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車停了下來, 他們像是進入了一個山野。

謝角停下車後,翻出了蘇擒的輪椅。蘇擒也走下了車。看到了面前的那個見都沒有見過的他鄉湖水,殺人滅口也許是個好地方。可謝角是沒有理由對自己下手的。

謝角看着泛着粼粼冷光的湖面, 謝角和他看着, 月光清冷,偶爾還有些冷煙在湖面聚集。自然景觀。

跟蘇擒說,“我們過去吧。”過去湖水的另一端。

蘇擒回頭, “怎麽過去, ”沒有過湖河的工具, 是要繞公路過去嗎。

謝角打了個電話。于是謝角和他這裏等, 等到淩晨四點不到, 有船筏過來, 将蘇擒連人帶輪椅弄上去。蘇擒看他, 謝角看遠方。到了一個什麽的地方。

蘇擒看到是熱帶的城市,稍微有些落後。國界的地方,和謝角在街上賣東西, 穿着打扮很不像是當地居民。

謝角去了一個某三角,他的地盤, 那裏是雇傭一些農民種植罂·粟大·麻發家的。

謝角遞給了特制香煙給蘇擒, 蘇擒沒有接。謝角:“你是怕我害你。”

蘇擒接過來了, 點火, 他只吸了一口, 然後一直放在手裏, 沒有碰。謝角笑他謹慎怕死的樣子。從屋子裏摘下了獵槍, “過幾天跟你去獵點野味怎麽樣, ”

蘇擒腿腳不方便:“我能獵嗎?”

結果在一部狂野的改裝和越野車上, 沒有頂棚, 追逐着的叢林裏的人。謝角打槍過去,就有人倒下。蘇擒有些震驚,目光看了過來。

謝角不去看他,追逐着人為樂。

蘇擒以為他的子彈是橡膠,不過是那些人陪謝角玩而已。

前面一個司機開車,後面排座上坐着謝角和蘇擒。蘇擒看到空氣裏彌漫的潮濕和悶熱、硫·磺的味道。在空氣裏炸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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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離得他們遠,血腥的味道沒有多少。

謝角是多疑,猜忌,以自我為中心,玩物喪志的一個人。

謝角杠起了獵槍,穿着靴子的腿腳走到一個洞,石頭壓着的坑,裏面露出了一只眼睛,是一個女人,仔細看了半天才知道是一個女人。

謝角問,用的是當地的話語。

女人也是用當地的話回答了。

“砰”一槍,子彈從女人的頭顱進去。

蘇擒有些反胃,心裏面的少少害怕。

謝角跟他說:“這不是國內,這裏殺人不犯法,他們都是我的奴隸。”

這是一個特別的王國,有錢人甚至主宰生殺一切,還有奴隸,雇·傭軍等。

謝角看到他臉色不是很好,摸槍的手反而貼在了蘇擒的臉側,可他很快意識到不應該,不動聲色移開了手,把香煙遞給他。

蘇擒卻沒有接,手指有些抖地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了香煙,叼起了一根。自己打火,可是有些不穩。謝角把他的香煙拿過,掉在了自己嘴裏,單手打火,香煙在跳動的紫藍色的火焰中,慢慢地點燃了。

再從自己嘴裏放在了蘇擒的口中。

蘇擒吸了幾大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和剛才看到産生的生理反應。

去吃飯,問蘇擒:“野味什麽的吃嗎?”

蘇擒搖頭。

謝角笑了,這個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纨绔,還有把他吓着的一天。貼近他臉旁,用中文跟他說,“也就普通的穿山甲,猴子,不嘗嘗嗎?”知道他以為野味是人,這下告訴他不是人,總該願意吃吧。

可蘇擒依舊搖搖頭,看到他比自己矮了一點的頭,因為坐在輪椅上,更顯得荏弱不勝衣,于是拿起了秾黑的眼睛去看他。

“搞點走地雞吧,搞點河鮮。那,那玩意兒吃不來。”

謝角沒想到他說起完整的句子也有些結巴,笑了,“行,搞點河鮮,捉幾只本地雞回來。”對手下說。

吃飯的時候,蘇擒挑食,看到了那盆菜可能有罂·粟頭,就不下筷子了。罂粟頭國內的不過關的小攤販也會用來炒菜,也是為了增加香料和吸引食客。

可是蘇擒怕死。怕中招。

謝角看出來了他的吃菜的特點,于是把不多的沒有放“香料”的菜夾給了蘇擒。

蘇擒吃的不多,謝角吃着菜,喝了一小口白酒。

吃完飯,擦拭他的寶貝槍。

“你打過槍嗎?”

