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瑞書沒想到,今天自己随性繞到公司來,還真是來對了。

如果他沒有及時出現,還不知道這兩個人要鬧到什麽地步。

吳冬和陳歡年正站在他工作室的前臺,不像是來找人,倒像是來找茬。

“問你呢!”吳冬的嗓門很大,神情也兇神惡煞,對着前臺的小姑娘不依不饒,“白瑞書是不是你們公司的人?”

工作室的同事們聽到外面的動靜,不少人都圍過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吳冬卻像是擁有了天然的表演舞臺,拽得更加賣力,拼命展示自命不凡的氣勢。

前臺小姑娘剛畢業沒多久,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人,吓得眼眶泛紅。

他們平常在單位都是稱呼花名,別說是她了,就連司藍和憶辰都不一定記得有沒有人的真名叫白瑞書。

“幹嘛?找我有事?”白瑞書撥開人群,故意放緩腳步,顯得自己從容不迫。

他跟蕭遠霆結婚之後,耳濡目染地學到許多談判技巧和處事規則,正在嘗試靈活運用中。

吳冬轉過頭,眼中的幽光像是看見食物的餓狼:“靠!白瑞書,你還真在這裏工作,你不是在電視臺嗎?”

白瑞書看着他淺笑不語,過了片刻,他還是那句話:“你們找我有事?”

他們的氣質簡直雲泥之別。

吳冬有多粗俗惡劣,白瑞書就有多淡定優雅,高下立見。

吳冬不接茬,饒有興趣地斜倚在前臺上:“小瑞書,你變壞了,竟然學會騙人了!要不是看到綜藝直播,我還真以為你在電視臺上班呢,原來只是個配音演員啊。”

聽罷,白瑞書的視線轉移到陳歡年的臉上。

按照他對吳冬的了解,他是不可能看帶娃綜藝直播的,多半是陳歡年看到以後,告訴了他。

陳歡年見白瑞書看過來,扯了扯吳冬的袖口,壓低聲音:“冬哥,咱們走吧,別打擾瑞書的生活了。”

瘦小的他站在吳冬身邊,仿佛一只純潔又脆弱的小白兔,如果不是白瑞書對他有一定的了解,一定會忍不住保護他。

“瑞書。”他見吳冬不為所動,伸手拉住白瑞書的手腕,“真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工作。我們一直以為你在電視臺,沒想到是在這裏。”

“哦!你別多想,我們就是想看看你工作環境,不是為了讓你賠償上次冬哥受的傷!”

聽到這句話,吳冬蹭地直起身子,一腳踹在前臺旁的架子上。

來不及被取走的快遞和物品嘩啦啦散落一地,架子也搖搖晃晃倒下來,如果不是憶辰一把扶住,恐怕已經摔散架了。

憶辰抿着唇,順勢把圍觀同事趕回去不少。

自己則捏着手機,轉進了樓梯間。

劣質的架子讓吳冬生出不少優越感,行為越來越放肆:“我今天就跟你好好算算上次的帳,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動你冬哥了?!”

他邊說邊朝着白瑞書走過去,渾身的痞氣加上壯實的身形,頗有些吓人的強勢味道。

然而,他沒能順利碰到白瑞書,被司藍攔住了。

司藍跟陳歡年差不多高,比吳冬矮了半頭,但完全不輸陣:“我看你還是找個鏡子好好看看自己吧,怕被碰就別出來亂跑,在家趴着最适合你。”

“還冬哥?什麽冬哥?誰的哥?”

“我看你這麽愛當哥,不如去幼兒園吧,那裏的孩子應該認你。”

“哦,他們好像應該叫你叔叔才對,或者老頭子?”司藍笑得滿臉嫌棄,“不過,我看你确實沒上過幼兒園吧?畢竟連最基本的為人道德都不懂呢!”

司藍嘴皮子一向厲害,他剛才沒說話,純粹是因為不知道這倆人和白瑞書的關系。

現在一看,白瑞書根本沒拿他們當朋友,他也就不用客氣。

吳冬和陳歡年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沖上來。

他們本來就不是能交談的類型,吳冬從小一直奉行,拳頭才是硬道理。

他用力推了司藍一把,連帶着後邊的白瑞書一起,向後退了幾步。

“喂!”憶辰剛好趕回來,攔腰将司藍摟到了懷中,怒目瞪着肇事者,“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再鬧我報警了!”

司藍沒受傷,但白瑞書沒有那麽幸運。

他單薄的背剛好撞在身後的牆角上,疼得他冒出幾顆冷汗。

“好了好了,冬哥。”陳歡年适時攔在吳冬前面,“我們都是初中同學,之前關系很好的。”

“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我們都回去冷靜下,以後再說。”

陳歡年不提還好,一提初中,吳冬覺得自己更加憋屈了。

初中的時候,他可是校霸,不管是高年級還是低年級,沒一個人敢惹他,憑什麽現在他要咽下這口氣?

“不提初中,我還忘了。”吳冬歪着嘴,“白瑞書,你的聲音有問題吧?”

“什麽渾厚低音炮?什麽總攻大人?都是假的吧?”

“我一直很疑惑,一個人怎麽可能從娘們兒的聲音,突然變成沉悶的男聲?”

