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082

從泳池裏嗆出了一口水後, 蘇擒突然覺得自己從深淵一樣的回憶裏拉了出來。

在巨大的太陽光圈下,熟悉的真實感再次回來。蘇擒的瞳仁恢複了一點清醒,只見他的頭發濕漉, 他被泳池旁的仆人合力扶了起來。

柔軟和幹燥的毛巾包裹他的身體,浴巾将他的身上的濕水拭去。仆人和教練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這回訓練的不錯!”

“游泳的姿勢都很正确, 這次一共訓練了一小時四十分鐘。”

蘇擒才回想起,他在泳池裏進行每周的體能訓練, 是為了防止腿下肌肉萎縮。

他在水裏泡了這麽長的時間裏,他思緒居然飄回了他的小時候上小學前和上小學後。實際上, 他很少主動回憶往事的。

如果過去是痛苦的經歷,那麽那個人一定很少會主動回想曾經。

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生理,人也不例外。更何況是死過一次的蘇擒。他以前總覺得過去是痛苦的, 是不被理解, 缺少關愛的。

但是這回這麽回憶, 更像是夢回過去,讓他覺得, 蘇摩是關心他的, 在小的時候, 他也有跟普通正常人一樣的童年。

兄長,學校裏風雲人物之間的八卦,發小, 還有一兩個朋友,溜出去不上課去吃好吃的, 偶爾好些個人來打聽自己的哥哥的事情等。這些構成了他小學時期的校園生活記憶。

蘇擒又想了一點, 在小學的時候, 雙腿不良于行的蘇擒, 總是覺得自己活在了風雲人物一般的蘇摩陰影下。

仿佛他的價值就是提供蘇摩的聯系方式和他的愛好和故事。

當然, 蘇擒現在不會這麽想了。

此時的他眼睛只要稍稍一閉,閉上眼就是他割腕後,他大哥蘇摩抱着他瘋狂開去醫院急救、身上染滿血的悲傷模樣。

再二世祖的人,死裏逃生,經歷過家破人亡後,也會多少清醒了一點。

他自己以前還是太幼稚了。蘇擒這樣想着。

他被擦幹了身體,在療養房間被專人按摩的時候,臉朝邊上地枕着枕頭,錢立說:“趙合的私人司機說,趙合下午要去四季山莊吃飯。”

“和誰?”蘇擒剛游完泳,重生後他更注意身體健康的方面。寧可多鍛煉一些,也不能浪費革·命的本錢。

“聽小鄭說是想商量紅線村的那塊,趙合想私下跟政府合作。”小鄭是趙合在他自己公司裏一個職員,正好最近成了趙合的得力心腹。

“那等會兒就走吧。”

下午,蘇擒的車提前駛入了四季山莊,花了點錢,找到四季山莊的副經理。

“那個,我們小蘇總就想知道趙合先生在哪裏開會?”錢立扮演着一個鞍前馬後的蘇擒跟班。

送上了一個厚一些的紅包,蘇擒的笑臉也恰到好處的“谄媚”:“我手頭,就想跟趙先生合作,如果你能告訴我,下午他們在哪個房間裏吃飯,我的水謝村那塊地就好辦了。”

“拜托拜托。”

雖然副經理看着蘇擒這麽年輕,但是又身有殘疾,只能坐在輪椅上,還這麽殷勤四處跑,找政府買賣土地開放的小暴發戶開發商。

副經理告訴他們會在蘭亭集這一包廂裏吃飯,當然只是告訴他們,不會讓他們提前進入,怕是安裝什麽竊聽器和攝像頭。

如果飯局中,蘇擒能夠進去在飯局的貴賓中露一臉,那就是蘇擒的本事了。

蘇擒終于看到了下午有哪些人進入了蘭亭集這一包廂。

蘇擒看見了副市長,□□,紅線村村長,□□秘書等,居然最後一個姍姍來遲的,是蘇門的李宗。

當李宗的車開進來四季山莊的時候,就很謹慎了。他開的還不是自己最常開的那一輛車。

走進來莊園的時候,李宗還留意了一下這個禮拜天裏的客人。

蘇擒這個時候,正好在走廊,李宗轉個拐角就能進來這邊的花木扶疏的陰涼曲徑,就能一眼發現走廊出口位置附近的蘇擒。

蘇擒便按着電動輪椅的鍵,正打算拐彎連忙逃離,因為錢立正好不再在他身邊,他顯得更為手忙腳亂了一點。

這個時候,原本空無躲避的長走廊裏,貼着山莊內部服務人員才能進入标識的房間裏,打開了門,伸出一條胳膊,将他連人帶輪椅地輕輕拖了進房間裏。

這個憑空無故出現的手,就讓蘇擒吓了一跳。

房間裏面沒有開燈,光線灰暗,只能聽見一個聲音出現在自己頭頂:“怎麽,跟蹤你上司上瘾了?”

