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鄭平這個房子樓上還挺大,彎彎曲曲的一條走廊兩邊都是房間,盡頭處一個大平臺擺滿了鮮花,中間還挖了個小池子汩汩的噴着水。
楚汐順着房門一間一間的觀察過去,看有一扇門門底下塞着信件就知道那是書房,輕輕一推門就開了。這書房布置得很有中南海的風采,牆角一架屏風祖國山河萬裏紅,大紅木書桌高背扶手椅,香樟木書櫥裏密密的碼着三排書。楚汐走過去一看全是世界戰争史、紅色延安、領導人回憶錄這種書,僞裝得就跟一個正兒八經紅色世家的繼承人一樣。
楚汐抽出一本延安回憶錄來一邊看一邊摸下巴,突然門被推開了,一個人頭也不擡的走進來:“鄭平你最新的設計圖看了嗎,還有香港柯家的信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給人家答複……嗯?”那人猛地一擡頭看見楚汐:“你是誰?”
楚汐不說話,慢慢的阖上書放在桌面上,雙手撐在書頁上,目光平和的盯着對方的眼睛,一言不發。
那人卻看愣了,眼神投入到楚汐身上拔不出來。他一只手裏拿着幾個信封,一只手拉着門,也不知道是要退出去還是要走進來,就這麽僵在半空中呆呆的看着楚汐的臉,看到楚汐咳嗽了一聲才猛地反應過來。
“啊!抱、抱歉!我只來找……鄭平他在嗎?我以為他在這裏,他不在的啊?他上哪兒去了?我,我有點事找他,抱歉,抱歉,你你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那人忙不疊的要往後退,結果沒步子又猛,又沒有注意看,鄭平剛好從外邊進來,一下子撞上去,兩個人都哎喲一聲。
“劉轍你慌裏慌張的幹什麽!”
那人捂着後腦勺,不知道是天生面皮薄還是太窘迫,鬧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楚汐正看得有趣,鄭平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大步走過來問:“你怎麽在這裏?你在看什麽?”
楚汐放下書,淡淡地說:“你們有事,我先走了。”
鄭平一把拉住他,指着門口那個年輕男子說:“這人是劉轍,我朋友,以前一起出去玩的狐朋狗黨,不過親愛的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出去瞎逛了!”
劉轍給搞得一愣一愣的:“什麽叫出去瞎逛的狐朋狗黨?明明你自己也……”
鄭平連忙哼哼哈哈的打斷,抓着楚汐的手說:“這是我新夫人!還不快過來認識認識?”
鄭平的語調很有種我老婆漂亮你們都快來嫉妒我吧哈哈哈的味道。劉轍哦了一聲,快步走過來跟楚汐握手,結果楚汐有意識的動作頓了兩秒鐘,劉轍緊張兮兮的把手裏的文件從左手換到右手再從右手換到左手,然後做了一個很經典的動作——他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後再有些慌亂的遞到了楚汐的面前。
鄭平得意的問:“你嫂夫人好看不?好看不?”
劉轍抓抓頭發,竟然還點頭說:“好看!好看!”
鄭平于是很愉快,說:“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老婆。”
楚汐于是就一言不發的盯着他們說話,完了以後看一個空擋,輕聲細語的問:“真的很好看?”
鄭平沒心沒肺的點頭:“哈哈哈那是啊!好用的着說……”
“我也覺得好看,”楚汐說,“動物園裏觀衆看猴子沒人說不好看的。”
鄭平一下子頓住了,然後看楚汐臉色不悲不喜的,頓時覺得心裏沒了底氣,當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怎麽樣,趕緊跟在後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你看你這人……”
“你們忙吧,”楚汐打斷了他,語氣淡淡的,“我出去了。”
他返身沒走兩步,鄭平抓住他的手:“去哪兒呢?吃飯了吃飯了,這都他媽幾點了還不開飯,餓死人呢不是……走走走,劉轍你也別賴着看什麽呢你!有本事自己也找一個去!”
