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現場情況瞬息萬變,剛才被欺負的白瑞書已經變成強勢方,倒是那兩個人越發驚慌和手足無措,旁邊兩名同事已經低低嘲笑出聲。
吳冬和陳歡年的臉色非常難看,電梯遲遲沒上來,即便上來了,估計蕭遠霆也會阻攔,不可能讓他們順利離開。
吳冬沉默片刻,拿出手機,安撫陳歡年:“沒事,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他掏出手機,按出幾個號碼,有意識地避過衆人,走到另一側牆邊:“王姐,是我,小冬,我遇到些事情,您看能不能……”
他沒說完,那邊已經出言打斷他。
他本就陰雲密布的神情變得更差了,像是失去了最後一點希望。
對方語氣不善,他想要發作,可偏偏電話那頭的人他不敢得罪。
他啞着嗓子:“不是,王姐,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他又沒說完,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
吳冬被氣得磨牙,手機被他高高舉起,卻沒敢摔下來。
他們的經濟條件不好,便民市場那家堅果小店下個月的房租還沒有着落,今天他們過來,本來也是想着要訛白瑞書一點錢的。
陳歡年敏銳地察覺到吳冬的不對勁,湊到他身邊:“冬哥,你剛才打給的人是誰啊?”
吳冬眼神飄忽:“沒誰,一個認識的朋友。”
陳歡年還想繼續追問,被對方一眼瞪回去:“你他媽沒完了?”
他不敢說話,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不知道是在想解決辦法,還是在猜測王姐到底是誰。
蕭遠霆忽然輕笑兩聲,淩厲的目光中添了幾分戲谑,看熱鬧似的盯着陳歡年:“怎麽,你想知道啊?我告訴你。”
“王總嘛,在崇城還是有點名氣的。她最喜歡跟各式各樣的年輕男孩共度良宵,最讨厭這些男孩自以為與她相熟,需要她幫忙。”
“原來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這是你們共同決定的呢!”
“不過,她即便答應過來幫你也沒什麽用,崇城還沒人敢跟我求情。”
他能準确說出這個名字,是因為剛結婚時,他們在西餐廳碰到吳冬那次,旁邊的人就是王總,
這幾句話說的可謂是殺人誅心,陳歡年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不得不扶着一旁的牆壁。
陳歡年跟吳冬在一起十年,可以說吳冬就是他的唯一,為了吳冬,他幾乎跟家裏斷了往來。
他一直以為吳冬這個脾氣,沒人能受得了,只有他們天生一對,卻不曾想吳冬是只要在他面前才這樣。
吳冬可以情緒穩定,可以很有禮貌,甚至可以伏低做小,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白瑞書看着陳歡年的樣子,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恨。
他往前邁了兩步,站到蕭遠霆身邊:“陳歡年,想用別人的不幸,來證明自己的幸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這些年過得一直挺好的,你再怎麽拼命找我麻煩,也不會改變這一點。”
陳歡年的情緒徹底崩潰了,眼淚流了滿臉,跳着腳大喊:“憑什麽!憑什麽你能幸福?明明我才是更漂亮更聽話的那一個!為什麽你……”
他的情緒還沒發洩完,警察已經過來了,他們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将吳冬和陳歡年一起帶走了。
工作室終于再次恢複安靜。
白瑞書站在門口沒動,朝着周圍的同事深深鞠躬,清亮的嗓音帶着點哽咽:“對不起,我騙了大家,我的本音其實是現在這個……”
他沒說完,同事紛紛圍上去了。
在過去工作的兩年了,他其實有沖動要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嗓音,可是他怕大家會像初中同學那樣嫌棄他,或者責怪他騙人。
騙得時間越久,他越不知道怎麽開口。
而且,從初中那時開始,他已經決定把攻音僞裝成自己的本音,早就習慣了。
憶辰第一個抱住他:“慕霖,你別聽那倆人胡說,你的本音很好聽。”
“是啊,你一直僞裝自己的聲音,辛苦了。”
“你兩個聲音都很好聽呢,一個是霸道總裁,一個是翩翩公子,太讓人羨慕了!”
