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的小姑娘(2) (1)

卉春将PAD遞給林沫的時候,滿臉的與有榮焉。

“如果不是元先生名草有主, 我也要拜倒在他石榴褲下, ”卉春滿眼冒着粉紅泡泡, “我怎麽都沒想到,高嶺之花居然能這麽蘇的……”

林沫塞着耳機, 靠在保姆車的沙發裏, 惴惴不安地點開這一季《非常婚途》第一期。

第一眼, 連節目的LOGO都沒看見——彈幕默認開啓, 滿屏幕被彈幕擋得嚴嚴實實。

卉春探身過來替她關了彈幕:“啧, 都擋着元先生的臉了。”

林沫順口笑說:“昨天你不還是沈霆的迷妹嗎?”

“不不,我現在棄暗投明了。”

“你确定跟沈叔叔比起來,小元哥哥是明不是暗嗎?”林沫刻意忽視內心的不安,一邊看着片頭花絮,一邊和卉春打趣。片頭上是一些剪輯的花絮, 有些鏡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拍到的。

比如,她在機場微微屈膝,俯身和阿耀說話、替他簽名的樣子。

比如,她和胡葉在寨子裏,淋着大雨又唱又跳的樣子。

比如, 在客棧一樓, 風雨交加的夜裏,一陣電閃雷鳴, 元先生自然而然地将她護在身後,又輕輕拍了拍她後背的樣子。

然後屏幕一閃, 畫面變成了蒼茫原野,如黛的遠山,薄霧綿綿,三兩成群的牛羊搖着尾巴在翠綠的平原上悠閑食草,偶爾,有蒼鷹壓着雲際掠過。

這一片靜谧中,林間小屋的火紅屋頂格外醒目。

穿着花灰色針織衫,修身仔褲的年輕男人踩着簡易的支架,手持着漆刷,一遍一遍地給屋頂上色,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卻有條不紊,每一處的濃度都剛剛好。

“元先生,投行你會,畫畫你也會,就連這種粉刷活你都能做,還有什麽你不會做的,還能不能給我們的其他男同胞留點出路~”《非常婚途》的美女主持人嘉嘉嬌聲笑語。

鏡頭拉近,灰衫男人神情專注的側顏是最容易讓女人心動的模樣,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微敞的領口露出刀削般的鎖骨,對于嘉嘉的調笑,他恍若未聞,專注地完成最後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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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不自覺地微微彎了唇角,這人吶……冷起來,是真冷。

“你為什麽要把屋子漆成紅色?”

發問的是沈霆,他穿着白色襯衣針織開衫,負手站在一邊。

“她喜歡。”

“誰?”

元焯沒有說話,把手中的刷子放在一邊,檢查了一下整個屋頂,爬下扶梯拍拍手,這才開口:“有個人跟我說過,她希望将來住的地方有紅色的屋頂,即使站在很遠的地方,也一眼就可以看見家的模樣,永遠都不會迷路。”

沈霆擡頭,看着紅色屋頂若有所思地說:“你是第二個和我說這樣話的人。”

“第一個人是誰?”

“一個小姑娘,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泣不成聲,”沈霆看着元焯的眼睛,曼聲說,“那會她剛剛失去了父母。”

元焯靜靜地與他對視,兩個男人的眼神裏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沫心頭一晃,想起她和沈霆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身在北地,收到元正航托人捎來的房款,想到自己從今往後又成了沒有家的人,不由潸然淚下,恍惚地脫口而出。

她倒是沒有料到沈叔叔還會記得。

而元焯……她對于紅頂屋子的想法,最初就來自幼年扮家家的時候,小元哥哥給她搭的樂高小屋,紅色的房頂,黑白的斑點狗守在門口。

他說,給她搭的屋子永遠都在,只要她來,大門永遠為她敞開。

那時候的玩具小屋,居然會成為他給她的暗號……

卉春笑嘻嘻地探頭過來,看了看畫面上交談的元先生和沈霆,啧啧嘆息:“既生瑜何生亮,這麽好的兩個男人放在同一期節目,是白瞎了。節目組不懂事,這倆人分明可以各自單獨撐一期節目的。”

林沫不由莞爾:“節目組也是無奈的。小元哥哥……本來不在嘉賓名單裏。”

卉春只愣了兩秒,立刻會過意來,惋惜地說:“真是可憐了俞小哥,夾在這麽兩個成熟男人中間,跟個毛沒長齊的小萌物似的。”

林沫笑着睇她:“俞沛是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你這話傳出去了得被他的粉絲追打出三條街去。”

“我喜歡成熟男人。”卉春哼了聲 ,“俞小哥那種小弟弟,不是我的菜。”

“那KIKO呢?”林沫挑眉看着她笑。

卉春登時眼珠骨碌碌地轉着轉移話題:“我是說真的,跟元先生、沈先生比起來,俞小哥簡直被虎爺逗得團團轉。”

“虎爺?”

