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的小姑娘(1)

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西沉,僅存霞光。

這樣的天色裏, 林沫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些許血色, 單薄的唇咬得沁出一絲血點。

她的聲音難得的冷:“元堯……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林沫一直都知道元堯不喜歡她, 甚至嫌棄她的來路不明,更生怕自己被她拖累, 所以即使一群人外出, 也總是他走在頭, 她走在尾, 素不相幹。可如今将所有事連起來再看, 竟通通與他相關,甚至包括她的北上離家,都是敗他鑿心所致。

“他從不做無利的買賣,這一點上,我和他都随老爺子。所以……你需要好好地回憶一下, 當年是什麽地方礙着他了。”

“我能礙着他什麽?”林沫自嘲一笑,小虎牙不自覺地嵌入唇瓣,“在他眼裏,我不一直都是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嗎?”

元先生擡手,不輕不重地分開兩瓣唇, 眼看着血絲漸漸滲出來, 濃眉緊蹙,指尖只覺她整個人緊繃着, 只要他松開手她怕是又要咬傷自己。

他嘆了口氣,松開手指滑至她的腮旁, 單手撐着身子背朝向落地玻璃,單膝跪在她身前,雙手捧住她的臉頰,朝向她沁着血絲的唇吻了下去。

淡淡的血腥氣,混合着少女的幽香,元先生憐惜地觸碰了一下柔軟唇珠上微糙的傷口,聽見她吃痛的悶哼,他才松開些許:“……笨蛋。”

林沫微微睜開眼,背景是霞光絢爛,青山綠水,倦鳥歸巢……她心愛的男人像手捧珍寶那樣既輕又穩地托着她的臉,近在咫尺。

那些曾傷害她的,欺騙她的,盤桓不去的心結,在他如墨的眸子裏悄然退卻,成了無關痛癢的前塵往事,最重要的是無論經歷幾多坎坷,他仍舊守在她身邊。

林沫擡起手,輕輕地摘掉元焯的眼鏡,緩緩地疊在一旁,然後學着他的動作,纖白的手指撫上他的面頰,與他鼻尖相對:“嗯,我是笨蛋,大笨蛋。居然因為莫名其妙的人……離開了你。”

她的掌心柔軟、溫暖,一如其人。

元焯只覺得每次面對他的小姑娘,自己那些尖銳、世故甚至殘忍,滿身在海外披上的铠甲,在她面前都蕩然無存。自己像一只剝了尖刺的刺猬,只想也只能用最柔軟的一面去包容她。

他貼在林沫的唇邊,輕聲:“我帶你到這裏,是希望這兒能讓你的心結打開,離開以後能一身輕松。”

林沫稍稍離開地面,騰起身,貼上他的唇瓣,輕輕一咬:“有你在,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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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山之後,夜色像是瞬間墜落的布景。

元焯牽起她的手站起身,走到各個角落,一根一根将白燭點燃。

燭光輝映着夜色,被落地玻璃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又透過單薄的白紗籠漫漫鋪出滿室溫馨。

淡淡的熏香,混合着山間潮濕的泥土氣息,彌漫在半封閉的天臺裏。

元先生倚在玻璃幕牆邊,身後是從懸崖蜿蜒而上的古樹枝桠,一腿蜷,一腿伸直,将林沫輕輕代入懷裏,讓她枕在自己腿上,大手在她眼眸上一撫:“睡會吧,晚點我叫你。”

林沫仰面,看着他筆挺的鼻梁和投下深深陰影的睫毛,納悶:“不走嗎?今夜睡在這裏?”

“不,再等等。”他說,“時間還沒到。”

她側了個身,面朝着他蜷起身子,輕輕呢喃:“你開了那麽久的車,不累嗎?要不,我借你腿,讓你睡一會……”結果一句話沒說完,自己先止不住打了個呵欠。

元先生莞爾,手撫在她肩頭:“快睡,養足精神。”

“那好吧,我就稍微眯一會……”

結果,說着只眯一會的林姑娘,沒多一會兒就睡沉了,側臉死死地壓在元先生的腿上。

元焯微微歪過頭,就看見她被壓得微微張開的嘴,和小時候如出一轍,毫無防備,心無城府。

接連多日奔波,本該倦極的元先生卻了無睡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她垂落的發絲。

林沫無疑是美的,即使她遠離了塵嚣也還是被無形的手拉回了這個圈子。她的美麗不同于他結識的任何一個女人,那是種自然一樣的純粹。她美麗而不造作,安靜而不乏熱情,身處名利場卻保留了一顆赤子之心,像誤入凡塵的精靈……

而元先生,原本是想将這精靈護在身側,不讓她單薄的羽翼受半點波折。可他終究選擇了尊重她的夢想,一手将她推上高峰……即便,這樣毫無防備的尤物難免被人觊觎也在所不惜。

只要……他辛苦一點就好了麽。

燭火被夜風撩撥,明明滅滅。

山夜風涼,他無聲扯下身旁的白紗覆在她身上:“別怕……一切有我。”

林沫迷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打橫抱着。

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她揉着眼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醒了?”他俯身放她下地,理了理她的碎發,“帶你和靈魂對話。”