蘇擒不知道怎麽說,“真人cs玩過幾次,”後來張鯨他們背後嘲笑他,他就沒有怎麽玩了。而且,cs的這游戲他也不怎麽玩。

謝角笑:“不會用槍也是一種保護,”他把機關·槍解落,“你想學嗎,我免費教你。”

蘇擒看着散落的槍,謝角看他一眼,噼裏啪啦地把槍組裝好,裝上子彈鏈,然後手握槍,槍後座抵在了自己的肩骨上,右手拿扳機,左手扶前把,單眼閉了起來。

蘇擒有想摸真槍的想法:“我試試。”

謝角沒有把槍直接交給他,而是把蘇擒的手拉過來,左手握住前面架起機關·槍也是前端手把的位置,右手抓過他的手握在了扳機上,蘇擒看去他舉槍瞄準的動作。

下一刻,謝角對他說,“你像我這樣,”握着蘇擒的手扣下扳機,窗外雞飛狗跳,槍聲連綿起,從他這間屋子發出。外面的巡視的人吓了一跳。有幾個人進來屋子,看到不過是在練槍,口頭上的地方語言招呼了出去。

打過七八梭子後,謝角說,“學會了嗎,”蘇擒松開了一點手,本來他就不是他自己開槍,又不是他全抱着槍。感覺不自然,動作也不到位,不會是正常的。

謝角下一刻,槍支調轉過來,槍口抵在了蘇擒的肩骨,慢慢移在了他的脖子上。

蘇擒猛地擡起了眼。

謝角唇稍稍上揚,他看起來就像是披着迷彩和假草的、姿态張揚的舉槍拿械的山鬼。發燙的槍口磨在了蘇擒的胸口和脖喉骨下。游移在他沒有了衣服遮蔽的臉下的皮膚上。

“你幹什麽?”蘇擒說。

謝角想看他的害怕,确實蘇擒如他害怕,可有不盡然全是害怕。眼角有些壓低的黑,看住了自己。這個模樣,就像是是知道要殺死它的野生揚子鱷的神情。警惕又不可不害怕。

“把手舉起來。”謝角眼底也不出現笑了,倒是一門心思地吓蘇擒。

蘇擒舉起了雙手。眼角一如方才,從小嬌生慣養過來的臉,透顯着淡淡的粉白。看上去嬌慣至極。

“我說什麽,回答我。不然,我會先射穿你的胳膊,再瞄準你的肺部。”

蘇擒眼珠稍稍地轉了一下。

“你和誰合作買y市的樓。”

“翁裴的翁豐公司。”

“喜歡什麽?”

“車。錢。”

謝角笑了,“你前天叫的蘇寅是誰?”

“我哥。”

“你喜歡你哥?”

“不喜歡。”

“你在認識我之前調查過我多少?”

“知道你是暴發戶,圈了一筆錢發家。向來談生意極不配合,跟你合作過的人都說你爛。”

謝角的眼睛稍稍眯起了一點,槍支游在了他的胃肺部之間。“你腿怎麽傷的,”

“以前生病了。”

“以前是多久?”

“沒上小學之前。”

“你多大了?”

“20。”

“你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蘇擒張了張口,他想了一下,“男人。”他身邊都是些司綿,陳小東,胡楓這些人。

謝角繼續,“你讨厭我嗎?”

蘇擒也是猶豫了一小下,可也很快的,“……一般。”

“一般是什麽鬼?”

蘇擒确實很少會讨厭一個人,他向來對什麽神鬼的人的性格都不在意,因為一個人身上有長處,也有招人诟病的點。可他不在乎,只要他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

蘇擒說,“不讨厭,也,不喜歡。”

謝角眼睛忽然似曬的神色,“說實話。”

槍口抵在了他心跳的位置。蘇擒心跳撲通的,他說:“讨厭。”

謝角眼睛一暗,“既然你讨厭,還跟我合作?”

蘇擒說,“你有用。……也不算很讨厭。”

“你喜歡誰,”

“我沒有喜歡的。”

“把手機拿出來,”

蘇擒摸出了手機,謝角接過來翻開,一個個通訊錄問他,“蘇摩,喜歡?”

