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巴蛇怨(八)
第10章 巴蛇怨(八)
讓那時的自已覺得又被抛棄了一遍……
說不生氣委屈肯定是假的。
當時的自已不知道母親是大限将至,故意說着狠心的話好讓他乖乖待在外公身邊,他只以為母親不要他了,便傷心地跑出了龍谷。
卻不料遇上了墮妖,遇見了齊蔚然……
就是不知道外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麽,否則憑龍族的能力,怎麽也不會讓他在齊蔚然這兒待了百年。
想着雜七雜八各種事,慕瀾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只是一覺起來,已經天光大亮了。
慕瀾衣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樓,發現齊蔚然此刻以人類的模樣穿着一身淺綠色長衫,正在院子裏……澆花。
“早啊然然。”慕瀾衣打了個哈欠。
随即兩人都愣了下,還是齊蔚然笑着打破了安靜:“早。”
“吃的在餐廳,不吃就不用管它。”
看來小魚這次的小脾氣已經過了。
慕瀾衣假裝什麽都沒發生,轉身走向餐廳。
“然然”這個稱呼還是他小時候叫的,現在倒也叫得自然。
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過了一會兒,慕瀾衣右手煎餅果子左手豆漿地走過來,發現齊蔚然澆的并不是普通的花草,而是山海域中移過來的靈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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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些已經孕育出了草木之靈,這些小東西看見慕瀾衣還好奇地打招呼。
“怎麽想着弄這些東西了?”
慕瀾衣吹了一下飛過來站在豆漿上的草木之靈,那草木之靈便翻滾着飛出好遠,然後被另外兩只接住。
齊蔚然慢悠悠地回答:“我遲遲繼承不了神位,娲皇說是我殺伐之氣太重,于是炎帝送了這些東西讓我修身養性。”
“今天沒什麽事嗎?”
“你不是有東西要給你父親麽,下午帶你去見個妖。”
“哦……”慕瀾衣想了想問,“可以說說長煙姐姐的事嗎?”
“她……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蛇族作為龍族的屬族,每千年會在龍族舉行的封君宴上比拼,選出一位小君接受龍皇教導,而柳長煙作為蛇族空前絕後的天才,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慕瀾衣還記得那個明豔驕傲的少女在頌歌中接受所有來賓的祝賀,少女在龍皇欣賞的目光中舉起屬于勝者的寶石,飛揚的裙擺令無數青年才俊為之傾倒。
現在想來,慕瀾衣記得在那一片祝賀聲中,只有他聽見了外公幾不可聞的嘆息。
當時他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卻知道了原因。
齊蔚然放下水壺沉吟片刻,說:“她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你常年不出龍谷才不知道。”
當年封君宴後,作為蛇族小君最多的騰蛇一支想和巴蛇支聯姻,可柳長煙封君後便到了人間游玩,好巧不巧,愛上了一個人類。
柳長煙歡欣鼓舞地帶着愛人回族,面對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反對與指責。
甚至她的愛人差點丢了性命。
帶着失望與某些逆反心理,柳長煙在父親母親的默許下永久地離開了山海域。
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騰蛇一支還是找到了柳長煙一家的下落。
柳長煙寧可和一個人類在一起也不接受聯姻的舉動惹惱了騰蛇族預備聯姻的小君,騰蛇小君帶着人手殺了過來。
已經懷有身孕的柳長煙實力大打折扣,沒能護住愛人,但也從追殺中僥幸逃脫。
騰蛇一支為此一事在族中大力打壓巴蛇支。
巴蛇失去一位小君,在原本就不敵騰蛇的情況下更是節節敗退。
直到二十年後,柳長煙以王君級實力回到蛇族連斬騰蛇支四名小君,徹底斷絕了騰蛇千年內卷土重來的可能後,蛇族才恢複寧靜。
“這樣啊……”慕瀾衣點點頭,他記得後來柳長煙到了龍族一段時間,可最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還是離開了,也就是離開前,她将偶然得到的一株草藥贈給了母親。
……
柳長煙在看着憐安睡着後,緩步走到陽臺,她的眼神穿透了月亮,看向過往的塵嚣。
仇人的屍體擺了一地,在族人驚恐的目光中只有父親母親向自已走來。
父親的神色很是疲憊,可他還是說:“回來了就不走了吧,你有王君的實力,我去向龍皇請封,你帶着孩子去龍族。”
“龍族……”柳長煙喃喃。
每一個蛇族做夢都想達到王君級成為龍族龍衛。
龍衛,是山海域所有弱小種族一步登天的唯一機會,那是一個只以實力分高下的隊伍。
柳長煙确實去了龍族,可王君的位置她卻是沒要了。
這山海域每一個妖階的名額都是有限的,站在多大的位置上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而當時的她還有一個才出世的女兒,做不了太多事。
……
下午,慕瀾衣跟着齊蔚然來到了陝西西安的一處觀音禪寺內,還沒到秋天,寺內的游客并不算多。
一個小沙彌見到兩人,上前帶着他們去住持那。
住持正站在一株遮天蔽日的銀杏樹下,慕瀾衣遠遠地看見他正和一男一女兩只妖說着什麽。
見齊蔚然帶了人來,主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慢敘。”随後離去。
“什麽風把域使大人給吹來了?”
一身銀白色圓領袍的男子率先笑着打了個招呼,身旁雍容華貴的女子也微微颔首。
她的聲音有些清冷:“又是有什麽忙要本宮幫?”
“這次不是來找你的。”齊蔚然看向男子,“我找他。”
“我?我可沒什麽戰鬥力。”男子有些驚訝。
女子也正了神色:“你讓他幹嘛?”
“別緊張……”齊蔚然笑了笑,然後向慕瀾衣介紹:“這是唐皇當初種的銀杏樹李賦寧和她的愛人斐知。”
慕瀾衣乖巧地問好。
斐知笑着送了他一塊玉環,上面附着不少靈力,而李賦寧送了個鑲滿寶石的漂亮鏡子,是件防身的法器。
看着慕瀾衣被鏡子吸引的移不開眼睛,李賦寧嗤笑一聲,卻沒有什麽惡意:“你齊蔚然居然沒把這孩子養歪?”
她可是聽說山海域不少晚輩來鎮域司歷練後變成了戰鬥狂魔的,一群好戰分子。
乖?
慕瀾衣歪頭,在說我?
齊蔚然沒挑破慕瀾衣芝麻湯圓的真面目,只是對斐知說:“他找自已素未謀面的父親,想請你幫忙看看樣子。”
斐知聞言松了口氣:“這好說,別叫我去幹架就成。”
斐知問慕瀾衣:“你有他相關的東西嗎?越親近的越好。”
慕瀾衣點點頭,拿出了一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