林沫順着他的視線,只見月光下矗立着一個兩米多高玻璃鏡面的鋼架金字塔。

鏡面反射着月光,呈現出無數的光面,每一面都晶瑩剔透。

元焯借着臺階,登上高處,拉開隐藏的艙門探身進去,林沫只聽見他的聲音帶着隐約的回音:“小順,來。”

她站上去,便看見“金字塔”裏的元先生仰面朝自己張開雙臂。

接住毫不猶豫地躍入懷中的小姑娘,元焯擡手拉起了艙門,整個塔內頓時變成了幽靜而密閉的空間。

因為一直處在黑暗之中,林沫的視線很快就适應了塔內的幽暗,而與此同時,漫天星光從塔身各個切面的玻璃反射進來,一化十,十化百。

漫天星鬥化作萬花筒中光怪陸離的光影,他們足下每動分毫,眼前璀璨奪目的光輝就做一次變幻……

林沫捂着嘴,仰面看着穹頂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幻境,呼吸都忘了繼續,最後只能化作一聲低低的驚嘆。

“跟你夢裏的,像不像?”

幾乎密閉的塔內,元先生的聲音帶着回音。

“像……”林沫像在呓語,“我一直以為這是萬花鏡裏才會看見的景象。”

星光從四面八方将她圍繞。

他的聲音也一樣:“都說每一顆星是一個靈魂,你想跟徐阿姨說什麽,就在這裏告訴他們吧,總有一顆會替你轉達。”

林沫愣了愣,想跟徐烨說的話太多了……她曾經日夜難眠,只想徐烨地下有知能聽見她說一句對不起。她承蒙養育之恩,還沒來及報答就給養父母帶來天大的災禍。

這種負罪感,使林沫每年在徐烨夫妻的忌日都只敢送一束花,跪坐在墓碑前靜靜地待一會就走。除了對不起,她覺得徐烨不需要聽她其他的任何話。

“媽媽……”

這兩個字已經多少年沒有被她親口喚出,可才剛一出口,那種洶湧的情緒立刻将一切覆蓋。

她仰望着閃爍不定的星辰,哽咽着,終于說出口:“謝謝你,我想你,還有……我很好,你和爸爸不要擔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星光無言,從四面八方将她擁抱,就像徐烨溫柔的目光,就像……她身後元先生溫暖的胸膛。

離開星塔的時候,林沫的情緒已經恢複了許多,只是因為氣不順的緣故,一直打嗝不止。

元焯一手拍着她的背,引着她繞出建築群。

“怎麽跟孩子似的,一打嗝就停不下來?”

“我又不是,嗝,故意的,”林沫淚奔臉,“都怪你惹我……嗝!”

元焯的動作沒停,輕描淡寫地說:“你要不要補個妝,一會阿飛來了就要錄制鏡頭了。”

“沒事,”她抹了把臉,淚水都幹透了,“又不是,嗝,大白天。”她懊惱地捶着胸口。

“你确定公開關系後第一次露面,灰頭土臉的沒有關系?”

林沫微詫:“公開?”他們不是說好只拍節目,不肯定不否認,順其自然的嗎?

“嗯,我發了微博廣而告之,林沫是我的未婚妻。”元先生停下拍她後背的動作,“省得有人天天觊觎。”

林沫頓時急了:“你明知道元董他對我有有誤會,你這樣貿然公開,不是把元氏往元堯懷裏推嗎!”

元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她,靜到她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才若無其事地聳肩:“騙你的,不打嗝了,走吧。”

林沫這才意識到嗝停了,兩步追上他:“真的是騙我的吧?”

元先生擡手在她頭頂一揉:“一半一半。”

這算什麽回答!林沫不滿地擡頭,正撞見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什麽呢……”

“沒什麽。”他撇開眼。他一直想知道是什麽讓這個百依百順的小姑娘,抵死不願同他公開關系。這一激之下,她終于吐出真話——她怕老爺子因為她而放棄他。

“傻瓜。”

若不是要為她鋪路,這偌大元氏,他要來又有何用?

滴滴——

車喇叭的聲響穿透了山林。

随着聲響,叢林中亮起車燈,卉春的身影從強光背後走出來:“可算找到!網上都說這裏的主人是個怪人,達官顯貴都不讓進塔!元先生你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

元焯不以為意地問:“播出了嗎?”

林沫一驚,這才想起昨晚是這一季《非常婚途》首播,她之前輾轉反側深怕自己名聲不佳拖累了元先生……沒想到,被星塔這一通驚喜,居然給忘到了腦後。

“還是元先生厲害,把你拐到這裏,也免得你患得患失!”卉春笑嘻嘻地站在阿飛身後,“沫沫,還好你沒有緊張,不然……真是白死了那麽多腦細胞!”

“你是說……”林沫小心翼翼地求證。

卉春張開雙臂将她抱住:“……托元先生的福,開局棒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謝謝大家一路呵護,鼓勵^ω^本書周日預計入v啦,會從22章起倒v很多,大家看過了不要買錯。

其實故事已經過了大半,我原本都琢磨着幹脆不要入v了,但最終還是希望它被更多人看見,有更多人喜歡我織的這個小白甜的夢,所以還是入v了。

剩下的章節不多了,4月肯定全文完結啦……所以希望寶寶們還能繼續親親抱抱舉高高(*/ω\*)

明天夜半的更新不發,預計周日白天國際慣例發個肥肥的章,但願能看見你們的小手手。下一章的評論都掉落紅包,木有時限。

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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