“我哥。”

“蘇忱呢,”

“我哥。”

“你有幾個哥哥?”

“三個。”

“這個呢,錢立,”

蘇擒說,“我助理。”

“我問你喜歡他嗎?”謝角說話的時候,沒有什麽波瀾的情緒,倒是眼色稍灰澹,看住了蘇擒。

“不喜歡。”

“白驀呢?”

“不喜歡。”

“司綿?”

“不喜歡。”

“孫祺?”

“不喜歡。”

“那這個呢,翁裴,你的合作夥伴。”謝角看他。

蘇擒繼續,“……不喜歡。”他不知道謝角問這個幹什麽,他說,“你把整本通訊錄問了,我都不喜歡。”

謝角反問,眼底卻一直是黯然,“我,你就讨厭。”別人,你只是不喜歡。

蘇擒擡起了眼,“你也沒問我讨不讨厭他們。”

謝角:“那你可真是小機靈,”

“你讨厭什麽樣的人?”謝角問他。

“自大的,喜歡狡辯的,沒有底線的。”蘇擒說了三個特質,可謝角怎麽想,感覺他都在說自己一樣。

這個問題,謝角是考慮過,只要把讨厭的性格轉換相反的,那就是喜歡的。

謝角:“把你身上的飾品摘了。”

蘇擒把蘇寅送他的手表摘下來,扔在了地上。把手上戴的謝角送他的翳珀佛珠準備摘下來,謝角說,“我送的不用。”蘇擒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他說,“沒有了。”翳珀是琥珀的一種,呈烏沉色。

謝角槍挑起了他一只手,蘇擒看,才看到他袖子上的一雙袖扣,是金絲雀鑽,一般也叫黃鑽。蘇擒之前一直戴的是帝皇玉寶石袖扣,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這個鑽石,他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去翁裴家裏,翁裴母親送了個綠寶石的袖扣,他一直沒有動過。他認為遲早會還回去。

他摘下了,當着謝角的面扔在了地上。

謝角問他,“手表你自己買的?”

蘇擒頂着槍口,“我哥買的。”

“袖扣呢,”

蘇擒說,“可能我助手替我換的。”他自己也沒想到,是翁裴在他一次喝醉的時候給他換的。

蘇擒說話的時候,看出來他不是撒謊。

謝角,“我砸了,心疼嗎,”槍調頭準備要砸下去。

蘇擒眼睛都沒有眨,“賠我錢。”那可是百達翡麗,沒個近百萬拿不下來。黃鑽,應該也值不少錢。

謝角卻沒有笑,“就是心疼?”

蘇擒說,“那憑什麽砸,”他一開始有些害怕,可是要砸他的東西時候,他莫名惱火了。

謝角往地上開了一梭子槍,把竹屋的地板打穿了,看到底下的離地一兩米的雜草。手表掉下去的時候,挂在了突兀出來的竹尖裏。

蘇擒轉了一下眼珠,“砸吧。”命要緊。

謝角似乎才滿意他的回答,但沒有停下來過,“站起來,”

蘇擒說,“我站不起來,”他沒有什麽脾氣,被這個瘋子的暴發戶磨得幹淨。

謝角似乎在懷疑他坐輪椅是裝出來的,槍移落在他的大腿側,“真站不起來?”

蘇擒脾氣全在剛才要砸他手表袖扣的時候給磨透了,他眼睛也不挪,“要不你給它一梭子,看它有沒有反應。”

謝角長長的槍口移動,戳在他腿之間,問他,“這裏還有反應嗎?”

蘇擒:“……”他挪起眼來,望向謝角:“你說呢?”

槍支磨蹭間,讓得那一團柔軟慢慢被謝角意識到了輪廓,謝角用槍去輕挑和碰撚着蘇擒的某某間,故意的,他眼睛下挑,槍支回傳回來的,是蘇擒身上幾乎微不可察的顫抖和縮避。

“我說也沒有反應。”謝角故意地用眼去看着面前輪椅上,被他磨得越發軟的某某。

蘇擒慢慢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不動聲色,“你他X王八羔子嗎了個X,XX……”罵了好不長不短的一句髒話。

謝角被他這種被急了又怕又怒的神色和反應惹笑了,他笑臉沒有全收起來,反而眼一直是沒什麽情感的黑,“你再罵一句聽聽?”

