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如,如果您已經結婚了的話,請不要這樣碰我……◎
竟然是有婦之夫。
而且家裏連小孩子都有了,那為什麽還要對她這麽溫柔。
還送給她票和手帕,誇她漂亮,讓她小心着涼。
……不,仔細想想的話,這些行為根本不能說明什麽,只是代表他是個溫暖親切的好人罷了。
誇她漂亮大概只是禮貌的寒暄。
接過了那個小布丁,本意或許是不想她讓太尴尬。
畢竟韋恩先生看起來就很有教養,很尊重人。
是她先入為主地想了太多,再加上那微妙的親近感,差點就被動搖了。
這段對話和設定肯定是事先策劃好的吧?
先讓人心動,然後再當頭一棒。
真是好過分的一款游戲。
她的感情不值錢。
奧麗芙難得地保持住了安靜狀态,除了默默垂下頭、盯着并攏着的腿看以外,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越是這樣,就越讓暗中關注她這邊的布魯斯揣摩不準,分出了更多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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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門監獄的經歷讓人印象深刻,想不在意都難。
過分地安靜,不是什麽該有的好信號。
出于直覺,以及複盤之前接觸後的推測結果。
他優雅地翹起腿,雙手交叉置于膝蓋,因為奧麗芙的反應而略有分神,暗暗思索了起來。
之前相處起來,她可不是這樣。
她話不是很多來着嗎。總喜歡看着人的眼睛,說些真誠過頭、難以應答的話。
雖然多數情況那些話讓人頭痛,但他還是挺喜歡那種自然的相處模式的。
這次卻一言不發,就拘謹地坐在那裏,除了剛剛的問好以外沒再說過話。
再不是拍着胸口推銷自己,說比其他的囚犯更劃算的模樣。
對[火柴馬龍]可不是這個态度。
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旁邊坐着的是那個百寶箱先生,她會有多活潑。
是覺得這個他有疏離感,還是身體真的不舒服?
拿捏不準。
特意向奧麗芙的方向微微探身,布魯斯輕聲詢問:“你還好嗎,是不是真的着涼了?”
“有哪裏不舒服嗎?”
男人的語氣關懷擔憂,在耳邊貼近響起。
沒料到他會突然靠近,奧麗芙忽地一激靈,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彼此的座位排得本就近,他這樣湊過來問,之間就已經算不太上是正常該有的社交距離了。
盡力拉開距離,她磕磕巴巴:“沒有,會場裏面很暖和,已經好多了。”
本想錯開視線,但又覺得這樣有夠失禮,勉強讓自己擡頭和他對視。
布魯斯依舊向這邊探身。
因為這個距離,他的臉分外清晰,觀察她的視線也顯得格外專注。
布魯斯微微皺眉。
“你臉很紅。”果然是要發燒了。
“……”
“要出去休息一下嗎,我叫人來送藥。”
奧麗芙可以肯定,她的身體素質一向超常,還不至于因為吹了一會兒冷風就發燒。
更何況冷風只是游戲數據,不到起影響的程度。
大概。
不提其他,她覺得不管是誰被這麽湊近盯着瞧,肯定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導致這一切的源頭是誰,不言而喻。
奧麗芙連忙擺手,感覺太奇怪,不想再繼續這麽被盯着了:“不不不用了,那個,可能是這裏人太多的緣故,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對,就這樣找個理由順勢離開,而且她的重點本來也不是坐在這裏看表演來着。
不能再和他這樣展開對話了,這種微妙的心情讓人難以适應。
既覺得不好意思,想和他保持距離,又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如何繼續和他相處。
束手無策的阈值要沖到的最高點了。
總有種[要不還是放任自己不再思考,先一腳将他踹飛到天花板上、拉開距離平複下心情好了]的危險沖動。
不行。
這麽做的話,這位NPC會死吧。
也不知道NPC出事之後能不能複活刷新,說起來為什麽這個游戲不給NPC量個血條出來,這樣也好讓她有些了解……
被他關懷地盯着瞧了有半分鐘,奧麗芙的思緒不受控制的亂飛。
臉頰泛紅,心跳撲通撲通加快。
不受控制的膝蓋擡起了一小半,距離物理意義上主動拉開距離只差一個契機。
意識到不對,奧麗芙連忙擡手按住膝蓋,意識稍有回神。
她別開視線,不再繼續和他對視,小聲告別:“不好意思,我先離開一會兒。”
視野裏沒了那張臉之後,心跳頓時就平複了很多。
摸摸胸口,奧麗芙松了口氣。
太好了,避免了一場頭昏沖動下的慘案。
說罷她默默起身,也不好意思回頭去瞧布魯斯的反應,始終保持着目不斜視看地面的狀态,準備趁機溜走。
“等一下。”
奧麗芙的腳一頓。
跟着一起起身,布魯斯放心不下:“我陪你。”
這,這是可以陪的嗎。
親切體貼是可以到這種程度的嗎?對于一個已婚有小孩兒人士來講這不合适的吧!
