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1 章
楚汐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鄭平。鄭平坐在床邊,笑着看着他,伸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楚汐微微偏過頭,立刻全身一陣悶疼,手臂上的槍傷刺痛入骨。
鄭平也不動氣,溫柔的順着他的臉撫摸下去。從臉頰,到鼻梁,到下巴,到脖頸,在鎖骨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順着肩膀輕輕的從繃帶上拂過。
楚汐阖上眼皺起眉,但是鄭平突然板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偏過臉來,問:“疼麽?”
楚汐不說話。
“疼麽?”
還是沒有回答。
鄭平一只手在楚汐胳膊上的繃帶上輕輕揉捏着,突然重重一按。剎那間楚汐就像離了水的魚一樣猛地一彈然後跌回床鋪,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鬓角。撕心裂肺的劇痛強烈的刺激着大腦皮層,鄭平在楚汐有任何掙紮的動作之前就把他牢牢固定在了床鋪和自己臂彎中的小小空間裏。
“疼麽?”鄭平心平氣和的問。
楚汐終于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疼就好,”鄭平站起身,平靜的盯着楚汐痛苦的臉,“……你記性不好記不住的事,疼痛能幫你記住。”
楚汐咬着牙一言不發。鄭平俯身仔仔細細的幫他把歪了的輸液針頭插好,然後返身大步走了出去。
疼痛讓楚汐記得的是什麽別人永遠都搞不清。他長時間的睡眠,吃不進去東西,強迫性嘔吐,腸胃痙攣。醫生說那是過量肌松劑注射後留下的後遺症,楚汐生活在精神高度壓力和抑郁之下,他的身體情況已經到達了崩潰的臨界點。
鄭平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楚汐清醒着,大半張臉都埋在了厚厚的雪白的枕頭裏,臉色蒼白而冷淡,眼睫長長的垂下來,遮住了一切喜怒哀樂。鄭平走過去坐在床邊上,一只手把楚汐摟過來,笑着說:“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楚汐不說話。
“我們差點……差點就抓到金石了。”
楚汐還是什麽情緒也沒有。自從鄭平把他帶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鄭平費盡心機都沒能讓他說什麽,連一個表情都沒有,一個帶着情緒的眼神都沒有。
鄭平表面上沒什麽動靜,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心裏很焦躁。那種狂暴的情緒很容易就會轉化成瘋狂的破壞欲。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他得不到楚汐,就算是抱在懷裏、時時刻刻的看着他、甚至是最親密最狎昵的時候,他都沒有得到過楚汐。這個認識讓他走投無路,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一般,得不到渴求的出口,就寧願毀掉一切。
鄭平嘆了口氣:“我有時候真想殺了你,就像這樣……”
他的手指按在楚汐的頸動脈上,脆弱的脈搏微微沖撞着指腹,沒有一點自我保護的能力。
只要輕輕一按,這個人就會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心心念念心如針氈,再也沒有人能讓他苦苦尋覓走投無路。那些過往的心動和瘋狂的愛已經足夠陪着他過一輩子,帶着那個人曾經溫順仿佛愛情一般的回憶,即使是欺騙是虛假的,也足夠陪伴着一個人走過下半輩子。
楚汐微微嫌惡的偏過頭,下一秒被勒進一個火熱的懷抱。鄭平緊緊的摟着他,甚至明顯聽到了楚汐因為槍傷被壓迫而發出的細碎的呻吟聲,但是他無動于衷。
他親吻着楚汐的耳朵尖兒,含混不清的說:“我真是糊塗了……我怎麽可能殺你?我最愛你了,……最愛你了,……”
楚汐還是一言不發,鄭平一聲聲的問他:“你相信嗎?”
“相信我嗎?”
“我這麽愛你,你相信我嗎?”