蘇擒暗暗地躲避了他的故意激惹,閉口不語。

謝角是那種永遠不知道收斂,得了便宜永遠不停索要的人。他不像是至少有分寸的纨绔,是看起來沒有底線的瘋子。“這個筆盒能不能跳動,跳起來給我看看。”

蘇擒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

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這種情況下,別說蘇擒,一個正常身體體格甚至比他強壯不少的男人都強大不起來。害怕,羞恥,惱怒,無奈,足以叫成年男子化成一只兔子蹦起來呲牙。

謝角卻在他的面前,“沒耍你。”眼睛的視線是正經地從蘇擒惱羞的臉面下移到他褲子上,伸出了一只手。

卻被蘇擒挑起了一支槍,對着謝角。那人的臉面燃起了一絲有那麽一點活起來的色彩:“哦。”

“離我遠點。”他的眼神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無情的,帶着警惕性的,說不上惱怒,倒是像是這種瘋子做出來的事情會讓人産生了正常的反應。

謝角冷笑了一聲,舉起了手,慢慢地往後面退後去。“可以?”這個位置。

而蘇擒卻斂了一下眼色,“再後點。”

謝角卻擡起了眼,眼底一點色·谷欠或者波瀾都沒有,反而是麻木的,不帶感情的,而似乎帶有一絲的好奇,“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底盤,你覺得你能活着回去麽?”故意的,連同裝出來的表情有是故意的。

蘇擒努力地把怒火壓抑住,他不說話了。漸漸地,在謝角故意的眼神之間,蘇擒慢慢感覺隔着衣料間,不必之前對待謝角這個大客戶的假意奉承的軟綿無力。

過了十多分鐘後,冰冷的手·槍摩·搓在手裏終于有了輪廓感。謝角嗤出一聲笑。“你敢開一顆子彈,我算你牛。”

這裏什麽地方?是離開祖國,最為混亂的某三角。

魚龍混雜,怎麽死的下場都不知道。顯然,地頭蛇換主了。這不是蘇家的南方。所以,蘇擒揚起了眼色:“你在恐吓我?”

謝角繼續冷笑着,進行着他故意要往前一步的動作。他的眼中那團慢慢支棱起來的跳躍的火焰,很有技巧性地,洞悉着每個男人都多少有些心思會的畏懼,所以手持的槍·支在某個時刻松開警惕,被他搶走。

蘇擒慢慢地閉住了嘴巴裏的言語,他眼皮上翻着,看住那個人的露出的半張臉,只見謝角正好奇地要上前一步,偶爾眼睛上擡,故意放在自己臉上端詳着這時候自己的神色變化。

“砰!”

扳機迅速扣下,子·彈射出!

謝角想都沒想到,往旁邊一躲,翻滾在地上。

蘇擒也不去管理或是裝出什麽表情。他稍稍地擡了一下眼睛,他發出了自己的嘲諷聲音,“垃圾。”這句話聽起來壯膽還是死前的威風一樣。

雖然滾落在地上,可是這個時候,謝角仍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維。此時的謝角看住輪椅上的人臉上漸漸出現的春山空雨般的色澤,眼睛卻冰冷得毫無任何溫度,以坐在輪椅的高度俯視自己。蘇擒漸漸地舒展起來的眉毛也變得帶有了某種不可言喻的神色。

他麽他真是個瘋子!謝角心想,這個時候,他為什麽還要去看蘇擒那張迷惑人的臉呢!

下一聲子彈就爆發在了謝角的腳邊,謝角幾乎是滾落在了騰地而起距離土地是三四米的竹樓懸空位置!

蘇擒半張臉被窗外投進來的枝葉罅隙的陽光點綴得像是被投影在了一些藝術品因為光影技巧變得活色生香的場面。他眼睫動了一下,擡起了眼色,望出去的視線,被投進來光圈仿佛是在一個巨大的主宰命運的空間。

外面有樹梢的鳥雀傳來了吱吱的聲響,還有他聽不懂的地方語言。偶爾的房屋內因為摩動着衣料,還有似乎是自己發出的呼吸聲,都像是來自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午後。

“真差勁。我以為你有什麽能耐。”

嘲諷的聲音從這個養尊處優的人嘴裏發出來,仿佛是蔑視一切。

陽光如同麻雀跳動,在輪椅上的人的褲子上蹦跳的感覺,地上的人頭腦裏沖刺着的,血脈抨張,身上的流動的血氣都那短短的也是漫長的時間裏迸入了腦頭中!

