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未到明天
第019章 未到明天
一濑葉子從樹林裏離開後，就窩在了夜蛾正道的校長室裏。
校長室的結界一直是對一濑葉子無效的，事實上夜蛾正道發現好像咒術的所有[帳]都無法阻礙到一濑葉子。
于是夜蛾正道在門口擺放了感知型的玩偶，只要有物體在玩偶面前移動，他就會知道。
即使會随意進出他校長室的大概只有一濑葉子，還是防患于未然。
夜蛾正道踏進校長室時，一眼看到了角落的玩偶堆裏趴着的一濑葉子。
那個玩偶堆都是他還沒有施加術式的半成品，原本是被他成排成列的擺放整齊的。只不過一濑葉子一來他這裏，就用所有玩偶把她自己埋起來藏起來。久而久之，夜蛾正道就不擺回去了。
不過這也是第一次夜蛾正道看到一濑葉子在這麽明顯的地方。
“發生了什麽事嗎？”夜蛾正道粗犷的聲音盡力溫柔，“‘消失’的三個月一直跟在夏油傑身邊？”
“夜蛾老師也察覺到夏油同學的狀态不對？”一濑葉子從玩偶堆裏坐了起來，“為什麽……”
“為什麽不勸導？為什麽不讓他休息？”夜蛾正道接話，“痛苦是咒術師變得更強大的必經之路，可以說咒術師一直是痛苦的。”
“那他要是以後成為了詛咒師呢？”一濑葉子微微皺眉看着夜蛾正道。
“那是他自己的人生選擇，學校和老師都不會幹預，做事要自己承擔責任。”夜蛾正道回複，“不過我相信夏油傑一定能渡過理解這種痛苦。”
“總說咒術師上層腐朽守舊。”一濑葉子起身，站在夜蛾正道的對面，“老師這樣的想法何嘗不是一種固化呢？”
“能力強大，不一定內心強大。內心破碎後重組會走向絕望的極端的道路，瘋狂、入魔。”一濑葉子陷入了回憶。
好似又看到了她老死的爺爺奶奶，枯竭的靈魂又突然重燃，變成了“怪物”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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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看到的夏油傑的靈魂總是忽強忽弱的，雖然不知道他糾結什麽思考什麽，但她猜測應該是他還不能接受自己的過程中。
一濑葉子說完話，突然拉起夜蛾正道的手，她的眼前沒看到什麽其他的景象，就又放下了。
一濑葉子很少和人肢體接觸，這樣的行為讓夜蛾正道有些疑惑。
“突然握手幹什麽？”
一濑葉子開始胡謅起來：“人與人是不同的，就像我們的掌心的溫度也不一樣。”
“？”夜蛾正道聽着一濑葉子的話，深思其中的道理。
一濑葉子看着夜蛾正道還在困惑中，立刻道別開溜。
“我餓了，我去找硝子吃飯了，拜拜。”
她這回可不開口詢問他能不能出去了，答案肯定是不能，所以明天她打算自己偷偷地去。
夜蛾正道張了張嘴，看着一濑葉子的背影，沒有問出來“消失的這幾個月吃的什麽”，也沒有問“每天來無影去無蹤的快速疾走，今天怎麽慢悠悠的離開”。
一濑葉子越走越慢的原因其實是在思考，與夜蛾老師握手并沒有看到他的死亡景象。
那麽她是能看到別人被殺死的場景？
看不見自然死亡的場景？啊不對吧……夜蛾老師離老死的年紀應該很遠吧？
那看夏油傑頭發的長度，一年以後？
她的頭發一年就長到這麽長了。
·
一濑葉子邊走邊想，走到了家入硝子的醫療室前敲門。
“請進——”家入硝子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
一濑葉子一推門，室內煙霧缭繞着。
家入硝子側頭向着門口看去，看來人是一濑葉子驚訝得微微睜大了眼睛。
“稀客啊。”家入硝子話中帶着調侃。
家入硝子掐滅了手指尖的光點，手掌在身前扇了扇風，散了散煙味，又從抽屜裏拿出兩根棒棒糖，一根扔給了一濑葉子，一根自己拆開了包裝，塞進了嘴裏。
