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16
這次跟着扶桑來江州的是馮虛樓裏專門培養的暗衛,武功說不上拔尖,在江湖中也能算是一個高手。此時幾人一起上,饒是談夷舟武功高強,亦應付得有些吃力。
人在解奚琅的院裏,還因為他的出現動手,說明這些人是專門保護解奚琅的,既是解奚琅的人,談夷舟不想傷他們,便防多于攻。
可對方卻不曾手下留情,招招兇狠,似要取他性命,本來談夷舟就急着想見解奚琅,顧慮到這些是解奚琅的人,被圍攻了談夷舟也沒生氣。然而談夷舟的退讓沒換來對方的理解,對方手執兵器,攻擊越發致命。
談夷舟終于惱了,不再保留。
若是平常遇到這麽些個高手,談夷舟必定要好好和他們切磋一番,但現在他挂念解奚琅,急着見師哥,這些人還忒不長眼,硬攔着不讓他進去。
談夷舟不是好脾氣的人,尤其在有關解奚琅的事上,他更稱得上是瘋子。
不讓我進去,那我就強闖。
談夷舟手伸到腰間,用力一抽,抽出一把軟劍。花似雪才出,就有人握着劍朝談夷舟刺來,談夷舟反應快,身體後仰,避開刺來的劍,同時轉身飛到半空,一個側踢腿将人踹遠。
見同伴被談夷舟踹開,剩下的三人沉了臉,将手中的扇子朝談夷舟扔去。這可不是普通的紙扇,而是精鐵制成的鐵扇,扇弧上更塗了劇毒,沾一點就會毒發身亡。
談夷舟靈活得像一尾魚,身體左側,避開飛過來的鐵扇。只是談夷舟沒讓扇子落地,他抓住扇柄,将扇子歸為己用,在用扇之人驚訝的眼神中朝他飛去,擡高手,重重往下一拍,用扇之人就麻了半邊身體。
敢對他用毒,放在往常,談夷舟必叫他不得好死,但現在考慮到這些人是解奚琅的護衛,于解奚琅有用,談夷舟才沒下殺手,把人拍跪地後,他又一腳把他踹開:“廢物。”
這就是解奚琅的護衛嗎?未免太弱了,根本保護不了解奚琅。
這個認知讓談夷舟皺眉,還好今晚闖進院子的是他,這些護衛保護不了解奚琅也沒關系,他不會傷害解奚琅。可若是今晚過來的是別的人呢?憑借這幾個護衛,又怎麽護得住解奚琅?
解奚琅身邊得有他,他一定能保護好解奚琅。
思及此,談夷舟心跳加快,如同住了一只鹿,怦怦得好像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如今解奚琅不肯認他,談夷舟知道他若是貿然開口,得到的肯定是拒絕。但人都來了,談夷舟既不可能再讓解奚琅逃走,更不會讓他拒絕,談夷舟勢在必得,此行他必須留在解奚琅身邊。
想到這兒,談夷舟耐心将盡,不欲再和護衛浪費時間,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便準備快速解決剩下的兩個護衛。
然而意外橫生!
身側忽然飛出一條長鞭,鞭子纏住花似雪,用鞭之人手上使勁,想奪走花似雪。談夷舟又怎麽會讓對方如願,他站定不動,手用力一拉,将幕後之人拉了出來。
出乎談夷舟的意料,這竟然是位女子。
護衛見扶桑來了,起身行禮,張嘴便要說話,不過扶桑擡手阻止了他,還揮手讓人退下。
護衛退下了,談夷舟隔空和扶桑對視,認出她是管事的人。扶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談夷舟,似在琢磨他強闖是為何以意。
談夷舟本就沒什麽耐心了,好不容易護衛走了,又來了個女子攔住他,談夷舟心中煩躁,面上卻沒顯現出來,只是冷聲道:“讓開。”
扶桑是過來彙報信息的,彙報到一半聽到外邊傳來的動靜,她便暫停彙報,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談夷舟最近在馮虛樓的存在感可不低,作為解奚琅貼身影衛,她自然是知道談夷舟的。不過扶桑沒見過談夷舟,因而如今親自見了,她也沒能認出談夷舟來,聽到談夷舟讓她讓開,扶桑臉色倏然變冷。
“公子不請自來,擅闖宅院,本就于理不……”
談夷舟打斷扶桑,重複道:“我說讓開。”
扶桑徹底冷了臉,沒有再和談夷舟好好說話的打算,她一甩手,鞭子抽了地:“想讓我讓開,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扶桑比先前幾個護衛厲害,談夷舟避開她揮過來的鞭子,明白今晚要見到解奚琅,怕是沒那麽容易了。不過談夷舟并不怕,他會握着劍,打敗所有攔着他見解奚琅的人。
如果說剛才和護衛打架,談夷舟只使了五成力,那現在對上扶桑,談夷舟則用了六成力。扶桑鞭子用的好,抽的頻率高,談夷舟躲閃成影,沒讓鞭子抽中。
