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煮他個龜兒子
第20章 第 20 章 煮他個龜兒子
雖然鄉下經常一個不注意就踩到一腳雞屎、說不上哪天就因為一根長偏了的菜和鄰居幹起了架、一下雨就能收獲一地的泥以及一個潮濕漏水的房子
但是, 鄉下地盤大啊
家家戶戶都有前屋後院，養養雞鴨養養豬，種點小菜種點糧食, 無聊了還能跑兩圈, 再沒事幹了還能跳個坡鍛煉鍛煉腳丫子
這住在筒子樓裏, 跳樓的就只有腦殼有包覺得自己能飛的小崽子, 還有那不知道哪來的賊娃子
那唰一下子
裴天纭只是起床下樓上個廁所的功夫，就眼睜睜看着對面二樓一道黑影跳了下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個世面
誰家沒事幹跳水泥地啊, 他們鄉下都是跳土地跳水
城裏人可真有意思
裴天纭的瞌睡也醒了, 正在心裏驚嘆城裏人的愛好真獨特呢, 就聽到那邊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沃日他媽的賊娃子”
“抓賊娃子啊”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裴天纭：？
在昏暗的夜色中，那邊的賊娃子朝着這邊跑來, 見到前方有人也明顯一驚，等到發現是個女人家的時候放下心來, 一點也不當一回事地直接朝着這邊跑來, 甚至沖着她得意地一笑,
那确實該他得意, 從二樓跳下來也就趔趄了一下啥事沒有, 現在跑得跟飛毛腿似的，一下子甩開了背後大喊的人家，一看就是個經驗豐富的‘行家’
好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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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沖她笑？
裴天纭站在原地，突然也笑了, 看着那朝着自己這邊跑來的賊娃子, 那是想也不想的上去就是兩腳，直接給人絆倒，在他懵逼的神色中, 幾個拳頭就砸了下去
既然這麽喜歡小瞧人，那就茅斯頭栽菜——将就死（屎）去吧
……
裴天庚都沒想到他們也就住進來這麽兩天時間，他妹就能幹出這麽大一件事
從大家口中得知發生了什麽的他有些懵，怎麽聽怎麽都不能把自家那瘋狗一樣的妹妹和他們嘴裏的‘樂于助人’‘乖巧懂事’‘好姑娘’對上好
他們确定不是在諷刺她？
裴天庚一邊樂呵樂呵嘴上應着大家，和這些個未來會相處一段時間的新鄰居搭着話打好關系，一邊回想起自家小妹往年的豐功偉績
包括但不僅限于
三歲的時候就和隊上小子幹架，給人腦袋揪得現在還禿了一塊，屁股上這會兒還留着疤
七歲的時候一夫當關，以一挑三，幹得三個二年級學生哇哇大叫，讓人從此對上學留下陰影，止步小學二年級
十歲的時候碰上野狗群，直接帶着大隊吃上了狗肉宴
十六歲的時候六十歲老太婆吵架，給人兩巴掌打碎了牙
……
這就是放鄉下那也得說一句瘋婆娘啊，到了這群城裏人眼裏倒是成女中豪傑了
裴天庚看着大家真心實意地誇獎，在心裏默默為他們點蠟，希望他們以後發現真相的時候不會自扇嘴巴，後悔話說太早了
他這妹子可不會被好名聲架起來的，那巴掌該扇還是不會收的
就段興國那狗東西，雖然人不咋地，但就算這會兒，裴天庚也得誇一句，他至少膽量驚人，勇于挑戰
帶着各種吐槽，裴天庚拎着手上的早點朝着家裏走去
他就說便宜沒好貨，這次的工作怎麽這麽對口又來得快，那代價都是在背後等着呢。
被醜東西傷了眼的裴天庚迫切地跑回家，打算看看自家閨女洗洗眼
“咻咻啊”
裴天庚一上樓就看到那樓道裏的咻咻，小崽子白白嫩嫩小小一只，坐在小小的圓板凳上，手上拿着個芒果，像是小兔子一樣一口一口啃着，看得人心兒都花了
“怎麽坐在這？哪兒來的芒果？甜不甜？”
咻咻看到爸爸回來，咧起小嘴，把手上的芒果遞了過去，聲音軟乎乎的：“甜哦”
“真的？爸爸嘗一口”
裴天庚喜滋滋湊過去咬了一小口，芒果味很濃，酸酸甜甜的，确實很不錯了
“哎呀，好巴适哦，甜甜咧，咻咻吃早飯沒有？爸爸帶了豆花回來哦”
是周邊鄉下人自己做了來賣的，不要票，他也就順路買了
咻咻彎了眼：“吃了哦”
