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78

那一次初中部的學生來找蘇擒, 被他們的班主任私下警告了。不再能來找蘇擒。

蘇擒的日子又恢譽檄複了從前的單調無聊。

直到夏天的文藝晚會的來臨。

蘇擒看文藝晚會的時候。是惠谷子和另一個高中部的學長在上面報幕。

他們學校的文藝晚會,安排在了夏天。他們學校面積遼闊,有着一所還會被借去開演唱會的運動足球場。周邊是圍着建起的座位。

學生的觀衆席, 那一天的熒光棒、呼氣棒、仙女棒等, 還有哨子供不應求。

蘇擒的身上多了幾個發着悠悠淡藍色光芒的熒光棒。

他幼小的身體在小學生中,也不突出。因為每個小學生都是這麽矮小可愛的,有的學生老老實實地坐在了班級的位置上, 有的學生不甘寂寞, 拿着零花錢想去臺下換別的高年級學生出售的仙女棒或者冷飲冰棒等。

蘇擒撲了一下濃密的睫毛。他剛在食堂用餐, 今晚的食堂飯菜是他最不喜歡的冬瓜炖排骨, 以及宮保雞丁的雞肉。他潦草地吃了兩口, 墊了一點兒肚子。

他們班級就要集合, 轟轟蕩蕩地在年紀隊伍裏, 依次爬上了足球場的座位。

文藝晚會一般會在校園的運動會的前一天晚上進行。是他們學校的傳統了。

每年的文藝晚會,總是別出心裁。他們學校聚集了小學部、初中部和高中部,而大學部在另一個校區, 面積更加無垠。聽說風景也更加優美。

學校人數衆多,能歌善舞的人更是數不勝數。沒點才藝, 也不好意思通過入學試。

“看, 臺上那個唱歌的, 是我哥。厲害不?”旁邊的同桌, 扯了一下蘇擒的手, 招呼他注意力, 蘇擒擡起了眼, 看向了臺上唱他們當時最流行的歌的高年級男生。

“這首歌我哥也會唱。”旁邊的同學不甘落後說道。

“我問蘇擒, 又不是問你。”同桌一臉驕傲, 正等着蘇擒誇獎他。

“嗯。”蘇擒應付地點點頭。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遠處那邊買學校禁止的煙花棒的初中部學生聚集堆裏。一點花火在某個觀衆席位上出現, 燃起了附近觀衆的注意:“哇,還有煙花呀!”

“哪裏有的賣?我也要買!”

“真漂亮!”

很快,就遭到了學校的領導和老師禁止和“抓捕”,他們正在搜集觀衆席位哪裏有聚集買賣煙火的學生們。

很快,蘇擒的手裏被塞進來了一捆小煙花棒。蘇擒擡起頭看去,塞給他的同桌臉上扯了扯嘴角:“噓。不用感激我。”

看着蘇擒又望住煙火棒的時候,再次補充:“等會兒你再點。現在可別點。”

蘇擒把煙火棒放下來。

同桌又碰了碰他,“嘿。你知道嗎,我今晚用這些煙花棒換了快一千塊。”

蘇擒聽着一千塊,對他們這些在這所學校的學生不算什麽。但是同桌年紀不大,可主意大着呢。“你怎麽賣的?”

“喏,我不過叫了我初中部的幾個好夥伴幫幫忙,幫我進貨,再賣。我就有好幾千了。”同桌翹起了拇指,“我厲害不厲害?”

蘇擒看到了坐在他們下邊座位的班級要熱身了。

人群中,還有他們班女生喊出來的一個名字:“衛危!衛危!”

“衛危,你好帥!”

“衛危,加油!衛危,加油!”

“我們小五班永遠支持你,衛危!”

不由自主,從下邊班級發散的其他班級裏,都想起了激動的女生的吶喊。

蘇擒望住他的發小,在下面熱身的學生中,揚起了頭,朝自己班級看來——他肯定在想,怎麽就有人看到了他?

