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就
第55章 那就
阮今鳶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是哪一杯度數高，這會兒格外上頭。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嘔吐欲怎麽壓也壓不住。
憑借着為數不多的理智，她趕緊拍了拍俞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剛一放下，阮今鳶就吐了。
“嘔——”
好在晚上吃的不太多，沒有吐得慘不忍睹，頂多是一些酒水。但同時喉嚨也重新燃起了陣火辣辣的刺，她弓着腰，胃裏仍在洶湧。
俞弋皺着眉幫她拍背順氣，左右張望了一圈，越過灌木叢後面有排商店，旁邊都關門了，唯獨羅森還開着：“能不能站穩？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給你買瓶水。”
阮今鳶含糊點點頭，不等發出聲音，又吐了。
盡管百般不放心，他還是暫且以最快的速度繞過了灌木叢往羅森去。很快買回來兩瓶水和一支管裝蜂蜜，先開了一瓶讓她喝點。
阮今鳶嗓子燒得慌，想也不想接過來喝了小半瓶，那股燙被強行壓了下去，她這才緩解不少。
俞弋接過她手中的水往裏面擠了小半管蜂蜜搖勻，再遞給她：“再喝點兒？”
她接過，沒什麽力氣說話就只能點點頭。
俞弋看着她喝，她剛剛才吐過，也沒有讓她一次性全部喝完，看喝了一小部分之後就給她收回來了：“還難不難受？”
阮今鳶搖頭，緩了緩說：“好一點了。”
“怎麽喝那麽多？”俞弋摸了摸她的額頭，現在已經不太燙了，屬于人體正常溫度範圍內，這才放心了點。不過看着她難受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多想，“不是你們班的聚會嗎，怎麽他也來了？”
阮今鳶自然知道俞弋口中的“他”是誰，他也知道他們以前高中是同一個學校但不同班，解釋到：“我們班有個同學跟他關系不錯，說是半路碰上了，以前兩個班走的也比較近，就過來了。”
“半路碰上，呵。”俞弋啧了聲。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扯扯他袖子：“不聊他了，我們走走回去吧。”
俞弋擡眼，神色揶揄：“還能走？”
“當然能！”阮今鳶被他那小表情給激了一下，勢必要證明自己，走個直線給他看！
剛邁出兩步，腿一軟，差點沒跌坐下去。
俞弋吓了一跳，趕緊去扶她，無奈扯着她站起來，又來到她身前背對着她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背：“上來，我背你。”
阮今鳶溫吞眨了眨眼，沒有動作。
俞弋回頭看她：“怎麽了？”
“沒有。”她回過神，雙手搭上他的肩，繞過他脖頸環起。俞弋雙手有力箍住她的腿，穩當将她背起來。
他身材一直很好，肩寬腿長，走起路來也毫不颠簸，很有安全感。
阮今鳶現在的感覺有點奇異。
印象中上一次被人背還是很小的時候，被阮彥何背了，不過那種安全感和俞弋帶給她的安全感不太一樣，她暫時還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詞去形容這種感受。
安靜走了好一段路，胃裏的翻滾漸漸平歇，困意再次席卷。她慢慢貼上他的背，輕喃：“俞弋，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其實想說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想好應該怎麽講。”
俞弋微微側目，語氣溫和：“你說，我在聽。”
阮今鳶阖起眼：“我們先慢慢談戀愛吧，好不好？”
俞弋失笑：“我們現在不是在談戀愛？”
她在他背後拱了兩下代表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不管是出國，還是留在南沅發展，我們都慢一點。至少三五年內，不要談論結婚之類的話題好嗎？”
他腳步微滞片刻，很快又前行，只輕聲問她：“我能不能問問為什麽？”
他其實也沒有太深想過這類話題，他也清楚現在對他們而言這件事仍舊遙遠，但阮今鳶主動提起來，他有點好奇原因。
阮今鳶半睜開眼，沉緩呼吸了兩個來回，才說：“因為我覺得，我們上了這麽多年學，也不是為了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嘛。以前啊，我可能不會去考慮太長遠的事情，總想着先專注當下，定一個小目标去完成就好，但是最近感覺人還是應該有一個長遠的目标。”
