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全世界為我而來
第4章 004 全世界為我而來
賀緒在洗手間嘔吐不止,站在門外的女人急如星火,她雙手捏成拳來回踱步,不時把頭往裏面的方向探去。
南桑不知,在裏面的賀緒已經吐到胃出血,差點倒下去。
直到他強忍着力氣單手扶着牆,落魄走出來。
南桑立即伸手去拖住他的手臂,她看到賀緒臉色慘白,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珠紅血絲尤其突出,虛弱的幾乎站不起來。
南桑心底一陣窒悶,她覺得薄宴西真不是人。
走了沒幾步,賀緒捂着肚子将身體努力貼到牆面上,幾番作出翻腸倒胃的表情,他聲音發虛的說道:“桑桑,讓我休息一會。”
南桑牙齒深陷柔軟的下嘴唇皮裏,眉心攏着愁雲,聲音略顫抖,“怎麽辦,我給救護車打電話。”
賀緒努力擡手給她做了一個否的手勢,“別,和薄宴西的生意還沒談成,這是個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不能前功盡棄。”
南桑還想說些什麽,但她知道眼下這個節骨眼不論多講什麽沒用,梨鳶大劇院是賀家最後的産業,如若垮了就等于賀家從此再京圈銷聲匿跡。
她知道賀緒不會讓家族企業就敗在自己手裏。
賀緒話剛說完,又彎腰虛弱的扶着肚子往廁所的方向跑去,随即而來的是男人在裏面翻江倒海的嘔吐聲。
南桑很心疼賀緒,她的心像是被萬千螞蟻爬滿,很想焦躁的為他做些什麽,但不知道從何下手。
女人幹着急時,耳旁落下一道穩重的聲音,“南桑小姐,賀總還好嗎?”
南桑驀地轉過頭,瞧見穿着黑襯衫的利唯出現在自己身邊,她連忙回應,“賀總喝多了,現在腸胃有點不适。”
利唯戴着無邊框眼鏡,身材高大,五官看起來俊秀,但實際上是個學過泰拳的練家子。光從對方結實的胸肌和手臂肌肉就能看出來。
他點頭,公事公辦的說道:“薄總說賀總和南桑小姐離場很久,擔心會不會出什麽事,所以特意讓我過來看看情況。”
南桑壓下心底異樣的情緒。
她垂喪的低下頭,想着,哪裏是來看他有沒有事,分明就是催他倆回飯桌的。
南桑知道賀緒這樣,一時半會兒肯定出不來,離開久了也不好,她擡起頭,淡聲,“賀總估計要先緩一緩,我們先回去吧。”
利唯點頭。
女人跟随利唯回到了包廂。
在座的人仍在談笑風生,無人注意她回來的這一小插曲,南桑輕飄飄落座,心思卻完全不在這,她滿腦都想着賀緒此時在廁所痛苦的模樣。
很想照顧他,卻無奈。
南桑自回來後就一直在走神,但凡門口有個風吹草動,她都能将目光挪移過去,這番心神不寧的模樣被薄宴西看在了眼底。
男人靜靜坐在那,雙手交疊在腿處,壓着磁嗓低聲說道:“賀總怎麽消失了,我薄某第一次被邀請吃飯,做莊的主卻不在。”
說着,男人眼神掃了一眼桌上那還剩半瓶的茅臺,“酒還沒喝完,利唯去叫他回來,繼續。”
南桑一聽這話,立馬急眼,沒忍住直接道出口,“薄總,賀總剛剛已經不勝酒力,剩下的酒我替他喝。”
男人目光幽暗的朝她攏聚過來,他目光如刀,帶着一點冷冽,就這麽靜靜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被薄宴西注視着,南桑微微攥緊了手指,雖然忐忑不安,她還是壯着膽主動拿起酒杯,倒滿了一杯酒。
她當着在座賓客的面,一口氣直接幹完了那一杯高濃度的白酒。
包廂內鴉默雀靜,誰也不敢開口。
南桑的嗓子像被大火燒了,她原本就不會喝酒,這白酒下去,她覺得自己全身血管都被撐開了,盡管那種灼燒的痛感如燎原般刺痛所有的神經,她表面也作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摸樣,甚至直接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
酒壯慫人膽。
她這會兒也不顧什麽,心底突然有了勇氣,直接就往杯子裏滲滿第二杯,對坐在對面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說道:“薄總,這是第二杯。”
女人一杯酒一杯的喝着,直到第四杯。
薄宴西伸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南桑眼眶發紅的凝視着他,似是要和男人博弈,想要為難賀緒是嗎?既然賀緒不怕死,那麽她這一刻也能豁出去。
南桑皮膚本就白勝珍珠,眼下因為喝下幾杯高濃度白酒,兩腮彌漫着紅潤的水光,她以為自己在和薄宴西抗衡,殊不知在男人眼底看來卻有幾分嬌憨的媚态。
男人聲音悠悠,“既然莊主不在,這飯局吃得也有些乏味,南桑小姐喝不了酒別勉強。”
話畢,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上藍銀色的勞力士手表指針,言簡意赅的說道:“待會總公司還有跨國會議要開,薄某先告辭。”
薄宴西要走,在座賓客一時間面面相觑。
南桑和黃柳霜彼此對視,她有些慌,對方離開就意味着這場飯局以失敗告終,劇院投資一事功虧一篑。
黃柳霜慌忙起身送薄宴西,等對方折返後,穿着高跟細‘噠噠’走到南桑身旁,對她急切的說道:“還愣着做什麽,不趕快去追?”