剛好,就看到了熱鬧的人群堆裏,那個一臉冷淡、有點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小孩蘇擒。

蘇擒說了一句話。

衛危有些沒有聽到,後來看清楚了蘇擒的嘴型。拿上了一個東西,翻了幾個座位,走上來。扔了一個那時候運動會、文藝晚會vip觀衆必備的重款望遠鏡給他。

“你不參加表演嗎?”下一個表演的班級,就是蘇擒的班級了。

蘇擒拿眼看他:“你覺得我能在臺上當個道具,被我們班上抛來抛去好呢,還是當個中心位好?”

衛危被他逗笑:“你不是學過樂器嘛,你們班不就是表演拉二胡和舞蹈,你可以上去拉二胡呀。”

蘇擒向來不愛參加集體活動。體育課上他永遠是一個人坐在樹蔭底下,幸運的話,他可以偷偷喝着一瓶汽水來看他們班級在大太陽下跑步、做操。

蘇擒告訴他:“我學的不是二胡。”直到成年後,蘇擒的樂器和其他才藝,都被他荒廢了不少。

衛危笑一笑,他們班的女生又發出了熱情的叫聲。

“別玩壞了,等下我還得還我同學的。”說的是蘇擒懷裏的望遠鏡,蘇擒已經在上手了。他聽不見似的:“你可真小氣。”

他們貧嘴也是從小到大的事情。

衛危聳肩:“聽說今晚有人要策劃跟你哥表白。好期待呢。”

“關我什麽事情。”蘇擒有點兒找到了望遠鏡的門道了,拿起來觀看了一周,還是認為,方才在臺上的惠谷子主持人最好看。

“你不想認個嫂子,這樣,你就能每天光明正大去高中部吃飯和看惠谷子學姐了。”衛危知道他心思。

蘇擒裝作冷漠,沒有理會衛危。

衛危回到他自己的班級去了。班上有活潑的女生圍過來,“蘇擒,你跟衛危是好朋友嗎?”

“你們認識多久了?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也想認識他呀。”

蘇擒的同桌剛剛談過了一點“煙火”生意,又湊過頭來。“你們懂什麽,一邊去。”小時候的男生總是霸道地,一掌推開那幾個女生。

卻反被幾個女生打了頭。

同學哼哼唧唧,忍住不哭。蘇擒看了他的模樣,有幾分被逗樂。

正是衛危表演的時候。年紀小小的他,就開始了個人獨秀——在舞臺上表演剛得了國際少兒組亞軍的鋼琴秀。而得了少兒組冠軍是的蘇寅同學。

在底下小學部喊着“衛危,衛危,”“衛危好帥,衛危好棒”,還有高年級學姐的起哄,“我的小學弟衛危好酷”的熱烈氣氛下,這時候,熱氣球登場了。

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高年級有學生想當着文藝晚會全校熱烈氣氛下,進行孔明燈挂橫幅表白。

但是月黑風高,加上孔明燈越飄越遠,底下的學生無人看清楚橫幅上寫的字。導致這場表白成了文藝晚會最大的驚喜喜劇。

他們學校,每年文藝晚會當中告白的事情,屢禁不止。這是有傳統的,以前學長學姐可能會在表演節目中謝幕告白,或者會在小品藏頭詩表白等等。

學校後來嚴肅禁止後,出現了無人飛機、孔明燈等等傳統科技或者高科技的告白環節。

今晚這個熱氣球,看來處心積慮地很長時間了。

熱氣球垂挂下來的條幅,還用了電子燈泡的裝飾。上面寫着的字,即便是沒有帶上望遠鏡的觀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啧啧啧,每年這個環節又要來了嗎。”旁邊的同桌啧啧稱奇。

附近的女生忍不住驚嘆:“哇,好浪漫!”

蘇擒仰起頭,看去從遠處飄近的熱氣球。幾乎全校師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一個嶄新的熱氣球上。

垂下來的橫幅,猶如那些年還沒有凋敝的港片電影,金庸劇的武功高強的大反派出場的模樣。只差寫幾個字:“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又或者“星宿老怪,法力無邊”,再或者是移花宮的“殺盡天下負心狗”等等。

上面堂而皇之地用電子彩屏亮着幾個大字:“蘇摩,答應就一句話。”

熱氣球挂着這一條幅,背後還有一行話:“一塊研究物理好嗎?”