但是他把話說得好自然,反應也好自然,顯得像是她多想了。
背對着身,奧麗芙抿起嘴,腦子因為這句話超載,快要轉不過來了。
沒什麽經驗,也沒和這個年齡這個類型的異性相處過,說實話她有點搞不明白。
不過果然還是謹慎一點,把一切可能的苗頭都掐死比較好。
——多謝您,但是這樣不合适,會被人誤會,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這樣說應該就可以了吧?
雖然說,總感覺這話說出來會被當做自作多情……
深吸一口氣,奧麗芙垂眸,微微側身,準備回絕掉布魯斯要跟着的話。
腳下踉跄,莫名打結,差點自己給自己絆倒。
她尴尬地穩住,打算跳過這小段意外,繼續開口:“多謝您,但是……”
原本明亮的會場突然陷入黑暗。
伴随歡快的音樂,光柱打在了舞臺中央,表演正式開始。
閑聊着的嘈雜聲音漸漸減弱,衆人将目光投向前方,等着主持開場。
奧麗芙腳下本就因為緊張而不太穩,會場又暗下得太突然,分神之下,不小心錯踩空了臺階。
身子忽地歪倒,手忙腳亂,說了一半話被驚呼打了回去,沒能順利說出來。
好在身邊的布魯斯一直沒有移開視線。
夜間視力良好,即便是在昏黑的環境下也看得還算清晰。
察覺到奧麗芙有摔倒的苗頭,他的身體下意識的先一步行動,眼疾手快地将人拽住,避免了摔倒的慘案。
先牽着手腕重新扶回座位,給她點緩和的時間。
懷裏被攬着的人有些僵硬。
礙于擴音器下主持的聲音過大,為了把話清晰地傳進奧麗芙的耳朵裏,他免不得要俯身湊近:“你還好嗎?”
本來在目視前方,旁邊的觀衆耳朵動了動,疑似聽見了些只言片語。
不全,要靠猜測和聯想,但完全不影響被吸引。
送藥?
觸發吃瓜關鍵字。
看熱鬧般地随意一瞥,果不其然,在昏暗中看見了糾纏摟抱的兩人。
怪不得不願意帶着孩子過來,這麽看确實會礙事。
保持安靜地點頭,體貼地不去打擾,順便在心裏無聲感慨。
韋恩先生真是好興致,看個馬戲表演都如此不忘初心。
奧麗芙暫時還注意不太到其他人的不明體貼。
被輕飄飄地按回了座位上,眼前的畫面仿佛在轉圈。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腿,剛剛被攬住的時候差一點就沒忍住危險的沖動。
公共場合,這裏是公共場合。
NPC,他只是個NPC。
冷靜,韋恩先生是出于好心,不然她就摔倒了。
在布魯斯微妙的注視下,奧麗芙擦開了他搭着的手掌心。
小聲道謝,她縮了縮肩膀,微微別開了頭:“沒什麽,已經好很多了。坐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還是先看表演吧。”
準備在他專心看表演的時候再偷溜出去。
有的時候太過體貼親切可不是什麽好事啊,韋恩先生。
穩住,奧麗芙,即便是在游戲裏你也不可以做過分的事情。
堅定了下內心,她悄悄搞小動作,朝座位那邊挪挪,盡力拉開距離。
注意到這細微的距離感,布魯斯眯起了眼睛。
嗯?為什麽?