裴天庚也不意外，他妹雖然很多方面不靠譜，但肯定不能餓着小崽子的，他把腦袋貼到小崽子肚子上
“真的？我聽聽，我們咻咻肚肚啷個空空的啊，再吃兩口，是甜豆花，加了紅糖水哦”
咻咻咯咯笑，兩只小瓜子按住他的腦袋，軟綿綿：“要得，兩口”
“那我們回屋”
裴天庚滿意了，抱起小崽子進屋，沒吃完的芒果放桌上，給她打水洗手
房間裏沒有安自來水，水統一按在樓下，大家洗菜洗衣服這些都在下面，平日喝水日用就提水上來。
裴天庚在鄉下自小就幹活挑水，也沒覺得是什麽大問題，所以之前選房子的時候，放棄了另一個有自來水但七樓的房子，還是選了這個三樓
他們家小崽子可爬不了七樓
裴天庚一邊給咻咻洗手一邊問：“小孃孃呢？”
咻咻奶聲奶氣：“樓下”
裴天庚笑：“我們咻咻一個人在屋頭啊，啷個那麽能幹啊？怕不怕？”
咻咻：“不怕”
他放下心來，要說帶孩子進城最擔心的，那就是怕她會不适應城裏生活，畢竟家裏人全都在鄉下，這邊一個熟人都沒有
不過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心，小崽子昨晚上睡的時候也不哭不鬧，現在也乖乖的，聽話得不得了
裴天庚既驕傲又有些憂心，哎呀，小孩子不乖讓人惱火，但是太乖了也擔心呢
*
裴天纭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看到她哥還有些驚訝
“怎麽就回來了？工作那麽好耍？”
裴天庚剛被咻閨女治愈的心裂開了，一言難盡地說道：“好耍個錘子，那日龍包是個兔兒爺，老子哪兒看起來像了？”
他不說孔武有力，那也是清俊高大吧？倒退一萬步，他就算有這愛好，那也不能饑不擇食到吃豬食吧？
裴天庚想到那醜東西就泛惡心，他就說沒事讓他早點去辦公室幹什麽。此刻，只有自家軟軟的小崽子能安撫他的內心
裴天纭聽到這愣了一下，看着自家三哥委屈的樣子，随即大怒，撩了撩袖子：“老子去弄死他狗日的”
裴天庚：“……你莫啷個沖，停到，老子多大的人了，要你操心啊……”
苦口婆心把鞭炮一樣一點就着的裴天纭勸了下來，裴天庚心累地把豆花遞了過去，問起了她抓人的事
“你沒受傷吧？這種事你一個女娃娃還是小心點，萬一別個有刀呢？萬一有同夥呢？還是要注意點”
裴天纭不太在意地擺了擺手：“小問題，來兩個我剛好抓一雙，一個兩個瘦雞腳一樣咧。那你一會兒還去上班嗎？咻咻你帶還是我帶？”
裴天庚憂傷地摸着崽子腦袋：“你帶吧”
他現在可不敢把崽子帶那邊去，別把小崽子帶壞了啊
裴天纭同情地看着她哥，頭一次發現，城裏好像也沒有那麽好混的。他們剛在城裏正經生活呢，這又是賊娃子又是騷擾的，比他們鄉下都熱鬧
飯後，她收拾收拾東西，就帶着咻咻去上班了
這邊租的房子離醫院很近，也就兩條街，走路十分鐘的事情，姑侄倆走得不急不慢，一邊走着一邊看着周圍
房子樓下就有一個副食店，憑着糧食本可以去裏面購買每個月的口糧，至于每日的菜這些就在門口挑選，那裏擺着幾排攤子，上面放滿了蔬菜，供周圍幾個小區的人購買。
副食店對面就是供銷社，可以買一些日常雜物，但是都要票據。除了這些以外，街道上還有書店、藥房、茶館、面店、服裝店、糖果店……
比起來，他們公社那供銷社簡陋得可憐
裴天纭看着那邊的服裝店，再看看咻咻身上那發白的料子，心裏算着等這個月工資票據下來，得給她換一身衣服，書本文具這些倒是不需要買新的，但是小書包還是得有一個
這邊就有專門的小學，路上學生基本上都背着書包，她們家小崽子也得有——雖然她只是去托兒班
大人的好勝心就是這麽強呢
想好了上學該買的裝備，裴天纭又思考起了托兒所，周圍托兒所大大小小好幾個，她們才過來不熟悉，肯定不能随便選一個送人過去，還是得好好挑一挑
在這之前，咻咻就先跟着他們兄妹一起去上班，她不哭不鬧一坐就能坐一下午的，完全不用擔心
裴天纭就這樣牽着小崽子來到醫院，這會兒還沒上班，藥房這邊沒什麽人，她和同事打了打招呼，就帶着咻咻來到這邊小孩子專門待的小書桌
她把咻咻的東西一樣樣放到桌子上，連環畫、畫筆、小包零嘴和水，囑咐道：“乖乖就在這耍，要上廁所就來找嬢嬢，不要自己亂跑哦”
咻咻點腦袋：“好”
裴天纭笑了笑，又看向其他這邊其他幾個孩子，大部分都是三四歲歲的孩子，就算是城裏，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會上托兒所的。這麽大的孩子，放家裏又不放心，只有帶着上班了
