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陳迦南周四深夜才出差回來。周五早上,他又拉着行李箱去公司,這次行李箱裏裝的是他們周末去海邊度假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餘姚下午随黃莺開了個項目會,會議延長了半個小時。她坐地鐵趕到火車站的時候,他們原本買的那趟高鐵已經開走了。

陳迦南新改簽的車次是一個半小時後發車,現在有充裕的時間。

倆人坐在候車廳的麥當勞。

餘姚一手拿着漢堡,一手拿着可樂,口裏還講着話。“今兒下午來了一個創業團隊,他們在做老年人醫療陪護和陪診平臺。團隊講了好多日本養老現狀和養老經驗,聽得很讓人唏噓。”

陳迦南問道,“講啥了?”

餘姚喝了口可樂,“公司具體商業模式,我現在還不便說。不過我是感嘆日本老年人養老困境。日本一邊經濟停滞一邊人口老齡化,好多老年人沒有足夠養老金,不得不出來繼續工作。我們上次去日本旅游,不還遇到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爺爺在開出租車嘛。很是唏噓。”

陳迦南很認同,“80年代末被美國掠奪了財富。之後日本一直也沒找到适合的經濟政策。90年代開始,臺灣地區、韓國和大陸開始沖擊日本傳統優勢産業家電、消費電子、通信等。進入新世紀的互聯網時代,日本企業又缺席。現在領地只剩下汽車。不過也不好說,馬斯克真把電動汽車做出來,日本的傳統汽車的市場分額估計也要被電動汽車分流走。社會全面衰退時,人人都不可避免,年輕人還沒希望呢,更別提老年人了。”

餘姚笑起來,“哈哈,我又想起一個變化。以前是感嘆索尼大法好,現在是高呼小米真物美價廉。”

陳迦南繼續,“是啊,白色家電的中國品牌,消費電子的中韓品牌,通信更是中國品牌,這些領域慢慢地沒了日本牌子的聲音。現在臺灣地區也在重走日本老路。

說回到創業項目,國內老年人陪診陪護倒是有很大市場。不過如何把醫護資源、醫院資源、消費群體整合起來,需要考驗創業團隊的能力。做不好的話,容易變成販賣勞動力抽取傭金,低附加值不說,還容易做壞口碑。

你可以觀察和記錄下來黃莺和其他同事看待這個項目的角度。”

餘姚點了點頭,“嗯,今兒只是初步接觸。下周黃莺帶團隊去公司調研,盡調後才能摸準他們的核心競争力和商業護城河。我有好好觀察和思考的。”

這晚,他們到達酒店時已是午夜十二點。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餐廳吃早餐,餘姚遇到了自己的老同學王爍和肖婉婉。倆人都是她的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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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婉婉樂呵呵地對餘姚說,“姚姚,待會兒一起去打麻将?我們三缺一。”

餘姚想了想,點頭同意。

王爍在旁邊插話說,“餘姚你別信她。她剛對我說,三缺一。敢情牌友都是這麽碼來的!”

肖婉婉趕緊辯解,“我已經有兩位牌友,是三缺一。本來想讓你來補缺口。這不姚姚來了嘛。你陪陳老板玩耍哈,我們四個女孩子打麻将。”說完,她還招呼走近的兩個女孩兒,“我找到牌友啦。待會兒二樓麻将室見。”

餘姚離開的時候,拍了拍陳迦南的頭,說,“乖,一會兒自己玩哈。”

牌友除了肖婉婉外,其餘倆人一個是他們公司法務樂樂,一個是公司內審同事小夢。牌桌上,四人統一了南北麻将規則後,開打。

雖說肖婉婉牌瘾大,她的技術實在不太行,同樣不行的還有樂樂。她們的麻将局興致勃勃地開始,慢慢變成麻将教學課。

打了幾圈之後,餘姚給陳迦南發信息。“陳迦南,快帶着王爍來解救我!!!”