奧麗芙選擇擡頭看向前方,擺出一副被吸引的模樣。
雖然但是……
她不自然地摳了摳手。
韋恩先生看過來的視線,有點過分顯眼了。
為什麽要一直這樣看她。
她有哪裏表現的很奇怪嗎?
不知道為什麽,和韋恩先生接觸起來總讓她有些束手無策。
她決定将其歸為游戲的成瘾性。
或許應該開啓防沉迷模式了。
甩甩頭,專心目視前方,等着那道視線撤走、好抓住時機溜走。
視線落在呈橢圓狀的巨大舞臺上。
中央的地面緩緩打開,向上推送了個被紅布蒙住的器件。
布料下垂,遮擋的東西細長矮小,在氤氲的彩光與藍紫霧氣中顯得靜谧,卻又透露着難以形容的怪異。
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裏,作為舞臺上僅此的物件,突兀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奧麗芙和其他人一并,好奇地看着那塊布,被引導着去疑惑下面藏着什麽。
未成年禁止入場,只有達官貴人才能進場觀看的馬戲表演。
限定詞透露着隐晦的特殊和危險,可不像是正常印象中的表演。
大概率和游戲給出的主線2相關。
任務提示,[源于血腥殘酷的古羅馬鬥獸場],[人也是動物的一種]。
可都不是什麽好修飾語。
奧麗芙放輕呼吸,內心忐忑,在馬戲團外産生過的那種不安感又開始隐隐作祟了。
舞臺上的主持笑盈盈,不斷擡高現場的氣氛。
“特別的場次,特別的開場,[寶匣]馬戲團由衷感謝各位的支持。在開始正式表演之前,由我為諸位特別展示馬戲團新上架的節目。”
“在應邀前往東歐與東南亞巡演的同時,我們也交流和學習了當地特色,并将其當做新的亮點加入之後的節目之中。”
主持抓住布的一角,在音樂停下的剎那将其利落地拽下,展示給四面八方的觀衆看。
退開幾步,他故意沒有說話,給足了衆人觀察和訝異的時間。
紅布下遮着一個比正常大小還要低矮些的花瓶。
瓶身瑩潤、琉璃溢彩,亮眼的卻另有其他。
順着瓶口向上,露着潔白修長的脖頸,頂着少女漂亮鮮活的頭。
貌美的女孩臉上化着和馬戲團搭配的亮色妝容,擡眸掃視昏暗中往來的觀衆,在一片寂靜中眨動雙眼,咯咯地笑出了聲。
全場氣氛靜滞,逐漸響起了竊竊私語。
直到前面席位有人帶頭鼓掌,才重新變得熱鬧嘈雜。
主持揮了兩下手中的錘子,對準花瓶,輕點着試探。
在衆人提心的再度寂靜之中,笑道:“請不要怕,只是一種小魔術手段而已。”
煙霧與鼓聲一并炸響,瓷片碎裂消失,其中的女孩攤開雙臂,完整地從煙霧中走出,向觀衆席鞠躬致意。
熱場結束,開始表演。
觀衆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與歡呼,倒是布魯斯在昏暗之中皺起了眉。
奧麗芙的反應也和他們不同。
她瞳孔微顫,連自己都沒注意地屏住了呼吸,終于想起來這個馬戲團的名字究竟是哪裏眼熟了。
她在現實世界裏瞥見過有關這家馬戲團的報道。
[寶匣馬戲團],以金子與寶石為标志特色。
由于虛拟技術盛行,加之外出危險程度較高,人們大多将娛樂活動寄托在網絡上。
線下活動雖然也有些觀衆會去,但總體來說不溫不火。
直到官方發布公告,明确禁止開展任何線下展覽與表演秀,查封相關組織。
因為就在2個月前,這家馬戲團爆發了s級別的靈異事件。
非人類犯罪:[寶匣]
馬戲團外觀,熱場表演,節目安排……竟然和這裏的一模一樣。
記憶開了個小口後,本被遺忘的部分報道內容便在腦海迅速浮現。
