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饕餮複工
第54章 饕餮複工
看着關小言丢下好無情的話就此離開, 陶鐵立在原地目視她直到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挪挪腳，轉身立馬往另一個方向。
丁愛山辦公室。
陶鐵自來熟推開門直奔沙發, 也不管丁愛山是不是在工作, 就那麽無所顧忌地癱在沙發上。
這裏就是他的家啊，在關家有多慫, 在這裏就有多蠻橫，他饕餮就是傳說中的窩裏橫！
“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丁愛山丢下筆, 眉頭皺成小山高。
陶鐵兩腿打挺騰起腰, 順便從茶幾果盤裏拿了個橘子, 一邊扒皮一邊問：“我的工作你安排好了沒有？”
丁愛山聞言從辦公桌後站起, 走到陶鐵身邊語氣軟和不少, 說：“哪有那麽快？這才幾天, 我不得托人啊。”
“我不管，你今天就得幫我安排好，小言都已經嫌我不養家趕我走了, 你要是今天不給我解決，我只能賴在你辦公室沒處去。”
丁愛山又惱又笑，氣不過嗔罵：“在別處受了委屈就會跑回來在我這兒撒氣, 你可真有出息。”
橘子吃完, 陶鐵重新躺回到沙發上，面對丁愛山的恨鐵不成鋼, 眯着眼不置一詞，明顯一副無賴架勢。
丁愛山也是頭大, 但凡當初自己不為了革命那麽拼命, 趁着年輕娶個媳婦，現在又哪能是個孤家寡人, 受這份窩囊氣！
哼，要是有後悔藥吃，他早早生個十個八個孩子，看饕餮以後還敢不敢對自己耍無賴，學着争寵去吧。
自己把自己勸好的丁愛山屁颠颠跑去辦公桌邊打電話，“喂，小李啊，是我啊……”
陶鐵偷偷豎起一只耳朵，聽着對面老丁頭替他打電話，眼睛依舊閉着，心裏琢磨：要開始上班了，就更沒時間和小言培養感情，天天早出晚歸，別說炕上的熱乎氣了，就是人都不一定會見到。唉，這摟着媳婦睡覺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來臨啊……
“行了，我跟人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報道。”挂下電話，丁愛山說道。
話音未落，陶鐵麻溜得起身，順帶将果盤裏蘋果橘子一股腦兒揣兜兜裏。
丁愛山看得眉頭夾緊，正要開口訓斥，陶鐵趕忙補充：“我帶點水果回去給孩子嘗嘗。”
聞言丁愛山緊急歇下話頭，眉間的褶皺也放平，比川劇變臉還神奇的一臉眉開眼笑，慈愛道：“是嘛，快快快都裝上，我櫃子裏還有包雞蛋糕也帶上。”
陶鐵點點頭，不着痕跡咽了口口水：“行，我帶回去給小寶吃。”
剛出了辦公室門，陶鐵開開心心地一手啃蘋果，一手拿雞蛋糕：哼，老頭子就是壞，他早飯沒吃飽還餓着肚子呢，還想留給小崽子，想的美！
——
嚴江市內最大的國營工廠，表面是鋼鐵廠，裏頭實際有一部分是秘密軍工制造，只有身份特別清白政審毫無問題的人才能進入。
裏頭一應生活需求都與鋼鐵廠分開，連食堂都是單獨的。
陶鐵去的正是軍工廠的食堂。
一如四年前那般，連牆角的米缸位置都沒有移動過。這裏除了新進來個年輕幫廚，其他人他都認識。
陶鐵熟門熟路走到大竈前，拿起大鏟作勢揮了揮，嗯，還是那熟悉的手感，真棒！
“哎呦媽呀，陶師傅你回來啦，剛我在裏間看着就像您，沒想到還真是你啊！”自從陶鐵失蹤後就晉升成主廚的張大胖欣喜若狂跑過來，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眼瞎看錯。
陶鐵放下鍋鏟，轉身看向曾與自己共事的廚師同志，嗯感覺又胖了，還得是這裏油水多，養人啊！
陶鐵對自己未來的夥食表示充滿信心。
“陶師傅，你可算回來了，自從你走後那些工人就不愛吃我做的飯，說是幹活沒力氣，你說他們餓着也就餓着吧，可連幾個工程師都蔫了，研究成果不理想，我這多罪過呀！”張大胖一把鼻涕一把淚，誇大其詞的本事跟說書的有得一拼。
從前他就是陶鐵廚藝的忠實擁護者，學了好幾年，也就學了個皮毛，他也不曉得為啥都是一個步驟，陶鐵就做的那麽好吃，他總是達不到那個味道。
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的張大胖當然不知道，吃是饕餮與生俱來的本事，他光是聞着味兒就知道鍋裏的菜有幾成熟。
“我這一走研究進度都因為我受到影響了呀！”陶鐵不明覺厲，只感覺自己肩頭的責任巨大。
張大胖忙不疊點點頭，腦子裏的水跟着晃蕩，滿臉堅決又肯定：“可不是！陶師傅你這幾年都去哪兒了呀？說走就走連封信都沒有。”
涉及這幾年的個人隐私問題，陶鐵扭過身表示拒絕回答：“保密。”
張大胖：“……哦哦哦我懂，秘密任務，保密保密。”
他張大胖能進來也是有點關系在的，他早就聽說陶鐵跟某位首長關系親密，說不定陶師傅是給哪位大領導做飯去了，指不定還是中央首長，哎耶媽呀不行，想想他都覺得光榮！