劉轍于是趕緊跟着他們後邊走,清清楚楚的看見前邊楚汐暗中掙紮了兩下,但是鄭平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松。楚汐手很漂亮,保養得也好,修長白皙的好像彈鋼琴的手一樣,很有貴氣的感覺。鄭平的手上老繭和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多,握槍留下的、打字留下的、危急關頭時各種各樣小擦痕留下傷口的,五指張得大大的把楚汐手腕一拽,對比明顯到甚至會産生一種微妙的視覺刺激。
劉轍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偏過頭。
但是心裏還是砰砰的跳得厲害,好像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還明知道會被發現一樣,以至于下樓梯最後一級的時候沒有看清楚,腳下一踏空,整個人向前撲倒,撞到了楚汐後才踉跄站穩。
“啊!抱歉!你沒事吧?”
楚汐搖搖頭。
劉轍有點倉促的扶着樓梯的扶手站穩,然後掩飾一樣大步走到餐廳去:“今天吃什麽?有蝦子?”
楚汐也向餐廳走去,鄭平在最後邊,靠着牆,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的背影,過了好幾秒鐘才低沉的笑了笑,突然叫住楚汐:“等一下。”
楚汐轉過身,鄭平大步走上前去,順手撈起餐桌邊搭着的擦手巾,一手按着楚汐的肩膀一手探到他後頸上去,輕聲說:“水沒擦幹……”
楚汐頭發洗過之後就胡亂擦了幾下,水珠流到後頸上去,微微的有點濕。鄭平偏過頭,呼吸都噴在楚汐耳側,這個姿态是如此親密以至于暧昧的氣息都無端彌漫開來,楚汐扭頭要走開,被鄭平一把拉住,然後拿着毛巾的手托着他後腦,低頭就吻了下去。
楚汐推着他的手臂,但是鄭平的吻很溫柔,誘哄一樣一遍遍的舔舐着他的牙關,好像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那樣小心翼翼,讓人掙紮不起來。
鄭平的目光從楚汐肩膀上望過去,劉轍正要回過頭來,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下微微用力扳開了楚汐的牙關,強硬而不容置疑的加深了這個吻。
美人在懷,耳鬓厮磨,柔順而缱绻,任是柳下惠都要忍不住冒火。
楚汐閉上眼睛等待這個吻結束,然後被鄭平放開,這個男人竟然還很溫柔的用指腹擦擦他唇角,眼裏的目光深情專一。
楚汐也微笑着看着他,牙縫裏問:“戲演完了?”
“演完了,”鄭平誠懇的說,“謝謝配合。”
楚汐退後一步,然後被鄭平摟着肩膀走向餐桌。他微微的笑着,樣子非常好看,但是眼神很冷,沒有往劉轍的方向看一眼,連瞥一下都沒有。
一頓飯吃得劉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吃完就立刻告辭走人,鄭平拉着楚汐送他到門口,笑吟吟的看着他出了門鑽進了車,然後笑吟吟的看着他的車一溜煙遠去。
鄭平回過頭,還沒反應過來,楚汐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對着胃就是一拳。
鄭平一聲都沒吭就捂着胃蹲在地上半晌,楚汐掉頭要走,被鄭平伸手抓住腳腕一拖,然後被緊緊的箍進了懷裏。
“……人都已經走了!”
“但是我心裏不舒服,”鄭平說,一字一句的無比認真,“很不舒服。”
“關我什麽事!”
鄭平笑了:“怎麽不管你的事呢,……小心我把你鎖起來,誰都不準看,就我一個人看。”
楚汐猛地扭過頭去盯着他的臉,他覺得鄭平做得出這種事,那種直覺讓他很不安。
那天晚上鄭平把楚汐折騰得格外狠,好像要發洩什麽惡劣的情緒一樣翻來覆去到淩晨了還不讓楚汐睡着。在身體的糾纏中好像距離無限制的拉近了,仿佛身體深處的溫度是确認他還存在的唯一方式。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鄭平始終能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楚汐的時候,在楚家大院的射擊場,那個人向他走來,神情倨傲,高高在上,觸手不及。
喘息破碎中楚汐掙紮着問起白天的事:“……柯以昇……給你寄了什麽信?”
鄭平吻着他的後頸,半晌說:“我不告訴你。”
看起來處于強勢的人可能精神上患得患失極其虛弱,想到這一點楚汐就忍不住苦笑。
但是他終究沒有笑出來,最後他昏過去了,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