被寒意席卷,奧麗芙的手指尖頓時一片冰涼,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縱然和其他人相比她可能會更厲害些,但血肉苦弱,她與現實世界的其他人一樣,都有同樣最為感到恐懼的東西。
靈異事件。
準确來說,是靈異犯罪。
人類沒有反抗靈異犯罪的能力,如若遇上,只有必死的結局。
而在現實世界中,[寶匣]力量顯現,瞬間消滅了馬戲團範圍內的全部生物。
當時也在進行同樣的表演。
但具體因為什麽、又是在進展到哪一項時靈異爆發,奧麗芙并不清楚。
她沒有特意關注更細節的報道,也沒去翻看現場的照片,有關金子與寶石的描述還是随意瞥見的一行描述。
如果看到了馬戲團的照片,這麽特別的外觀肯定能立刻就對上,也不至于現在才想起來。
外觀設計的如此明顯,現實參考的原型已經很清楚了。
這是游戲,只是借鑒的劇情,并不會真的發生同樣的靈異犯罪。
奧麗芙用力握住還在發抖的手,不斷在心裏提醒自己只是游戲,嘗試從恐慌中掙脫出去。
不過安慰的話是這麽說了,想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還需要換緩和時間。
與投入到表演中、神色輕快放松的其他觀衆格格不入,奧麗芙僵坐在位置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觀衆席的光線黯淡,投映而來的也是紛繁亮麗的燈球光片,沒讓她異常的反應過于顯眼。
她摳着指腹,心髒還在因為無力抗衡的恐慌而砰砰亂跳。
很好,多虧了主線的劇情設計,好不容易回溫了些的指尖又變得冰涼了。
太荒謬了,這怎麽還是個恐怖游戲啊。
一定要各種感情都要被策劃玩弄一遍是嗎。
好大的惡意。
垂眸,閉眼,呼氣。
加速的心跳逐漸得到了平複。
奧麗芙感覺自己好多了,就連搭在腿上的手也暖和了起來。
熱乎乎的,瞬時驅散了那發麻寒意,連帶着緊繃的神經和身體也緩和了……
并沒有緩和。
倒不如說在茫然地低頭、将畫面映入眼底後,一下子就變得更緊繃了。
瞳孔在顫抖,心跳加速得要比剛剛還要快。
她的手不可能突然變暖,那熱乎乎的來源絕對不可能是她。
那麽問題來了,搭在她手上的那只另外的手,是誰的……?
她是個正常人類,可沒有第三只手!
手掌寬大,骨節分明,體溫遠比她高。
手腕戴着她看不懂牌子的手表,男款。
說起來那個挽得整齊的藍色袖口有點似曾相識。
左側的方向除了韋恩先生以外,不可能突然變成其他的人。
卡頓又不确定地順着那只胳膊看去,即便有了猜測,奧麗芙還是抱有一絲[萬一不是呢]的期望。
畢竟與那養尊處優的外表不同,能感受到掌心裏略粗糙的繭子,還有些刮得發癢的小傷口……
緩慢地扭過頭,對上了一張再次貼近的臉。
布魯斯注意她很久了。
如果她繼續保持略有距離感的沉默也就算了,他這個身份沒有過多去搭話、讓她為難的理由。
但在看到那個花瓶後,她的反應很不對勁。
那是非常明顯的恐懼情緒,連發抖都沒能控制得住,和他印象裏那個興沖沖慫恿他一起越獄的形象相差太多。
略微嘆口氣,手下輕輕拍了拍,也不再問[你還好嗎]這種得不到真實回答的問題了。
“不要怕,是錯位,都是假的。”他放輕了聲音安慰。
奧麗芙迅速擰回腦袋,低下頭,盯着被蓋住的手,視線在交疊的兩只手之間反複掃視。
大腦運轉超載,她停止了思考。
沒有太多經驗和素材,老師也沒教過,但目測這應該……已經算是超綱的身體接觸了吧。
算了吧?
