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遠方山巒披上了金色的霞衣, 原本寧靜的清晨已被喧嚣取代, 幽軍營地處處戰火, 厮殺聲不絕于耳。
程松手持長刀揮向一人脖頸,刀鋒嵌入堅硬的骨骼卻無一絲頓感,就像削菜瓜一般輕易斬下一顆人頭。
其實林校尉他們聽說的傳言有誤,七歲時,他的臂力已能拉開一石的弓而并非八鬥,至于現在……
程松微微眯眼,一拳打在撲向他的幽人胸口,對方于睡夢中驚起後尚未來得及穿衣的赤/裸上身,立刻出現了明顯的凹陷,在嘔出一大灘血後, 心髒破碎而死。
不少幽人見程松身形最小, 戰力卻猛, 明明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偏偏殺人不眨眼。
他們對視一眼, 決定集中絞殺此人。
十餘把兵刃沖着程松刺來, 眼見四面八方都是閃着寒光的兇器, 程松雙腿用力,一躍而起,瞬間蹿高三尺。
他于半空中一個後翻,雙膝穩穩架在一人肩上, 而後兩手交錯、自上而下地抱住那人腦袋,用力一擰!
“咔——”
伴随着胫骨斷裂聲, 程松再殺一人!
他撐着死人已歪掉的頭顱,整個人翻身而下,一手将屍體抓來身前,擋住前方的攻擊,而另一只手則捏住後方斬來的長刀。
“锵——”
長刀被巨力捏斷,程松後起一腳将來敵踢飛數丈遠。
他都不用回頭,就知後方威脅暫除,便用兩手抓住屍體背心,橫舉而起,砸向一衆幽人!
戰場上,程松仿若有百臂千眼,不論周圍敵軍如何逼迫,都難以近他的身。
今日,是他初上戰場,也是他第一次殺人。
程松忘不了夜霧彌漫的草原上,他收割第一滴血的瞬間。害怕?好像也曾有剎那的害怕和惡心,但随之而來卻是恨意、是興奮!
這些幽人,逼我親人、殺我同胞、辱我先祖、侵我國家!
他們——都該死!
而他,已有了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去堅守!
轉瞬間,七八具屍體橫躺在稱松腳下,斷肢與鮮血累積出幽人的恐懼,他們看向程松的眼神幾近絕望,任誰也想不到這具小小的身軀中竟蘊含着如此大的能量!
一位紅眉幽人在程松的目光掃過來時,竟駭得退了一步,待他反應過來後又頓感羞惱,于是鼓起勇氣大喝一聲,提着雙斧沖了過去。
然等他沖到當前,卻發現程松轉瞬便沒影了,正疑惑間,背心忽地一痛,他下意識低頭,就見刀尖從自己胸膛刺出。
“伊、伊爾勒格……”
紅眉幽人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直直倒在了地上。
程松不懂那幾個字的含義,卻見周圍的幽人各個面露驚恐,正不住往後退。
原來,伊爾勒格便是幽人教義中的萬惡之源,主宰着黑暗與殺戮。
在幽人眼中,程松便是黑暗,便是殺戮!
“啊啊啊啊——”
一名幽人狂叫着逃跑,程松皺了皺眉,似乎嫌吵,他擡手一擲,手中剛搶過來的長/槍如疾風驟雨般射向前方,直将那人捅了個對穿。
這一下,其餘幽人更是吓破了膽,一個個面如死灰四散逃竄。
明明身處戰場,轉眼間,程松身邊已無一個敵人。
而同一時間,程岩剛剛收回了投擲霹靂彈的手,第一次使用,效果不太好,有一顆還差點兒砸中自己人,程岩感覺很心虛。
正如鄭千戶所料,的确有部分幽人逃來了雲岚縣城下,正與縣中兵丁們展開激戰。
只見一兵丁手上套着副虎爪刀,擒住一名幽人用力一撕,便将幽人撕成了兩半,一時間血液與內髒齊飛。
程岩忍不住幹嘔了一下,他前生也親自殺過山匪,但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一幕啊!
……手撕敵人,也可以被世界法則允許嗎?!
真是神一般的雷劇!
随即,他餘光又瞄見幾名幽人拔劍刺向鄭千戶,而鄭千戶不退不避,只擡起左臂,打開了手腕捆綁着的機關鐵盒。
下一刻,那些幽人竟全部倒下,滿地翻滾,痛苦哀嚎。
“那是什麽?!”程岩揉了揉眼睛,神器嗎?他什麽都沒看到啊,怎麽幽人說倒就倒了呢?
莊思宜負責解說道:“暴雨梨花針,此物扁平如匣,匣中暗藏七根毒針,針如牛毛,出必見血,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暗器。”
程岩:“……”
兩人談話間,程岩又見莊棋不知從哪兒摸出個形如鳥籠、以鐵索操控的兵器,但見莊棋一抛一扯之間,便摘下幽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那又是什麽?!”
莊思宜頓了頓,有點被問住了,心中暗罵莊棋給他出難題,但此時也無法向場外求助,為了維護自己全知全能的高大形象,他只有深沉思索。
半晌,莊思宜不太确定道:“應該是血滴子,此兵器以革為囊,內藏快刀數把,一旦囊罩人頭,快刀絞緊,首級立取。”
末了,莊思宜不忘貼心地補充道:“此乃江湖中排名第二的冷兵器。”
程岩:“那第一呢?”