“我有仔細思考了一下，以後想做設計師，可以開一個個人工作室的那種，承接設計定制。我一直都對華夏傳說文化很感興趣，以後想設計很多很多好看的概念服裝，做出來，我覺得這是我學這個專業的意義。”
她這會兒思緒其實并不算太清晰，因此想到哪說到哪：“我不喜歡會給人帶來束縛的感覺，也不喜歡為了結婚而結婚。結婚不是情感多深的證明，感情在那裏就算不結婚也不會跑掉的。”
“我不希望這份情感裏摻雜別的東西，像是其他人的寄願什麽的。就像我哥，他其實很喜歡寧寧姐，但他們是在不愛甚至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情況下結婚的，這樣，他那份喜歡，好像也無形之中打了折扣。”
婚姻總是承載了太多旁的什麽，為了維系這種關系的穩定，就勢必要做出犧牲，來滿足甚至都不屬于自己和這個小家庭的期許。
問題在于，誰犧牲呢？又憑什麽一定要犧牲？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表達俞弋能不能聽懂，她就是想說，他們還年輕，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去嘗試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東西。
俞弋一直靜靜聽她斷斷續續說着，等她徹底沒了聲音，才開口，聲音很輕：“好。”
“嗯？”她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好，我支持你的選擇。無論是你想留在國內，還是想留學，還是有別的計劃，都放心大膽的去做。”他說完那句話，語氣放松了些，“其實我也覺得現在談這些東西為時過早，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先去追求事業，哪怕是試錯也沒關系。”
他并不覺得她提出這些有什麽問題，只是剛突然提起的時候，他确實有一瞬緊張，以為是因為蕭煜時的出現，讓她有了什麽情緒。
他不是對她沒信心，也不是對自己沒信心，阮今鳶既然喜歡他，就說明跟蕭煜時沒有什麽關系了。但那會兒看到蕭煜時去拉她，他心裏難免有點不爽。
更何況，蕭煜時分手後又談起戀愛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聽別人提起過。目前好像也是剛和上一任分手不久，不知道又來接近阮今鳶是什麽意思。
既然無關，他也不需要在意太多。
“那，我也希望你現在追求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不要因為任何原因放棄，更不要因為我。”其實大部分時候來說，她都很理性地思考着一切，她擔心是因為自己的決定影響了俞弋後面的路。
“想什麽呢。”俞弋很快打破了她這份隐隐的顧忌，“我之前不就說過，剛剛好有這樣一個契機，并不是說完全因為你的決定而有的想法，當時就算再考慮考慮我也大概率會選擇出國深造的。”
學了這個專業，又簽約了資深模特公司，說沒一點野心是不可能的，他們這行誰不想站到國際大舞臺上？
之所以考慮，也确實有點感情方面的因素在，但他也考慮過。就算出了國，他也不是不能經常回國，再不濟也可以打視頻。
某些方面來說他們很相似，都有自己的事業追求，也不是會太過于被情感牽絆腳步的性格。
只是阮今鳶搶先一步把這件事提出來了而已，就算她不說這些，他思考好後也會主動和她講的。
阮今鳶沒再說話，也沒動，就在俞弋以為她睡着了特地放慢腳步的時候，她重新開了口：“俞勾勾，你說，你喜歡我什麽啊？”
她感覺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的，比起俞弋對她的各種付出，她似乎哪方面都做的不如他。
她有時候也忍不住在想，俞弋到底喜歡她什麽呢？
俞弋也好一會兒沒有出聲，阮今鳶還以為是真的很難想，心情悄然起了波瀾。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抿了抿唇，想說，如果真的很難回答的話，那就算了，可這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一直以為她可能是不太愛計較什麽的性格，畢竟以前的蕭煜時受歡迎時她雖小有腹诽卻也不算難受。但俞弋只是好一會兒沒回答她的話，她心頭就忽然湧上了一股不舒服。