“咳……現在上班時間咋安排的？”陶鐵不自在咳嗽一聲，打斷張大胖不切實際的幻想。
張大胖趕緊回神：“還和以前一樣，不過現在淩晨兩點添了頓夜宵，給通宵研究的工程師和上夜班的工人同志。”
陶鐵吃驚瞪大眼：他一個饕餮還奉行一天三頓呢，這時不時飽一頓饑一頓，廠子裏的人居然一天吃四頓！！
敏銳覺察出陶鐵不樂意的張大胖側過身子，試探問：“陶師傅咋了，是有什麽不對嗎？”
陶鐵撇着嘴不滿嘀咕：“這咋一天燒四頓飯？我還要回家呢。”
張大胖急急解釋：“沒四頓陶師傅，咱還和你談戀愛那會兒一樣，做完就走，早上那頓飯也不用您親自動手，不過是些饅頭鹹菜，誰都能做，您就負責中午晚上淩晨三頓，行不？”
陶鐵心裏好好盤算了一下：淩晨兩點吃飯，他也跟着吃點，兩點半回家，路上腳程快點，三點半之前到家，早上五點起床過來，六點廠裏饅頭剛蒸好準時吃早飯，完美！
“行！”陶鐵亢奮答道。
“嘿嘿好，那今兒午飯就陶師傅您……”
陶鐵大手一揮：“我來。”
——
夜晚繁星點點，靜谧閃爍。
這在有經驗的農人看來，明天又是一個大好晴天，如今秋收農忙的日子正好。
王素芬朝門外探了探頭，跟正在土竈後頭燒火的關小言嘟囔：“都一天不見人影了，天都黑了，是不是你今兒動手把陶鐵打了，所以他怄氣不回來啦？”
關小言坐在背光的竈後頭，看不清楚她臉上神色，“管他呢，不回來正好，不清不白的住着招人閑話。”
王素芬張口正欲說些什麽，可眼睛一轉又不知從何處訴說，只剩下滿滿的思緒挂在眉間，心裏愁得不行。
——
淩晨兩三點，周圍靜悄悄。
吃過夜宵的陶鐵心滿意足回到關家，推了推院門，發現從裏面鎖上了。
他看了眼四下，熟練地退後兩步，從牆角根用力一蹬，輕松躍到院裏。
四周一片漆黑，當然這對于陶鐵不算什麽，他熟門熟路走到小哥倆的房間，輕輕擰開鎖……
咦，門咋鎖上了？
如今天氣還算潮熱，小夥子身上火力強，晚上睡覺把窗戶大敞。
陶鐵定睛一瞧，敏捷從窗口跳進屋內，再一看——
好家夥，他不就是晚回來了一會會兒？不光不留門了，連床都不給他留！
陶鐵心底郁悶，徑直走到床邊，氣哄哄拱了拱睡着的關義，小聲趕人：“起來起來，一邊去，別在我床上睡。”
半夢半醒的關義迷糊睜開眼，一看床邊多了個高大黑影，吓得差點丢掉三魂七魄：“啊……”
驚叫戛然而止。
陶鐵捂着關義的嘴低聲訓斥，“叫啥叫，你是想把一家子都吵醒嗎？”
感覺被倒打一耙的關義：“……”
陶鐵放開手，邊脫衣服語氣自然：“行了，到隔壁床上去，我要睡覺。”
關義眨眨眼，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不是他的床嘛，為什麽這個人能如此自然地說出如此臉皮厚實的話？！
陶鐵衣服都脫完了，看着還賴在床上不動的小舅子有點生氣：“咋了，還得要我抱你過去啊？”
“……”關義麻溜地翻身下床。
陶鐵轉身撲倒床上，舒舒服服睡大覺。
——
一夜無夢，直到公雞報曉。
王素芬心裏存着事，一夜都沒怎麽睡好，聽到雞叫後想了想幹脆起床做早飯。
她邊系着扣子邊開門，餘光掃向關得好好的院門，不知不覺嘆了口氣。
王素芬搖搖頭，甩開腦中複雜的小心思，端起臉盆朝廚房走去。
“媽，早啊。”陶鐵打着哈欠打開房門。
“哇！！”
王素芬被吓得往後猛一跳。
“你你你……啥時候回來的？”王素芬指着跟鬼似的突然出現的陶鐵，手指頭不停哆嗦又結巴。
“昨晚上半夜三點多回來的。媽，正好見着了，我就跟你說一聲，廠裏食堂現在要做夜宵，我半夜兩點過後才下班，以後早上您也不必燒我早飯，我五點要去廠裏做早飯。”陶鐵偷偷給自己加了一個吃苦耐勞的好标簽。
王素芬：“……”
她驚疑不定打量着陶鐵，又回頭望望她昨兒确定鎖上的院門，遲疑問：“你咋進來的？”
陶鐵：“哦，媽我忘跟您說了，以後晚上別給我留門，你們全都放心大膽的睡，我自己能從院牆爬進來，保證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素芬瞪圓眼睛：……這話讓她以後怎麽放心睡？！
——
“小言，你曉得不，陶鐵昨兒半夜三點回來了，今早五點又去上班，啧啧，你是咋想的？”
關小言莫名看着她剛起床就把自己拉到角落裏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親媽，十分無語：“什麽我咋想的，關我什麽事？”
“……哎呀，你呀，我都不知道說你啥好。”王素芬氣急跺腳，對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女兒滿心焦躁。
關小言哪能猜不到王素芬想幹嘛，這不就是人天天在眼睛跟頭晃蕩，這晃着晃着就被外表迷惑看順眼了，忘了之前白眼狼的行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