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蕭遠霆接到幼兒園老師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與唐潤、鄭冰澤商議工作。
自從他處理采購經理林盛之後，蕭總雷厲風行的手段和不近人情的态度，再次傳遍整個蕭氏，
公司人人自危，甚至有些經理主動找他認錯，希望能網開一面。
錯誤大小不同，有的能保留職位，有的只能降職處理。
空缺出來的崗位都需要安排，最近他的辦公室門檻都快被踏碎了。
蕭遠霆索性直接召開股東會議，一方面是給股東們個交代，另一方面是告訴他們別再試圖安插自己的人了。
唐潤和鄭冰澤都是股東之一，剛好可以在會議開始之前，幫他參謀。
電話裏，李老師一直在哭，說話含糊不清。
大概是今天難得好天氣，幼兒園組織小朋友去學校對面的公園戶外活動，順便采集落葉回去做手工。
結果，要回去的時候清點人數，發現星星不見了。
蕭遠霆聽到一半，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
那雙向來沉穩的桃花眼瞬間變得慌亂無比，整個人腳步淩亂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
顫抖的手指伸向頭頂，他狠狠抓了一把頭發，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潤哥，”蕭遠霆舉着電話往外面跑，“一會兒的會議麻煩你幫我處理下。”
唐潤伸手抓了他一下，但是沒扯住，只好跟着追到電梯口：“到底怎麽了？”
蕭遠霆着急地拍着電梯按鈕，匆匆轉過頭：“星星，星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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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潤也是一驚：“那你快去，公司這邊有我！”
鄭冰澤後知後覺地追上來，只看到了關閉的電梯門。
他皺着眉，滿臉疑惑：“出什麽事？遠霆剛才眼睛通紅，是哭了？”
唐潤搖搖頭，自顧自地念叨：“他剛才叫我‘潤哥’，這個稱呼有幾年沒聽過了。”
——
白瑞書趕過去的，幼兒園一半的老師都出去尋找星星了。
留下的看班老師跟他詳細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那片公園很大，四周都是馬路，南面還有一條店鋪不少的商業街，人員相當複雜。
“星星爸爸，”老師想要安慰他，卻又怕給他太多希望，只好陳述試試，“已經報警了，星星父親也聯系了不少人幫忙。”
白瑞書這才想起來蕭遠霆，趕緊給他回撥了幾個電話。
可是，都沒人接。
他現在還不能出去找，警察那邊有些情況要跟他了解。
白瑞書整個人癱軟着，需要很大力氣才能保證自己不從椅子上滑下去，成串的眼淚像是開閘的水龍頭，完全停不下來。
“好的，白子星爸爸，感謝您的配合。”例行詢問的警察合上本子，“這麽大的孩子……”
他拍了拍白瑞書的肩膀：“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時間越久，意味着希望越渺茫。
壞人潛伏在城市的各個陰暗角落，他們無處不在。
白瑞書掩住臉龐，清瘦的肩膀不住顫抖。
他不敢想象，不敢假設，腦海中稍微一個小念頭，都會讓他飛快掐斷。
他絕對不能失去星星，絕對不能！
星星幾乎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與動力。
就在這時，剛才的老師從門外跑進來：“找到了，找到了！星星父親在商業街找到了！”
白瑞書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連手機都沒拿，踉踉跄跄地向外跑。
還是警察為他拿上了個人物品，開車将他送了過去。
車子只能停在商業街外圈。
他剛一下車，便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巨大的雕塑旁邊。
蕭遠霆扯着星星肩膀處的衣服，像是要把他整個拎起來。
他高高舉起手掌，“啪”地一下落在星星的屁股上，說話聲音大得離老遠就能聽見：“白子星！你不知道不能亂跑嗎？！”
星星不敢出聲，甚至都不敢哭。
稚嫩的小臉不知道在哪裏蹭了兩道黑印，淚痕清晰可見。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睜着大大的眼睛，無助地擡頭看着蕭遠霆，默默接受着他的訓斥。
蕭遠霆的第二巴掌，作勢又要落下：“說，你以後聽不聽話，還亂不亂跑了？”
星星盛滿的眼淚溢出來，他趕緊吸了吸鼻子，再次憋住。
蕭遠霆還沒等到星星的回答，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緊接着，星星被拽走了，白瑞書跪在地上，将他緊緊摟在懷裏。
看到白瑞書，星星逐漸哭出聲來。
他弱小的身體不住顫抖，兩只小手牢牢抱住白瑞書的脖子，像是怕再也見不到了一般。
蕭遠霆站在一旁，仍舊是滿臉的嚴肅。
他等着父子倆松開彼此，再次把星星拎到面前，厲聲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星星害怕了。
剛止住的眼淚又湧出來，一個勁地往白瑞書身後躲。
“好了，”白瑞書拍了拍蕭遠霆的手臂，“找到就好了。”
蕭遠霆皺着眉：“這怎麽能找到就好了，要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邊說，邊朝着後面的星星伸出手，固執地要把他拽過來。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星星，就被白瑞書用力拍掉了。
