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3 章
楚汐再次出現在香港上流社會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那是鬼。舉辦宴會的新晉軍火巨頭丢了手上的東西就腳不沾地的跑過去,拉着楚汐的手連聲說:“來人!來人!看座!看座!”
楚汐幾不可見的微微笑了笑,向場中驚呆的衆人揮了揮手,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到上座上,返身坐下,腰背筆直。僅僅是簡單一身純黑西裝,深紅色襯衣立領翻出來,一枚小小銀耳釘打在單耳上,發際下偶然精光一閃,矜貴不可直視。
他削瘦了,神情冷淡中多了點尖銳的東西,俊美無俦一如舊日。雖然是短短幾分鐘亮相後就彬彬有禮告退出場,但是所有人都清晰的意識到:楚家大公子回來了。這個主宰着近年香港到東南亞軍火商業市場的貴族公子,他又回來了。
董莎帶着手下畢恭畢敬等在休息室邊上。她原本就是心腹,但是不是最受楚汐重視的手下,經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過來,她的忠誠和智慧讓她一躍而成了楚汐身邊最信任的人。
“您要喝點什麽嗎?還是想一個人待會兒?”
楚汐在主辦方的護送下走到休息室門口,對前來詢問的董莎擺擺手:“不用了,你也歇會兒吧。”
董莎咯咯一笑,銀鈴般歡快的說:“我以前聽人說,動不動就說‘我累了,要歇會兒了’的都是尊貴人。我又不是您,動不動就跑去坐一會兒算什麽哦?”
一邊早有主人打開休息室的門恭候在旁,楚汐沒有走進去,轉頭對董莎一笑,問:“還有什麽事要做嗎?”
“您不去見的客人,我能不去見嗎?”
楚汐還當真考慮了幾秒鐘,然後輕飄飄的說:“往後我懶得見的人,你也不要去見。”
他在董莎肩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咳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進了休息室,反手就關上了門。
董莎給他一句話說得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嫌她多事呢,還是把她放到了一個很高的地位上,一般事情不要她做了?
流言蠻語在上流社會無所事事的貴婦中往往如同春天的雜草般生長速度瘋快,誰家的小姐愛上那個窮哥兒,誰家的公子最俊美最多情,誰家的婚事嫁的好或娶得壞,這些八卦在酒會的觥籌交錯、麻将桌上的方寸圍城中流傳得最廣。不出幾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有鼻子有眼的說董莎即将成為楚家未來的少夫人,真真假假交錯在一起,讓人不信都難。
董莎也不見楚汐說什麽話,也不見有什麽特別高興或不高興的表示,心裏正揣揣不安。金石笑她說:“美女,嫁去當貴婦有什麽不滿意的?”
他坐在窗臺上擦拭狙擊步槍,董莎看看黑幽幽的槍口,心下不知道為什麽膽子一顫,強打精神說:“沒有的事,不要亂說。”
楚汐好靜,楚家大院的午後一點人聲也沒有,開春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搖曳着細碎的點金。金石從窗臺上跳下來,漫不經心的擡擡董莎的下巴:“傻姑娘啊——嫁男人不過是吃飯睡覺生孩子的事,有的男人看上去錦繡外表,實際上不能過日子的啊……”
董莎有些惱怒的彈開他的手:“喂!你!”
金石撇撇嘴,還沒說什麽,裏邊走出來一個傭人,畢恭畢敬的欠了欠身說:“金先生,楚少叫你進去。”
楚汐的主卧原本是淩空一個天臺改建的,他回來後不知道為什麽看不順眼,一把火燒了。別人問為什麽他也不說,金石心裏估摸着是因為鄭平當時進去過的緣故。後來楚汐就一直睡在書房的裏間裏,仿古的建築,一座榻上紅紗錦被。楚汐午睡剛醒來,披着外套坐在床邊上揉眼睛,見了金石淡淡的問:“大中午的不睡覺,說什麽呢這麽大聲?”
金石打了個哈哈:“您叫我來幹什麽?”
“叫你去聯系柯以昇,一個冬天過去了,結果呢?”
金石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邊要水要茶,完了以後順手抓過果盤裏一個蘋果,喀嚓喀嚓的啃着說:“結果?結果就是這老東西滑頭,一開始跟我拿喬說不願意,後來被我拿槍抵在頭上才松口答應了。他說現在不是辦這件事的好時候,要等到開春了局勢穩定下來了再辦,把東南亞的有名有姓的軍火商人都請來,到時候聯手滅了鄭家。”
楚汐微微的點了點頭,一時沒有說什麽。陽光透過窗外密密的樹葉斑斓的灑進來,他蒼白的側臉在大紅紗幔下竟然有點涼薄而婉然的味道。
金石想起來一件事。他第一次看到楚汐的時候很是感嘆了一下董莎的品味,像那樣火辣的線條美女應該愛的似乎不是眼前這個蒼白、冷淡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兒。楚汐讓他想起中國古代的一句話,叫做姣若好女,給人的印象就是淡淡的,冷冷的,很貴氣,但是好像風一吹就飛了,不能給人一種想和他相處的感覺。
他當時還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想,這小白臉兒絕對是男女走避無人敢惹的類型,一輩子天煞孤星。後來他在鄭家看到鄭平的時候才愣了一下,心說乖乖,還真有人敢上去吃了他。
他知道楚汐這輩子對鄭平恨之入骨,按楚汐的性格,可能處理完了鄭平之後,知道這件事的都要滅口。金石對此很不以為然,他覺得你楚少這樣子給誰看誰都不願意看,董莎那是傻,死心塌地的跟你,換了其他誰願意跟你個冰山撲克臉——看你這樣子說不定還腎虛X冷淡?鄭平怎麽說也是五官周正不呆不傻沒什麽缺陷的正常人,人家這麽一頭心思的對你,你就乖乖跟了他吧啊。
楚汐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想起什麽,輕輕嘆了口氣,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今晚的壽宴都準備齊當了是吧?”
金石驀然想起來今天就是準備了多時的楚汐的二十七歲生日宴。他這種人不會太把老板的私事放在心上,更何況是準備宴席這種家務事。金石一時也不知道是準備好了還是沒準備好,不過老板既然問話了,為人下屬就要可盡本分的回答,他聳聳肩說:“好了,怎麽?擔心哪家的閨秀沒受到請帖?”
楚汐避而不答:“我讓你把消息傳給鄭家那邊的人,你傳了沒有?”
“……傳了……吧。”
金石抓抓頭發,所幸楚汐沒計較,淡淡的說:“傳了就好。”
他站起身,唇角帶着一點莫名其妙的愉悅的笑容,輕快的招呼金石:“走,跟我出去接客喽。”
宴會的場地擺在露天草坪上,楚家的院子可大了去了,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候把流水席一擺,上好的地毯一直鋪到大門口,請來的一流樂隊在臨時搭建的舞臺上演出,中間還可以讓賓客自己點曲子。五彩霓虹的燈光在草坪樹叢間一映,玫瑰花叢團團盛開,一派富貴氣象。
楚汐下單子請的全是軍火和政界的人,舞會場上大家都推心置腹推杯換盞,正熱鬧的時候金石匆匆走過來在楚汐身邊耳語了幾句,楚汐轉頭低聲問:“他來了?”
金石說:“可不是嘛,您故意讓人家知道,又故意不叫發單子下去,人家當然忍不住心癢癢的要來。這一招叫欲擒故縱,啧啧,您老竟然是情場高手。”
楚汐不跟他計較,對董莎揚了揚下巴說:“去看看去。”
董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誰來了?”
金石立刻擠眉弄眼:“——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