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結案

第55章 結案

永寧侯夫人心底升起來一股怒氣,她站起身來罵道:“原來是你這個賤人!你從侯府逃跑後竟然還敢再回京城來!看我一會兒如何收拾你!”

翠柳吓得哆哆嗦嗦的,身體往後縮了縮,連忙道:“侯夫人饒命,我什麽都沒做啊……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喪子之痛令永寧侯夫人失去了理智,她咬牙切齒道:“你還不承認!我……”

永寧侯擡手扯了扯自己夫人:“夫人,先聽聽顧大人怎麽說。”

永寧侯夫人氣得頭腦發暈:“還能怎麽說,那件事定是這個賤婢和這個賤人一起做的!”

這就要扯出來當年的秘辛了。

雙生子死了一個,另一個是拿別的兒子冒充的。而之所以冒充就是怕皇上将兵敗一事怪罪到自家頭上。這事兒若是被人知道了往大了說可是欺君之罪!

永寧侯臉色嚴肅,沖着永寧侯夫人搖了搖頭。

永寧侯夫人還想說些什麽,看着丈夫的臉色閉上了嘴。

顧閑庭瞥一眼永寧侯夫人,對翠柳道:“把那日的事情都跟侯夫人說了吧。”

翠柳:“當年三姑娘生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三姑娘說害死六少爺的人是二姑娘,她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說要去找二姑娘讨個說法,還要殺了二姑娘的孩子。我看三姑娘好似瘋了,六少爺又死了,我們院裏沒了依靠,我……我……我害怕會被三姑娘牽連也活不長久,見府中大亂,趁亂偷了賣身契逃出了京城……”

永寧侯夫人怒斥:“你這賤婢胡扯什麽,我何時殺了她兒子,她那孽種活得好好的!”

翠柳這些年一直離開了京城,并不知京城發生的事情,而且她剛剛并沒有說孩子是被二姑娘弄死的,不明白為何侯夫人這麽生氣。她被人抓過來,說要讓她将當年發生的事情說一遍。她吓得又哆嗦了一下,道:“六少爺确實死了,我親眼所見,他臉色都紫了。我也探過他的鼻息。”

永寧侯夫人張嘴又要罵人,突然,她想到了什麽,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翠柳走去。

“你剛剛說什麽?六少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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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吓得身子往後仰:“對……對……六……六少爺死了。我……我不知道誰害死的,是三姑娘自己說孩子是您害死的,我沒說。”

那位官爺只說讓她說一說當時發生的事情,沒說讓她來指認侯夫人。她話裏也沒指認侯夫人啊,侯夫人為何越來越生氣了。

侯夫人不會殺了她滅口吧……

永寧侯夫人想到了剛剛顧閑庭問她的那句話,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她這兩個兒子好像的确長得很像。她原來還當心孩子長大了會不會不太像,他們的謊言要被拆穿。她既希望被拆穿,将不屬于自己的兒子扔出去,又害怕被拆穿,落得個不祥的名聲。但是這些年來,似乎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們不是雙生子。

永寧侯夫人像是終于明白了什麽,臉上的血色全無,嘴唇也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一個字。

她猛地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人,快步朝着她走了過去,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你這個賤人騙得我好苦,騙得我好苦啊……”

永寧侯也明白了什麽,神色難辨。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些年夫人虐待老六他就很不贊同,可因着老六的娘做過的事情,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太子也是知情者,微微嘆氣。

福王和昭元郡主不明所以。六少爺怎麽會死呢,他不是好端端在這裏嗎?

而鄒六少自然也是知情的,他看着面前的兩個母親,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原來他從生下來就是一個笑話,他這輩子就是一個大笑話。

孫三姑娘在慌亂之餘,哈哈大笑起來。

她終于看到這一幕了。

親眼看到這一幕可真是太爽了。

“二姐姐,你終于知道了,這可太痛快了!想想這些年你對你親生兒子做的事,後不後悔?剛剛你還逼着自己親生兒子認下殺人一事,想置他于死地!你猜以後他會不會恨你!哦,不對,他怕是沒有以後了,他殺了人,要償命的!你兩個兒子都得死!”

