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劉轍跟朋友打電話,一只手扶着方向盤一只手拿着手機,哼哼唧唧的應付:“嗯嗯在路上了,去鄭平他們家,去打牌……嗨!不是他老婆厲害嘛!他出不來!……對對,山不會向我走來我就向山走去,哪個名人說的?穆……穆罕……穆罕默德對吧?阿拉伯人名字都這樣,叽裏咕嚕的……啊啊不說了!我在開車!就這樣啊白白。”

他挂了電話轉個彎就到了鄭家大門口,鐵門慢慢的拉開,進去兩邊是花園,一條甬路到別墅門口。劉轍把車停在門房邊上,一下車就看見不遠處草坪上有個人坐着玩小狗,走近了那人一回頭,是楚汐。

劉轍剎那間有點尴尬,匆匆點了點頭,沒話找話說:“曬太陽哪?”

楚汐盯着他看了幾秒鐘,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走了。

劉轍呆呆的目送他離開,心裏深覺慚愧,于是掉頭去逗弄那只攤開肚皮在草地上閉目養神的小土狗:“您好吧?您也曬太陽哪?”

小土狗睜開眼睛看着他,然後收攏爪子翻過身,用後腿搔搔腦袋瓜子,掉過胖胖的小屁股對着他,搖搖尾巴走掉了。

劉轍默默的目送小土狗離開,然後轉過身走向別墅的大門。

鄭平站在別墅門口走廊上的葡萄架下打電話,綠蔭蔭層層疊疊的葡萄葉擋住了陽光,他的臉色隐晦不清,劉轍只來得及聽到他說了幾個“不行”“沒可能”,然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劉轍以為電話那邊的人其實已經挂了的時候,卻聽見鄭平聲音很輕、語調卻很嚣張的笑起來,說:“是啊他是我的了,那又怎麽樣?”

鄭平挂了電話,劉轍問:“誰啊那是?”

“柯以昇。”鄭平說,“問我怎麽樣才能放回楚汐。”

“人家給的條件都這麽豐厚了,你……”

“再豐厚也不行,我家啥時候窮到沒飯吃要賣老婆的地步了?”

劉轍向那邊草地上看了一眼,楚汐站在陽光下,試圖讓小土狗坐在地上兩個前爪搭在自己手上,可惜那小笨狗不論怎麽樣也不會這麽做。

劉轍向那邊看看:“……他真的……他有可能跟你過日子麽?”

鄭平不說話,劉轍莫名的有點浮躁,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皮相?”

“……不知道,”鄭平遲疑了一會,說,“我不想那麽多。”

他們向客廳裏走去,幾個朋友湊一桌打牌,邊上放着水果點心之類,香煙的味道滿屋子跑。一幫太子黨經常這樣,輸家做東請吃一頓新鮮東西,非典前還有人請吃了果子貍,好吃是好吃,但是也搞得那段時間幾個朋友人心惶惶。

劉轍心不在焉的抓牌,心裏突然聯想到楚汐。他跟楚汐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幾句話,在這之前他聽到的有關于楚汐的風聲也是這個人多麽多麽的精明有頭腦會做生意,雖然有點小殘忍但是并不有損于上流社會名門公子的美好聲譽。他見到楚汐後才覺得這個真切的人和傳聞中有着巨大的不同,他安靜、警醒、沉默,甚至有點溫順,除了特別特別的漂亮之外,和那些八卦傳說所形容的沒有一點相似。這樣的人怎麽讓鄭平一下子栽進去了?劉轍覺得自己無法想象。

他只能覺得是鄭平貪圖新鮮,楚汐的名字在道上太響亮了,征服和壓倒一個外表很誘人地位又比自己清貴很多的同性确實能給雄性生物帶來新鮮和成就感,但是在短暫的新鮮過去之後呢?

他們一定會陷入巨大的麻煩之中。

劉轍這麽想着,一把扔出一副同花順,拍桌說:“拿錢來!”

幾個人罵的罵笑的笑扔過錢來,鄭平輸得最狠,笑着捂臉說:“這兩天手氣真他媽差……”

劉轍一邊數錢一邊敲着桌子:“趁着我手氣好多來幾盤,洗牌啊你們!”

鄭平家經常伺候他們玩兒的管家就過來洗牌,看劉轍摁熄了煙,就順便新遞上一盒大中華。誰知道到半途一個人伸手來抽了一支,劉轍擡眼一看,楚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就站在邊上。

劉轍一下子有點底氣不足,連忙起身讓座:“哎喲楚少……你也來一手?來一手不?”