等等這是什麽訊號嗎?!
摸她的手做什麽,靠這麽近做什麽……為什麽還要在摩挲幾下後握得更緊了?
有必要安慰到這種程度嗎,她覺得這種程度的話屬實有點暧昧了。
韋恩先生連孩子都有了,結了婚的人這樣做就……
還是第一次能如此仔細地觀看他的手。
奧麗芙在他這只手的五根手指上挨個看了一遍,并沒有找到應該看見的東西。
陷入了片刻的停滞,她又悄悄轉着眼睛,偷瞄他搭在旁邊的另外那只手。
全部檢查過後,大為震驚。
韋恩先生根本就沒有帶婚戒。
手上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兩只手都是。
這不應該。
他不是已經都有孩子了嗎,為什麽沒有戒指。
……為什麽還能摸她摸的這麽自然?
難不成是為了勾搭女孩子,特意摘下來嗎?
奧麗芙瞬間抖得更厲害,有種眼看着一個好人逐漸道德崩壞的既視感。
奧麗芙越抖,布魯斯握得就越緊。
布魯斯握得越緊,奧麗芙就越抖。
她想抽開,卻因為緊張得卸了力氣而抽了個空,連忙抿住嘴,一下下地增加力度。
手腕和胳膊一并用力,奧麗芙肯定她已經快要使出全部的力氣了。
對面也跟着越收越緊,紋絲不動。
韋恩先生力氣好大!這是他該有的手勁嗎!
都這麽使勁了都不放開,他該不會真的是在揩油吧。
奧麗芙目光死亡地抽了抽鼻子,沒想到竟然看錯了人。
她還以為韋恩先生是個親切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由于這邊帶來的沖擊力過強,奧麗芙已經顧不上去考慮寶匣不寶匣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布魯斯也在進行着截然不同的頭腦風暴。
一邊耐心地安慰,一邊思考和疑惑奧麗芙到底在害怕什麽。
如果害怕的是這家馬戲團,那為什麽還要過來?明明都已經慌張成這個樣子了。
或許他應該把人帶出去透透風,然後趁機旁敲側擊地套些話。
不過看起來她不是很信任這個身份。
要中途離開,用[火柴馬龍]的身份出現嗎?
思維正向多方向發散,專注投入的沉思下,他下意識反應地施加了同等的手勁,一時沒能察覺到不同。
兩只手糾纏地勾在一起。
抽開無果,又被他盯得大腦停滞,奧麗芙閃躲地別開頭,眼睛裏有圈圈在轉。
暈眩了。
她已經很用力了,連現實世界都很少見能在這種情況下握住她的人,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不應該是單純健身就能有的效果吧。
急需一個韋恩先生的六邊形數值圖以及血條。
為什麽對面還能抓着,這是什麽決心……他在用這種方式表現他的決心嗎?
揩油的決心……?
那也不可以。哪怕是游戲,哪怕是對方主動,也不不可以破壞別人的家庭,不能碰被其他女性标記過的男人。
會被監控鎖定射殺的。
啊不對,雖然說還沒到被射殺的程度……
被立案調查,甚至被要求決鬥之類的應該還是很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游戲裏會不會也有這種設定。
雖然說她打得過就是了。
一大一小兩只手看似暧昧地勾着,互相施加着幾近能夠捏爆握力器的力度,詭異地維持住了平衡。
一個眼神閃躲,一個探身緊跟。
兩人彼此陷入了截然不同的思緒,具體來看,其中沒有一點能對上。
總之沒有一個的心思落在舞臺上的表演上。
已經很忘我了。
不懂這畫面下的暗流湧動,先前和布魯斯搭話的男人沒忍住又瞥了這邊一眼,有為他們進展之迅速而啧啧稱奇,暗中感慨。
看來韋恩先生又要有個美好的夜晚了。
“都說韋恩先生事後出手很是大方闊綽,看樣子你可以現在就考慮要點什麽了哦。”他咳了咳,享受吃瓜的樂趣,順帶着還打趣了下拉扯的兩個人。
耳朵動了動,捕捉到了與衆不同的發言。
布魯斯和奧麗芙兩人一并從沉思中走出,看了說話的人一眼。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見說話的人看向自己,奧麗芙醞釀了下語句,禮貌詢問,“請問您是在和我說話嗎?”
