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思宜……”盡管莊思宜已取字, 但程岩還是習慣叫對方的名字, 他抓住莊思宜的胳膊, 激動道:“你、你中了。”

莊思宜低頭一看,霎時心情大好,微笑道:“嗯,我中了,經魁。”

程岩張了張嘴,也不知要說什麽,他忽然想不起來莊思宜前生的名次,但這一刻的喜悅卻如此真實地砸在了他心上。

莊思宜:“阿岩,謝謝你。”

“謝我作甚?”程岩被莊思宜認真的語氣搞得發毛,“我又不能替你考試。”

莊思宜:“謝你為我高興。”

程岩一窒,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自在道:“大家都很高興……”

說完才發現不對, 茶社中竟然很安靜,而且許多人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心中奇怪, 就聽蕭淮道:“怎麽辦, 我好緊張。”

話一出口, 立刻有人附和:“我、我也是。”

“你們緊張什麽?”程岩大惑不解。

蕭淮一愣,“程兄,第四名了啊!你和張懷野的名次都還沒出呢!”接着他又瞅了眼坐立不安、面色鐵青的阮小南,“還有阮兄……”

程岩:“……”一時興奮, 給忘了……

“捷報!閩省福清府老爺,阮小南, 甲午科會試中試第三名,《詩》!”

“是我!!!”阮小南猛地站起來,差點兒掀翻了桌子,但在即将狂笑出聲前他及時控制住了表情,雙手環胸,高高在上,“哼,我看除了阿岩,還有誰敢在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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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

此時此刻,同樣的疑問萦繞在京城每個舉子心間——今科春闱,究竟是北人如願雪恥,還是南人守住優勢?

張懷野覺得喉嚨有些幹,但卻半點也不想動彈。

他從不擔心自己會落榜,可會試前他連踩數名南方解元,早已被南人恨得咬牙切齒,若是他不能得第一……那麽迎接他的将是無數奚落與嘲笑。

盡管一個經魁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榮譽。但只有拿到第一,他才能證明自己,否則一切都是白費!

而程岩眼下也是如坐針氈,他向來敏感多思,已經開始害怕意外發生了。

莊思宜感覺到程岩整個人都僵硬了,忙勸慰道:“阿岩,你別擔心,剩下兩個名字必然有你。”

“捷報!陝省江溪縣老爺,張懷野,甲午科會試中試第二名,《禮》!”

一聲捷報響起,滿京嘩然。

興慶大街上,無數酒樓茶社都傳來南方舉子們的歡呼聲,甚至壓過了香楠茶社的鞭炮鳴響,盡管他們還未聽到會元的名字,但毫無疑問,會元必然是南人!

自南北分榜那天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終究是他們南人贏了!

衆多南方舉子沖上了街頭,他們點燃了剩下的煙花爆竹,在震天聲響中盡情發洩,讓這個初春的午後,熱鬧得如同過年。

花廳中,張懷野終于端起茶盞,一口飲盡。

他看了眼窗外老樹的新芽,無聲地笑了笑,“輸了……”

風揚起,卷起一片碎葉飄落窗前。

程岩望着漫天綻放的煙火,靜靜等待最後一刻。

“捷報!蘇省武寧縣老爺,程岩,甲午科會試中試第一名,《易》!”

塵埃落定。

程岩雙耳轟鳴,熱血直沖腦門,他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周圍的一切也都漸漸變得灰白,只有春日下的煙火散發着絢爛奪目的色彩。

很多人都在對他說話,程岩看着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就像看着一出沉默的皮影戲。

直到一只手撫上他的臉,很溫暖。

“阿岩,你怎麽哭了?”

程岩終于聽見了聲音,他怔怔轉頭,才發現自己早已掉淚。

但他不覺得羞澀,沒有任何難為情地點點頭,“我、我很高興。”

此時的他眼眶紅紅的,但眼底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悅,看得莊思宜心中一熱,下意識地抱住程岩,在他耳畔道:“我也很高興,特別高興。”

所有喧嚣霎時沉寂下來,程岩聽見了急促的心跳聲,也不知是誰的?