後來的幾年裏,“一塊研究物理”成了他們學校表白的長盛不衰的話術。

他們那幾年,在學校裏找戀愛對象不是問“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或者“我們處對象好不好”,而是“要不要一塊研究物理”。

這幾乎成為他們學校每個學生都心知肚明這一句話是什麽意思的黑話了。

這個熱氣球表白的話真得是一點都不含蓄,活潑大方,又透露着一點蠻勁的幽默。

觀衆席頓時熱鬧了起來,從小學部喊着的“衛危,衛危”變成了“答應她/他,答應她/他”。而老師忙着找出這個操作熱氣球的背後學生。

由老師組成的一支校園紀律隊,正在圍着這個熱氣球的底下喊着“校園內禁止放飛熱氣球,你哪個班的,班主任叫什麽”等等喊話。

同桌被逗得捧腹大笑之餘,還不忘用手肘捅了捅蘇擒。

“你快看!”

蘇擒早看到了熱氣球上寫着的話。不僅無感,并且表示少年心動,少女悸動這些青春萌動或是模仿的行為,而感到困惑。

直到他成年後,也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很難對這一悸動産生荷爾蒙的熱熾的心理支配下的種種行為感到共鳴。

同桌望了一下飄遠又飄近,一直在他們校園的上空賴着不走,底下老師組成的巡邏隊越沖熱氣球嚷嚷,熱氣球上的幾個學生就越興奮。

同桌一開始是感到好玩,熱鬧,過了一會兒,又感覺到:“哇,被人喜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蘇擒也不理解同桌發出的這個問題。

同桌湊近了蘇擒,“蘇擒,有人喜歡你嗎?”發出他們小學生的天真而真實的問題。

蘇擒不知道喜歡稱得上是什麽,在他們的年代,炫耀自己受歡迎、或者誇獎自己可以用“很多人喜歡我”“老師同學都喜歡我”“我爸爸媽媽都很喜歡我”等等一切帶有“喜歡”字眼的話來證實。

“當然有。”蘇擒面對這一虛榮心的問題,也不甘落後。

這個世界上有人喜歡着自己,就是一件難能的、快樂的事情。前提下是,這個人對自己不造成威脅、傷害和不好的影響。

“不許說自己的爸爸媽媽。”同桌繼續說,“有嗎有嗎?我可是上個月被隔壁班的女生送小紙條了,你有嗎?”

除了父母,還要列舉列子。對小學生的蘇擒來說,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想破腦袋,還會有誰喜歡他呢?

衛危喜歡他嗎,他們經常貧嘴啊鬥氣啊,不太像是喜歡。

蘇摩喜歡他嗎,蘇摩對他好像挺嚴厲的,雖然私下也喜歡哄他,逗他玩。可是這算不算喜歡他這個弟弟呢?

那麽蘇寅呢?

蘇寅的年齡和他最接近了,蘇寅是幾乎人見人愛的存在。在他出現的地方,就沒有人會讨厭他。學姐見了學姐喜歡,學妹見了學妹尖叫。就連同班的男生,都不得不對他好得小心翼翼,生怕因為自己不喜歡蘇寅而不合群。

蘇寅好像是個人人都喜歡的存在。

那也更別說蘇忱了。蘇忱更甚。蘇摩在他們的學校所遭遇種種告白,蘇忱只多不少。

他們家也是怪了,老大和小幺兒子安排在同一所學校,而老二跟老三在同一所學校。

蘇寅每次回來都帶了不少班上學校同學老師送給他的禮物零食和一封封熱情洋溢的信件,還很不吝啬地分享禮物給蘇擒。蘇擒喜歡拆着蘇寅帶回來的大大小小禮物信件。

讀着上面關于陳述自己對蘇寅的喜歡的文字:“見了你,才知道什麽叫做,‘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這一句高水準的古詩詞,一看就知道是年長的姐姐或者哥哥幫自己代的筆。

蘇擒說:“當然有。”

“哪次呢?他/她當着你面跟你表的白?”小學生就開始攀比了,同桌咄咄地問着蘇擒。

蘇擒回憶着別人寫給蘇寅的信件,他說:“有,有一個人,給我寫過一句詩,”

同桌十分不相信:“叫什麽,你能說出來,就當你有了。”