沒一會兒,來得不止陳迦南和王爍,還有三個男同事。餘姚趁機拉上陳迦南逃脫了。

上午趁着氣溫還沒有高起來,他們去海邊騎了摩托艇。

午後又一起回房間午睡,餘姚一覺醒來,發現已經下午六點,陳迦南沒在房間。

她在大床上翻滾了幾圈,靠着枕頭開始刷手機。

陳迦南刷門卡進房間,看她還在賴床,走上前拉住她雙手把人淩空抱起。他抱着人進了洗手間,“洗把臉下樓吃晚飯。海鮮自助,你想吃的都有。”

餘姚抱住他的脖子,趴在肩膀上打哈欠。“我明明睡了四個多小時,怎麽醒來感覺沒精神,哈欠連連。”

陳迦南把她放在洗手臺上,拿起一次性毛巾,沾濕水後,自己動手給她擦臉。“沒精神也不能再睡,不然晚上睡不着。你這會兒從深度睡眠中突然醒來,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迷瞪了片刻,從洗手臺上下來,認真洗漱了一遍,然後取出行李箱裏的化妝包,花了半個小時化了個裸妝。化完後,換上吊帶連衣裙,踩着人字拖,招呼陳迦南下樓。

陳迦南望着她,“你化了半個小時妝,就穿人字拖?”

餘姚也看了看他,“你不也是大白T,沙灘褲和人字拖嘛?”

陳迦南有些無語,“既然人字拖,為啥還要化妝呢,晚上還要花時間卸。”

餘姚微擡下巴,嘴角揚起,旁邊顯出淺淺的酒窩,眼睛裏的笑意在周圍閃爍着。

“為了我高興。”

“行吧,你漂亮,你說了算。”

酒店把一層的餐廳自助搬到室外的風雨亭,這樣可以邊吃邊玩兒。

他們下樓時,好多同事已經吃過第一輪。沙灘上的篝火已經點燃,幾個男士在沙灘上打沙灘排球,還有不少人圍着音響在唱沙灘卡拉ok。

他倆先取了一些食材,圍着茶歇桌用晚餐。

王爍又來了,“你們下午一直忙到現在?”

餘姚這次沒搭理他。

陳迦南倒是開口了,“你一直盯着我們,有啥想法?”

王爍趕緊舉雙手投降,“沒想法。”

倆人吃完一盤後,陳迦南起身去取餐。王爍則催餘姚,“老同學,待會兒吃完了,去亮一嗓子,給咱們學院争争光。我和小碗五音不全,早被同事拉入黑名單。”

“不去。我要去看陳迦南打沙灘排球。”

餘姚看着王爍,才想到今兒沒見到她認識的另一個人,路遙。遂問道,“今兒怎麽沒見到路遙?”

王爍說,“他回老家辦婚禮去了。”

餘姚望着端了兩滿盤海鮮的陳迦南問,“你怎麽沒提路遙要結婚了呀?”

陳迦南說,“他去年年底就領證,婚禮一直沒辦。他領證那會兒,你又不認識他。”

餘姚說,“現在認識了,也應該包個紅包。”

陳迦南說,“放心吧。紅包去年就給了。”

他倆吃飽喝好後,餘姚還是随着王爍來到沙灘KTV。

在這裏,餘姚見到了更多熟人,肖婉婉,上午的兩位牌友、陳潔、還有陳迦南團隊的其他同事。陳迦南把她交給了肖婉婉後,他和金總去沙灘另一邊打排球。

陳迦南他們公司有很多唱歌不錯的同事。王爍和肖婉婉一開始起哄時,餘姚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陳潔她們也加入了起哄隊伍,她就點了一首英文老歌,《Don’t worry be happy》。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得益于陳迦南在公司的高人氣和餘姚的好音色,沙灘KTV差一點變成餘姚的小型音樂會。

