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結果整整一個星期沒有放楚汐出門,偶爾出去院子裏散個步還是鄭平陪同着跟在後邊,端茶倒水打太陽傘跟皇後轎子後邊的小太監似的,最後還借着外邊太陽太大了為借口把楚汐請回了房間裏。
楚汐說:“其實你就是不想讓我出門是吧。”
鄭平抓抓頭發:“也沒有那個意思啦……”
“那就讓我自己走!”
“不要,”鄭平耍賴,“外面壞人多,我怕你被拐跑了。”
楚汐把住門,沒什麽情緒的提醒:“身為一個黑道份子,我不覺得還有哪個壞人會做出比你這樣非法拘禁還惡劣的事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壞人啦?”
“誰是誰心裏清楚。”
鄭平臉皮厚,若無其事的把楚汐拉進房間裏去。他最近多了一個新愛好就是不論楚汐幹什麽他都膩在身邊,楚汐看書他幫忙翻頁,楚汐吃東西他蹲在一邊看,楚汐睡覺醒來就看見他一張大臉湊在鼻子前邊,一邊流口水一邊嘿嘿傻笑。
楚汐叢生下來開始起就沒受過這種委屈,被人全天候監視不說還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好好一個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的世家公子淪落到這種境地,還難堪到只能打落牙往肚子裏咽,一股火憋得他簡直沒處發洩。
人憤怒的時候毛病一向多,偏偏鄭平仗着自己臉皮厚啥都不怕就裝作不會看臉色一樣跟在楚汐後邊到處跑,天天吃飯把楚汐抱在懷裏都要哄着喂着,外人一看倒是真像一對新婚伉俪,搞得劉轍來他們家商量事情都不敢多呆,那種詭異的氣氛搞得人全身難受。
那天吃晚飯前鄭平接了個電話,劉轍打來的,說:“他們哥幾個都說好久沒出來打牌了,你帶着夫人來點個卯吧?總不能娶了夫人不讓人見,你這也太傷害人感情了吧。”
鄭平問:“楚汐,你願不願意跟我出門見幾個朋友?”
楚汐渾然作聽不見狀,跷着腿坐在桌子後邊看書。
“你看,他不願意去,”鄭平對着手機笑道,“你饒了他吧,他臉皮薄着呢……什麽?哎呀沒那個意思!我又不是那麽小家子氣的人……誰說的?誰說我跟誰急!……好了好了老時間老地方見,我一人去,要早點回家晚了夫人是要罵的。”
鄭平挂了手機,俯身去親親楚汐的眉心:“我要出去一趟,晚飯不回家來吃了。”
楚汐臉色冰冷,過半晌翻了一頁書,冒出來一句:“走了就別回來了。”
鄭平正換了衣服走到門口了,聞言一頓:“你說什麽?”
楚汐阖上書,擡起頭來盯着他:“走啊,愣着幹什麽?”
鄭平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賠着笑臉說:“我這不就是出門轉一圈嘛,你要是不想讓我走,那咱們一起去就是了……怎麽?楚汐你上哪兒去?”
楚汐正頭也不回的往陽臺上走呢,鄭平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拉住他:“你上哪兒去?別別別啊我跟你說……”
楚汐不耐煩的甩開他:“去陽臺抽煙!”
“……啊,啊。”鄭平讪讪的放開手,在原地呆了幾分鐘,看到楚汐站在陽臺上背對着他抽煙,也摸不準自己有沒有得到夫人允許出門的資格。走吧怕楚汐生氣,生氣吧也不知道這個氣是從哪裏來的,搞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邊手機又奪命一樣的催,鄭平心說算了老子去應付一下半個小時就回來得了,想着想着就飛快的出了門。
鄭平屬于那種标準的太子黨,周圍一圈也是太子黨,不同的就是他是比較有出息的一個,利用了家裏的政治背景去做軍火生意,一方面做明面上的國際軍火流通一方面私底下收購黑道企業,沒幾年就挑起了大梁。
要不是因為他在家裏有說話的地位,他也不敢為了楚汐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幾個通往香港的路線全斷了,整個香港軍火市場都風聞楚家得罪了他以至于楚家大公子都不知所蹤了,現在沒人敢輕易相信這個內地來的政府軍火開發商。當時楚汐被鎖在鄭家裏不知道事情鬧得多麽大,其實他剛離開香港的時候鄭平受到了很大壓力,很多人要求他放了楚汐,向香港那邊安撫示好。如果當時鄭平稍微退後一步今天楚汐已經回到自己家去了,不幸的是,鄭平對于這個搶回來的夫人态度特別強硬:這人已經是我的了,已經進了我家門了,就絕對沒有放走的道理了。
幾個知情的朋友都很詫異,看他今天一進門,都伸着脖子要看新夫人長什麽樣,結果沒見鄭平帶人進來,都紛紛的表示失望:“人呢!咱們就要看人!你把人藏哪裏去了?”
