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幕低垂，只有遠方那一抹晚霞仍帶着些色彩。
白瑞書穿梭着黯淡的商業街上，四下尋找蕭遠霆的身影。
可是，一無所獲。
唐潤他們應該快到了。
他決定拜托他們幫忙把星星先送回家，自己再全心全意地找去找人。
停車場的車不算多，白瑞書一眼看到了蕭遠霆的那輛限量款，懸着的心終于稍微放下來些。
幾個人很快碰面，當即決定讓鄭冰澤送星星回家，唐潤陪着他找蕭遠霆。
按照唐潤的想法，他覺得只要蕭遠霆沒開車，也可以不找他。
經過幾年的折磨，蕭遠霆已經學會應對情緒問題，只是需要一個安靜的角落和一段時間調整罷了。
白瑞書堅定地搖搖頭，顧不上跟他解釋什麽，獨自走進商業街。
他在昏暗地胡同裏穿梭，恍惚間想到了他們的第一次碰面。
那天也是差不多的光亮，蕭遠霆突然從他身後蹿出來，捂住了他的嘴巴。
當時的情形那麽緊張，他卻被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深深吸引了。
其實，即便沒有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他也會喜歡蕭遠霆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有他向往的堅毅和驕傲，卻又因為眼角微微泛紅而平添幾分旖旎和破碎感。
讓人忌憚，卻又忍不住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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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書突然發現，在所謂的白月光和替身之間，當事人很難保持清醒。
外貌是相似的，性格方面既然能相處下去，也沒什麽問題。
一個內外皆滿意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個替身呢？
找着找着，白瑞書變成了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為“變心”找好了充足的理由。
距離他跟蕭遠霆分開，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再大的情緒波動，這個時間也該冷靜了。
他固執地不想給蕭遠霆打電話，決定逛完下一個路口，就聯系唐潤回家。
商業街的游客漸漸多起來，紅綠燈的時間也變得漫長。
這裏即将進入一天中最繁華的時刻。
白瑞書低着頭站在路邊，與周邊歡快的行人格格不入。
他被路過的情侶碰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可以通行了。
忽然，他聽到了一首熟悉的曲子。
是那天在蕭氏時，他唱給蕭遠霆安撫情緒的搖籃曲。
白瑞書匆匆轉過頭，這才發現是身後是一家琴行。
而他尋找的那個人，帶着耳機，坐在鋼琴旁，修長的手指宛如一個個小精靈，在黑白琴鍵上翩翩起舞。
蕭遠霆穿着白色的絲質襯衫，袖口被他挽上去半截，露出骨節分明的白淨手腕。
他不知道已經在這裏彈多久了，眉間漸漸舒展開，閉着眼沉浸音樂中。
他現在這個樣子，讓白瑞書不自覺地屏住些呼吸。
暖黃色的燈光灑在蕭遠霆身上，跟白瑞書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合二為一，簡直一模一樣。
初中後門那條胡同，地上總有些掃不淨的碎屑，彰顯着雜亂與不堪，是吳冬他們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那天是白瑞書第一次踏足那裏，為了尋找尖叫的陳歡年。
結果陳歡年什麽事情沒有，倒是他被團團圍住，被壞小子們肆意的嘲諷和推搡。
那個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哥哥，就是這樣沐浴着耀眼的夕陽，毫無征兆的地出現在巷口。
他像是體察民情的王子，矜貴的氣質将這些小他幾歲的男孩全部唬住了。
人群四處分散跑開，他也切換成柔和的笑臉，從書包中抽出一個本子，寫上電話號碼，遞給白瑞書：“你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給我打電話。”
此刻的蕭遠霆就跟他一樣，高貴、優雅、美好，只是沒有笑容。
白瑞書甚至覺得，他們也許本來就是一個人。
“小瑞。”唐潤不知道從哪裏過來，跟他打了聲招呼後，同樣凝視着裏面的蕭遠霆。
白瑞書稍稍斂去眼裏的光芒，開口問道：“唐哥，遠霆一直是會彈鋼琴的嗎？”
他明明記得，上次幼兒園運動會，老師讓家長去表現節目，蕭遠霆說他不會樂器。
當時他還有些驚訝來着。
“會呀，”唐潤微笑，“我聽鄭冰澤說，遠霆不僅會鋼琴，還會吉他、會畫畫。”
“對了，他籃球打得也很厲害，每次上場，場邊的觀衆都會驟增。”
白瑞書有些意外地看向唐潤。
現在的蕭遠霆身上已經很難看到他年少時意氣風發的影子。
“小瑞，”唐潤也同樣看向他，“今天公司的會議很重要。”
“但遠霆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豪不猶豫地拼命往外跑。”
“那個感覺就像是……晚一步天就塌了。”
白瑞書的唇抿得平直，眼裏滿是內疚。
相處這麽久，他剛才居然對蕭遠霆說，他是因為耽誤了工作才發脾氣。
崇城已入深秋，蕭遠霆卻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因為一直跑着找星星，出了一身汗。
西裝被他脫下來拿在手裏，最後又被無情地丢在地上。
他剛才應該是很冷的，這個季節單薄的襯衫冷風一吹就透了。
白瑞書心更軟了，他決定不管之前吵架的尴尬，這就去把他叫出來，他們再一起回家熱熱乎乎地吃飯。
然而，在他行動前一秒，唐潤又開口了：“小瑞，其實星星對遠霆來說，要比星星對你更加重要。”
“嗯？”白瑞書過了幾秒才把他的話聽明白，驚訝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唐潤微微搖頭：“或許你們應該好好聊聊。”
白瑞書愣在原地。
他平常跟蕭遠霆聊得不少，聊工作，聊生活，聊過去，偶爾也聊星星的教育……
只是，不聊感情。
當初蕭遠霆費盡心思要跟他結婚，他也曾經苦思冥想過理由，後來索性認為是為了幫他擋爛桃花。
白瑞書從來沒往星星身上想過，但唐潤提醒他了，好像的确是他決定要領養星星之後，身後才多了道如鬼魅般的影子。
他恍然發現，星星和蕭遠霆其實長得有些像，一樣的薄唇，一樣挺拔的鼻梁，一樣厚實的耳垂和一樣白皙的皮膚。
只是，星星因為年幼，小臉還圓乎乎的，眼睛也更加天真可愛。
所以，蕭遠霆是因為星星才非要跟他結婚的嗎？
星星其實是……蕭遠霆的孩子？
白瑞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蕭遠霆比他大幾歲，好像有個星星這麽大的兒子，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目光突然黯淡下來，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唐哥，那個，我先回去了，星星還在家裏等我。”
“你不進去找他嗎？”唐潤轉過頭，詫異地看着白瑞書。
他以為，他剛剛說了那些話，白瑞書會立刻進去找蕭遠霆聊天。
“不了，”白瑞書盯着蕭遠霆，離開的腳步極為淩亂，敷衍地朝他擺了擺手，“今天謝謝唐哥，改天再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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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你給朕退下，這一退就是……三天吧？就三天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