鞭子帶有倒刺,若被抽中,絕不會是簡單的受傷。談夷舟臉冷如寒冰,如鬼影般,避開長長的鞭子,直接到了扶桑跟前。
扶桑吓了一跳,動作快于思考,在想明白前,先擡手一擋,談夷舟果然屈肘砸來。談夷舟力氣大,扶桑被砸得手麻,連退好幾步。
談夷舟未停,繼續攻擊,扶桑反應過來,一個轉身,避開談夷舟的劍,随後一個高擡腿,将談夷舟劍踢開。
攻擊失敗并沒有打擊到談夷舟,他反而笑了起來,這個女子倒是比那四個護衛厲害得多,若是解奚琅身邊有她,談夷舟也能放下心。
以她的功夫,是能護住解奚琅的,談夷舟懸着的心終于往下落了落。
可就是這一刻,談夷舟因為想解奚琅,防備稍有松懈,讓扶桑逮住機會,一鞭子抽中談夷舟後背。只聽——嘩啦一聲,布料被鞭子撕裂,談夷舟後背火辣辣地疼。
疼痛讓談夷舟回神,他沒再分神去想解奚琅,花似雪在他手上被玩成了虛影,扶桑避閃不及,接連後退,等反應過來時,劍尖已經抵住她喉嚨了。
談夷舟沒有再進一步,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扶桑:“你輸了。”
言外之意是該讓開了。
扶桑是解奚琅的貼身影衛,負責解奚琅的安全,現在一個武功高強的男人闖進院子,她不僅沒摸清他的意圖,還被他打敗了,扶桑實在愧對解奚琅,自然說什麽都不會讓談夷舟進後院的。
從白天遇到解奚琅開始,談夷舟便一直高度緊張中,他腦中的弦繃得很緊,解奚琅在江州城這一事實讓他強制冷靜,忍着心中煩躁在找人。落入院子被攻擊的那一刻,解奚琅就在這兒的驚喜讓談夷舟腦中的弦快斷了,他終于壓制不住心裏的激動,快要喪失理智,瘋子一樣往裏沖。
可談夷舟還記得的解奚琅心善,不喜殺戮,談夷舟不想被解奚琅讨厭,故而哪怕急不可耐,談夷舟都沒有直接沖,仍耐着性子與人周旋。
可此時扶桑的反應觸了談夷舟的逆鱗,他來這兒是為找解奚琅的,現在扶桑已成了手下敗将,卻還存了攔他的心思,談夷舟對此感到厭惡。
阻止他見師哥的都是壞人,殺了便是。
談夷舟冷笑起來,仿佛練功走火入魔般,眼睛通紅,覺得四周吵鬧,只聽到一道陰測測的聲音,不停地跟他重複殺了她。
談夷舟開始頭疼,頭痛欲裂,但他面上卻十分平靜,沒讓人看出不對。
想阻止他,那就死吧。
談夷舟收手,扶桑一愣,以為談夷舟放棄進院子了,正要送客,就見談夷舟手腕一轉,劍軟如繩索,卷中她的腰。
不好!
談夷舟要殺她!
扶桑察覺到不對,握住鞭子反抗,鞭子又抽中談夷舟後背,可談夷舟卻跟沒感覺似的,眼都沒眨。花似雪卷住扶桑腰,将人帶到談夷舟跟前,談夷舟手掐住扶桑脖子,手一揚收回了劍。
談夷舟手勁很大,扶桑很快就白了臉,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扶桑抓住談夷舟手,想要掰開他的手,但卻毫無效果,而剛被抽走的劍,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着冷冷的光。
扶桑被劍光閃了眼,猜到談夷舟要做什麽,她心跳漏了一拍,掙紮着要躲。
她不能死在這兒。
只是扶桑不是談夷舟的對手,她根本躲不開談夷舟,只能眼睜睜看着劍朝她刺來。
扶桑瞪大眼,終于惶恐。
“談夷舟。”解奚琅從後門走出,靜靜地看着談夷舟:“你在做什麽?”
明明已經很多年沒見了,解奚琅的聲音也不似當年,可甫一聽到這聲音,談夷舟還是立馬和解奚琅挂上鈎,知道這是解奚琅現在的聲音。
剛剛還兇狠如地獄鬼剎的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竟瞬間變了個人。談夷舟收回手,越過扶桑,直直地看着她身後。
談夷舟眼還紅着,但不比剛才,此時不僅紅着眼,裏邊還蓄着淚。
解奚琅站在陰影處,談夷舟只能看個大概,可就只看個大概,便已經讓談夷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直直地往下掉。
雖多年未見,但眼前的解奚琅,就是他想象中的解奚琅。
“師哥。”談夷舟聲音顫抖,他喊了一句師哥,想說好久不見,也想說他終于找到他了。
只是這些話在嘴邊滾了又滾,談夷舟卻一句都沒說出口,而說了另一句話:“對不起,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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