鄭平說:“我不是人?”
“呸!”朋友說,“誰要看你,要看的是你那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新夫人,還不快帶來讓咱開開眼?”
“誰說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
“劉轍啊,劉轍說說是不是那樣?”
鄭平上去就踢了那小子一腳:“叫你亂說!”
劉轍呵呵的笑着抽煙,甩出一張牌大叫:“老子炸掉你們!——都走走走!”
鄭平于是心不在焉的坐下來,一手拿着杯酒一手抓着一把牌,也沒心思去看是好還是壞。包廂裏香煙缭繞酒氣沸騰,打完了牌外邊早就有一衆相好的女人等着,在座的每個人都有資本揮霍大把的金錢和時間。曾經他也是這樣,在沒有遇見楚汐之前,可以在類似的酒吧和俱樂部裏随意打發掉一個甚至幾個晚上都沒關系。然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楚汐不愛他,這個鄭平很清楚。但是這不妨礙楚汐成為他心裏最甜蜜最熱切的一個惦念。
仿佛最初愛上一個絕色女子的少年,讷讷的不知道怎麽表達,但是只要在心裏想想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就覺得有種溫熱的電流走過四肢百骸,讓人又甜蜜又戰栗。
“喂鄭平你幹什麽呢?”劉轍把牌一攤,“你是在接我牌還是在做夢呢,笑得這麽詭異?”
鄭平看看手表說:“哎呀這麽晚了我得回去了啊。”
那幫朋友嚷嚷着:“才九點!你丫晚什麽,難道夫人會罰你跪鍵盤不成?”
鄭平說:“不是,他脾氣比較怪,回去他不高興不回去也不高興的,基本上他看見我會比較煩,但是不看見我,他也會覺得煩。”
那幫朋友抽搐的笑着對視半晌,然後站起身來收東西說:“得了,咱們別鬧了,跟鄭平回家去接着打吧省得新夫人看不見發急。”
鄭平當然不願意他們回家去,連忙攔住說:“別啊別啊我跟你們說!我跟他打電話說一聲先,你們等我啊。”
他起身去包廂外邊,走廊上還有侍應生恭恭敬敬的等着,一路走到洗手間門前才沒人。剛準備打電話呢,那邊劉轍跟出來了,說:“走這麽遠!想溜了不是?”
“才不是哪,”鄭平收起手機笑了笑,“你幹什麽?”
“我上廁所。怎麽,要跟楚汐報備?”
鄭平敷衍着:“老婆嘛,總得……”
“鄭平,”劉轍停下來,盯着他認真的說:“我還是不覺得你跟楚汐這樣是個好主意。你也是個有點地位的人了,跟漂亮的男孩子玩玩都好,跟楚汐那種身份敏感的人,太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了。”
鄭平原本想點點頭就借故走開,看劉轍太認真,才不得不哈哈笑着敷衍說:“知道知道,有得必有失嘛,想得到什麽都必須要付出代價是不是。”
劉轍說:“而且楚汐個性也不怎麽樣,溫順點的說不定會認命了就上手了,楚汐是哪種人麽?他大少爺在香港心黑手狠的很呢。小心你哪天一個不注意就被算計了,還是枕頭邊上的人反戈一擊,到時候你可就慘了。”
鄭平一下子就不高興了,臉色也沉了下來,淡淡地說:“我知道楚汐,他不會那樣。”
劉轍追問:“真的不會?”
鄭平揮揮手走開兩步:“你管這麽多幹嘛!”
他語氣裏的意思已經很不耐煩了,但是劉轍還不罷休,正想跟上去的時候鄭平手機響了,鄭平低頭一看,接起來說:“喂阿姨?”
他家保姆在那邊慌慌張張的說:“不好了呀!楚少他發火呀!誰都不敢說話!……”
鄭平心說當然不誰都敢說話,他發火的時候連我都不敢說話。
“怎麽了到底?我馬上就回去!跟他說我馬上就回去啊!”
“您都不用回來了!”保姆一口上海話對着電話噼裏啪啦的說,“楚少他不吃東西!要出門!誰敢攔他呀!他已經出去啦!”
鄭平一呆:“他上哪去了?”
“不知道呀!”
鄭平挂了電話呆了半晌,劉轍過去小心翼翼的一看就微微一驚。鄭平臉色都有點扭曲了,嘴裏喃喃的說:“楚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