他趁蘇擒一個放松的眼色,便想沖上來奪掉蘇擒的槍,拉扯着他從輪椅拽下來,一起滾落在四米下的濕潤髒臭的泥土裏!!!

“一起下地獄”的做法,并沒有順利——

就在他拽過了蘇擒的衣服,一個冰冷把他更加迅速動作反應的槍口抵在了謝角的肚子側。

“你再敢動我一下試試。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開槍打你呢?”蘇擒的手·槍的槍口還有剛才子彈迸·發出的餘溫。

謝角看住了蘇擒那張看起來更像是春意枝頭的臉,突然瞬間,陽光他手裏出來,他剛才一直處于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以為蘇擒的眼色會被陽光所遮擋和障礙。

此時的午後日光,就像是迸發的白色煙火。他低頭,居然狠狠地親咬在了蘇擒的唇上,逼得他不能推開自己,需要自己的同時又不得不迎合起來了自己的惡獸般的吻。

“打死我。你也會死。”這頭惡魔發出來的惱羞成怒的低吼。

竹影下的陽光跳崩出來的後,稍稍地落在了謝角的眼皮縫隙中,蘇擒掙紮在了輪椅上,擡起的眼皮,看住那個人阖上的眼睫,在自己唇腔裏短吻長含,手上仿佛很貼心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蘇擒滿面通紅,那人另一只手搶奪着他手中的槍,一番争奪撕咬之下,蘇擒的輪椅被打翻,和謝角一塊滾落在地上。

兩人厮磨打鬥搶·槍了五六分鐘後。

“起開,給我。”蘇擒大氣喘動,累得他汗如雨下,死死地要從身上把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拽開,拽說不上,更多地是把那個人的肩膀推開,更多的,謝角看清楚了蘇擒一覽無遺,在惡意強吻的事情發生後,那張沉寂在了每個生物都會必經的正常事情後的臉。

謝角擡起了滿是半透明半肉色被陽光射穿一樣的手,他張了張滑落了不少觸碰過蘇擒脖頸皮膚還帶有着蘇擒身上沐浴露氣味的手指,在蘇擒面前分開着指骨:“你得意什麽,你不過,是個……”他本來想說“殘廢”,可是或許是張口腦海湧現的禁止,讓他說了一半的話,空張了一張嘴。

謝角用粗糙的指腹擦了擦那個人略微流下的嘴角的血。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是謝角的血,他低頭看了一看,看到輪椅上的人的腿上,陽光照射灰青的布料。

可是淡淡硫·磺味的氣息還停留在竹屋的空氣裏。

說完,再次猝不及防地堵在了蘇擒的嘴唇上,比起剛才,獸性加以十倍地去咬吮着這個人。

·

晚上。

這邊到處都是信號屏蔽器,只有靠近他們的安營紮寨的地方,才能偶爾看見他們身上的衛星電話。

走在了一條路上,謝角視線看到了換了一條新的褲子蘇擒,看到他神色半恹不恹的,偶爾擡起目光,與自己對撞後,反倒是沒什麽。

不刻意,倒也沒有全消氣。

謝角和蘇擒,還有一些持槍械的人,走了不長不短的一段路,約莫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進入另一個寨子,那裏也是軍·火把守的一個地方。

穿繞過了幾間屋子,在人問到了蘇擒的身份後。

謝角用地方語言很流暢地回答了幾個字後,放行了。

進入一個也同樣是離地二米的竹樓裏。蘇擒是被幾個人連人帶輪椅地帶上了竹子編的臺階,進入到了房間裏。

裏面的燈火比起外面,還要灰暗了好一些。竹樓的應有的小家私,電視,影碟,床,和幾張椅子桌子,屋子牆上挂着有些照片和畫。

屋子的窗戶和門都挂着艾草和一些不知名的草,估計是驅邪和防潮的。

床上似乎裹着幾張毯子,躺着一個人。

謝角走近,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那個人似乎沉疴病骨好一段時間,看到是謝角後,說了一個當地的語言。

謝角問他:“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床上那個看不出性別的人,被手下半扶着身體,頭朝蘇擒這邊看了過來,謝角的手下把房屋內的燈泡開關都開了。

只見竹屋裏,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模樣看着二十出頭,身上穿着薄薄的藍紫色方格交錯的羊絨毛衣,這時,臉也朝自己看過來了。