就在她心情一點點低落下去的時候，他才終于開口：“這個，該從哪裏說起呢？你好像有太多值得我喜歡的理由了，那就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吧？”
俞弋的腳步再次放慢，像是玩小時候那種踩格子的游戲，每踩過一格磚就說出一條理由，即使這樣手也依舊穩穩托着她：“我喜歡你的堅韌，你身上有一種無聲的勇敢，會去争取和維護自己的權益，也有勇氣拒絕。”
她平常看似內斂溫順，實則很有主見。有時拒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她卻向來做的很好，既對不願意的事情清晰表達拒絕，又不會讓人對她産生埋怨記恨。
“喜歡你的細膩，和真誠。你很善于觀察周邊事物，察覺每個人的情緒，好像總是能在別人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助。又不是那種盲目的讨好。”
她習慣了思慮周全，也從不吝啬幫助，對身邊的朋友向來百分百真誠而大方。就是感覺，似乎你需要的時候，她總是默默站在你身邊朝你伸出援手，只要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就會在。
同時張弛有度，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喜歡你工作的時候認真投入的樣子，有句話不是說，人在工作的時候總是很能彰顯魅力，你在做設計的時候就是閃閃發光的。”
俞弋緩緩說着，腦海中好像閃過了很多畫面：“可能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又或者是沒有特意去彰顯過什麽。但在我眼裏，你其實一直都很優秀又上進。”
“你還記得大一你們有門課的結課小展嗎？”
說實在的，阮今鳶聽的有點恍惚，她甚至都有點不敢确認俞弋口中那個有很多優點的人說的好像是她。但順着他的話，她忽然好像想起來了點什麽。
那次專業小展可以邀請別的專業來旁觀投票，她們班還找服表專業借了一些女生來當模特，那次小展她的投票全場最多，那門課成績也是那學期的最高分。
那天，俞弋好像和她說過話。
“盡管專業老師說設計上還存在着明顯的瑕疵，但你也沒有被打擊，反而是真誠承認自己的不足。我那時候就看得出來你很熱愛這份專業，懷抱這樣的熱情，未來肯定會越來越好。”
後來也确實如此，她一次次的進步他都看在眼裏。看她因為瑕疵執着時糾結的小表情，看她因為達到了自己理想效果時帶着明亮笑意的雙眼。
那一刻，她明媚生動，熠熠生輝。
阮今鳶忽然清醒，腦海中一瞬間好像有了畫面和聲音。
那天，得獎後兩個宿舍小聚，他們哄鬧着輪番跟她喝了點，說要一人送她一句祝福的話。蕭煜時擋在她面前，喊他們別起哄鬧她，她那天也很開心，就說沒關系。
那是她第一次算是像模像樣做出了點東西，取得了一點點小表揚，也是她第一次堅定下走這條路的決心，對她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一個個喝過去，每個人都對她道了一聲恭喜，她原本還想壓抑點的笑容徹底低調不下去。她還記得，蕭煜時那時候跟她說，祝她這四年一直穩居專業第一。
她那時點點頭，說會努力加油的，後來也确實一直都是專業內第一名。
輪到俞弋。
清吧內燈光輪轉成了藍紫色，背景是首沉靜悠揚的純音樂。光打的不好，總有一半掃在他臉上，襯得他神情晦澀不明。
阮今鳶也多少知道一點他的性格，他的話是他們四人中最少的一個，氣氛似乎有一點點尴尬。
她在想怎麽揭過，一旁的蕭煜時也準備解圍：“那個，他……”
這時，俞弋終于開了口，阮今鳶和他對視上，短暫被他眼中流轉的光晃了下神。他聲音略沉，像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然後說：“那就，祝你的設計被更多人看見，才華被見證，前路順遂。”
頓了頓，又說：
“以及，祝你想要的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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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某：申請更改祝福，不包括那時候喜歡某個姓蕭的
小霧近牌祝福簽：正在為您更改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