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趕走饕餮
第53章 趕走饕餮
“咚咚咚……”
夜半時分, 房門輕響，關小言急忙套上鞋子來到門邊。
打開門，王素芬抱着被褥枕頭站在外頭, 冰着臉完全一副生人勿近。
“小言, 媽晚上跟你睡。”王素芬胳膊肘夾着一摞被褥，強行從關小言身旁擠進屋。
關小言被撞得踉跄, 頭疼望向隔着一間堂屋的卧房，裏頭燈火通明, 她爸顯然還沒睡, 時不時搞出點大動靜彰顯怒氣。
關小言一激靈, 轉身帶上門, 頭大如山：沒想到老倆口氣性這麽大, 聽說都打起來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二十多年來還是頭一回！
屋裏，王素芬屁股剛挨到床, 等不及關小言走近，罵罵咧咧抱怨：“你爸真不是個東西，今天居然敢動手打我, 但凡我軟弱點, 恐怕要被他打死……”
關小言聽得心裏劃過一滴冷汗，苦笑安撫勸說, “哪能啊，我爸舍不得。”
“呸, 他還舍不得, 這個老不死，瞧瞧把我打的……”說着, 王素芬撈起袖子，給女兒展示胳膊上的青紫。
關小言湊過去看了看，不由想起她剛下班回家時看見親爹臉上那一道道亂糟糟的爪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被雞啄了呢，忽然詞窮。
關小言緩了緩神色，遵從內心：“媽，你下手也* 挺狠的，我看爸的傷……比你嚴重多了。”
王素芬一聽，急忙自證清白：“小言，今兒沒回來你是不知道，那老東西招招下死手，就想要我的命，我得自保啊！還多虧陶鐵在旁邊護着，不然你以為我現在還能坐這兒和你說話？
哼，我現在看着，姑娘你眼光比媽強，再咋的，陶鐵也不會跟你動手，就他心疼媳婦關愛媳婦的性子，在這十裏八村獨一份兒！”
“……”他還關愛媳婦！她眼光好？
關小言都被親媽的神言論劈傻了。
這年頭要是論心疼媳婦，他陶鐵肯定榜上無名，不光隐瞞真實身份企圖跨越生殖隔離，還在成功後一走了之，要是真有天雷劈死人的話，他陶鐵排第一個！
懷疑王素芬也被人穿了的關小言提起精神好好打量她，見她與平時作态并無二樣，悄悄松了口氣：“媽，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王素芬聞言歇下作罷，畢竟老是在女兒面前說也沒什麽意思，她得養足精神，明兒說不定又是一場惡戰！
帶着幾分警醒，王素芬咕嚕翻滾到床上，摟過自家跟個小火爐般香噴噴甜蜜蜜的小外孫，抱了好一會兒，嘴角終于彎起，進入夢鄉。
關小言睜着眼睛注視房梁，聽到耳邊逐漸規律的打呼聲，偏頭看了王素芬一眼，小心爬起身，借着從窗外散落的月光穿上鞋子，蹑手蹑腳走到門邊……
門打開又輕輕帶上，關小言轉身好好吸了一口外頭的空氣，鄉下晝夜溫差大，白天還火辣的溫度到了晚上竟帶幾絲涼意。
關小言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徑直走往隔壁。
“砰砰砰！”
關小言帶着幾分兇狠拍向小屋門，“陶鐵你給我出來！”
屋裏擠在一張床上的小哥倆被吓一跳，差點以為親媽又要過來揍他倆，豎起耳朵仔細聽了須臾，哦，原來是找對床的！
關磊松了口氣，轉過臉熱心腸提醒，“喂，我姐找你呢。”
陶鐵埋頭縮進被窩裝沒聽見：早不找晚不找，這深更半夜的找……
哼，肯定沒啥好事，說不定還想把白天丈母娘和老丈人幹架的事記到他頭上，這種吃虧的事他饕餮可不能幹！
“陶鐵你給我滾出來……別在裏頭給我裝死，我知道你聽見了……”
“呼～呼～”
被窩裏響起震天的呼嚕聲。
關磊被對床的無恥給驚呆了。
“陶鐵，快點給我滾出來……”
被窩裏：“呼～呼～呼～”
實在看不過去的關磊沖外頭代為傳話：“姐，你別喊，他睡着了。”