那個人盯着蘇擒好了好長的幾分鐘時間,輪廓,也是同樣的出色。

“他叫什麽?”病床上的那個人問謝角。

謝角用地方語言說了“蘇擒”。

蘇擒看過去,不明白他們這時候在說些什麽。

那個人沒有什麽反應。反而過了一會兒,哼出了一聲笑,房屋裏的燈泡打開後,蘇擒這才看清楚了一點那個人,看上去瘦骨嶙峋,幾乎是面黃肌瘦,看起來半骷髅一樣,露出了一張臉,似乎還怕冷。

在這種快到了熱帶地方的秋冬時節,天氣還是火熱的二三十攝氏度。

蘇擒穿毛衣,是因為他體弱怕冷。可面前這個人,比他要畏寒多了。

“帶他過來,”那個骷髅說。

謝角讓人把蘇擒推了過來,蘇擒才看到了床上那個人的臉,只見是非常消瘦,看起來估計80斤不到的成年人,頭發很少,看起來是一個男性。

骷髅問他,張着口,老眼昏花還是病體不支的渾濁的眼珠,望着眼前不到兩米遠的蘇擒,問出他長久心裏的一個人的名字:“蘇摩?”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蘇擒莫名地激靈,骷髅看上去眼窩凹陷下去,臉頰也是凹得很深,高高的眉骨,看上去皮膚不知道是曬黑還是病體入侵的黑色素沉澱,看不出來他沒生病時候是什麽模樣。

而且骷髅會說中文,聲音發音比他想象要清晰多了。

謝角心裏揣測着“蘇摩”這兩個字的發音,像是在哪裏聽過。

蘇擒沒有什麽反應。

骷髅知道他不是蘇摩,因為他全然沒有什麽反應。于是又問他,“你是蘇寅還是蘇忱?”

蘇擒眨了一下眼睛,不回答他的問:“你是誰?”

骷髅笑了,一個瘦成了衣架的人在一個正常人面前笑,那表情是有多驚悚和寒從膽邊生。“如果你是蘇忱的話,你應該知道我。”

他說的不是認識,而是知道。

難道他以前不長這樣?

蘇擒淡淡地說,“我确實不知道你。”

骷髅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名字說:“謝彪。回去告訴蘇摩,謝彪還沒死。”

蘇擒記下這個名字,他問,“你認識蘇摩?”

骷髅似乎臉上慢慢地蕩起一個捉弄不明的笑,一直藏在被子裏的手突然伸出來,淩厲的風從蘇擒面堂刮過,謝角推開了蘇擒,手擋在了他面前。

“別傷了他。”

蘇擒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謝角的手臂一道奇長的血痕,傷口正嘩啦流動鮮血。而那骷髅手裏亮着的一個精巧的透着銀光的匕首。

骷髅開始用地方語言跟謝角說話了。似乎是在罵謝角多管閑事。

謝角摸了摸手上的血漿,他弄了一點,放在了手指裏摩·挲了一小下,鮮血染紅了他的指頭,很快地薄薄地滲入了他的指紋裏。“你想見的人,我帶給你看了。”

骷髅冷笑了一聲,目光重新放在了輪椅上的人身上:“東海大橋建得怎麽樣了,蘇忱?”話裏有話。

将他誤認為是蘇忱。

蘇擒撲簌了一下眼睫,東海大橋是距離x市快一百公裏外的跨海大橋,是十年前建起來的,現在通運發達,早成了當地城市一座特色、現代化标著的通海大橋。“我忘了。”蘇擒故意地說,為的想勾出謝彪更多的話。

就在蘇擒說出這句“忘了”的話,床上的骷髅反倒激動和兇惡了起來:“你怎麽會忘,這是你的夢魇,你蘇忱一輩子想忘都忘不了!”

蘇擒反倒是很平淡地,“那你倒跟我說說,東海大橋發生了什麽?”

謝角知道蘇擒想套謝彪的話,他在手下遞給他的紗布和布料暫時按住了傷口,謝角把輪椅上的人的下颌扳過來,故意地看向了他:“蘇忱?真是你哥?”

謝彪反而不繼續說,他笑,可是笑起來愈加面目可憎:“謝角,把他留在這裏,”

可是謝角站起來了,想帶蘇擒離開。

骷髅在床上撲騰,“謝角!把他留在這裏!謝角!”