楚汐擺擺手,跟鄭平說:“借個火。”

他說這話的時候原本很熱鬧的桌面有剎那間聲音小了下去,好幾個人都是第一次看見他,忍不住在底下偷眼打量。鄭平搶了個人回來是這個朋友圈子裏人人都知道的,但是具體這人是怎麽回事、有多麽傾國傾城、為什麽勾得鄭平忍不住下手,這個誰都不知道。楚汐不大出門,鄭平看得又緊,平時要見一面滿足好奇心那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看到一眼那幫人就跟地球人看E.T一樣,忍不住都伸長了脖子盯着楚汐臉上看。

鄭平難得大方的讓人看,一邊屁颠屁颠的給老婆點了煙一邊問:“來一盤不?”

楚汐說:“我給你洗牌。”

劉轍注意到他說的是“給你”洗牌而不是“給你們”洗牌,他忍不住向楚汐多看了兩眼,楚汐也不在乎,面無表情的收攏散牌分成兩疊,嘩啦啦對半洗過去,反過來再洗一遍,然後抽了幾抽,往桌上一攤問:“要跺牌嗎?”

下家剛才一直眼神炯炯的盯着楚汐洗牌,現在倒是一拍大腿,說:“誰都能不信任怎麽能不信任嫂子呢鄭平你說是吧?不跺了不跺了,就這麽發吧。”

劉轍心裏感覺發慌,連忙攔住說:“我得跺一次!”

鄭平大笑,推楚汐說:“他不相信你!”

“你以為人都跟你一樣沒腦子。”楚汐淡淡的說,把牌攤在手上抵到劉轍眼前去。劉轍拿上邊一疊牌換到底下去,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期間他竟然在心裏嘆了口氣,腦子裏一個念頭飛快的閃過:我竟然不敢碰到他的手心。

朋友妻不可戲吧,他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點害怕、甚至是有點畏懼楚汐,但是他知道這種感覺不算是壞事。

劉轍從小就有種對于危險的直覺的預感。對這個人,似乎保持點距離比太過接近要好。

楚汐問:“那發牌了?”

滿桌人都點頭說:“發吧發吧!”

楚汐微微的笑了起來。第一張牌都是翻開發的,劉轍跺過的牌原封不動,第一張應該是翻給下游的鄭平,結果一出來就是一個王。

一邊人都愣了,等反應過來就紛紛指責劉轍:“你小子跟着放水的吧?”

劉轍大聲叫冤:“管我什麽事?”

楚汐眯起眼睛來微笑。這個表情讓他看上去有種狐貍般的感覺,甚至連一本正經說話的聲音都讓人覺得陰風陣陣。

“的确不管他的事,”楚汐說,然後慢慢的把牌翻給劉轍,“……單牌,小三。”

劉轍默默的收起那張方片兒三。

結果這一盤鄭平拿到牌就捶着桌子笑了,大小王都在他手裏安穩呆着,一順兒的好牌,楚汐一邊抽煙一邊指點他殺得沙場無敵稱霸天下,末了數錢,剛才出去的那幾百塊錢呼啦啦的全回來了。

鄭平的上家親自過來作勢要跪:“嫂子!您一邊歇着去吧!洗牌太累這活兒不适合您!”

楚汐盯着他慢慢的微笑,說:“小笨狗,咱們走。”

那上家還以為是說他,不由得在原地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身後鈴铛一陣歡響,一只土黃色的小狗昂首闊步邁着正步繞過來,跟在楚汐身後一邊搖尾巴一邊上樓去了。

那天晚上楚汐在一邊喝茶一邊看香港連續劇,鄭平送完客人,上樓來抱住他,貼在耳邊笑着問:“今天怎麽心情這麽好?”

楚汐頭都不回:“當着你朋友的面給你面子而已。”

“他們叫你嫂子你也不生氣?”

楚汐停頓了一會兒,看電視裏女警拔槍點射劫匪,然後說:“——生氣。叫你朋友準備好了,總有一天我要他的命。”

鄭平哈哈大笑,親了他一口,說:“你先要了我的命好了。”

他去卧室連接的浴室裏洗臉,楚汐放下茶杯跟了過去,靠在門口說:“我要打個電話。”

鄭平從鏡子裏看着他:“打就是了。”

“打回香港,給董莎。”

鄭平沉默了一會兒,看着水汩汩的冒出來把毛巾浸得透濕,好半天才輕聲問:“為什麽?”

“有幾件事要交待她。”

鄭平慢慢的關掉水龍頭,對着鏡子深吸了一口氣。那一剎那間楚汐幾乎能看見他頭發下腦子裏在想什麽,然而楚汐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安然沉着,甚至有點冷漠。

人和人之間的戰争有時是很微妙的,一個微小的情緒的變化就能左右輸贏。

鄭平突而大步走去卧室,從床頭拿起移動電話,伸手遞到楚汐面前。他說:“你打吧。當着我的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