“我說，好了！”白瑞書的情緒也很不穩定，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回家慢慢說，不可以嗎？星星一直都很乖，不會随便亂跑的！”
“而且，現在最害怕的難道不是星星嗎？你能不能收斂收斂你的脾氣？”
“還是，”白瑞書抹了把眼淚，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下來，“如果是因為今天星星耽誤了你的工作，才讓你發這麽大脾氣，那我替他跟你道歉。”
“工作？這是耽誤工作的問題？”蕭遠霆的眉擰得更緊了，突然轉頭冷笑出聲。
下一秒，價值不菲地西裝外套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帶着濃重的壓迫感和威懾力：“那你呢？白瑞書，你剛才在幹什麽？”
“為什麽你沒有第一時間接到電話？為什麽趙森說你不在公司？”
“你又去幫誰做什麽了？”
他的話，準确無誤地戳進白瑞書的心上。
白瑞書從接到電話開始，已經罵過自己上百遍了。
他緊緊抿着唇，臉頰因為愧疚和憤怒而迅速脹紅。
剛剛抹去的眼淚再次流下來，他不想哭，可就是控制不住。
蕭遠霆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盡量平複下來。
僵持了半天，他才重新開口：“白瑞書，如果你決定要照顧星星，那就別總是把他排在最後。”
說完，蕭遠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剩下被遺棄的外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李老師在一旁被吓得不知所措。
白瑞書緩了半天，開口讓她先離開，說自己明天去幼兒園跟她溝通。
四周安靜下來，白瑞書抱着星星坐到一旁的長椅上。
他的情緒還沒平複，口袋中的電話響起來，還是星星提示他，他才發現。
“小瑞……”來電話的是衛琳秋，“你沒走遠吧？你小舅舅想讓你幫忙……”
“媽！”白瑞書抱緊星星，毫不猶豫地打斷，“媽，以後他們的事情別找我了。”
“我根本就不在電視臺工作。”
“我的工作很忙，生活很忙，這些已經占滿我所有時間了，我沒有精力去管別人的事情。”
衛琳秋那邊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才輕輕說：“好，那我先不打擾你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商業街顧客不多，氛圍燈還沒亮起。
将黑不黑的黃昏，讓白瑞書覺得分外彷徨，他的整個心好像都被人生生扯出去，又疼又空。
“爸爸，”星星的小手捧住白瑞書的臉頰，為他撫去不受控制的眼淚，“星星錯了，星星不該亂跑。”
“你們不要吵架，爸爸不要不開心。”
白瑞書搖搖頭，輕輕吻在星星的額頭：“你怎麽會跑丢呢？”
“我……”星星絞着手指，“我好像看錯車子了，以為你來接我，就跑過去了。”
聽到這句話，白瑞書放在星星身後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用力地按進掌心。
星星沒看錯，他剛才确實路過這裏了，這一切的起因都怪他！
星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心情變化，将臉頰與他貼在一起，一句句安慰他。
“爸爸，星星沒害怕，星星知道你們一定回來找我。”
“父親打得也不疼，他其實沒用什麽力氣的。”
“都是我不好，才讓你們吵架了。”
“沒有，星星很好。”白瑞書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星星是全世界最好的寶貝。”
星星也笑了，片刻後，扭動着身子從他身上跳下來。
星星牽住他的手，将他從長椅上拉起來：“那我們去找父親，一起回家吃飯。”
白瑞書沉默片刻，還是摸着他的頭發，點點頭：“好。”
電話接連打了三遍，每次都要經過漫長的等待，直到電子機械音響起，自動挂斷。
蕭遠霆的手機無法接通，也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單純不想接。
白瑞書深吸一口氣，決定先發條信息。
然而字還沒有敲完，唐潤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他的聲音中帶着喘息，伴随着啓動車子的動靜：“小瑞，星星找到了嗎？”
白瑞書“嗯”了一聲：“找到了。”
唐潤舒了口氣：“那遠霆呢？遠霆沒事吧？”
“他的電話打不通，你們見面了嗎？他的情緒沒事吧？”
“你可千萬別讓他開車，先靜靜，我們馬上過去。”
唐潤不斷詢問和交代着，幾句之後才意識到白瑞書一直沒出聲。
他瞥了眼手機：“小瑞？小瑞你在聽嗎？”
白瑞書呆呆地站在那裏。
他是聽到唐潤的話，才猛然想起蕭遠霆難以控制的情緒和他每次痛苦無助的掙紮。
他牽着星星手霎時收緊了，剛剛空着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打過幾拳，又塞了回來。
他咬着唇，幾秒後艱難開口：“我們……吵架了”
“我現在也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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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總、瑞瑞、星星聯手鞠躬：我們錯了！
（一家人犯錯也要整整齊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