兒子,娘終于給你報仇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永寧侯夫人又擡手想扇孫三姑娘。

孫三姑娘這次沒任由她打,擡手掄了過來。這一巴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得永寧侯夫人眼冒金星。

“你個毒婦,你當年害死了我的兒子,你這兩個兒子卻好端端地活着。你早該死了,你去死吧!”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一旁的仆人連忙将孫三姑娘按住了。

永寧侯夫人站起身來想要再去打孫三姑娘。

永寧侯臉色難看極了,兒子的事情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結果自己的夫人又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他們侯府的臉都要丢盡了!

“夠了!”

永寧侯夫人和孫三姑娘都安靜下來。

永寧侯:“此事回府再議,先讓顧大人将眼前的案子審理完。”

永寧侯轉身看向顧閑庭:“讓顧大人看笑話了,您繼續審吧。”

顧閑庭看向鄒禹琉:“鄒禹琉,本官再問你一遍,蘇羅幕是不是你殺的?”

鄒禹琉似是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緩過來,聽到顧閑庭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永寧侯夫人剛剛一直被仇恨蒙蔽了腦子,此刻突然想起來堂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将目光從孫三姑娘挪開,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

見她如此孫三姑娘心情又好了。

“二姐姐,如今你已知道了真相,要如何選呢?”

永寧侯夫人身體頓時僵住了,回頭看向了堂下的兩個兒子。

鄒禹奇明白了現狀,連忙道:“娘,你別聽她亂說,我才是你親生兒子,六哥不是啊。那些事就是六哥做的,與我無關!”

這些年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件。每次都是鄒禹奇犯錯,鄒禹琉來背黑鍋。

從前永寧侯夫人不知道鄒禹琉是自己的兒子,所以每次讓他背黑鍋她都覺得十分痛快,像是報了自己兒子的仇,可如今她知道了,鄒禹琉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永寧侯夫人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看向了兩眼無神早已淚流滿面的那個兒子,眼淚不受控地落了下來,人也癱坐在了椅子上。

這些年她都幹了什麽事啊!

永寧侯已經理清了所有的事情,此刻也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相較于永寧侯夫人和孫三姑娘的不死不休,此事對他幾乎沒什麽影響。因為不管鄒禹琉是從誰的肚子裏出來的都是他的兒子。

之前他并不贊同六兒子替七兒子頂罪,但是出于愧疚,也出于七兒子比六兒子更能幹也在太子那裏更得臉,他默認了此事。

現在的真相是六兒子和七兒子都是他嫡出的兒子,兩個人身份地位一致。

七兒子為太子做的那些事已經足夠他死一次的,即便修河一事他親自督辦,再加上害死蘇姑娘也不會影響什麽。

六兒子可是什麽事都沒做過,沒犯過一點罪。

如果今日六兒子為七兒子頂一部分罪,他将失去兩個兒子,若七兒子一人擔下,他只會失去一個兒子。太子也已經承諾只要七兒子不将太子供出來,可保他一命。

該怎麽選已經很明了了。

想清楚這些,永寧侯道:“老六,你跟顧侍郎說實話吧。”

對于永寧侯的決定喬棣棠一點都不意外。

京城的男子虛僞至極,越是位高權重的越虛僞。當年他能同時娶了承恩侯府的兩位姑娘足以看出他是個怎樣的人。他既貪戀孫三姑娘的小意溫柔,又想要嫡出姑娘的身份地位。

鄒禹琉輕哼一聲,似在嘲諷什麽。

剛剛母親逼着他認罪時父親一聲沒吭,如今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又決定要保他了嗎?

可真是諷刺。

“人是我殺的,這些事都是我幹的。”

聞言,永寧侯臉色頓時變了。

顧閑庭:“侵吞修河款導致河水決堤,進而導致百姓流離失所,百姓動亂。若再加上殺人,可是死罪!”

鄒禹琉:“對,都是我幹的,将我殺了吧。”

永寧侯夫人心一顫:“不,不是他幹的,不是他幹的。”

孫三姑娘笑着問:“若非六少爺所為,又是誰幹的?”

鄒禹奇看出來父親的态度,連忙道:“不是我,不是我,爹,不是我幹的,是六哥!”