“粉絲送給胡葉的昵稱,”卉春神秘兮兮地說,“你也有,管你叫‘小沫沫’……哈哈,還有一群人叫着要你跟虎爺組CP。”

林沫滿臉黑線,正走神,忽然被視頻裏元焯與沈霆的對話吸引了注意。

沈霆慵懶地倚在小屋外的藤椅,問:“你知道誰會做你的戀人嗎?”

“3選1,沒什麽好猜的。”元焯給自己倒了杯茶,捋起袖口,露出結實的胳膊,遙遙看向遠處的山脈,看似漫不經心地說,“緣分這東西,都是天注定。”

“是嗎?”沈霆儒雅溫和地一笑。

“不是嗎?”元焯目光沉靜地反問。

兩個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顯然節目組的後期人員沒能讀出這一笑的含義,否則一定會把這段給切了。

林沫卻看懂了,元焯分明是動了手段才進組,又暗戳戳地以紅屋頂作為暗號給她傳遞信息……這樣還說是上天注定,哼,真是無奸不商。但,沈叔叔為什麽心照不宣的模樣?她倒是有點想不明白了。

沈霆問:“林沫,辛燃,還有胡葉,三個人,你都認識嗎?”

“胡葉不認識,其他兩個,認識。你呢?”

“都認識。”沈霆一笑 ,“但我只是為了其中一個人來。”

鏡頭裏的元先生不動聲色地聽完,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水,氣定神閑地說:“可惜,選擇權并不在你我手裏。”

節目組後期啪地做了個動畫,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彙出火花,打出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情敵相見 分外眼紅】

林沫再度黑線,什麽嘛……

沈霆微笑:“你确定?”

元焯挑眉:“天知地知。”

沈霆一笑,拍拍衣衫的塵土:“走了,我那處應該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回頭聊。”

元焯無聲地揮揮手。

人走了,鏡頭跟着元先生進了小屋,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落入室內,淺色系的裝飾完全跟元先生冷硬的理工男做派格格不入。

【這是為誰準備的?】

畫面下方彈出辛燃,胡葉和林沫三個人分別的照片。

辛燃喜紅,胡葉喜藍紫深色,唯獨林沫……一看就與這小屋分外相合。

元焯在鋪着柔軟墊子和笨拙靠墊的的沙發上落了座,彎腰拾起茶幾上的鋼筆,筆走游龍,分分鐘在空白的明信片上用寥寥幾筆畫出草原圖,末了,給小屋幾筆勾出紅色的屋頂。

跟随他進屋來的嘉嘉問:“你猜三個女嘉賓裏,誰會選擇你?”

元先生淡定地甩了甩手中未幹的明信片:“林沫吧。”

畫外音一聲響亮的口哨起哄。

嘉嘉追問:“為什麽不是辛燃或者胡葉?我們都聽說你跟辛燃的關系也挺好的。”

元先生看向鏡頭,眼鏡後的眸子深邃認真:“不要亂說,女朋友聽了會不高興。”

“女……朋友?”嘉嘉不确定地重複。是誰會選中他、和他組成CP還未可知,他口中的女朋友難道是真女友?

元焯忽然嘴角一彎,一個溫柔寵溺的笑容完完全全颠覆了衆人對于他不解風情的工作狂的認知,眼尾微揚,連一貫冷硬的線條都因為這個笑容而柔和度翻倍。

“嗯,誰能住進來,就是我的女友。”上半句柔情蜜意,轉眼又恢拐回了元先生的常見畫風,“有什麽問題嗎?”又冷又硬,不解風情。

“可感覺,你特別期待是林沫啊……”大約是為了節目效果,明明碰了一鼻子灰,嘉嘉還是壞笑着繼續挖坑,“為什麽?難道你們原本就……”

元先生看起來心情極佳,嘴角的弧度瞬間擴大:“因為……我是她的粉絲啊。”

“哈哈哈哈哈——”

卉春的大笑聲蓋過了嘉嘉的回話。

林沫正被元先生的“粉絲論”弄得一頭霧水,就見卉春伸出手來點pad:“你等等,我把彈幕打開,你就懂了。”

随着她的動作,畫面突然就被滿滿當當的粉紅色彈幕給當得不見天日,連元先生的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了。

——我們家元高冷居然是小沫沫的迷弟?!