楚汐面無表情的阖上眼。
相信或不相信,對于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愛情不是改變一個人生活軌跡和未來人生的理由,尤其是強制而來的愛情。這種太過濃烈的情感,濃烈到了極處只剩下了仇恨和毀滅。
楚汐一天天的削瘦下去,漸漸的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時間概念變得模糊,有時候覺得自己只是阖了阖眼,床頭的日歷就已經翻過去了好幾頁。白天和黑夜對他來說都變得不清晰了,他能感覺到生命力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一點的溜走。那些風雨晦暗的日子裏,在海上留下的舊疾在身體深處隐約作痛,骨骼好像變得格外脆弱,有時候被鄭平緊緊的勒在懷裏,他甚至覺得自己會就此斷裂開來,再也不用承受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的是鄭平其實每天都會來,只是坐在床頭看着他,有時候會帶來文件稍微處理一下。天氣漸漸變冷,楚汐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鄭平那天出去的時候看到醫生,已經在鄭家服務了多年的老人臉色凝重,對鄭平說:“這樣下去過了冬天,就算熬過去也會留下病根子……”
鄭平點點頭,神色裏說不出來的冷淡。
從那天開始起他幹什麽都沒有離開過楚汐的床邊,甚至晚上睡覺都摟着他,半夜裏經常會驚醒,好像自己稍微打個盹,楚汐就會趁他不注意時消失了一樣。那種随時會失去的感覺是如此的濃重,以至于鄭平在整個冬天裏都沒有離開過楚汐,他看着他,有時那目光讓醫生都暗暗的心驚。
那種目光裏有全然的依賴和無法消除的恐懼。楚汐是他的一切,他的愛情,他的靈魂,他的生命,組成他血肉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一部分始終喧嚣着要離開他的身體,他死死的抓住不放手,哪怕把自己割裂得鮮血直流。
……不能松手。
否則他就會離去,再也不會回來。
小土狗慢慢的長大了一點,但是品種限制,再大也就那麽一團。鄭平有時會拎着小狗脖子把它放到楚汐床上去,溫柔的逗它:“坐下來看看!坐下來!”
小狗胖胖的小屁股就坐在楚汐膝蓋上,然後舔舔舌頭要吃的。
楚汐看着一點表情也沒有。他很少開口說話,哪怕對于小狗也只是僅僅看一眼,甚至不會伸手去摸一下。小狗受了冷落,委屈的跑進鄭平懷裏偎着,鄭平喂了它一塊餅幹,小狗搖搖尾巴跑了出去。
“……我早就該想到其實你根本不喜歡它,是不是?”
楚汐偏過臉,不說話。
鄭平俯身過去吻他。楚汐仰起頭,但是床頭空間有限,即使是盡量後仰也不能阻止鄭平抓住他的頭,用力扳開他的下巴。那個吻帶着酒氣和濃重的煙草味,楚汐嗆住了,猛地推開他咳嗽了兩聲,下一秒鐘就被大力推倒在床上,精壯的男性身體立刻就覆了上來。
“……滾……滾開!”
鄭平充耳不聞。昏暗的光線中他胡亂解開了楚汐的睡衣,手掌在赤裸的皮膚上揉弄着,記憶裏熟悉的氣息溢滿了淫靡的甜蜜和美好,那種快感刺激着大腦,讓他失去控制,狂暴仿佛撕咬獵物的猛獸。
楚汐甚至沒有心理準備,下身那個難以啓齒的地方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手指顫抖着掐着鄭平的肩膀,但是微許的疼痛反而更刺激了鄭平的欲望。他甚至沒有給楚汐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管不顧的動作了起來,每一下都深入到底的抽插。輕微的血腥味混合着淫靡的身體碰撞時的聲音,身下的人呻吟輾轉時的美好的輪廓,一切都微妙的配合在一起,引爆了鄭平心裏那種焦躁的破壞欲。
他緊緊的抱着楚汐削瘦的腰背,肌膚赤裸的糾纏,無間無隙。
只有在某個剎那間他才會覺得這個人真的在自己手裏,沒有消失,沒有離開。
他還在,還有溫度,觸手可及。
高潮的剎那間楚汐恍惚聽見鄭平的聲音,不是喘息,也不是有意義的字句。那種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這個男人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