顧閑庭又拿出來一疊證據,讓人遞到了鄒禹奇面前。

全都是這些年鄒禹奇打着鄒禹琉名號幹的龌龊事。

昭元郡主原本還有些稀裏糊塗,此刻全明白了。

其實她早就發現鄒禹奇和她想像的不一樣,可還是一次次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一次次的相信了他。

前幾日他還試圖将殺人一事推到自己身上,而自己還答應了他。回想從前的事,她似乎也替他背了不少黑鍋。

父王說的沒錯,她真的蠢的要命。

昭元郡主甕聲甕氣道:“父王,女兒錯了。”

福王瞥了一眼女兒的神色,緩緩松了一口氣。

女兒總算是醒悟過來了,看清了鄒家那小子的真面目。

“沒事,不管你做再大的錯事都有父王給你撐着。”

昭元郡主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從前做那些事不都是因為知道父王會為她兜底嗎?

她好想撲到父王懷裏哭一場。

不,不是現在,眼下還有一件事等着她去做。

昭元郡主再看鄒禹奇此刻的嘴臉,覺得甚是令人惡心,她抹了一把眼淚,道:“顧侍郎,我可以作證。”

顧閑庭:“郡主請說。”

昭元郡主:“去年臘月底,有一位身懷六甲的姑娘來到了聽風苑。她懷裏抱着一個盒子,說要将鄒禹奇救出去。鄒禹奇當時在書房,我帶着那位蘇姑娘過去了。鄒禹奇與我解釋說這位蘇姑娘是鄒禹琉的女人,懷的是鄒禹琉的孩子。他說會妥善處理此事。我信了他,被他支開去了別處,後來當我回來發現那姑娘不見了,鄒禹奇說那姑娘被鄒禹琉的人領走了。後來我問過鄒禹琉,鄒禹琉一臉茫然,那時我還以為他怕此事敗露了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原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問過府上的下人,沒人見過那位蘇姑娘離開。”

鄒禹奇大驚:“郡主……你在說什麽,我從來沒騙過你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昭元郡主看向鄒禹琉:“鄒小六,你還要替你弟弟瞞着嗎?”

鄒禹琉眼底有了幾分光亮。

此時永寧侯又開口了,這一次他明确表達了自己的态度:“事情都是老七做的,與老六無關。我家夫人過于寵溺老七,想讓他哥哥替他擔責。”

鄒禹奇面如死灰:“爹……我也是您兒子啊……”

永寧侯:“你惡事做盡,不配做侯府的孩子!”

鄒禹奇又看向永寧侯夫人:“娘,您也想要兒子死嗎?”

永寧侯夫人想說些什麽,可看着另一個兒子,她終究還是閉了眼。

這些年,她錯的太離譜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選了,她不知道。

孫三姑娘看着眼前的鬧劇,別提有多開心了。

最終,鄒禹奇被判了死刑。

不過他畢竟是太子的表弟,再加上祖上立過汗馬功勞。在貴妃娘娘太子和永寧侯的求情下,被判了流放三千裏,永生不得回京。

這個案子一出,整個京城都震動了。

世家官宦談論的是此事對太子的影響、對永寧侯府的影響,後宅婦人多在議論永寧侯夫人的狠厲以及孫三姑娘的心機,小姑娘們都在罵鄒禹奇的花心和狠心。

鄒禹奇離京的那一日,喬棣棠和顧閑庭站在城門上看着。

雖然鄒禹奇留了一命,可往後這一生他都要在嶺南做苦力,永世不得回京。對于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而言,這樣的懲罰怕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喬棣棠擡頭看向天上。

天色湛藍,天空高遠。

羅幕,你是不是也在看着?

或許是京城的風太大了,她的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顧閑庭瞧出來她的心思,道:“喬姑娘,蘇姑娘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人生之幸事。”

喬棣棠眨了眨眼,将眼淚憋了回去,她側頭看向顧閑庭,認真地說道:“能在京城遇到顧大人,得顧大人一路相助,也是我的幸事。”

顧閑庭突然笑了:“遇到喬姑娘也是我的幸事。”

喬棣棠眼前一亮,贊道:“顧大人,你笑起來真好看。你應該多笑笑的,京城的世家貴女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颠倒,這樣侯夫人就不會為你的親事擔憂了。”

面對這樣的稱贊顧閑庭耳朵突然紅了,輕咳一聲,沉聲道:“喬姑娘笑起來也很好看。”

喬棣棠眼底閃過一抹意外的神色,随即笑着說:“多謝大人稱贊。”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心情也變得格外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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