發瘋了一樣,甚至從床上摔了下來,手下連忙去安置他。

謝角頭都不回,帶着手下連同蘇擒帶出去。

蘇擒回頭,只見那個人死盯着他,嘴裏喊着笑着,聽不清楚在發出些什麽語言或是詛咒。那人似乎發病了。

謝角走下了竹編的臺階,看着比他前一步被手下擡下來的輪椅上的人,此時在松軟飽受雨水侵蝕的平地泥上的輪椅車轱辘,輪椅車上的人倒是比起他們這些久居熱帶的人,要穿多一件薄薄的毛衣背心。

謝角沒有再看去他一眼,回去把手臂上的刀傷處理了。

回去後,蘇擒在另一間竹屋裏。

他想着謝彪和東海大橋,這會是個什麽聯系。因為這裏沒有信號,他的非智能手機也不能上網了。他有些想上·床歇息一會兒,可是他還在輪椅上,周圍沒有他的人。只有竹屋外巡邏或者放哨的雇傭軍一樣的人。

于是他撐着輪椅的把手和床面上,稍稍地撐起了半個身體,借力地用力翻過一半,終于上了床上。床上是這裏出了名的竹席,涼冰冰的。

這裏白天酷熱無比,可到了夜裏就會降溫。

蘇擒把單薄的被子裹了自己全身,這樣既能當床單,又能作被褥。他想起了剛才謝角為他擋下的刀傷,如果不是謝角反應敏捷,估計那道傷口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或者自己擡起來慢半拍的手上。

不知道他手處理怎麽樣,這種不淺的刀傷,非常需要打破傷風,不然極度容易在潮濕炎熱的氣候環境下發炎感染。

蘇擒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可是竹屋裏的燈他忘記了關沒關,可是他半夢半醒看到的,竹屋裏的燈光亮起來的錯覺。

他以為是自己沒有關燈,于是伸手想往床邊垂下來的線索一拉,燈泡就會自動漆黑。

可是他挪了一下手,發現沒有夠着那條開關線。

“找什麽?”

有個人似乎用不耐煩的語氣問他。

一下子,把蘇擒激醒了。

謝角的手裏拿着的反光的小巧東西,幾分鐘前在蘇擒的脖頸裏試圖比劃着,然後看到了他安靜的睡顏後,沒過多久,人就醒了。

蘇擒看到了來人後,他一下子沒有太多的睡意,他半坐了起來,看到了謝角,問:“你手處理得怎麽樣了?”

謝角沒想到他第一句話是問自己這個,他包紮後和打了針的手臂在衣服袖子下,他收起了手裏的鋒利的亮片,坐在了蘇擒的竹席的床上。

“你可賠我這個傷。”

蘇擒不像是之前開玩笑會笑的模樣,倒是有些嚴肅,點了下頭,“賠的。”然後又問,“打破傷風了沒?”惦記着他打針沒打的事情。

謝角外表透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樣,內心卻意外了一下。他問,“你是怕這裏窮鄉僻壤沒家好醫院,還是怕你們害人不淺?”

蘇擒一般都很反感別人這樣咄咄的話,可是今晚不一樣,因為別人給他擋的傷。不然打針包紮的可是他本人了。蘇擒說,“謝了。”

有些人,說話就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棉花,一般不計較重拳。

謝角莫名其妙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接着,他聽見蘇擒問他,“謝彪是剛才那個人的名字嗎?”

謝角反而不回答他,“你和蘇忱,蘇摩是什麽關系?”

蘇擒淡淡說,“你沒調查過我嗎。”

謝角反笑,“哦。”

蘇擒問,“你們跟我哥有仇?”

謝角也不回答他,反而是催促他:“睡吧,明天再帶你見識下這裏的特色。”

蘇擒倒是很安穩地重新躺下來,一點也不擔心謝角會加害他。半天後,看着蘇擒閉眼要睡的神色,一邊謝角良久後,把燈泡給他關上了。走出了竹樓,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隔着海的和疆土的國界的國家。

再過了一會兒,回過頭去,看見漆黑的燈火的竹樓裏,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黑暗中,偶爾窗戶流瀉進來的哨樓的光。

蘇擒睜開了眼睛,如果他不假裝平靜,謝角會不會對他下手呢?

蘇擒眨了一下眼睛,等待着站在竹樓外的人離開。似乎過了很久,外面才傳來了走動的腳步聲。蘇擒重新地坐起來,想了一下他今晚是知道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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