莊思宜一手指向戰場另一處,“從倭國傳來的五位十方刀,一旦觸動機關可直斬枭首,更妙之處在于,它不管扔得多遠,都能飛轉回主人手上,可謂不離不棄,生死——”
他話還沒說完,程岩就見施狄從城樓上摳下一塊青磚,一磚頭将那五什麽刀的拍了下來。
“相依……”來不及吞回最後兩個字的莊思宜,默默閉嘴。
程岩:“呵呵,排名第一?”
莊思宜:“……”
兩人站在城樓上一唱一和,莊思宜扮逗哏,程岩演捧哏,至于觀衆……只有他倆。
而此時的幽軍營地,幽人們早已被揍得倉惶而逃。
在“殺神”程松的金大腿下,九百餘騎都不用等伍參将的援軍,就将五千幽人盡數分散隔斷,逐一擊破。
幽人再沒了往日的耀武揚威,他們甚至不明白,怎麽一夜之間攻守異形,明明昨日還勝利在望,今日卻要亡命天涯了?
但每個人心中都隐隐有了預感,大安,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他們踐踏的大安了!
這時,只聽一人急道:“那賊首要逃!”
程松擡眼一看,就見一高壯男子策馬狂奔,已沖出了營地!
他冷哼一聲,随意翻上一匹戰馬,揮鞭追了上去。
幽軍頭領聽見身後急促的馬蹄聲,下意識回頭,一見是程松,幾乎被吓得肝膽俱裂,急道:“扔霹靂彈,有多少扔多少,給我炸死他!”
生死關頭,頭領終于祭出大殺/器。
面對第一将領的命令,幽人們即使再怕,也顫顫巍巍地丢出了他們僅存的幾顆霹靂彈。
安國的軍士們一見,頓時急道:“小心!”
“轟隆隆——”
炮火聲連續炸響,仿佛整個草原都在顫抖,整方天地都要崩塌。黑煙籠罩中,程松座下戰馬被炸飛數丈高!
“程松——”
林校尉大急,忙策馬沖入煙霧中,卻見個身高只到他胸口的矮小身影,從死馬的馬腹下爬了出來。
原來在敵軍擲出霹靂彈的那一瞬間,程松已勾住馬脖子,翻身藏于馬腹下。
此刻,他雖有些一瘸一拐,但多半來自于摔傷。
“程、程爺,您沒事吧?”林校尉完全不覺得叫個八歲多的小孩子“爺”是一件羞恥之事,他都恨不能直接送上自己的膝蓋了。
程松抹掉了唇角溢出的血跡,沖着他甜甜一笑,“我沒事。”
林校尉:“……”感覺好可怕!
他簡直都不敢面對程松了,于是将視線轉向正漸漸被風吹散的煙霧中,林校尉望着前方一道模糊的背影,嘆道:“沒事就好,可惜,讓那賊首逃了!”
程松眨眨眼,狀似天真道:“逃?往哪裏逃?”
就在林校尉愣神之際,程松已從地上撿起一把彎弓,又從林校尉挂在戰馬上的箭筒裏抽出兩支羽箭。
林校尉一驚,一來,那彎弓看上去足有兩石重,即便壯年武人也很難拉開;二來,煙霧雖正在散去,但人的視野仍會大受影響,何況那賊首已距離他們老遠。
“你不是想……”
話說一半,他就見程松踩在幾具堆疊的屍體上,将弓弦拉滿。
“……”娘!救命!兒砸遇到了一個巨力怪!
林校尉心想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但耳中連續響起的兩道箭嘯聲,卻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即便如此,他依舊不相信程松能射中賊首,不止是他,幽軍頭領也是同樣想法。
此頭領是個非常敬業的反派,聽見爆炸聲後居然勒馬停下,回過身美滋滋地欣賞營地中的慘狀。
煙霧遮擋下,他終于看不見那個可怕的矮個子了,頓時仰天長笑。
突然,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險,速速調轉馬頭往前狂奔。就在他剛剛躍出數丈時,便聽見了身後傳來了箭嘯聲,頭領一陣慶幸——還好我機警!
他已顧不得去猜測箭出誰手,而是趕緊壓低上身,幾乎與馬背齊平。
他想,再是厲害的神箭手,在煙霧的障礙下,也不可能射得很精準。
果然,下一刻,他便感覺背脊蹿起一陣陰寒,似有什麽鋒銳之物正快速擦過,但并沒有碰到他分毫。
頭領正暗自得意,忽然間背心一痛,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便連帶着身下戰馬一塊兒摔倒。
草原空曠,馬嘶人嚎的凄厲之聲傳得格外遠,林校尉當然也聽見了。但他不是很确定,确切地說,是他不敢确定。
即便目力不錯的他,什麽都看見了……
林校尉屏住呼吸,細細回憶着方才的一幕。
他,似乎、好像、仿佛看見了……兩支箭一前一後射出,第二支箭後發先至,擦碰到了第一支箭的箭身,竟改變了第一支箭的方向——原本是往前平射,忽然急轉直下,猛紮入賊首的後背……
還可以這樣……?
林校尉決定要再确認一次,他小心翼翼問道:“射中了?”
“中了。”程松将長弓挂在背上,跳下由幽軍屍體堆成的臺階,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說:“我的箭矢所到之處,都是我大安的領土,敢來犯者——誅。”
作者有話要說:
伊爾勒格:古老的薩滿教神,蒙古和土耳其神話中黑暗和死亡的主人,罪惡之源,來自百度。四姨的兵器解說也是參考的百度百科……
以及幹嘛質疑我們九歲,宋朝9歲的boy都能拿武狀元了!我們三郎,就是傑克蘇!還有“孩兒們”,有些将領喜歡對部下這麽叫@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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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章但劇情點到了,補一段小劇場可好?非cp,不動腦子瞎鬧着玩的,主角:棋棋、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