“慕霖,你別多想,做我們這行的,有幾個不同的聲音,非常正常。”
白瑞書咬着下唇,感動的淚水蒙住他的雙眼。
同事們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都很心疼他,不停地安慰他。
蕭遠霆攬住他的肩膀:“公司有藥箱嗎?”
“有!”憶辰一馬當先,“感冒藥、眼藥水、創口貼、紗布、紅花油……應有盡有,慕霖剛才磕到後背了,你正好給他處理下。”
“好,謝謝。”
蕭遠霆跟白瑞書一起走進公司,找了間空閑的休息室,為他塗藥。
工作室的休息間都不大,平常供于員工臨時休息。
這裏全屋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的窗戶,私密性很好,只是兩個人擠進來,顯得尤其暧昧。
蕭遠霆剛洗了手,指尖還挂着兩滴水珠。
白瑞書背對着他,清晰感受到對方抓住他的衛衣邊緣,緩緩推了上去。
“嘶,”蕭遠霆濃眉緊鎖,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他的脊椎,“是不是很疼?”
白瑞書頓時像是煮熟的蝦子,渾身都冒起熱氣:“還、還好。”
蕭遠霆搓了搓手,讓手掌熱起來,又将紅花油倒在掌心,繼續揉搓。
過了一會兒,他寬厚溫熱的手掌覆蓋在白瑞書背後的淤青上。
白瑞書突然覺得喉嚨幹癢,有些口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以這種形式肌膚相親。
他輕咳一聲,不自然地轉移話題:“那個,你……我是不是又耽誤你工作了?”
“沒有,合作公司那邊的老總下午到,我今天晚上大概要晚些回家。”
“嗯,”白瑞書點頭,“如果喝多了,我就去接你。”
“好。”蕭遠霆大概是想到了上次裝醉的情形,勾起唇角,又往手心上倒了些藥,換個地方為他塗抹。
“對了,那個陳什麽,一直對你這樣嗎?”
“陳歡年。”白瑞書糾正他,“大概是因為,我家庭幸福,爸媽從不吵架?他家裏經常吵得不可開交,家長對他的關心也不夠。”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學習成績好,他媽媽特別喜歡拿我激勵他。”
“哦對了,他初中的時候總是跟同學說自己家多麽有錢,父母對他多好,可能因為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實情況,他看到我就覺得現實與理想割裂開了,怕我跟同學們說實話吧,所以總想孤立我。”
“瑞瑞,”蕭遠霆打斷白瑞書的思路,“他可悲或者可憐,都不是他傷害別人的理由,你不需要去想這些。”
“你必須要先愛自己,才能去愛其他人,瑞瑞,以後不準對別人的愛超過對自己,哪怕是我也不行!”
白瑞書眼眶微熱,輕輕“嗯”了一聲。
曾經的他,确實很珍惜陳歡年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但以後都不會了。
“對了,你初中遇到這些事情,沒跟爸媽說過嗎?”
白瑞書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說過,但是爸媽一輩子老實本分、與人為善,再加上他們那個時候工作很忙,只告訴我要跟同學好好相處。”
蕭遠霆沒答話。
就在白瑞書想回頭看他的時候,一個輕柔的吻忽然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肩頭,強壯有力的臂膀他圈進自己的懷中。
“瑞瑞,”蕭遠霆的嘴唇似有似無地觸碰着他的肌膚,聲音裏滿是心疼,“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就好了。”
“那後來呢?後來怎麽解決的?”
白瑞書拍了拍他的手臂,回過身,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後來,陳歡年利用我對他的同情心,把我騙到學校後門外的巷子裏,吳冬他們一群人,在那裏等着羞辱我。”
蕭遠霆臉上的心疼和憤怒更強烈了,他的左手緊緊握着拳,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收拾這幫壞小子。
“然後……”白瑞書深深吸了口氣。
他突然變得很緊張,雖然他曾經的猜測有些荒謬,但心裏一直抱有幾分希望。
他的視線緊緊鎖在蕭遠霆的臉上,不願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一個高年級的哥哥突然出現在那裏,幫我趕走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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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暗中祈禱:快說是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