蘇擒想了半天,“叫,叫什麽,“春天”的,好像還要‘花’。好像是‘春眠不覺曉,’……”

同學捧着快要被笑破的肚皮,哈哈大樂。“蘇擒,你真逗。之前還沒發現你原來這麽幽默的!哈哈哈哈……”

蘇擒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熱氣球開始往上空扔下來了一些禮品、小零食和巧克力。

底下觀衆席的學生更加熱熾了,紛紛去撿,有糖果和零食扔到了蘇擒的懷裏,頭邊上。

蘇擒撕開了一包扔來零食,還是國外進口的。除了齁甜,就沒有別的味道了。他就喜歡吃這麽甜的東西。

“真好。這個喜歡蘇摩學長的人,真大方,腦子也夠機靈,可以在全校辦出這麽一件事來。”同桌邊誇獎着,邊吃着他剛從別人手上搶來的一包薯片,津津樂道。那時候,同桌不知道蘇擒的親哥哥就是蘇摩。

“我要是也被人這麽喜歡,那該多好。”同桌家裏應該是個做生意的家庭,腦子裏全是交易,“那麽他們就會給好多好多錢我,那我就很有錢,再也不用跟我姐搶零花錢。每次家裏去旅游,只能聽我姐的。她說去哪,就得去哪。每次我都插不上話……”

蘇擒認真地聽着,嘗着手裏的塗滿了藍莓醬的蛋卷。

同桌繼續發表着他這個年齡的觀點:“要是喜歡我的人,人人都給我一點錢。那我就成為世界首富了,哈哈!”

蘇擒說:“那你為什麽不去做鴨子?”在小孩的世界,做鴨子就是做鴨子,字面的意思。不會去聯想什麽職業。也就是他們高年級流傳下來的一些混話。

同桌瞧着蘇擒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做鴨子能掙幾個錢?拔鴨毛,還要殺鴨子,弄得自己一身髒,又臭又累的。你看做北京烤鴨、南京鹽水鴨,武漢老黑鴨的老板,哪個是首富?做鴨子有什麽好掙錢的?”

蘇擒聽同桌分析地頭頭是道。不禁說:“你要這麽多人喜歡你,但是他們不花錢,你樂意嗎?”

“什麽?喜歡我居然不花錢?那還是喜歡我的表現嗎?”同桌聽了蘇擒的話,不禁表示震驚。

後來,蘇寅就深谙其道。他去當明星了。很多人喜歡他。他把這種喜歡當做了一種職業,也當成了他的日常收入的來源。

當然,小孩子的他們還沒有參破財富密碼。

由于這一發零食,在校園上空逛街的行為,在學校老師眼中,是嚴重違紀。很快,熱氣球被底下老師和保安舉着的長杆用捆綁的喇叭“勸降”下,和望遠鏡看出是哪個班的學生下要處分的情況下,驅趕出了校園。

一陣每年一次的表白鬧劇就此結束。剩下的觀衆意猶未盡地吃着懷裏的零食,欣賞着臺上的表演。

而高中部,那邊更是樂得人仰馬翻。

人人都想去看他們年紀的大紅人蘇摩的表情。

可不是人人都幸運能夠成為蘇摩的同班同學,也就只有蘇摩的班上同學,能夠欣賞大帥哥校草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是很不幸,熱氣球出現的時候,蘇摩不在他班級裏,也不在觀衆席上。

班上幾個早已對這種行為見怪不怪了。

一些人在樂:“要是被蘇摩見了,蘇摩又是一臉冷淡的表情。”

“對于校草這已經造成了困擾了。”

“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尴尬。這種當着全校面表白的事情。”

“當學校裏的風雲人物,相比也是煩惱陪伴着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蘇摩班級的同學還是很諒解蘇摩的。不似其他班級的學生,對着這一大紅人,又好奇又好色的。

蘇摩這個時候,是在文藝晚會的後臺做準備。

那天,熱氣球算準了蘇摩出場的時間,想在他登臺前,或者登臺結束的下一個表演出現。思前想後,于是來了個在蘇摩節目出現前,為蘇摩的節目熱身和熱場。

果然,全場的氣氛都被這一突兀出現、而又浪漫幽默,再加上了熱情好客、慷慨大方的禮物下,全場觀衆都興奮。

等衛危表演完,下一個蘇擒的班級表演,這兩個節目幾乎淪為了炮灰。

當熱氣球在運動場的上空出現時候,蘇摩在後臺調着他的琴。

有人沖後臺嚷嚷說:“快擡頭看,有熱氣球!”