窗外滿樹花火,仿佛為他們鍍上霞光。

這一刻,天地間只有彼此。

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會試的結果迅速飛傳至大江南北,得到消息的人都免不了感嘆一句,“果然是他。”

早在會試以前,程岩之名就廣為人知,到了今時今日,就連三歲蒙童都知道了他。

京城裏的小報刊發了不少關于程岩的消息,也不知他們從哪兒打聽來的,什麽出生時漫天霞彩青龍咆哮啊,什麽與青樓女子的風流韻事啊,甚至連和張懷野約定九月九決戰泰山之巅這種無稽之談都能刊載。

剛開始程岩還很生氣,莊思宜不免好笑,“小報誰會信啊?我聽說朝廷就要禁了,謠言太多。”

而除了會元,其他有名的貢士當然都是小報造謠的重點,也是百姓們議論的焦點。

“蘇省真的強……”茶社中,有書生感嘆道:“五個經魁,三個都是蘇省人。”

“北人說要雪恥,但我看來,蘇省舉子們才是用無可置疑的成績,一雪鄉試舞弊之恥。”

“對了,你們看了會元那文章沒?真是古文氣脈,時文聲調,讀起來抑揚頓挫,道理不思自明。”

“可惜他那首試帖詩頗為平庸,若非我大安科舉不重詩賦,只怕……”

“要說試帖詩,還是張懷野和阮小南寫得更好。”

“那莊思宜的策文……”

衆人談性正濃,忽有人道:“呵,我看唐廣燕還怎麽嚣張?五個經魁,三個都是鶴山書院的學生,他一個第十名,有什麽了不起?”

“就是,還想讓雲齋先生後悔,我記得今年正是鶴山書院開山之年,南方的讀書人只怕會擠破頭咯。”

“畢竟是天下第一大書院……”

茶社角落,兩個年輕人臨窗而坐,正是被書生們議論的程岩和莊思宜。

兩人對衆人的吹捧從剛剛放榜時的尴尬到如今的習以為常,很是經歷了一番心理折磨。

莊思宜淡定地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起身道:“ 走了,蕭兄還等咱們赴宴呢。”

程岩嘆了口氣,“放榜後每天都是宴,他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殿試?”

莊思宜笑了笑,“殿試又不會黜落人,何必擔心?倒是你……若能高中狀元,可就是大安頭一個大三/元了。”

程岩一想,還真是!

而且這個“大三/元”他很有希望!只要殿試發揮不失常,會試前三名基本就鎖定殿試一甲了,畢竟皇上也要照顧會試總裁們的面子啊。

再說,皇上還誇贊過他“忠孝仁義”,說不定看他順眼,直接就把狀元給他了。

程岩心情大好,悠哉哉和莊思宜出了茶社。

剛走沒多遠,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前方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在興慶大街上橫沖直撞。

“八百裏加急!”

馬上兵丁急吼:“八百裏加急!!!”

聲聲嘶啞,喊得人心驚肉跳。

“怎麽了?”

街邊不少百姓惶惶不安,印象中但凡有八百裏加急,無一不是戰事。

“莫非是幽國又來我大安劫掠了?”

“他們哪年不劫掠?就算占了一兩座城也不過要錢要糧,又不會真與大安開戰,用得着出動八百裏加急?”縱然無奈,但大安百姓早習慣了幽國的路數,也知道大安朝廷通常會花錢消災。

“不對啊,這都開春了,正是水草豐茂時,他們用得着來劫掠?”

“就是,而且我聽說幽國在和單國在打仗啊……”

聽着百姓們的猜測,莊思宜和程岩的臉色都很難看,兩人對視一番,顯然是想到了他們之前的幾次談話。

“是單國。”程岩不閃不避,直視着對方。

“你怎麽知道?”

程岩頓了頓,“我說我夢見的,你信嗎?”

信與不信,莊思宜并未作出答複。

但當天傍晚,單國突襲寧省,三日時間攻占六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裏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頭百姓,都被吓得難以安眠。

因為寧省就在京城東北方,距離京城也不過千裏!

“哼!一個小小的單國也敢來挑釁,還不是因為大安屢屢退讓,讓人覺得好欺負!”

小院中,林昭憤怒地一捶拳,力量大的連石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

盡管已經很晚了,但四人誰也沒有睡意,林昭憤憤不平,“我就看這次朝廷是和還是戰!”

“應該還是主和吧?”阮小南喃喃道:“朝廷從來都不想打仗啊……”

“是,百姓也不想打仗,可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若是一退再退,遲早有天退無可退!”

阮小南皺着一張臉道:“要是晁老将軍還在就好了……”

話音一落,四個人同時嘆了口氣。

半晌,莊思宜道:“朝廷太不愛惜将才了……”

這晚,宮中燈火通明。

朝中主戰和主和兩派争得面紅耳赤,前者幾乎是北人,後者則大多南人。

這些年大安窩囊被動的局面,早就讓主戰一方受夠了鳥氣,如今不止幽國,就連單國也想來分一杯羹,他們怎麽能忍?而且單國的目的他們還不得而知,萬一真想和大安打仗呢?