“不用關門了，怎麽想起來找我了？最近不是跟着夏油嗎？”家入硝子頗為好奇。
“頭腦有些發熱。”一濑葉子故意裝可憐的說，抓起一邊的椅子移動到家入硝子旁邊坐下。
“哈？”家入硝子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一濑葉子的額頭，“這不是挺正常的溫度嗎？”
“是嗎？那可能太陽曬的吧。”一濑葉子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家入硝子瞟了眼門外的天色，扯了扯嘴角說：“太陽已經落下去很久了吧，所以發生了什麽事啊？”
“為什麽這麽晚了不去吃飯啊？”一濑葉子突然問。
家入硝子愣了愣說：“忘記時間了。”
“吸煙會讓你進入到另一個時間或空間嗎？”一濑葉子歪頭看向桌子上的煙灰缸。
“運轉咒力有些累了，纾解一下。”家入硝子嘆息。
“哦。”一濑葉子垂下了眼，“這麽累的話為什麽還用呢？”
家入硝子勾了勾嘴角，開起玩笑說：“雖然說有咒術師頂在我前面，但萬一他們都死光了，我也跑不了啊。”
“硝子不會死的。”一濑葉子認真的說，“咒術師死光了，還有我呢。”
“哈哈哈哈……那我以後就靠小葉子了。”家入硝子被逗笑了，然後又沉寂下來說，“不過希望到不了那一天。”
“一起去吃飯嗎？”一濑葉子提議。
“好哦。”家入硝子答應，“對了，你這‘消失’的幾個月吃的啥？”
“兵糧丸。”一濑葉子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個黑丸子。
“這……能吃？”家入硝子皺眉，愁眉苦臉的問。
“能。”一濑葉子非常肯定。
家入硝子拿了過來，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之後，一口把黑丸子放在嘴裏。
“嘔——呸呸呸——咳咳……”家入硝子人要撅過去了。
一濑葉子把家入硝子給她的那根棒棒糖，拆開包裝遞到了家入硝子的嘴邊。
“就是很難吃而已。”一濑葉子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家入硝子眉頭微聳，感覺今天的一濑葉子有些奇怪。
不過一濑葉子本來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在高專裏有正常人嗎？
家入硝子沒有放在心上，準備帶着一濑葉子吃飯去了。
這時候五條悟推門而入。
“喲！硝子再給我幾只實驗體小白鼠吧！”五條悟上來就說，“小葉子也在啊？”
“休想！不給。”家入硝子無情拒絕。
一濑葉子突然毫無征兆地向五條悟伸出了手。
五條悟看着一濑葉子的手狐疑着，也同樣的把手伸了過去。
下一秒，一濑葉子感覺小小的失重感，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到，更沒有肌膚之間的觸感。
“？”一濑葉子還發現自己行動有些困難。
“你在幹嘛啊？”是家入硝子的聲音，聽力還在。
“啊？小葉子伸手不是求抱抱嗎？”五條悟調笑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不是。”一濑葉子的聲音悶悶的，“我要握手。”
“握手幹什麽？”五條悟不解的問。
“你先放開我。”
“好哦。”五條悟抓着一濑葉子的雙臂，讓她恢複到了原位。
“所以你想和五條悟握手幹什麽？”同樣好奇的家入硝子問。
“我體驗一下無下限術式。”
“哈哈，我的無下限對你沒用啊。”五條悟上手捏了捏一濑葉子的臉頰，“你不是知道嗎。”
五條悟看向一濑葉子的眼中充滿了玩味，好像再說“你又在說謊哦”。
“我以為你給硝子和夏油展示的術式和以前不一樣了呢。”一濑葉子快速眨眼，裝得很懵懂的樣子，“原來三個月沒有進步啊。”
“……”五條悟不高興地看着一濑葉子，“我要向你宣戰。”