說差一點是因為陳迦南在聽到餘姚唱了五首歌之後,帶了瓶水過來讓她歇歇嗓子。

圍坐在沙灘上的聽衆不滿意了,尤其以王爍的聲音最大。“陳老板,小氣鬼。”

陳迦南白他一眼,“我老婆是來休假的,不是來免費開演唱會的。現在直播還要打賞呢,免費聽五首還不知足。”

陳潔和肖婉婉也大聲喊着,“不知足。”“安可,安可。”

餘姚見好就收,說再唱一首。最後一首歌點了《朋友》,她唱了開頭後招呼大家一起合唱。空閑的第二支話筒也到了另一位麥霸手裏。

歌曲中段,她看到人群中的金總,順勢把話筒遞到金總面前。

餘姚挽着陳迦南的胳膊順利從人群中脫身。脫身後,倆人并沒有回房間,而是找了一處無人的沙灘坐下。餘姚其實有點興奮,沒唱過瘾,于是在陳迦南耳邊輕聲唱起《大海》。

“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

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

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

大海唱完後,她又把上周末沒唱完的《漂洋過海來看你》清唱完畢。

“……

望着你遠去

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裏

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一曲終了。

陳迦南說,“六年前,跨年夜的燕城機場,別人都是興高采烈地往家趕或者滿懷期待地去赴約,只有我哭得像個傻子一樣。安檢員好心的送我了一包紙巾,還沒等到登機就被用光了。飛機上坐我旁邊的是個小朋友,他給我遞紙巾,問我怎麽了。我說我的回憶和我的過去都丢了。坐上飛機離境的那一刻,我心裏想着以後要在美國工作和生活,應該不回來了。結果,想到了很多東西,很多回憶,又哭了起來…後來,幸虧我回來了。你漂洋過海去看望我兩次,我漂洋過海回來找你兩次,我們回到了起點,真好。”

餘姚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大海,此刻不用期盼送君千裏,也能一生相依。

第二日淩晨,倆人早起爬了不遠處的小山,在山頂觀看海上日出。天氣不算太好,遠處的天空籠着一層霧霾。

太陽從海平面下跳出來的那一瞬間沒有刺眼的光芒,反而有些柔和,用陳迦南的話來說,“像中秋月餅裏的鹹蛋黃”。

這天上午,公司安排了兩艘游艇出海。游艇上的活動和陸地上大同小異,玩游戲、打麻将、玩紙牌和唱K。

每艘游艇上有幾十個同事,陳迦南嫌吵鬧。于是,他單獨租了一艘釣魚艇,打算帶着餘姚去釣魚。他們在酒店大堂等待車子準備出發,遇到金總。

金總一聽他要單獨行動去釣魚,他才沒管是不是會打擾到小夫妻,立即決定加入他們。最後一起加入他們的還有金總的助理Eric。

出海前船長大概講了此次海上航行的路線、時間以及海釣的基本技巧。

然而,在航行的半個小時裏,陳迦南和金總在聊工作上的事情,餘姚則和娃娃臉的Eric閑聊。

第一次停留的海域,海平面還算平靜。船長做了一次演示,他下魚竿不到一分鐘在魚餌漂浮起來後釣到了一只小沙丁魚。由于個頭小,船長随手把小魚丢回大海。

四個人在游艇的後面,陳迦南和金總的工作依然沒有聊完,還把Eric也吸引過去。

餘姚則在船長的指導下,一條又一條的釣到魚,運氣爆棚了。她的好運氣,總算讓三個休假還在不停聊工作的人注意力集中到海釣上,可惜運氣不佳,要麽一無所獲,要麽收獲的是小魚。

船長又開了十幾分鐘,把釣魚艇停在一片新的海域。海上的霧氣漸漸消散,氣溫開始慢慢爬升。這一次,有海風,靜靜等待魚上鈎不太現實。

金總出現了輕微暈船症狀,他們收起魚竿,準備返程。

很有意思的周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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