——別鬧,狗糧還沒吞下去,我給噎着了……

——哦不,我本來站虎爺/小沫沫組CP,現在我有點兒想站元先生了,畢竟人設坍塌反差萌什麽的……炒雞有愛啊~~~

——啊啊啊啊,為什麽我以前不知道元先生這麽蘇?我以為,他是不會談戀愛的!我以為,他腦子裏只有金融投行大數據!沒想到,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腦子裏居然還能裝的下明星!

——李濤,我就想知道要是他CP最終不是林沫怎麽辦?

——回前面的,萬一不是林沫,我元肯定會退出節目組吧?既然咱們能看到播出,應該就是林沫了。

——還有人記得以前林沫跟元先生的“紅蓋頭”合影啦?這是蛛絲馬跡啊!!

——不對啦,他們應該是拍KI的那個廣告才認識的!那應該是第一次同框吧。

……

一條接一條,密密麻麻的彈幕,讓林沫連節目在放什麽都搞不清,只知道她跟元先生在此之前的所有同框都被粉絲們翻了個底朝天,回味了一遍。

跟林沫的預料不同,居然幾乎沒有看到質疑她的聲音,只不過偶爾有人惋惜沒有辦法看小天後辛燃征服高嶺之花了。但更多的人因為看到清冷孤高的金融小王子,放下身段承認自己是個18線小明星的迷弟……而八卦之魂爆棚。

“沫沫,我說……這節目一出,你的情敵估計成百上千,”卉春調笑說,“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林沫看向車窗外,元先生的車開在他們前方,他說保姆車裏睡起來比較舒服,硬是把她趕到這輛車來,自己則獨自開車在前方帶路。

“不用,”林沫看着彈幕之後,隐約可見的元先生的輪廓,“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卉春卻漸漸收了玩笑的神情,歪過頭微笑看着她家一直缺乏自信的小白花:“沫沫,你有沒有覺得,你慢慢地變了。”

林沫撫着面頰,問:“怎麽了?”

“我剛剛接手你的時候,你一定會患得患失地問我‘萬一粉絲覺得我配不上元先生怎麽辦,萬一以後有很多人跟我競争怎麽辦’,”卉春模仿着林沫軟軟的調子,笑着說,“可你現在居然會說是你的,誰也搶不走。這麽霸氣的話,不愧是我卉春帶的藝人,好樣的!”

林沫笑笑,沒有反駁她。卉春說得不全錯,比起從前,如今的她對于未來有信心得多,無論是被導演肯定,還是被粉絲喜愛都讓她堅信自己有那個能力做個好演員……但更重要的是,對于小元哥哥,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餘光看見鏡頭已經拍攝到了沈霆,他給戀人準備的住所,是一片湖泊岸邊的歐式別墅。

“怎麽會……”林沫遲疑地說。

卉春看了眼,問:“什麽怎麽會?”

林沫說:“這種房子……不是沈叔叔的風格。”沈霆分明就是個淡泊名利的人,無論是他風光時,還是落魄時,從來沒有見他奢品加身,住的一直是普通的住宅區,開得也一直是低調的國産轎車。

這種誇張的歐式別墅,若說是俞沛的選擇,她都信。說是沈霆,她覺得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然而沈霆卻怡然自得地坐在別墅的露臺,悉心整理着燭臺和紅酒杯。

“沈叔叔明明不喝紅酒,只愛喝白茶。”林沫疑惑地問卉春,“他這是不是按劇組給的劇本來的?”

卉春聳肩:“都說劇組只提要求,不給解決方案。所以他們做什麽選擇,完全是自由的吧。”

那就真的奇怪了,她和沈叔叔相識多年,自以為對他的偏好還算是了解的……這麽浮誇的風格,反倒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辛燃。

第三個男嘉賓出現在畫面裏,林沫瞬間笑出聲。

旅游度假區的星級酒店。

畫面上的俞沛頭發揪了個小辮子,正穿着緊身背心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揮汗如雨,主持人樂樂在一旁問:“俞小哥,女朋友就要來了,你這會拼命健身是什麽個打算啊?”