關小言動作一頓，拍門的手掌轉瞬握緊成拳，冷冷笑道，“行，那就睡吧，你告訴他一聲，明兒我跟他算總賬。”
被窩裏裝睡的饕餮：……
關磊應道：“好……”
好什麽好。
陶鐵騰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一躍而起，沖向門口打開門一氣呵成，倚靠在門框上打了哈欠，“哈……小言，你咋來啦，我剛睡着了咋沒聽見吶？”
關小言收回拐彎的腳，似笑非笑看着對面裝模作樣，天色已深也不值得與他過多糾纏，直截了當問：“你什麽時候去上班？”
陶鐵一愣，沒想到關小言大晚上的特地來問他這個，是不是覺得他應該要出去養家了呀？
還想培養培養感情的陶鐵，自己也不太确定，“還早吧？估計年前應該可以……”
“嗯？”關小言眉頭一蹙十分質疑。
陶鐵看着對面刷得冷下來的臉，心裏一慌，緊急改口，“哦不不我記錯了，應該是農忙過後。”
“嗯？”
“不對不對……”陶鐵掂量着小聲試探，“要不就明兒？”
關小言眉心舒展點點頭，稍加滿意的走了。
留下陶鐵一臉苦哈哈。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向大地，溫暖動人心。
關家飯桌上的氣氛卻是四處埋伏“殺機”。
好不容易可以下床的小哥倆，想着今兒好好表現一番，就別麻煩別人送自己下來吃吧，可誰知親娘和親爹的氣性那麽大，過了一夜還沒消，竟鬧到了飯桌上。
只見王素芬耷拉着臉，眼睛瞄都不瞄關鐵正，跟人隔着十萬八千裏遠，拿着陶鐵作筏子，意有所指說，“陶鐵快吃，昨兒個多虧你護着媽，我王素芬這人一向是最講知恩圖報的，你對我好一分，我還你十分，但你若是對我耍壞，我拼着這條老命不要，也要把你拉下墊背！”
陶鐵急忙咽下嘴裏飯，附和：“嗯嗯，媽我也是這脾氣。”
“呦是嘛？”王素芬大驚小怪一叫。
把桌上關小言三姐弟被吓一跳。
王素芬提着嗓子揚聲道：“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來來來陶鐵多吃點，吃完好去上工。雖然你公分掙得不多，但是男人最重要的誠實不打婆娘，這些你做得不錯，是個過日子的好男人。”
王素芬一波鼓勵，吹得陶鐵找不着北。
他喜氣洋洋：“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的！不過等會兒我要去上班，不能上工了。”
王素芬：“上班啊？上班好啊！男人就要趁着年輕拼事業，只會打媳婦的男人一輩子沒出息。”
“啪！”
泥人還有三分火，自認為對王素芬脾氣不錯的關鐵正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摔掉筷子，又火冒三丈踹倒椅子。
“砰！”
三姐弟又被吓一跳。
關磊關義驚慌失措轉向關小言這個主心骨，爹媽吵得那麽兇這在他們的記憶中還從來沒有過。
關小言現在也頭疼，因為她是從小穿過來的，以前關鐵正和王素芬吵架時她都會上去勸勸，老倆口也是攜手苦過來的，惦念着幾分情，基本上都會撿着臺階下，像如今這樣越吵越兇不壓火的還是頭一回。
“爸你冷靜點，有話好好說。”關小言勸他。
關鐵正鐵青着臉：“哼，好好說，這話你別跟我說，跟她說，從早上開始就陰陽怪氣，好像誰欠了她的。”
既然肯說就代表态度松動，關小言舒了口氣：“爸，媽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随便說說。”
關鐵正：“呵，随便說說，小言你看，你好好看看，她昨兒把我打成什麽樣！哼，她以為我真打不過她嗎？我那是讓着她！”
這話王素芬不愛聽了，她憑本事打贏的架，憑啥上下嘴皮子一碰在女兒面前就成自己讓了她，這狗男人的心思也太惡毒了點，這是想讓兒女都怪罪她啊！