“咳,沒有要打擾二位的意思,不好意思。”
沒有為難地繼續追問,奧麗芙回味起剛剛那句話的背後含義。
要什麽都會給,他真的是個百寶箱嗎?
被要什麽就給什麽,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地這麽做。往往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想幹什麽。
……還問些什麽呢,不是已經很明确了嗎。
果然還是看錯人了。
如果換成是百寶箱先生或者典獄長先生的話,就不會這麽做。
卸了和他僵持的力度,奧麗芙抿嘴擡眸,這次認真地和他對上了視線。
她的臉還有點紅,一字一句,确保聲音能讓布魯斯聽清:“如,如果您已經結婚了的話,請不要這樣碰我。”
其實就算她的聲音小也沒關系。
見她終于有了反應,布魯斯已經做好了同步去讀唇語、一定要知道她說了什麽的準備。
前科太多,他的心已經提了起來。
和預想的超出預想有些出入,但果然還是很超出預想。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訝到,疑似搞清楚了她在隐隐地在意些什麽,布魯斯立刻配合地松開了手。
這副反應落在奧麗芙的眼中,某種程度來講反倒證實了她的猜想。
懷抱着感情被玩弄的複雜心情,她沒再去看布魯斯,安靜地轉過了頭。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這不應該。
布魯斯欲言又止,想補充說點什麽。
停頓了幾秒後,他再次探頭,覺得有必要為了在她眼中的形象說清楚:“你誤會了,我沒結婚。”
奧麗芙垂頭看地面,不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話聽進去。
布魯斯倒是很确定自己的聲音能傳過去,她不肯看過來……可能是暫時不想搭理他吧。
揉着太陽穴,總之還是有些頭痛地先保持住了距離。
實際上,奧麗芙并非布魯斯猜測的那樣。
她只是掉線了。
準确來說,她正處于挂機狀态中。
情緒緩和下來後,奧麗芙先是打開游戲的內置論壇看了一眼,難得主動去搜和主線2相關的信息。
最多就只找到了一些地标攻略。
為了防止劇透重要內容,游戲會時刻追蹤玩家的進度,以主線進展為參考,對論壇中未解鎖的主線內容相關進行屏蔽。
某個依舊卡在主線2裏,喜歡被劇透的玩家不說話,根本笑不出來。
無法解鎖,不知道詳情,但是游戲部分劇情确實有參考現實世界的案件。
馬戲團的外觀,名字,表演節目場次,在場人們的身份……就和靈異事件發生當天的情況一模一樣。
她那個時候的警覺不假,就是游戲故意安排的。
但她沒有仔細看過那次的報道,也不知道更具體些的內容。
畢竟涉及到可怕的案件,奧麗芙還是覺得有些了解、提前做個心理準備比較好。
她不想真的把這個游戲玩成恐怖游戲。
從游戲艙中走出,奧麗芙抻了個懶腰,瞄了眼時間。
算是進入了悠閑的暑假,她在吃完早餐後沒什麽別的事情做,就來接着昨晚的存檔打游戲了。
算起來也就是在馬戲團外面轉了一圈,倒是沒用多久。
還沒到中午呢。
比起去網絡上翻找當時的報道,奧麗芙有更方便直接的辦法。
幾步拐去家裏的書房,在門口探頭探腦,對着裏面坐着的女人嘿嘿一笑:“媽媽,有空問點事情嗎?”