俞沛臉色微微泛紅,陽光燦爛地沖着鏡頭笑出八顆白牙:“過幾天不是要進山裏嗎?我得做好準備啊。”

“準備什麽?”

“萬一她走不動了,”俞沛倒有三分腼腆,“好背她。”

樂樂故意問:“你說的‘她’是……”

“……林,”一個L的音剛剛發出,就生生被俞沛吞回肚子裏,眉眼一彎,“三個女嘉賓都是非常棒的女孩兒,哪一個我都OK,會努力去試着相處的。”

樂樂試圖進一步挖掘:“那你個人更傾向于哪個呢?”

俞沛扶着跑步機的把手,像是認真思索了一下:“辛燃很漂亮,又端莊大方,是大家閨秀風範,相處一起來一定非常愉快。林沫……我們合作過很多次,特別有靈氣的女孩兒,做事總是特別替別人着想,如果能有機會在一起,我……嗯,會很高興。”

樂樂追問:“還有一位,胡葉呢?”

俞沛難得地眉頭微蹙:“接觸的比較少,胡小姐應該是很有味道的那種女孩兒吧。挺好的,也挺好的……”

畫面在此刻切換成3個南嘉賓各占1/3屏。

有人來告訴三人,因為風雨交加,山路被倒下的大樹阻隔,他們的“戀人們”被困在一個寨子裏,今晚趕不過來了,他們可以自行選擇是否趕去接應。

緊接着,就看見三人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小少爺俞沛很快聯系到了附近停機坪的直升機。

沈霆則撥了幾個電話,便聯系到了當地救援局的頭頭,對方承諾立刻派員解決路堵問題……

而與此同時,鏡頭裏的元先生已經開車行駛在風雨交加的山路之上。

窗外電閃雷鳴,元先生剛硬的線條被勾勒得輪廓分明。

節目組特意将元焯的鏡頭放大了,後期敲上一行字:【為了愛情,行走的荷爾蒙】

直到這時候,跟随各男嘉賓的攝像小哥,才依照導演的要求,将一枚信封交給嘉賓。

下一秒,三位男士面色各異。

第一屏裏的俞小哥,坐在轟鳴作響的直升機裏,懷中抱着嬌嫩的花束,滿心期待地翻開了卡片,卻在看見照片上小麥色肌膚,笑容如向日葵般絢爛的胡葉時,眉頭不經意地一耷。

中間屏,坐落地窗前,膝上蓋着毛毯的沈霆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便将卡片合上了。

而正在開車的元先生,接過後排的阿飛遞來的信封,眼睛看着前路,單手以唇拆開信封之後,看着照片上正飛身向他撲來的林沫,在KI的廣告片中飄逸如精靈的模樣,嘴角一彎,特意靠在路邊停了車,然後細細地将這張照片夾進擋風玻璃後的便簽夾上。

節目組做後期的時候,特意給畫面上加了一枚粉嫩的愛心。

……

身為當事人,林沫本沒感覺到小元哥哥為她所做的一切居然這麽“偶像劇”,直到以旁觀者的目光來審視,看着他在風雨交加的深夜裏推門而入,然後當雷鳴電閃時理所當然地将她護在身邊,用“來到她身邊”來讓她不再害怕……

如果說俞沛的從天而降,是童話裏的做法,那麽元先生則更貼近女孩兒們對戀人的最深的要求:當我需要你的時候,希望你在我擡手可以觸碰,擡眼可以看見的地方。

也許正是這個緣故,當第一期的節目以次日清晨,元先生系起圍裙向客棧老板請教下廚秘籍作為預告結尾的時候,彈幕再一次爆屏了。

關上PAD,林沫托着腮看向窗外。

卉春興奮:“所以我跟你說,托元先生的福,這一期的反饋簡直棒極了。除了俞小哥和胡葉之外,站你跟元先生,和站沈先生和辛燃站的粉絲不相上下……噗,當然,還有站你跟胡葉的。”

“胡葉和俞小哥……”林沫沉吟了聲,“其實也許沒那麽糟呢。”

卉春大笑:“你是說俞小哥訂了燭光晚餐,結果虎爺打包了牛排雞翅,丢下紅酒,拖着他去酒店外面大排檔拿炭火重新烤着喝啤酒,結果把俞小哥給吃腹瀉了……這種事嗎?”