而主和派則認為單國和幽國都是一樣企圖,占城也僅僅是為了換取錢糧罷了,若真打起來,反而便宜了幽國。到時候幽國趁勢來攻,大安腹背受敵,說不定就會承受更大的浩劫。

雙方自認都是為了大安,為了大安的百姓,互不肯退讓。

但不論如何,時間緊迫,朝廷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兩日後,京中百姓終于等來了皇上的旨意——和。

皇上的意思,是先派出使者詢問單國的訴求,若單國只想威脅勒索,那大安就給;若單國執意要和大安過不去,那大安就戰。

旨意乃是由翰林院學士撰寫,通篇冠冕堂皇,但人人都知道背後的意思,大安又要破財免災。

而財從哪裏出?還不是百姓身上!

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咒罵受朝廷派遣、即将前往寧省議和的禮部右侍郎康峰臣。

但程岩認為康峰臣并不冤,因為此人和兼任禮部尚書的仇閣老乃支持議和的中堅力量,前生,就是他們提出了“聯單滅幽”的計劃。

或許初衷是好的,但卻差點兒将大安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我真沒想到,事态竟會如你之前所說那般。”

室內燈火暗淡,莊思宜揭開燈罩挑了下燈芯,橘紅的燭火瞬間拉長,照出兩人的影子。

“如我所說并不可怕。”程岩輕聲道:“可怕的是,如你所說……”

莊思宜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推測,皺了皺眉,“阿岩,單國突襲我大安是非常小概率的事,為何你一直以來表現得如此肯定?”

“我不是說了,夢見的。”

莊思宜頓了頓,“真的?”

程岩想了想,索性将前生此事的發展删删減減,借夢境講了出來。往日他心有顧忌,但現在他相信莊思宜不會害他。

當莊思宜聽說新皇禦駕親征被俘,而他卻選擇擁周勉上位後,忍不住笑出了聲,“阿岩,你這夢是順着上回我的推測編來的嗎?還挺有趣。”

程岩擡頭,“你覺得不可能嗎?”

他的眼底投映着燭火,仿佛一層氲氤的光,讓莊思宜看不真切,卻莫名覺得心驚,于是矢口否認:“當然不可能,這太匪夷所思了。”

但随即,莊思宜又沉默下來,真的不可能嗎?

若真有那一天,他會怎麽選擇?

莊思宜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以接受大安的土地被征服,但不能斷送;他可以接受失敗後的殺戮,但決不低頭。

不論單國想用任何事物來索要大安四省,他一定會拼盡全力阻止!

“所以,後來如何了?”莊思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程岩問過他,若兩人站在對立面,他會不會想要他死?“夢裏,你和我是站在了對立面嗎?”

程岩一怔,眼神黯淡下來,“對,我們從此反目。”

莊思宜的心猛地一揪,痛得他幾乎想彎下身,他深吸一口氣,不自覺按着胸口,“阿岩,那只是夢。”

他不知是想說服對方,還是自己,又道:“你相信我,我們不會反目,現實和夢境是不一樣的。”

程岩緩緩笑了,“嗯,我相信。”

他已經改變了很多事,而距離那場噩夢還遠,他相信,這次也會不同。

當天夜裏,莊思宜徹夜未眠。

他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恐懼,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推着他走入程岩宛如預言般的夢境。

他覺得,還是把一切摁死在萌芽狀态最好,就算不能阻止議和,也絕不能引狼入室。

莊思宜的想法與程岩不謀而合,林昭和阮小南聽說他倆要阻止議和,前者表示也要出一份力,後者則茫然道:“不和,難道真要戰嗎?”

林昭難得不客氣地嗆了阮小南一句,“戰就戰,大安都快被踩進泥裏了,你還想當縮頭烏龜不成?”

阮小南氣道:“我才不是縮頭烏龜!我就是、就是擔心朝中已沒有能打仗的人了,而且我們貿然去阻攔康大人,說不定就将我們都抓起來了。”

程岩和莊思宜都忍不住笑了,“你還當我們要去攔車不成?”

阮小南迷茫地眨眼,林昭也抓抓頭,“不是去攔車嗎?”

程岩:“……”

他和莊思宜當然不會如此魯莽,何況攔下康峰臣又有何用?聖命在上,沒了康峰臣還有李峰臣、王峰臣。

真正能決定這件事的,只有皇上。

他們見不到皇上,但有人可以。

于是一大早,程岩就來到了關府。

等在尚書府門前的人依舊很多,不,确切說比以往更多了,畢竟馮閣老已退,而最有希望入閣的便是關庭了。

關六一見程岩,立刻讨好地上前,告知對方老爺還在宮裏,又恭恭敬敬地将程岩迎入院中。

他很清楚老爺有多喜歡程岩這個學生,前些天程岩來府上,老爺還特意留了對方用飯,府中甚至傳言,老爺想将大小姐嫁與對方……

總之,程岩是萬萬不能得罪滴。

程岩頂着一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進府,又足足坐了兩個時辰,還沒等到關庭回來,他正想要找人問一問,就見關府某位管家過來了,對他道:“程公子,老爺一時沒辦法回來,您要不要明日再過來?”