還沒讓蘇擒回答時,那個人的下巴貼在了蘇擒的肩膀上,“你怎麽這麽好聞,蘇擒,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這第二句話,聲色和說話的內容更加讓蘇擒熟悉了。

蘇擒的疑問:“你怎麽在這裏?”說着,謝角從上而下地抱住他似的方式——貼在蘇擒身上,讓蘇擒感到多少一點不舒服。

因為他很少跟不是親人以外的人這麽親近。

謝角沒有松開手,鼻子嗅在了蘇擒的發絲間,淡淡的一股洗發水的清冷百合的清香,衣服間還有一點若即若離的木瓜沐浴露。

謝角從來不覺得木瓜氣味的東西有多好聞,以前甚至還有一點厭惡和嫌棄。

但是這股萦繞着不知道是沐浴露裏混合了奶香還是說是因為是出現那個人身上,所以顯得格外好聞,甚至獨一無二。

謝角的下颚肆無忌憚地靠在了蘇擒的發絲間,環抱住那個人的車——順帶也張開手抱住那個輪椅上的人。“我在保護你哦,難道你想讓你上司看見你在跟蹤他?”

他說的上司,也就是李宗。

蘇擒悶在了謝角的衣服裏,雖然很出乎意料的幹淨,沒有什麽汗、香煙或是濃郁的香水味道。可是他還有一點不自在:“我呼吸不上來了……”

謝角狡猾的聲音:“是嗎,”說着,頭顱低下了一點,親在了蘇擒的軟軟白白的臉頰上,“你好香哦,”淡淡萦繞的香氣,幾乎可以忽視不計。但是只要靠近了,那陣淡淡的清香又會鑽到鼻子裏,心尖裏。

就像是要了命的罂粟。世人都以為罂粟是有多濃郁的氣味,殊不知,若即若離淡淡袅袅,才是最致命,最讓人付上沉重的代價。

實現願望,就是這麽心情愉悅。

以至于在不充足的光線下,被蘇擒惡狠狠地盯了一眼。謝角依舊很好的心情。

蘇擒伸出了手,用手背去狠狠地擦謝角親吻過他的臉頰的口水和痕跡。

這一幕被謝角看見了,謝角又俯低了一點身體:“你有潔癖?怎麽不見你對你哥哥們有潔癖?”

蘇擒更想質問謝角,你見過我哥親我?

瘋子是聽不進去解釋的,蘇擒懶得廢話,擦了一下,感覺算是把謝角的口水擦幹淨了。因為他身上沒有紙巾,要是有餐巾紙的話一定不會去用手。

就在蘇擒心滿意得擦幹淨臉,準備在這間房間裏躲多一兩分鐘就出去,結果謝角單手捧起他的那張臉,再次貼上來,牢牢死死地再親了一大口!

“!!”

錢立到處找蘇擒,結果看到了走廊中,出現了輪椅上的蘇擒,以及他邊上站着心情愉悅、雖然臉上有一處挨了揍的謝角。

蘇擒是幾乎黑着臉的。

錢立立馬趕過來,對于謝角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感到好奇,可是他更擔心蘇擒:“沒事吧?”

蘇擒搖了搖頭,還能有什麽事,頂多被謝角這個混蛋足足地啃了好幾大口。

“你看到李宗沒有?”蘇擒問錢立,他最關心的人趙合還算不上,他最密切注意的是李宗。

他們收買了趙合的司機,也收買了他身邊的一個得力的人,那人叫小鄭。“小鄭說過,趙合琢磨着紅線村那塊地,想找人合作。看中哪塊地搞開發,當然得跟政府合作。土地買賣本來就是政府和開發商之間的交易事情。”

蘇擒說着,“可為什麽李宗也來了這次的飯局兼會議,他難道跟趙合在合作?”

“可紅線村是蘇門明年最大的項目,怎麽趙合在打這個的主意?李宗也摻和進去了?”錢立也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了這麽多政府官員,還有蘇門和趙合兩個蘇氏集團下企業的老總進去後,錢立在琢磨:“要是普通的官商聯手合作,是房産界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以前經濟沒有開放,或是更遠一點的封建時候,要是官商合作,那得叫官商勾結,現代多了一個互贏概念,叫做官商聯合,互利共贏。

蘇擒說:“不正常的是,紅線村是蘇門的項目,趙合居然是主動牽線官員插手的人?”

趙合并非歸屬蘇門,而是蘇氏集團一個占股7%的股東。

他跟李宗合夥搞紅線村,怕是要從中得利。但是,蘇擒總覺得李宗有問題,是上輩子害他家破人亡的其中一員。

所以,重生後的他密切關注了李宗很多行動。

謝角在一旁,抽着從服務員送菜盤子裏的中途拿走的椰子裏的椰子水,服務員哭喪着臉:“這是xx包廂的客人點的。”怎麽送菜途中就被這個狂妄沒有素質的客人搶走了?

謝角抽出鈔票:“你再開一個給他們不就行了嗎?再拿多一個來給我。”

後來,服務員居然聽話地拿多了一個生椰子給謝角。原因當然是——謝角給太多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此時,謝角殷勤地送上椰子給蘇擒:“說這麽久也渴了吧,來,喝一口。”

如果不是剛才謝角搶別人椰子那一幕,錢立都懷疑這個椰子水裏謝角下毒了。

插着漂亮造型的吸管,椰子就這麽放在了蘇擒輪椅上的腿上。

見慣大風大浪的錢立都一時無語:“……”

蘇擒看了謝角一眼,謝角那張如果不知道他過去那點事,還真以為他就那麽人畜無害,甚至還有幾分風度翩翩的峻臉。

剛才的氣湧起來了一點,但是是蘇擒喜歡的新鮮水果汁。在生氣和喜歡的水果飲料面前,蘇擒還是選擇了——

喝一口。

錢立:“……”

果然,還是厚臉皮的人更能追到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角是不是比翁裴更好嗑一點?

會努力寫完和圓滿這個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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