林沫被她總結樂了,笑着說:“不,我是說他倆的心性挺像的。”雖然看起來一個是嬌生慣養的星二代,一個是在海外獨自拼殺的小野貓。但林沫卻能在這倆人身上感覺到相同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樂意于和他們接近,甚至成為朋友。

卉春托腮:“我是管不了他們好不好了……我只希望,你跟元先生之後的人氣能一路保持,最好能壓過辛燃和沈先生。”

“你這變節變得也忒快了。”林沫打趣。

卉春一哼:“雖然沈叔叔又帥又儒雅,但歸根到底你才是我的心頭肉啊,沫沫。”

“啊呀,我的雞皮疙瘩掉滿車了——”

“沫沫!”

當那個坐落在曠野當中的紅頂小屋出現在車窗外的時候,天色早已經大亮。

開了大半宿車的阿飛早已疲憊不堪,林沫問:“今天可以不拍攝嗎?你們開了這麽久的車,去補覺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飛說:“今天沒拍攝任務,這兩天你們都可以随意,有想入鏡的鏡頭提前告訴我跟拍就行。其他時候……我也不想一直跟着,放心,放心。”說着話,打着哈欠上了車,“走了,明天見。”

“你不住這裏?”

阿飛說:“這裏是給你們‘培養感情’的,我得去節目組彙合,明天再來。”

卉春拽着副駕駛的門一拉,跳上車:“我要跟導演組确認點兒事,也先走。沫沫,明天見~”說完朝林沫擠了擠眼,“哦,對了,聽說沈叔叔和辛燃就在不遠處的湖邊別墅,俞小哥虎爺的酒店離這邊大概半小時車程……所以,你倆不算獨處,OK?”

車走了。

偌大草原,突然間一片寂靜,只剩下風吹草響,蒼鷹翺翔。

清晨的山風帶着逼人的寒氣,林沫不由得抱緊胳膊。

“還不進去?”元焯将外套順手披在她肩頭。

她卻在墜着竹簾的門口踟蹰。

“怎麽了?”

她伸手,撫摸着竹節:“這個是……”

“嗯,從前那家店裏的,他已經退休了,現在是他兒子在經營,”元焯撩開簾子,推她進去,“你還能認得出?”

“嗯,以前你的房間門口挂的就是這個,”林沫說,“每次在家裏跑急了,撞上去額頭還挺疼痛的……”話說了一半,她一愣,正看見沙發上并排放置的幾只方形抱枕,頓時眼眶一紅。

與整個屋子的素雅相比,這一組梅蘭竹菊的繡花抱枕簡直算得上兒戲。但她卻認得它們……那還是她上初中那會的傑作,一年一個,親手一針一線鏽出來的。那時候流行這種所謂的十字繡,盡管她手殘,最簡單的繡法也能因為數錯針,而時不時全部推翻重來……

所以,這幾個抱枕的繡花,從松緊不齊,到針腳缜密……肉眼可見的手法參差。

“你居然還都留着?”她上前抱起手藝最爛的一只,“這麽醜的梅花,我以為你早就扔了。”當初,她也只在他房間裏看見過最後的菊枕而已,她一直以為前面的破爛早就被扔了,畢竟他那麽嫌棄地嘲笑她“這種繡法跟蘇繡比就是小孩把戲”,誰知道一晃十多年,他居然一個不落的保留得如此完好。

“都留着,”元焯走到她身側,“你送的每一個東西,我都留着。包括你當初給我的‘交換日記’。”@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林沫一聽“交換日記”,腦海中登時一炸。中二時期的産物,她确實曾經要求過跟小元哥哥交換日記,最終留在她手上的那本,在北上離開的時候跟着其他紀念品一起托沈霆收藏了。沒想到元焯居然留着,想起當時的中二勁,林沫急匆匆地叮囑:“那東西,可千萬不能拿到鏡頭前來……”

要是那些心事都被公布與衆,她恐怕這輩子都沒臉出門見人了。

看着小丫頭瞬間急紅了臉,元先生嘴角一彎:“那個是我的獨家記憶,怎麽可能和別人分享?”說着,坐在她身旁的沙發裏,順手将她連着抱枕一起攬入懷中,然後朝後一仰,枕着另一個抱枕睡下了,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裏,“累了,陪我睡一會。”