南桑幾分愣住,“柳霜姐,這是什麽意思?”
黃柳霜笑着搖了搖頭,她雙手抱臂,用一種精明的目光凝視着南桑,緩聲道:“小南啊,不是姐說你,你看這些日子吧,賀總為了劇院的事來回奔波,差點把命都喝沒了,他帶你這麽久,咱說實在的你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少不了他的幫忙。”
南桑沉默聆聽。
黃柳霜雖笑着和她說話,但那笑卻并未到達眼底,“有些人情世故咱們應該自己學會分辨,薄總今天喝了你的酒,替你說了話,如若不抓住機會,有些事可能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黃柳霜話中帶話提點南桑。
南桑性子純,左思右想也沒有往深了究,只是懵懂的問道:“柳霜姐,能否再告知得明白一點?”
黃柳霜瞧着南桑這幅摸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喟嘆,湊近她耳郭旁一陣低語。
南桑聽聞黃柳霜的話後愕然失色,雪白的臉頰上一雙杏仁眼瞪得圓滾,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黃柳霜見此,再次在她跟前催促道:“南桑,抓準時機,如若你不想看到賀總今晚設下的這個飯局前功盡棄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已經沒有時間了。”
那晚。
南桑興許是連着喝了三杯白酒的緣故,渾身有了些膽量,也許是酒精上頭,人容易變得無所畏懼。
最終處于各種外部原因以及內心的煎熬,她聽信了黃柳霜的話,離開包廂,往薄宴西離開的方向追出去。
所幸的是,薄宴西并沒有走遠,他在二樓走廊遇到熟人,兩人在一包廂外面洽談,南桑小跑至男人身邊不遠處,停歇了腳步。
她禮貌地将頭別向一旁,靜默等候。
隔了約莫六七分鐘。
薄宴西和那位同樣西裝革履的友人道別,南桑穿着細跟高跟鞋,幾步走向對方,她聲音急切,但仍然嬌軟甜胧,“薄總,麻煩留步。”
男人徐徐轉身,走廊的光如金箔紙碎在他筆挺的肩膀上,他穿着華貴的阿瑪尼深藍色西裝,胸前口袋別着精致的齒輪紋理藍寶石胸針。
光照下,男人臉部線條在暗光下顯得冷冽,一雙黯淡內斂的黑眸隐在金絲邊鏡框後,他不動聲色的凝視着南桑,靜候她開口。
剛在包廂裏時,南桑和薄宴西隔得比較遠,此刻,兩人面對着面,她聞到了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草根混合皮革的古典香水味道。
好熟悉。
像是在哪裏聞過。
但南桑記不起。
她臉上的紅粉未褪,一雙杏眼浸着雙光,潋滟得恍若沾了春水的蜜桃,就這樣直勾勾的凝視着薄宴西。
旋即,語氣真誠的懇求道:“不知薄總有沒有時間,我想向您介紹一下有關京城梨鳶劇院的歷史以及未來發展的一些規劃。”
男人漫笑,給盡了她面子,篆刻得深邃的眉眼幾分奪目,“南桑小姐是覺得自己比賀總和黃導更為專業,是麽。”
南桑咬緊了牙齒。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對于薄宴西來說簡直是廢屑,賀緒不知道在包廂裏多次提及和講述過劇院經營情況,那些PPT上的數據以及專業報表都是花了大量時間整理做出來的。
薄宴西不可能沒看過。
南桑知道男人在嘲諷自己,但她絲毫沒有怯弱,腦海裏回響着黃柳霜對自己說的話。
女人挺起胸脯,直視他,“我知道您心中早有衡量,但我覺得您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薄宴西擡手整理着西裝袖扣上的表,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南桑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對男人說道:“劇院現在的确經營狀況不佳,但有些東西是可以經後期人為改善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只要薄總選對了籌碼。”
薄宴西饒有興趣的擡眸,看向她,“南桑小姐所指的籌碼是?”
南桑雙手交疊放在大腿處,攥緊手中那款香奈兒的CF鏈條包,聲音提高,“我。”
男人眉毛微微挑起。
南桑:“未來我将成為國內第一話劇女主演,只要薄總肯捧我,我會讓你見到一票難求,全世界的觀衆都為我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