“哎呀,冬哥,你怎麽又提這件事。”陳歡年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讓了讓,嘴角上揚,又被他壓下來,“瑞書變聲晚也很正常啊,你不能因為聲音的事,就像初中時那樣,叫他小媳婦,還要扒開他的衣服看一看。”

吳冬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笑話,誇張地笑起來:“對對對,小媳婦!那你說他的粉絲聽到他真實的聲音,還會喜歡他嗎?”

“總攻大人就是騙人的啊,我應該把他拍下來,去網上爆料!白瑞書,你以後就是欺瞞粉絲的騙子,人人厭惡的娘炮!”

白瑞書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吳冬和陳歡年還是那麽會往人最痛的地方紮刀子。

周邊剩下幾個跟他關系好的同事,都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他們作為配音演員,最知道聲音百變,完全是可以僞裝出來。

而且,少年時的變聲都是循序漸進的,經過一年兩年的漫長過程,根本不會像吳冬說的那樣,突然改變。

白瑞書的指尖按進掌心,疼痛讓他勉強保持着清醒。

此刻的他好像又回到初中時的孤立無援,一群同學配合着吳冬,日複一日地嘲笑着他清澈的嗓音,他甚至不敢在學校開口說話。

吳冬看着他們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繼續滔滔不絕:“怎麽了,小瑞書,你倒是說話啊,就用你那個娘炮的聲音!難道想像初中時那樣假裝不會,躲避掉老師的提問嗎?”

“別那麽小氣嘛,讓大家笑笑怎麽了,不都是好同學和好同事嗎?”

“對了,他在你們單位去衛生間嗎?你們有沒有看過他進哪間?初中的時候他可是被推進過女廁所呢,怎麽樣,現在還去嗎?”

白瑞書臉色變得煞白,肩膀微微顫抖。

初中時被吳冬霸淩的情景全部重新回到腦海裏,巧的是,這些時刻總是有陳歡年站在他身邊,就像現在一樣,看起來既無辜又驕傲。

憶辰、司藍和其他同事一起看向他。

白瑞書不敢跟他們對視,他害怕他們的目光中隐藏着鄙夷和氣憤。

就在這時,突然從遠處沖過來一個人。

那人裹挾着外面冰冷的寒氣,再加上他身上淺淡的薄荷香,顯得格外冷冽。

蕭遠霆沒有一絲停頓,擡腳踹在吳冬的側腰上。

吳冬被踢得連連後退,跌倒在前臺旁邊,捂着胯骨半天沒有吭聲。

蕭遠霆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眼裏的火焰快要把人吞噬:“手好了?又來讨打了?”

吳冬其實是有點害怕蕭遠霆的,他一方面被對方的氣勢所壓迫,一方面又覺得按照白瑞書的情況,找不到多厲害的男朋友。

他任由陳歡年扶起來,咬着腮肉沒吭聲,在心裏盤算着如果跟蕭遠霆打起來的話,他有幾分勝算。

陳歡年柔情的眼眸中含着淚,手掌扶住吳冬的腰,輕輕揉着。

他面向吳冬,湊到他耳邊:“冬哥,算了,都這個年紀了,不能像小時候那麽沖動了。”

吳冬立刻被他的話刺激到,顧不上考量和身體的疼痛,便要繼續往前沖。

“陳歡年!”白瑞書碰了碰擋在他前面的蕭遠霆,示意他讓開一些。

他這次用的是被吳冬一直嘲諷的清透嗓音,目光堅定,盯着他們的臉,向他們走過去。

雖然他的聲音婉轉動聽,但卻莫名包含着濃重的威懾力,氣場毫不遜色他的攻音。

他好像在剛才突然間成長了,不需要再用聲音來為自己壯膽。

白瑞書走到他們面前,神情淡漠,只有眼神中包含着看透人心的魔力:“你就這麽恨我嗎?你為什麽恨我?”

陳歡年乖順的表情抖了抖:“瑞、瑞書,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白瑞書盯着他的眼睛,“你為什麽一直要故意引導吳冬傷害我?”

即便他已經說得很直白,吳冬還是皺着眉,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陳歡年臉色僵硬了兩秒,決定繼續裝傻:“我沒有,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不過今天确實是我們不對,我替冬哥跟你道歉,我們這就離開。”

他說完,挽上吳冬的手臂,整個人貼過去,聲音中帶着安慰與懇求:“我們回去吧,這裏這麽多人,改天我們再找瑞書聊天。”

吳冬咬了咬牙,今天他确實不占優勢,只好轉身跟陳歡年一起離開。

“站住!”白瑞書澄澈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他們第一次知道這個聲音竟然也能有這麽強的氣場。

“碰倒的這些東西,還有對我工作室造成的不良影響,你們都要賠償!”

“我還給你賠償?別做夢了!”吳冬邊說,邊快速按向電梯的下行按鈕,想趕緊離開這裏。

“不止賠償。”蕭遠霆贊許地看向白瑞書,牽起他的手,語氣低沉溫柔,“瑞瑞,今天做得不錯。”

說完,他又轉向吳冬,神情剎那切換,變成人人懼怕的蕭總:“警察馬上就到,還得麻煩你們等他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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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挺胸:不要小看總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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