王素芬氣得牙癢癢，扭頭就找昨天的當事人之一作證：“陶鐵你說句公道話，昨兒老東西讓我了嗎？”
壓力立時給到陶鐵這邊。
他仔細想了想，公平正義說：“爸昨天是有點沖動，我勸都勸不住。”
“你們看！”王素芬瞬間抖擻，指着陶鐵興奮高嚷，“陶鐵可是在場的，他說的話才可信。”
關鐵正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氣急敗壞：“陶鐵你說，昨兒到底是誰先動手的！”
陶鐵有一說一：“動手是媽先動的。”
關鐵正沉冤得雪，神情激昂：“你們聽聽，凡事都是她惹出來的，我好歹是個大男人，那麽多人看着豈有站着挨打之理。”
王素芬聞言翻了個大白眼，繼續望向陶鐵道：“陶鐵你說，昨天是不是這老東西想打我，我出于自保才主動出擊的？”
陶鐵擰着眉頭回憶片刻，想起的确是關鐵正捏緊拳頭要打人，自己還勸過他呢。
“對，媽你是正當防衛。”陶鐵點點頭十分肯定。
關鐵正徹底氣死，憤怒狂吼：“胡說八道！”
王素芬志滿意得，又往上添了一把火：“你們看看，證據都擺在他面前了還抵賴，不要臉，厚臉皮……關磊關義，以後出去別讓人知道關鐵正是你們爹，說出去都丢人！”
關鐵正目眦盡裂：“王素芬你別太過分，我就是打了你又咋整，你就是該打，我現在後悔打晚了！”
王素芬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緊接着肝膽欲裂砸碎碗。
“好你個關鐵正，你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看着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的老倆口，關小言心梗瞪向陶鐵：……怪不得倆人昨天會打起來，感情還有這麽個攪屎棍在裏頭瞎摻和。
關小言環顧左右，拿起門後頭的掃帚揮向陶鐵氣狠罵：“讓你賴着我家不走……讓你胡說八道……”
招招狠厲，毫無預兆，打得陶鐵上蹿下跳。
“小言你幹啥啊，哇……”
一旁準備動手的老倆口驚了：……怎麽他們倆打起來了？！
鄉下只要起床，基本上都會打開自家院門大敞。此刻，先前被老倆口鬧出動靜吸引來的左鄰右舍，齊齊圍聚在關家大門口，興致勃勃看着關小言揍夫。
王素芬急忙跑過去攔住自家女兒，“小、小言，你幹啥呢這是？好好的動啥手，不怕人笑話啊！”
關小言高舉着掃帚威武有如神助，掃帚條正對陶鐵怄氣說，“怕啥？你們那麽大年紀打架都不怕，我們年紀輕的稍微沖動點有啥！”
王素芬：“……”
人不怕丢臉，但就怕被說道。
生氣頭裏咋勸都沒用，這火一敗稍微被人提起就曉得丢人了。
極好面子的王素芬諾諾不敢言語，一臉心虛。
關鐵正趁勢拿出父親的威嚴呵道，“幹什麽呢，在家就打打鬧鬧，沒規沒矩！”
關小言一把扔下掃帚，對關鐵正冷笑：“果然還是老夫妻之間感情好啊，齊起心來罵女兒。”
關鐵正和王素芬：“……”
關小言：“算了，你們老倆口向來一條心，看到一人受委屈另一人就要相幫，我鬥不過你們倆，走了，上班去了。”
關鐵正和王素芬突然臉有點紅：……
關小言餘光撇着旁邊回憶起溫情的親爹親媽，紅唇微勾，松了口氣。
被打得莫名其妙的陶鐵眼尖看到關小言那抹隐笑，心裏不由更委屈了。
“小言，等等我……”
陶鐵追着關小言從圍觀人群中擠過，一路跟到大路上。
關小言一路走得飛快不理會，等到臨近供銷社時才停下腳步，轉過臉警告：“剛才在家裏我打你時說的話并不假，你最好趕快去上班，然後離開我家，別以為你是珍惜保護動物我就要容忍你，你有手有腳自食其力，我養不活你，再者咱倆現在沒啥關系，別想一心占便宜讓我養你！”
就是馊包子還得用積分換，她養家裏那只小的還吃力呢！
陶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