把他丢在醫院，趕緊自個兒回來，聽見沒有。”
“……”
關小言暗暗松了口氣：放心了，是她親媽本人。
——
太陽高升，光芒耀人，差點刺瞎目送二人遠去的王素芬。
她堅定不移，擡手遮額，等土路上完全看不到倆人身影後，一顆心落下，笑眯眯回屋拎起一把椅子。
“嘭噔”一聲，王素芬氣勢十足放下椅子，兩手抱臂坐下，翹起二郎腿悠哉等人來翹牆角。
遠遠，二狗媳婦一路風塵仆仆，身旁跟着個嬌小姑娘，倆人直奔這邊而來，步履焦灼。
王素芬神情一凜，不由暗暗提起精神，開啓戰鬥準備：三、二、一。
“你們……”
倆人徑直經過王素芬，吝啬的連個眼神都沒給。
王素芬：？……！
“哎呀嬸兒早吶，這就是你當兵的表侄呀，小夥子模樣長得真好看……對，這是我侄女，正好路過來看看我……嗯好好好，等會兒都去我家坐坐啊。”
王素芬怔忡看着二狗媳婦在隔壁門口笑得跟朵野菊花 ，再不明白，除非她腦子傻。
哎耶媽呀……誤會大發了！
王素芬黝黑的面龐逐漸升起一抹紅霞，拎起椅子灰溜溜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