林沫将壓在身下的長發挪出來,順着沙發邊緣鋪散,然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的懷中,聞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乖乖地說:“你睡吧。”

“你呢?”他的聲音帶着若有似無的鼻音。

“我就看着你睡。”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近在咫尺的距離,剛好能感覺他的吐息落在她的睫毛,“每次都是你忙,我睡。這次換我來守着你。”

元先生目光愈柔,取下眼鏡擱在一旁,一雙桃花眼帶着笑意貼近,在她額頭一吻:“……好,讓我養精蓄銳。”

林沫原本沒聽出他語中深意,腦海中卻忽然靈光一現,某人刀削般的鎖骨,鮮明的肌肉線條……甚至聳起的肩胛骨的弧度,和因為激情而從額邊滴落的汗水……歷歷在目。

她嘿嘿幹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朝外挪挪,卻立刻被元某人撈了回來,緊緊地箍在身前。

“別亂動,”他聲音低沉地警告,然後半睜開眼,目光如墨,“不然……我現在也可以的。”

“你睡,你睡!”林沫連忙認慫,生怕他真的不顧倦怠地就地法辦。

元先生下巴在她頭頂輕輕地揉了揉,這才安安穩穩地閉上了眼,沒多久,伴随着窗外突然而至的風雨,他的呼吸聲漸漸沉穩。

林沫不敢亂動,生怕驚動了他,側耳壓在他的臂彎。

她聽見了兩個人心跳混合在一起的聲音,先是一前一後,然後漸漸的變成了同一個頻率,節奏一致得讓她懷疑那也許只是他倆中的一個人的心跳。

因為是在曠野之中,風雨乍起,帶着呼嘯的回音。

如果是平日裏,林沫是會怕的。可身旁人沉穩的呼吸和心跳,卻讓她渾然忘了恐懼,仿佛處在風和日麗的安樂園,什麽也不擔心,什麽也不在意,只希望雷聲小一點,不要吵醒了她疲倦的小元哥哥。

久久地保持同一個姿勢沒有動,林沫終于也漸漸地陷入了夢境。

當她的意識處于将醒未醒間時,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抵在腿邊,下意識地避了避,卻沒能躲得開,又擡手去推,剛一碰到,就聽見頭頂元先生低沉地吸了口氣。

她半夢半醒地睜開眼,恰好撞進他按着欲|望的眼底。

元先生已經醒許久了,窗外雨疏風驟,懷裏的人卻兀自睡得安逸,讓他不忍心驚擾她的美夢,也不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些什麽,嬌軟的身軀不住地朝他貼近,小手不安穩地在他身前摩挲,最終居然幹脆碰到他的焦灼。

忍了許久,想讓他的小姑娘能多睡一會,這會卻沒辦法再忍了。

在夢境和現實裏搖晃分辨不清的林沫,只覺得又是熱又是冷,熱的是某人滾燙的身子,冷的是帶着身體熱度的衣衫不知不覺地無影無蹤,等她終于清清楚楚地意識到眼前的不是夢境時,元先生溫熱的汗水已經落在她的肩頭。

“小順……”元焯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沙啞。

“嗯?”她攀着他的肩,聲如貓吟。

“如果這次真人秀來的不是我,”元先生咬了一下她的鼻尖,“如果其他人用盡方法來追求你,你會怎麽辦?”

“……演戲,”林沫說,“當成一出愛情劇,僅此而已。”

“如果是沈霆,如果是俞沛……或者其他人……”他勉力克制着。

林沫不自覺地笑了一下:“沒有如果……小元哥哥,我的世界裏從頭到尾都沒有如果,只有你……”

說話間,一直被動接受的小姑娘雙臂着力,身子朝上一頂,元先生終于繳械投降,再沒法“持槍逼問”。

屋外雷聲隆隆,可林沫卻只聽見耳邊他的一聲低喟。

門被敲響的時候,林沫才從夢中幽幽轉醒,只覺得肩胛、胯骨隐隐作痛,低頭一看,自己居然套着白色睡裙,安然地躺在單人的小床上。

風從窗縫中鑽進來,拂動着白色的紗簾。

她一邊換衣,一邊側耳傾聽外間的動靜。

“聽說你的屋子在這裏,我想着過來拜訪一下。”居然是辛燃的聲音。

林沫匆匆地束好頭發,推開門去。

站在玄關的辛燃被聲音驚動,擡頭看見竟是披着外套裹着睡裙的林沫,盡管頭發已經束起,卻明顯是一副在“自己家”的放松狀态,她生生将目光從林沫身上挪開,重新看向似乎剛剛沐浴過的元先生,将手中餐盒遞過去:“這是我手工做的點心,有點多,給你……們送一些。”