桌子上堆滿了厚厚的書,聽見奧麗芙的聲音後,挽着頭發,帶着黑框眼鏡的媽媽放下了筆。
“是卡關了嗎,”媽媽搖了搖手指,對她的心思很是了然,“多玩玩才能有突破哦,你這才玩了多久,要有毅力才行。”
被催快去專心打游戲,感覺蠻奇怪的。
都不提一下不要沉迷游戲,去搞搞兼職實習和比賽之類的嗎。
邁步走進,奧麗芙随口說了下自己今天的打算:“剛剛接到了兼職部門的工作,游戲挺貴的,準備去掙點零花錢,順便再問問部長他們有沒有和水晶湖那邊相關的線索。”
“太不懂享受假期了。”
搖頭感慨,媽媽撐起下巴,聽她提起水晶湖,還是有些擔心:“要心理輔導嗎,畢竟看你這幾天情緒都挺消沉的。放心,這個我還是很靠譜的,在轉行檢察官之前媽媽是做心理醫生的哦。”
“現在還很健康,可以的話請幫我預留到之後。”
她來主要是想問問和[寶匣]相關的事情,記得她媽媽當時有接手這個案子。
奧麗芙掌心朝上,軟下聲音讨要:“游戲劇情裏遇到了,論壇看不到,劇透,來點。”
對此早有預料,對面擡手彈了她個腦瓜崩,随後從桌邊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紙:“只能給你這些,我也只了解這些。”
上面寫着寶匣的規則。
非人類犯罪:[寶匣]
分級:s
材質:尚未知曉的神秘金屬,寶石晶體,普通白紙。
行動方式:物件,無法主動移動。
攻擊方式:交易确定後,在某個瞬間進行等價換取。
标注事項:
·寶匣無法被打開,唯一的出入口是開盒線。
·當有人類靠近,開盒線處會自動吐出紙張。
·在寶匣吐出的紙上寫下想要的東西,寶匣會在雙方交易确定後的30分鐘內提供給你。
·寶匣會收取它的報酬,一般與交易的內容相關。(視所要物件關鍵程度而定,寶匣會在收回紙條時重新彈出所需的報酬要求,由當事人決定是否同意交易。)
“所以當時寶匣暴動,是因為有人和它做了交易?”奧麗芙若有所思,“代價就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嗎。”
“也不一定是代價,為什麽[消滅在場的所有人]不會是交易的內容呢。”
案發後,官方力量緊急開展了調查,幾乎很快,與馬戲團有牽扯的人物都被用最先進的技術當場槍決射殺。
緊跟着又在下屬部門發布了其餘待處決名單。
媽媽敲了敲桌子:“你的兼職不是在管制局處決部嗎,應該有接到名單裏的對象才對,就沒有想過為什麽要處決那些人嗎?”
奧麗芙倒是沒想到那次的名單和馬戲團有關。
不過對于後面的那個問題,她早就有個根深蒂固的答案。
“因為在靈異頻發、人類存亡之際,他們迫害同類,”放下紙張,她站直了身子,語氣确信,“這樣的垃圾沒有繼續留着的必要。”
她的力量無法對抗非自然的靈異,但可以清除人類垃圾。
這也是官方的态度。
靈異犯罪愈演愈烈,外部威脅已經很壓迫了,內部的人類犯罪絕對不被允許。
不過這個世界的監視、報警出警、監獄管理都很先進,正常人類的犯罪很快就能解決,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敢做什麽了。
她偶爾才會接到兼職任務。
反倒是非人類犯罪更棘手,甚至聽聞最近還出現了人類和靈異勾結的犯罪。
“即使人類犯罪一直被強硬打壓,但也依舊存在。如果不是寶匣暴動,搞得這麽大,藏在暗處的那些高官和富豪也不會被管制局發現。”
奧麗芙點頭肯定,有些氣憤:“和靈異交易殺人,确實很可恨。”
“啊?和寶匣交易的不是他們啊。”
“啊?不是嗎?”