“你們幾個孩子要好好相處哦，不可以欺負我們屋頭咻咻哦，哪個敢欺負她，我就收拾哪個”
反正先把話說在這了，到時候先禮後兵，她也理直氣壯了。至于小孩子聽不聽得懂，等被收拾了就能懂了
裴天纭拍拍自家崽子腦袋，去一邊繼續熟悉藥物去了
中醫院還是以中醫為主，那些個藥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記住位置就是了。但是其中也還有不少西藥，藥名又長又複雜
除了這些，還要記醫生的筆跡，那潦草的，一般人還真看不懂
好在醫院有安排人帶裴天纭，潘平曉就是這個人，她今年三十了，在藥房待了十來年，對于裏面每一個角落都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還曾在比賽中創下一分鐘抓十副藥的記錄
那可是他們藥房的标兵，帶新人這種事怎麽也輪不到她，但是院長都開口了，她總不能拒絕
現在看着裴天纭清豔的相貌，還有那哪哪都有的身段，她就知道這不是幹活的人，藥認不認識都不好說呢，以後別出岔子才是——萬一拿錯了藥，問題就大了
潘平曉道：“看到這方子了沒？現在天氣熱，每天都有人來開這個，你就按着這方子先抓一百副，包好了放到那邊櫃子上”
裴天纭看了一下，就是普通的清熱去火解便秘的房子，她爽快的點了點頭，又道：“還有呢？”
這活她沒一會兒就幹完了
潘平曉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微微皺眉：“抓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能抓錯了，看到那邊的稱沒有？量不能出錯。到時候一整包的份量我會重新秤，不能超過五十克偏差”
“到時候藥性雜了，藥也不能要，一個月超過十包藥就要扣錢”
這個沒毛病，抓藥就是得精确，裴天纭繼續點頭：“還有嗎？”
潘平曉皺眉，強調：“抓錯藥不是小事情，我們得對病人身體負責，扣錢是一回事，萬一人身體吃出問題了呢？”
裴天纭非常贊同這個話：“姐你說得對”
潘平曉有些無力，揮了揮手：“算了，你先試試吧，我帶你認認藥”
裴天纭雖然覺得自己不需要人帶着認，但還是點了點頭，打算先看看她怎麽抓的。
像她們這些個抓慣了的老手基本上不需要稱，憑手感就能确定量，那一道道藥往紙上一放，湊齊藥房的藥材，往秤上一放，誤差30克，确定沒問題了，潘平曉拿起一邊繩子一繞，一包藥就好了
潘平曉簡單抓了兩包：“就是這些個藥，你一會兒按着抓就好，你把紙擺好，一樣藥材一樣……”
她想說讓裴天纭一樣藥材一樣藥材地放，省事也不擔心出錯，就看到裴天纭拿着藥紙過去就着藥材就是一頓抓，一分鐘不到就抓好了一副藥
再一稱，誤差19克
潘平曉：“……你以前幹過？”
裴天纭點頭：“我從小幫着我媽抓藥”
潘平曉：“哦”
這種信息以後記得早說啊
“那你先抓吧，這邊還有小單位開的方子，弄完了再來”見她會，潘平曉也不客氣了，直接把工作塞過去，自己也能清閑點
裴天纭不在意這個，接過房子看了看，就熟門熟路抓藥去了
一上午下來，裴天纭就前面一個來小時抓固定的藥，其他時候就沒啥事了，在那裏認認字，再時不時守守咻咻看書，很是清閑
對此，潘平曉沒說話，只是眼神示意她看看那邊要用量盒拿藥的另一個人
清閑那都是十來年累計的，但凡經驗少點，忙一天都忙不下來的
這還是今天醫院沒啥人
裴天纭：……
好像也是了
不過清閑也是好事，不用擔心下班拖時間，她打着哈欠帶着咻咻回家
醫院是有食堂的，但是味道一言難盡，她上次和何寧國一起去吃了一次，就不打算再去了
她寧願回家自己煮稀飯吃，用煤爐燒起來也快，還可以睡個午覺
她詢問咻咻的意見：“咻咻，我們中午吃啥子？”
他們兄妹倆進城的時候，大包小包帶了不少吃的，去年弄的臘肉香腸都還有不少，還有趙小鹿弄的醬料酸菜這些，夠他們吃很長一段時間了
咻咻踩在路邊的突起上，張着小手搖搖晃晃，想了有一會兒，慢吞吞道：“朽豆腐”
也就是處理好的黴豆腐，用來下飯一絕
裴天纭：“行，那我再炒個筍子？”
咻咻：“焖豆角”
裴天纭笑：“好，還想吃什麽？我們晚上煮”
咻咻歪了歪腦袋，好一會兒，指着前面的位置，慢吞吞的：“煮他個龜兒子”
裴天纭：……
她媽真是罪大惡極啊
痛心疾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