“哇,真豪橫!又是誰雇的節目呀?不會是我們晚會上的節目吧!”

“看,熱氣球上還有條幅!”

“蘇摩?哇!”

人們的目光的聚集中,在後臺裏找着蘇摩。蘇摩沒有影響,只顧着調理着手裏的琴。

“你真的很受歡迎呢。”與他等會兒一同登臺的惠谷子,對蘇摩微微一笑。

惠谷子一襲淡淡水色的白裙,有幾分古典音樂的美感。蓬松的頭發挽起來,露出了纖細圓白的耳朵,耳朵下是夾着的漂亮的珍珠耳環。

她還是學生,耳朵沒有打孔。可以看出來,為了用膠布和膠水沾上珍珠耳環多不容易,她的耳朵有一點發紅。

可是,這不完全影響惠谷子的美貌。她的臉小小圓圓的,鼻子非常小巧,鼻梁且又高挺。嘴唇染了一點粉色的口紅,水嫣嫣的,像是沒有完全熟透的櫻桃子。沒有染睫毛膏的眼睛大大的,非常的黑。說話的時候,眼裏就像是天下發着淡淡盈盈光芒的星。

前面的舞臺的工作學生再招呼她:“惠學姐,快來,等會兒你們就要登場了。”

惠谷子連忙抱着琴要走過去,因為淺水白色的長裙不方便,蘇摩很紳士地搭出來了一只手。惠谷子臉色紅了一陣子,低着頭,扶住了蘇摩的禮服的手臂上。

這一鄙人真養眼!

看到這一幕的學生不禁心裏感嘆着。

惠谷子深吸一口氣,和蘇摩站在了等會兒他們要登場的位置裏。

位置有些狹窄,他們的晚會配制,可以媲美明星的大型演唱會了。而且還用到了升降機。他們就在升降機的下面,兩個人曲着身體,等待着前一個節目的結束。

兩個人的身體,再加上他們的琴,在這個有限的升降機的位置下,空間顯得十分的緊促。

因為惠谷子還穿了高跟鞋,她還是非常文雅的,對着狹窄空間的蘇摩鞠着身體,拿着琴。

蘇摩則很有風度地替她拿過了琴:“我替你拿一會兒。”

惠谷子不敢擡頭,臉上紅撲撲的,說不上是化的淡妝的腮紅,還是空間逼仄下的潮熱。“謝謝。”

“剛才熱氣球,你看了嗎?”空間兩個人沒有談話,惠谷子又打破了這沉默,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是高中部的迎新晚會。他們也是同臺合作,同臺主持呢。

“看到了。”蘇摩神色淡然,這種事情對于他來算不上是褒獎,或許是已經是打擾。或者是司空見慣的漠然。

惠谷子性格文雅大方,性情活潑善良。她又打趣地問起蘇摩:“如果你喜歡的人,用這種方式跟你告白,你會介意嗎?”

蘇摩倒不是真的冰山美人,他擡起了好看的眼:“都說是我喜歡的人,他用什麽方式我都會高興的。”

惠谷子看到了蘇摩的清麗的臉,她又高興地說:“原來你還是挺講理的。”

蘇摩被她的話逗了,他的神色輕松,有幾分笑:“在你們眼裏,我原來是一直不講理的人設。”他不在意自己的在別人心目中的看法,他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和家族培養使命。

“我以前還以為你不會笑呢。”惠谷子又笑笑地說。

蘇摩眼中淡淡的笑,“是嗎。”

惠谷子有些像是日本的高中生,長相清純甜美,又性格大方活潑。“原來你對喜歡的人,還是會不一樣的。”

蘇摩看了一會兒惠谷子,她的站姿在狹窄的空間裏顯得有些吃力,因為在底下,舞臺搭建的各種鐵架子中,通風不是很好,惠谷子不一會兒就滿臉通紅,有一些薄薄的細汗滲出了額頭。