“我不接受。”一濑葉子搖頭。
“就要，我要和你真的打一架。”
“我不。”
家入硝子見倆人幼稚的對峙中，捂住了額頭，抽氣說：“給我出去。”
“硝子讓你出去。”一濑葉子指向門外。
“請你倆一起出去。”家入硝子說。
“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狂笑。
“不吃飯了？”一濑葉子問。
“不吃了，吃了你的兵糧丸吃飽了。”家入硝子最煩鬥嘴吵架，尤其還在她的地盤。
“那也要好好吃飯哦。”一濑葉子賴着不走。
“你倆離我這裏遠一點，我就出去吃飯。”家入硝子冷笑。
“那好吧。”一濑葉子出門，頭一撇，示意五條悟也出來。
兩個人前後都出了醫療室的門，然後門就被家入硝子狠狠關上了。
“啊……硝子怎麽這麽暴躁。”五條悟感嘆，轉而有興趣地問，“兵糧丸是什麽？”
“是我自制的幹糧。”一濑葉子微笑着拿出來一個黑丸子兵糧丸。
五條悟懷疑着一濑葉子手中的玩意兒到底能不能吃，垂眸看着比他矮了一頭的一濑葉子，她正仰着頭期待地看着他。
五條悟拿起來兵糧丸，一口吞進嘴裏。
“哕……”五條悟吐着舌頭，表情猙獰，“好難吃。”
“是啊，我也覺得。”一濑葉子非常認同。
“那你還吃？”五條悟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濑葉子。
一濑葉子說了四個字：“我是忍者。”
“所以你玩了三個月的忍者游戲，一直偷窺傑？”五條悟看着一濑葉子問。
“怎麽叫偷窺呢？這是觀察。”一濑葉子糾正他的用詞，“你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嗎？”
“我可是承認傑和我一樣并列[最強]。”五條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頓了頓才說，“我們一樣的驕傲倔強，但他又比我敏感細膩。我不是詢問了他嗎，他說沒事的。要相信傑啊，我們是最強的咒術啊。”
一濑葉子看着從未見過的深沉的五條悟，在她的眼裏，他胸口前散發着如同他眼睛的顏色一樣藍色的光暈，強大而有力的靈魂，與夏油傑的黯淡截然不同。
她沒有辦法問出“有一天夏油傑選擇了成為詛咒師，你會怎麽做”。
答案太明顯了，若是夏油傑偏要與五條悟成為敵人，那麽她和夏油傑接觸時看到的場面一定會成真。
“可能夏油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強大呢。”一濑葉子說。
“這種話可別讓傑聽到了，你的過多關注已經讓他開始厭惡了吧。別忘了他也是個驕傲的人。”
說完，五條悟畫風突變。
“來吧，你可以窺視我哦。”五條悟胳膊搭着一濑葉子的肩膀，“哈哈哈哈，葉子你好矮哦，沒有傑搭着舒服。”
“……”一濑葉子順勢抓住五條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腕，彎腰給他一個過肩摔。
“我有所防備哈哈哈~”被甩了一下五條悟停滞在空中倒立。
他的視線卻落在了地上，從一濑葉子懷中掉出來的兩個蝴蝶發夾，那是他和夏油傑分別送的。
“你沒扔掉啊。”五條悟平穩落地，幫一濑葉子撿了起來。
“為什麽要扔掉啊，別人送的禮物要珍視。”
一濑葉子接過又塞進了內襯的口袋。
不知道怎麽掉出來的，她內襯的暗袋應該不會這麽容易滑落出來。
“我要回去睡覺了，再見。”
一濑葉子趁着五條悟安靜的時候連忙說，然後消失不見。
五條悟站在原地，看着他自己的手掌心，是他送給一濑葉子的透明色蝴蝶發夾尾部的水晶吊墜斷掉了，剛剛他藏在了手中。
“可是你都沒發現啊……”五條悟吶吶自語，“也還沒到睡覺時間吧？”
天色才剛剛全黑下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