元焯沒有接,擦着頭發問:“沈霆人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聽見沈霆的名字,辛燃僵了一下,繼而笑道:“他去山裏散步,我閑着也無聊,才做了些點心。”

元焯側頭看了眼站在卧室門口的林沫,朝她招了招手,見她走近了才問:“你吃嗎?”

林沫看了眼辛燃手中精致的餐盒,中式風格,精致小巧,福至心靈地問:“這是沈叔……沈霆準備的嗎?”這是沈霆給你準備的,你卻用來做東西送給別的男人?

林沫的話一陣見血,辛燃居然覺得如芒在背,悻悻然地收回餐盒,勉強笑了下:“做得多,順手拿的。”

元焯順手擦了一下鏡片上的水漬:“讓沈霆先吃吧,興許他胃口好,一個人就能吃光呢。”

“說曹操,曹操到。”林沫微笑着看向屋外的來路。

從山道延伸向這裏的小徑上,穿着寬松布衣的沈霆正獨自緩步而來。

“你也在這裏,怎麽,出來找我的嗎?”沈霆溫和地問辛燃,又看了眼她略顯暴露的衣衫,問,“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仔細受涼。”

辛燃不自然地伸手撩過耳邊的卷發,順手将手中餐盒遞給他:“剛出爐的,你嘗一嘗合不合口味?”

林沫不經意間瞥見了她皓白手腕上的镯子,那是C家新款,因為價高量少而被衆多女星趨之若鹜,如果不是曾在劇組裏聽女星們提起,林沫也未必會認得。

這麽昂貴的镯子,辛燃居然會在這荒山野嶺,而且沒有拍攝計劃的日子裏佩戴,真是奇怪呢……而且,林沫下意識地看了眼辛小姐的其他配飾,和身上的衣裳,竟都是些有市無價的奢品,比起她從前的奢華有增無減。

沈霆嘗了幾口糕點,笑道:“手藝進步很大,林沫,阿焯,你們也可以嘗一嘗。”

林沫笑着擺手:“不了,辛燃特意做給你的,我們吃了多浪費。”

辛燃垂下濃睫,沒有接林沫的話,倒是沈霆似乎分外受用:“她說這裏荒山野嶺的着實無聊,我才給她弄了烘焙的東西過來,沒想到倒是給自己造福了。”

說得輕描淡寫,從這深山老林裏搞一套烘焙的東西,得費多大勁,沈霆不說,林沫也猜得到,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并不認為辛燃這愛慕虛榮的性子會對了沈叔叔的眼,若說是為了節目效果,這會兒攝像組的人也不在,他又何必逢場作戲呢?

“改天錄節目的時候,要不要來我們那邊?”沈霆問,“我準備了酒會招待。”

林沫下意識地想拒絕,元焯卻先一步答應了下來。

等辛燃挽着沈霆的胳膊走遠了,林沫才小聲問:“為什麽答應過去?阿飛不是說,導演組有新指示之前,我們可以自由活動,自選鏡頭嗎?”她覺得沈叔叔簡直像是被下了降頭,對辛燃百依百順得可怕不說,甚至有些丢失自我。

“我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沈霆很反常,不是嗎?”

林沫無語地看着玩性大發的某人:“所以呢?”

“剛好你對沈先生也挺有興趣,就帶你過去看看呗。”

“就這樣?”她狐疑地問。

“就這樣。”元先生答得坦蕩蕩。他才不會傻到告訴他家小姑娘,自己只不過是想讓她親眼看看沈霆是怎麽寵自己女人的,順道讓小姑娘自己認識到“還是小元哥哥對她最好”這種小九九。

在去別墅參加酒會之前,阿飛按照元先生的計劃,跟着他們進了山林,拍了整個白天的素材,當然,與其說是拍攝,不如說是元先生帶着整個節目小組游山玩水。

誰也沒料到,似乎一直在商場打滾的元先生,居然還是野外露營的一把好手,在山間巡路登高一路玩得風生水起,看得林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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