她彎着腰,踩着又細又長的高跟鞋。一邊還提着自己的裙子,免得落在地上,白色的裙子特別顯髒污。

蘇摩的手臂擡起來,惠谷子擡起頭,剛巧,她的臉頰碰到了移動了身體的蘇摩的臉側。

惠谷子這下臉更像是爬滿了紅色素的螃蟹,活像是在不通風的酒窖裏偷喝了許多的酒。熱氣攻心,酒氣上腦。

蘇摩移開了位置,托着惠谷子的手臂,讓她的位置舒适了一些。也讓她扶住自己的一條胳膊,這才沒有剛才的費勁。

“這樣你好點了吧?”

惠谷子臉又紅又熱,可是她還是一如活潑的女生一樣,擡起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蘇摩,點頭,少女的笑顏,像極了夏日觀衆席手裏最燦爛的煙火。

“紳士的蘇摩同學。”惠谷子說着,黑暗裏,突然有一只螢火蟲飛來,停在了惠谷子挽起來的發鬓裏。看起來像極了白雅的發卡點綴。

惠谷子更一動不敢動。

估計眼前男生的眼中的她,一動不動的,會感到非常的有趣。

“它好可愛。它在我頭發上嗎?”

“是的。”

“它走了嗎?”

“還沒。”

女生又高興而害羞地笑了。

夏日裏,終于送來了涼風習習,送散了這個隐秘的升降機下,少男和少女空間裏的青澀和生疏。

終于到蘇摩的節目了。

全場的熱浪更推送到了高·潮。全場幾乎無學生沒聽過來“蘇摩”這一名字,就算從前沒聽過,可剛剛熱氣球的經過,相信對這個名字也有了一定的印象了。

這個時候,報幕的不再是惠谷子學姐了,而是另一對學姐學長主持人。

“下面為大家帶來的是節目是:高中部惠谷子和高中部蘇摩的樂器合奏《G弦上的詠嘆調》和《D大調第二大提琴協奏曲》。”

“哇,校草和校花的同臺演出!”

“我的天,我要是臺上的任何一位,我絕對要浪漫死!”

“這才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我宣布,這兩個人原地結婚了!”

“蘇摩!蘇摩!學長好帥!”

“惠谷子!惠谷子!學姐好美!”

底下的氣氛推到了最高點,即便有人欣賞不來古典音樂,但是只有熱鬧,都會激發人們心中最熱烈的情緒。

同桌換了一根冰棍吃着,嘴裏發出了歡樂的叫聲:“來來,我這裏還有很多煙花棒沒送出去呢,你要多少?這麽多嗎,”

蘇擒覺得他同桌好吵好吵,一個天生就會叫賣的破鑼嗓子,在他耳邊吵吵嚷嚷,完全蓋過了臺上惠谷子學姐表演的音樂。

他皺起眉毛,捂住了自己靠着同桌最近的一只耳朵。

同桌熱熱鬧鬧賣出了最後的積攢倉庫的庫存了。

“你幹嘛?”同桌看到了蘇擒捂着耳朵,而且就在他剛才賣煙火的時候,揮出來的一個粉拳頭,差點沒把他眼睛撞到了。

去扯開蘇擒捂着耳朵的手,“誰呀,臺上有誰?”看到了蘇擒目不轉睛盯着臺上看的眼神,就知道臺上的表演可精彩了。

擡頭看去,過了一會兒,“嘿嘿,惠谷子學姐,還有蘇摩校草。”

“什麽節目?”同桌看了一會兒,“校草拉小提琴,學姐拉大提琴。誰想出來的點子,兩個人真的好般配!”