程岩:“可是有什麽事嗎?”此時已過了下朝的時間,就算皇上留恩師說話,也不至于這麽久啊?

管家神色猶豫,心想他不說程岩待會兒也能知道,便道:“今日康大人奉旨前往寧省議和,有十幾個學生攔車,将康大人拖出來揍了一頓……”

“什麽?!”程岩大驚,還真有人攔車?

程岩心中大急,哪裏還有心思再等,他匆匆出了關府,往事發的白馬街狂奔而去。

可等他到了白馬街,卻只見到一架破爛的馬車和滿地碎屑,街上早已空無一人。

程岩忙找了附近的百姓來打聽,得知學生們已轉移陣地,好像是去禮部了……

“那康大人呢?”程岩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只怕聽到噩耗。

“康大人被衛兵救走了。”

程岩大松口氣,沒鬧出人命來就好。

他又追問了幾句,得知領頭的居然是張懷野,而鬧事的全都是北方舉子或貢士。

程岩簡直都無奈了,他一直知道張懷野是個刺頭,沒想到對方居然膽子大到敢煽動學生?

前生他被定罪的诏書上,可就有“召集百姓滋事生禍”一條,若非萬不得已,程岩絕不敢動用這招。蓋因但凡群衆事件,一個不慎就容易鬧出大事,甚至被視作意圖謀反!

好在鬧事的學生不多,他只希望學生們還存有理智,能夠冷靜地傳遞主張,而不是将一切衍變成混亂。

事實上,程岩的擔心并不多餘,此時仇閣老府外已亂成一團。

學生們群情激奮,大吼着要仇閣老出來解釋,還有人試圖沖破府衛的把守。

他們都是從禮部衙門轉道而來,因為有消息傳出,仇閣老才是主張議和的關鍵人物。

但仇閣老并不在禮部,而是回了家,故此學生們也追了過來。

可學生們的聲嘶力竭,仇閣老根本不在意,還勸慰心慌不已的家人,“不過十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能鬧出什麽事?回頭我就參他們一本,敢鬧上禮部衙門,是想謀反不成?”

仇閣老的小兒子一臉糾結:“爹,外頭的百姓們都說主張議和的是國賊。”

“國賊?”仇閣老冷笑數聲,“要打仗,誰去?你?我?還是那些學生?那些愚昧的百姓?我大安多年不戰,哪裏還有人能領兵?何況咱們的敵人可不止一個單國!真逼得單、幽兩國聯手,我們還有活路嗎?到時候可就不是錢糧能解決的事兒了……”

他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我看那些成日裏喊打喊殺的才是國賊,遲早害了大安!”

仇閣老是真沒将學生放在眼中,他不知道的是,對他不滿,或者說對議和不滿的并不只有這些學生。

就在府衛與學生之間的沖突愈發激烈時,張懷野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先是沖到前頭将學生們拉開,讓大家冷靜,而後對着府衛高聲道:“諸位,我們并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只是想見一見仇閣老,問問他,為什麽大安的城池被占領,大安的百姓被殺戮,大安反倒要向欺辱我們的敵人低頭?”

“我們大安沒有男人了嗎?我們大安的将士拿不動兵器了嗎?我們大安明明也是從馬背上滾過來的,從屍山血海中站起來的!”

“今日給錢給糧,明天是不是連生養我們的土地也要拱手相讓?議和說是為了我們百姓,可仇閣老聽過我們的聲音嗎?我們就是不想再受欺負!不想再被羞辱!”

一番話引來衆多學生們叫好,不少府衛也面有動容,他們都是武人,從心底來說當然都是主戰的。

張懷野見狀,接着道:“如果你們也和我們一樣,如果你們還有熱血,我希望,你們能站在大義這一邊,幫幫我們。”

說罷,他深深作揖。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有引用:中國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斷送,中國的人民可以殺戮而不可以低頭by五四運動無聲口號

因為是連載,怕大家忘了,文中再寫又嫌啰嗦,so放作話講一遍:真實歷史,單國進攻→大安議和→聯單滅幽→單國勝幽→單國反戈一擊侵略大安→新皇禦駕親征→此後一系列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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