母女面面相觑。
媽媽嘶了一聲:“你沒看具體處決原因嗎,我以為你知道。”
“沒,部長也沒有細說。”
不過奧麗芙覺得倒也沒什麽。
畢竟被官方确定處決的,都是罪大惡極的存在。
她的工作內容就只負責聽從部長的安排,對分到手的垃圾進行處理。
不需要太動腦筋,還是很方便的。
“那确實。”點頭給出肯定,媽媽順便給出了補充,“畸形和殘缺,還有其他一些無法細說的,都是馬戲團拿來引人關注的賣點。”
存在,代表有受衆,有買家就會有賣家。
受害者與[匣子]做了交易,導致現場所有人全部遇害,其中也包括他們自己。
奧麗芙還沒遇見過這種案例,有些琢磨不太明白了:“這麽一說,反倒是靈異幫了人類?”
“誰知道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麽呢。靈異永遠不可能被人類所用。”
說罷,媽媽的表情難得認真了許多。
“如果可以選擇,你想這個世界只有人類犯罪,還是只有非人類犯罪?”她突然問了奧麗芙一個略顯奇怪的問題。
雖然奇怪,但奧麗芙還是乖乖地回答。
“果然還是前者吧,如果沒了靈異,再加上管制局的限制和我們部門的努力,世界會越來越幹淨和美好。”
“如果世界再沒有靈異事件,那到時候就沒有管制局存在的必要了。即便存在,也絕不可能按照現在的法律行事。”
“可是世界又不可能變成那個樣子,估計是得不到那天了。”
聳聳肩,奧麗芙擡頭看了時鐘一眼,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換衣服,有些匆忙地準備離開。
“我該出門了。”說罷,想到要去的地方,不忘回頭詢問,“對了,任務和你的同事有關,我要去檢察院一趟,要幫忙傳什麽話嗎?”
“不管是誰,先把材料給我寫完。”
奧麗芙比了個收到的手勢,還沒走出幾步就又被叫住。
“那個兼職之後就不要做了,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媽媽重新拿起筆,朝她晃了晃,覺得有事情比它更重要,“比如說打游戲。”
……
“布朗先生,請問明天所需的材料寫好了嗎?”
輕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伏案工作的男人捏着筆寫字的動作一頓,順着聲音看過去,認出了來者。
“我記得你是奎澤爾檢察官的女兒吧,她現在就需要嗎?”說着,将手邊裝訂好的文件抽出,遞了過去,“已經寫完了,辛苦你特意來一趟了。”
将其接過,提前用防塵膜仔細包好,奧麗芙松了口氣。
“聽說你剛開始畢業假期,這麽快就去找實習了嗎。”
她背着身分裝文件時,後方的男人疑惑地多看了她那身黑白軍裝幾眼,倒是認出了官方的标志:“管制局部門裏有這個顏色的軍裝嗎,我怎麽沒有印象……”
随着深入回憶,話音戛然而止。
瞳孔收縮,他忽地推開桌子,快步向門口逃跑。
還未能順利跑出幾步,便被一根摘了筆帽的圓珠筆穿透喉嚨,牢牢地釘在了牆上。
“由于您涉嫌與靈異力量勾結、迫害和背叛同族,登上了管制局的處決名單。”
低頭在名單上打了個對號,奧麗芙把紙折好,邁步走向牆邊。
途徑辦公桌時,探出指尖,順手摸走了上面放着的幾支筆。
擡頭看向捂着的喉嚨、發不出聲音的男人,再想到被部長姐姐臨時加長的名單,奧麗芙有些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是真的覺得有些抱歉。
“那個,我媽媽要我盡快結束回去打游戲,所以要速戰速決了。”她稍稍彎腰道歉,因為擅自縮短處決時常而有點臉紅,“希望您能在另外的世界好好悔改,垃圾人渣先生。”
【作者有話說】
來自某位布魯西daddyの發言:孩子平時是有點呆,但也不壞,一直在那裏抽鼻子看着還怪可憐的
《真的嗎,我現在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