連他也不禁發出了早年CP粉的歡樂叫聲。

蘇擒目不轉睛地盯着了惠谷子,只見她的長裙溫柔得如同了月色,夜風輕撫,她就像是月色下拉琴的少女。大提琴對于別的人來說,可能在演奏上的形象看起來笨重又憨憨。可是在惠谷子學姐的手裏,就像是一個為惠谷子學姐點綴的溫柔動物一樣。

青少年時期的蘇摩,拉的琴得過了非常高的獎項。後來他也沒有再練習過,但是上臺表演,他這一份琴還是沒有生疏的。

惠谷子學姐的大提琴悠揚婉轉的琴聲,更是非常的優美。有着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天賦,加上年少的勤奮,惠谷子在合奏裏也非常的亮眼。

“郎才女貌。好像我爸我媽。我爸以前在大學時候彈吉他,我媽媽還會吹笛子。”同桌不禁湊話道。他在此時全身心欣賞的蘇擒旁邊,吵吵嚷嚷就像是一百只找不着家的大狂蜂一樣。

蘇擒推開了他身邊的同桌。

同桌不解的眼神下,蘇擒說:“可以不可以安靜欣賞?”

同桌更是逗,模仿着他爸在應酬酒桌上的無賴氣,說道:“我就一粗人,我欣賞不了這麽陽春白雪的東西!”硬是要跟蘇擒擡杠。

蘇擒不管他,顧着看惠谷子學姐去了。

今晚,幾乎是全校的男生,注意力都在惠谷子身上。全校女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蘇摩身上。除了小學部那些天真可愛的學生。

那天之後,還有不少女孩模仿着惠谷子戴複古的珍珠耳環。還有人興起了報名大提琴興趣班的熱潮。

當然蘇擒也不例外,但是學了一兩個月,後來又覺得累——以及他是真的不方便拉大提琴,這才放棄了。

蘇擒很少會發出這種略有一絲呆呆的、盯着別人看的專注的時刻。

同桌看了他這副模樣,哈哈大笑:“我跟你說,我姐長得比惠谷子學姐還漂亮。”小學生除了鬧哄哄外,最不乏的就是吹牛了。

蘇擒不理會他的打攪。

“我姐可好看了,你要不要來看我姐。我下次帶你去高中部看我姐行嗎?蘇擒。”

“不行。”蘇擒打斷了他的邀請,只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臺上的人正在一同鞠躬,臺下不少人抱着鮮花上去送給兩人。

那時候,電視劇和港片總是流行性格潑辣、脾氣張揚的女孩子,溫柔的、文靜的、又長相甜美的女生總是少見。惠谷子這一長相,直接是戳進了無數少年的心中對最美好女生的向往的形象中去了。

那天之後,還有人拍攝下了蘇摩和惠谷子同臺演出的攝像視頻,刻了光盤。還在校園裏高價兜賣。

還沒賣多少張,就被學校抓到了。後來價格十分公道地出售着這一界文藝晚會的全程三四小時的攝像。

文藝晚會散場後,學生們心裏的全是舞臺上,清峻少年拉小提琴,白裙少女月色下拉大提琴的畫面。

當然,還有那鬧鬧哄哄,全場最大的氛圍組——熱氣球了。

那天可能在夜晚的風中,坐了三小時,蘇擒回去後就病了。

感冒到後來的身體發熱,蘇擒有些病病殃殃的。再加上那天吃了不少零食,腸胃更是吃壞了。

後來,他家更加嚴格控制蘇擒在學校的飲食和零食的攝取食用。

病好的時候,那是周一,蘇摩和蘇擒一同上學。

蘇摩是偶爾的住校生,蘇擒是常年的走讀生。家裏早晚接送下,家庭的營養和照料下,蘇擒更是身體比起讀幼兒園的時候,要好很多。

蘇擒坐在了轎車的後排座位,他穿着小學部的薄薄的白色制服上衣,黑色的制服褲子,看上去,神色有幾分像是厭學的小孩。

加上生病剛好,他臉上總有一分氣血不好的病弱的白。

蘇摩看着英文的推理小說,偶爾指了一點單詞問蘇擒:“這個是什麽意思?”

蘇擒這個學渣看了一眼單詞:“have  a fever”。

他大病剛好,無精打采的。

蘇摩又用手指勾了勾他皮膚蒼白的臉頰:“你的臉真好戳。”

蘇擒仰起頭,他哥私下一點也不像是在文藝晚會上表演拉小提琴的那個優雅少年。倒是喜歡戳他的臉,捏他的嬰兒肥的手臂。

“你跟惠谷子學姐在談戀愛嗎?”小學生的蘇擒發出了這樣一句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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